中午的排骨有些糊了，被方晏晏嚴厲地指出來，并且怪他做得太慢，把她肚子都餓癟了。

    方杳安靠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瞪她一眼，季正則盛了飯，放在他面前，又遞了一碗給方晏晏。

    方晏晏接過來，笑得乖巧，跟季正則說，“季小則，你可以坐我旁邊嗎？我想和你一起吃飯?！?/br>
    方杳安懨懨地覷她，口氣冷硬，“不可以，你吃你的?！?/br>
    方晏晏嘟著嘴，朝他“哼”了一聲，又像發現了什么，“咦？季小則你怎么左手吃飯？”

    季正則從小是左撇子，一直到快八歲，但本國書寫用具和書寫習慣對左撇子都十分不友好，后來漸漸練的右手，現在是左右手都很靈活。

    “??？”季正則朝她笑，“我兩個手都可以，不過有時候右手很忙就用左手?！?/br>
    方杳安心里正念著，你吃個飯右手忙什么忙，放在大腿上的左手就被季正則拖下來，握在手里，在飯桌底下輕輕搖晃。

    季正則的手掌大而寬，有些粗繭，骨架明顯的硬凸出來，手心很干燥，他像被靜電刺了一下，頭皮有些發炸。

    他一下怔住了，偏過頭，看見季正則得意的笑臉，趁著方晏晏低頭扒飯，無聲地朝他做口型，“牽手?！?/br>
    太陽xue狠狠一跳，飛快把頭扭過來，手卻任他握著。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有什么東西順著交疊的手，在肌rou和經絡里極速躥行，緊緊攥住他的心臟，刺麻麻的，像被一束荊棘纏住。

    他一摸額頭，竟然在空調房里出了一腦門的汗，心虛地瞟一眼坐在旁邊的季正則，他正在吃飯，間或和方晏晏說幾句，像一無所知。

    他吃完飯才把手抽回來，雙手抱胸看著他們吃，季正則手腳勤快，想幫他收拾碗筷，沒想到一起身就打碎一只碗。方杳安剛要瞪他一眼，就看見他小心可憐地站在碎片旁邊，眼睛睜得大大的，慌亂又無辜，白眼半路上就沒了氣勢。

    他把人擠開，粗聲粗氣地，“一邊去，別在這礙手礙腳?！?/br>
    季正則就跟在他身后進進去去，方杳安一回頭就轉到他，又有些冒火，“你跟著我干什么？去吃西瓜啊，都切好了?！?/br>
    季正則回頭看一眼目不轉睛看電視的方晏晏，手臂去圈他的腰，“想和你一起吃?！?/br>
    方杳安對上他的眼神，臉又有些熱，掙開他的手，也說不出什么狠話，“你，你先去吃，還要我喂??？”

    方晏晏倒在沙發上，吃得滿臉都是汁水，肚皮撐起來一塊，方杳安把電視關了，叫她洗把臉去睡午覺。

    端著幾塊西瓜和季正則進了臥室，剛進了門，季正則就貼上來，“小安?！?/br>
    “干什么？”

    “你分手了吧？”

    方杳安朝他翻了個白眼，“是??！”

    季正則眉開眼笑地抱著他，在臉頰上狠親幾口，“真好！”

    他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酸酸漲漲的，有種說不出口的怪異，把季正則推開，在臉上抹一把，“別親了，膩歪死了?！?/br>
    “那以后就是我和你了，是不是？”季正則扣著他肩膀，把他鉗住，抱得很緊，嘴唇貼在他額頭上，像在宣誓主權。

    方杳安莫名難堪起來，嘴唇蠕動著拒絕，“不要?！?/br>
    他急起來，聲音大了一些，“為什么？我都說了會和你結婚了?！?/br>
    “誰會信這種話??？”他不自然地聳肩，把頭低下去，聲音悶著，“別給我動手動腳，你這樣叫我怎么信你？”

    季正則顯然不接受這個解釋，“就因為我知道自己會忍不住動手動腳，才說要和你結婚的??！”他明明是高大的一方，卻自己抱著方杳安撒起嬌來了，“我從小就想跟你結婚，玩家家酒的時候，我明明說了我想做爸爸，要你做mama的，可是你每次都不理我，還叫我去演女孩子?！?/br>
    方杳安腹誹，誰叫你那時候又白又嫩，穿得又乖，跟個小姑娘似的。

    他的難過快要漫出來，委屈極了，“我說了好多次，我說我喜歡你，長大以后要和你結婚，想和你生寶寶，你記得的啊?！?/br>
    方杳安撇撇嘴，死不承認，“這么久的事了，誰還......”

    季正則開始吸鼻子，聲音里壓著哭腔，“你不記得，你又不記得，我那么喜歡你，你全都不記得?！?/br>
    方杳安抬頭，看見他眼眶里淚花翻滾，濕漉漉的，抿著嘴要哭，吃了一驚，去抹他的眼淚，“喂！你干什么？別假哭了行不行？”

    季正則把頭偏過去，躲他的手，“你為什么不記得？我明明告訴你好多次，你一次，一次都不記得?！?/br>
    方杳安明明知道他在演戲，卻又無可奈何地牽住他的手腕，心底里長呼出一口氣，“好啦好啦，我記得，我記得好不好？別哭了?！?/br>
    季正則淚眼迷蒙地看著他，“那我們......”

    方杳安半路截了他的話，單刀直入，“季正則，你知道的，我下面長了個女人的東西，又偏偏是個男人，難聽一點說，我是個畸形?！?/br>
    季正則馬上搖頭，“不是不是，小安很好看?！?/br>
    他睇他一眼，“你跟我在一起，你媽肯定不會同意，你們家里應該沒一個人會同意，你這樣聰明一個人，干嘛非得跟著我走彎路？”

    “我愿意啊，我愿意?！彼衿つw饑渴癥一樣，臉貼著方杳安的臉頰蹭，又靈光一現，竊喜起來，“你竟然是為我著想才拒絕的嗎？小安你真好?！?/br>
    方杳安簡直被他氣笑了，臉貼著臉讓他有點難為情，嘴巴動了動，等了好一會才下定決心，又裝得滿不在乎，“那，你別后悔啊?！?/br>
    季正則點點頭，“你才是?！毕掳涂脑谒缟?，“不要逃跑哦?！?/br>
    季正則纏在他腰上的手慢慢順著腰線滑下去，貼著他的手背，五指穿進他指縫里，緊緊扣住。他有些顯而易見的得意，語氣曖啞，“我今天才知道，原來牽手也會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