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琮和父親，在海島上度過冬日的假期。

    葉琮在父親身邊，話漸漸變少?；蛟S這會兒他們兩個，不必靠過多的言語交流。父親放下最后的心防，依靠著自己，沒有什么比這更讓葉琮滿足了。

    他像爹爹那樣保護父親，留心父親的眼光落在什么稀奇古怪的事物上。葉雨旸還是在意植物。他采集異國的植物樣本。葉琮等在一旁，捧起父親的手，吹掉那優美的指尖上沾染的泥土，然后幫父親梳起被海風拂亂的頭發。

    到了夜里，天氣有些冷?；鼐频甑能嚿?，葉雨旸慢慢靠著他的肩頭。葉琮自然地摟過父親的腰，將掌心的暖意，少許傳遞過去。

    “……是不是只有很沒用的人才會依靠自己的兒子？”葉雨旸低聲問。

    葉琮回答：“或許那兒子特別能干呢？”

    葉雨旸莞爾。

    “你不像十八歲，可這事里，我也起了一些不好的作用……”

    “別人家的男子，若是養個女兒一樣年紀的情人，可不會有任何愧疚之心。怎么倒過來，爸爸就要苛責自己？”

    “我已經不再自責了?！比~雨旸垂下眼睛，“……更擔憂有一天你會像你爹爹那樣離開我。老實說，那種經歷真是痛苦。碰到過突如其來的分離，很難愿意和另一個人變得親密……”

    “原來是這樣的理由?！?/br>
    葉琮握著父親的手。

    “我命硬，只會粘在爸爸的身邊，粘到把爸爸完好無損地送還爹爹的那一日?！?/br>
    葉雨旸搖搖頭。

    “……你就算要離開也沒關系……但要慢慢地給我知道……”

    兩個人并肩下車，回了房間，葉雨旸像昨日允諾的那樣，溫柔地進入葉琮的身體。

    葉琮那里一直沒有太多的快感，他自己弄也是一樣的，并不意外。葉雨旸卻覺得遺憾。

    “里面……是很快樂的，……沒感覺嗎？”

    “也有里面沒感覺的人?！比~琮不太在意地說，“爸爸打上標記就好了?！?/br>
    “什么說法……”

    葉雨旸插到快要射精，拔出來，射在葉琮的大腿上。

    葉琮的xiaoxue里流出那一點血。

    他拉著父親起身，一同去沐浴。

    “……學校附近的房子，我已經找好了，也跟校方說九月份入學的時候不住宿舍，要自己單獨住在外面。其實從家里往返不是特別遠，不另找房子沒關系的?！?/br>
    “早上多睡會兒不好么？”葉雨旸摸著他的頭發，問。

    “是想讓爸爸早上多睡會兒，因為爸爸老是一大早起來給我做飯?！?/br>
    “那是我的樂趣呢?！?/br>
    “我知道。要不是知道，我就會強迫爸爸繼續睡覺了?！?/br>
    “怎么強迫？”

    “唔，把爸爸按在床上？”

    他作勢將葉雨旸按在浴池邊，葉雨旸笑著推開他。

    葉琮湊上前，逼近，到離葉雨旸很近的地方，又狡猾地放慢了速度。只見父親染水的嘴唇那樣鮮艷，臉頰迅速地泛起了紅暈，漂亮的眼睛稍稍避開他的視線，神情宛如初戀那樣羞澀。

    葉琮撫摸著父親的腰，吻上去，感到父親的身子在自己的雙手中發顫。接吻時，父親的腰很敏感，一被觸碰，就會讓整個身子都柔軟下來。

    于是在水里，他又要了父親一次。

    “……呼……嗯……”

    沒有做得很激烈，只是想要父親被外面的寒風吹得有些僵硬的身子變得放松。

    葉雨旸柔順地環著兒子，輕微地去了，又任憑他射在自己的肚子里。

    ……真舒服……

    兩個人弄干凈身體。

    反復的纏綿，讓葉雨旸慢慢有了睡意。

    葉琮抱著父親，望著他入睡。就像小時候父親守著自己入睡那樣，他還記得落在自己后背上那輕拍的節奏。

    沒有什么陌生的情感，比得上這從孕育開始的愛。

    這次旅行之后，葉雨旸清淡寂寞的神情里，慢慢有了幸福的色彩。

    那色彩是我染上去的。葉琮想。

    這可真是世上最有成就感的事了。

    諸位恐怕還記得莊夏這名富有又有些可憐的女人。

    她是玄詠道的妻子，玄峰和葉雨旸最初的投資人，近十年一直同葉雨旸保持著往來。

    葉家父子回國以后，葉琮照常去完成高三的課業。過年的時候，葉雨旸例行同莊夏小聚。

    “你好像真的不會老呢?！鼻f夏望著他的面容，感嘆。

    “或許有比老更糟的宿命，在什么地方等著吧?！比~雨旸不好意思地回答。

    “家里那位近來又提出離婚，說是覺得兩個人之間有了裂痕，就算再見到他，也只是給我自己添堵?！m然有幾分道理，可是他那小情郎已給家主生了兩個孩子，不會同他在一起的。你說伯侄luanlun，像什么樣子……”

    提及此事，莊夏就非常輕蔑和生氣。

    “……這luanlun之事，終是男人們無休無止地聲張自己權力的魔鬼行為。碰自己的父親、碰自己的孩子，呵，想想就惡心……還孕育了新的孩子，更惡心了……”

    葉雨旸一怔。

    正巧此時，葉琮買東西回來，打斷了一些尷尬的氛圍。方才莊夏說的話，葉琮一字不落地聽了去，不由蹙起眉毛。

    ……我必然不會往心里去，可爸爸一定聽進去了……

    “——是小琮啊。這孩子已經長這么大了。小時候像你，現在有點他爹爹的模樣……真是漂亮?！?/br>
    葉琮無辜地笑笑。

    “夏總，過年好，要一起吃晚飯么？”

    “哎，不了。你們父子兩個吃得太清淡，我吃不慣。聽你父親說，你已經談好了學校，要學管理？”

    “嗯。我不像父親那么扎實，沒辦法踏踏實實地做學術。只想找些錢多的地方，積累一些有用的人脈?！?/br>
    “這孩子很有商業頭腦呢?！鼻f夏很高興，“想做什么？嬸奶奶給你投資?！?/br>
    “不用不用，父親都不肯投資我，說要讓我從零開始。我不能要夏總的錢，那不成了作弊？給父親知道，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br>
    他裝模作樣地說，莊夏卻沖他眨眨眼：

    “咱們不讓他知道?！?/br>
    葉雨旸坐在旁邊，有些勉強地微笑。

    三個人各懷心思，又說了一會兒。天色晚了，莊夏獨自離去，要去找自己的新情人。

    玄詠道那事以后，他們夫妻就變得貌合神離。莊夏更是談起了戀愛。

    送走這名女貴人。葉琮趕緊回來，對父親說：

    “爸，這女人講的，你別往心里去?！?/br>
    “……我曉得?！?/br>
    話是這樣說，或許還是對那幾句話耿耿于懷吧，葉雨旸整晚的神情，一直有些苦悶，后來甚至把吃的飯都吐了出去，嚇了葉琮一跳。

    “……腸胃不舒服么？”

    葉雨旸擺擺手。

    也許不是腸胃的問題。

    葉琮守在父親的身邊，漸漸有了預感。兩個人一言不發地去醫院檢查，果然得到懷孕的結果。

    葉雨旸受到莊夏的影響，頗有一點頹喪，回家以后，動念要打掉孩子。

    孩子已經八周，無疑是在島上受的孕。那時葉雨旸沒做任何防護措施，任憑葉琮內射。如果拷問他的真心，他是隱隱想要懷孕的。

    父子二人的生活太寂寞了，若有可能，想在這家中增添一絲熱鬧的氣息。

    醫生同他們相熟，暗中將血樣送去DNA檢測，后來告知葉雨旸，他懷的是女孩。

    葉雨旸與葉琮都是雙性之身，懷女孩的幾率，比一般同性情侶要大。

    一聽說自己懷的是女兒，葉雨旸覺得不忍，打消了流產的念頭。

    女兒真的很好。不考慮她的來路，非常想生下來。

    “我會照顧好爸爸和meimei的?！比~琮安靜地說。

    現在他曉得自己要暫時退回“哥哥”的身份，不能刺痛父親那根為luanlun的閑言碎語隱隱作痛的神經。

    葉雨旸嘆息一聲，靠在他的胸前。

    “……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優柔寡斷，讓你更辛苦?！彼?，“你好好完成高中的課業——雖然對你來說是小菜一碟——我會堅定一點，少想那些事的?！?/br>
    “夏總再來，就由我把她擋下?！?/br>
    “不用?！比~雨旸低聲道，“大不了我對她說，突然和玄峰在夢里做了，懷了孕?！?/br>
    “……她哪里會信那種鬼話??？”

    “我也不會撒更離譜的謊。就算真相暴露，你和我，沒有對不起外人，也沒有傷害誰，無愧于心。這是我們父子兩個之間的事，容不得旁人來多嘴?！?/br>
    “爸爸這樣想，我真高興?！?/br>
    葉雨旸點點頭。

    “……那么早點休息吧。已經過去了十八年，雖說我沒有老，可突然又懷了孩子，還是覺得有些吃力，最近總是犯困。咱們兩個男人，都沒有撫養女孩的經驗，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

    “好，我這就去洗。爸爸在這坐一會兒，稍后咱們一起去睡?！?/br>
    “嗯?！?/br>
    暖黃的燈光下，葉雨旸的神情很是溫柔。葉琮看得癡迷，吻了一下父親，背脊不自覺地挺拔起來。

    不管做哥哥還是爹爹，他都要升級了。而父親懷孕時的柔和姿態，是他這輩子從未見過的。

    從頭到尾，最高興的就是葉琮。他漸漸成了真正的男子。那樣的自覺，十分寶貴，足以豐滿一個半大少年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