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桑落入甕,嚴勝上鉤。
鄭鵬瞥了狗腿子一眼,不屑笑道:“什么東西把你嚇這個慫樣?!边呎f邊俯腰湊向車門縫隙往里望去,車上躺著的正是害嚴小爺近些天失魂落魄的狐貍精本精——林桑落。 這人正面朝座椅靠背,斜躺在車后座上,兩條大長腿委委屈屈的半蜷著,一動不動,看著像是睡熟了,但睡著了也沒人會特意用黑巾綁住眼睛吧,又不是眼罩。心思敏銳的鄭鵬瞬間察覺到某種異樣。 “桑落?”他試探性的低聲喊人名,但躺在座位上的人沒有回應。 “桑落,你醒醒?!边@次鄭鵬直接上手握住林桑落的胳膊輕輕搖晃,但這人還是無知無覺,紋絲不動。 不對勁,鄭鵬心里咯噔一下,思維突然斷片,那些未盡的疑慮,全被腦中驚雷淹沒。 他幾乎是一卡一頓的,將這次見面過程捋了一遍:桑落八成是被李順源綁過來的! 想到這里,鄭鵬倒抽一口冷氣,一嗓子臥槽字正腔圓,若非今天是周末,大門口沒什么人,非得引來一大波圍觀群眾。 喊完之后,鄭鵬同樣安靜如雞,這下徹底明白李順源為何是那副死爹死媽的損樣了! 他把腦袋縮回來,掩人耳目的合上車門,試圖從口袋摸出支煙緩和神經,結果手抖了半天都沒掏出來,一旁的李腿子蔫噠噠遞來一支煙,主動掏打火機點著后,又慫慫的摸到墻角蹲了下去。 鄭鵬腦子里亂哄哄的,不自覺也湊過去,兩人一起蹲在墻角哆哆嗦嗦種蘑菇。 過了半晌,鄭鵬忽然一巴掌扇向李順源的腦袋,狗腿子不敢躲,老老實實挨了這勢大力沉的一下,差點倒地不起。 鄭鵬扇完人,繼續大口吸煙,一言不發,難言的焦慮伴隨雪白煙氣一齊在空中彌漫。 林桑落都在眼前了,是走是留你倒拿個主意啊,在這兒裝什么死。 李順源久久等不到回應,心焦不已,他揉揉腦袋選擇主動出擊:“鵬哥,我跟你這么多年,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們家能不能撐過去就看這一遭了?!?/br> “你小子到底發什么瘋!”鄭鵬再也冷靜不了,陡然發難,好端端的突然就成了犯罪同謀,還他媽犯的綁架、猥褻,連環桃花罪,他家幾輩子沒干過這種丟人事。 李順源為保證演出效果,提前下死手掐自己大腿,差點把一塊rou給擰下來,這時眼眶正紅,聲音哽咽:“鵬哥,我家工地出事了,樓還沒蓋起來,先挖出一座大墓,本來已經打點好了,只等按時開工,誰知道被對頭舉報上去了?!?/br> “這事說大不大,只要嚴小爺發句話就能平??扇f一被舉報成功,我家資金鏈一斷,分分鐘要破產了?!彼е约侯^發,眼睛死水般充滿了貨真價實的痛苦(掐自己掐的),顯得萬分絕望。 鄭鵬這時候徹底轉過圈來,厲聲質問道:“所以你為了討好嚴勝,不光綁架了林桑落,還特意把我叫出來,就等著我跟你一起過去送人是吧!” 他越想越火大,覺得自己簡直被算計的明明白白,照著李順源腰上就是一腳,“你他媽的,好事想不到老子,往我身上潑臟水倒是一套一套的,這要傳出去,我不成拉皮條的了,往后還怎么在圈子里混!” 李順源被踹了一個跟頭,也不起身,直接膝行爬回,抱著鄭鵬的大腿哭求:“鵬哥,我求求你,你就看在我們認識這么多年的份上,幫幫我吧?!?/br> “我真的沒法子了,嚴小爺看不上我,我自己一個人連他家大門都進不去,只有你領著我一起,才可能把人送過去。這次功勞大頭算您的,我爸也說了,等這件事結束了,一定好好報答你?!?/br> “功勞,什么功勞,把良家婦男往兄弟床上送的功勞嗎?虧你想得出來,你他娘的損到家了!”鄭鵬余怒未消,將他的手“啪”的一下打開,又一陣大罵。 李順源悶不吭聲,被罵的垂頭喪氣,估摸時機已到,開始下一步行動,“那要不,我現在把人送回去?” 你說什么?鄭鵬掏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個下三濫的玩意兒,居然良心發現要把人送走。 鄭鵬盯著李順源看,滿目狐疑。 李順源絲毫不慌,演技一流,他滿目凄楚的裝樣:“我只是一時糊涂才干的這事兒,現在知道錯了,再怎么想求嚴小爺出手,也不該綁架人家,這事不但見不得光,連說出去都嫌臟?!?/br> “就這樣吧,我現在就導航把人送回去,桑落被綁時沒看見我,他肯定猜不到是誰做的?!崩铐樤匆贿呎f一邊起身走到面包車旁,作勢要上車把人送走。 “等一下?!编嶚i突然抬手按住車門。 呵呵,男人,我就知道,咱們幾個蛇鼠一窩,誰比誰干凈。 李順源心里冷笑,表面誠惶誠恐把手收回來,低眉順眼的出聲詢問:“鵬哥,怎么了?” 鄭鵬一時無言以對,他心口突突直跳,仿佛藏了件燙手的秘密,不住自我安慰道,我沒打什么壞主意,就是檢查一下桑落上次的傷恢復得如何,這次綁架有沒有造成二次傷害,完全沒別的想法,嗯,就是這樣。 沉默半晌后,他再次拉開后座車門,這回不只是看,直接上車半蹲到林桑落身前,小心解開蒙在他眼上的布巾,眼神半是閃躲,半是貪戀的落在了青年的臉頰上,由頭至腳,一寸寸描摹起了他的輪廓。 林桑落半身側倚,有光細細碎碎投在他臉上,明暗間一片靜謐,一身再簡單不過的白體恤配牛仔褲,如果不看臉,穿衣品味基本泯然眾人,可在他身上,卻會讓人不禁聯想到橘子味汽水、晴空下的七彩肥皂泡、和那些蟬鳴不止,再也回不去的夏天。 越是看的出神,鄭鵬心里那個見不得人的念頭越呼之欲出。林桑落這人的素質實在太好了,好的無可挑剔,不怪嚴勝最近想他想的茶飯不思,心折神傷。 鄭鵬私底下沒少聯系人想給嚴勝找個替代品,俊男靚女過眼上百個,能留心底的一個也無。 金錢是稀缺資源沒錯,如果嚴勝愿意,他甚至可以掏錢讓人全身整容,整得跟林桑落本人一模一樣。 但林桑落的魅力遠不只在皮囊,有些東西更是融在血骨里,天生招人往前湊,就像現在,他就算昏迷著,發絲凌亂,也有種讓人想抬起他的下巴,輕吻上緋紅薄唇的沖動。 這點似有若無、挑動人心的情態幽微到難以描摹,絕不可能批發式生產,鄭鵬捫心自問,見過正主后,哪怕再找個從頭到腳完全一樣的冒牌貨放到他床上,他心里真正惦記的,也一定是車上這位。 鄭鵬從小跟著嚴勝混,他知道對方是個什么性子,更知道嚴勝的大哥嚴裘是個多么冷酷的男人,嚴勝想要的東西,嚴裘不計代價都一定會幫他弄到手。 我把你送嚴勝手上,總好過嚴裘親自動手。似乎是要擺脫心里那點廉價的歉疚,鄭鵬開始對“昏迷”的林桑落自言自語起來,“桑落你知道嗎?最近嚴勝簡直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下周嚴裘大哥就要從美國出差回來了,他肯定要叫嚴勝回老宅吃飯,到時絕對會發現嚴勝不對勁?!?/br> “等他明白情況,為了哄嚴勝開心,說不定比我們做的更狠,更不留余地,你到時候會很慘的,我這也是在保你,你懂么?” 車門外的李順源看著鄭鵬喋喋不休的樣子,面上依舊恭敬,心里很是不屑,事情要做就要做絕,猶豫只會導致敗北。 不過鄭鵬對林桑落有愧,對他也是件好事,畢竟鄭鵬的態度一向是嚴勝的晴雨表,連鄭鵬都這么慎重了,嚴勝肯定比他想的更在乎林桑落,那他能撈到的好處就更多了。 “鵬哥,咱們要出發嗎?”李順源按住躁動的情緒,手指敲了下車窗,輕聲催促。 “李順源,你開車?!编嶚i磨蹭許久,終于下定決心,他往后排一坐,將林桑落腦袋輕放在自己大腿上,就向李順源報了一個地址。 其實這個地址李順源早背的滾瓜爛熟,但沒嚴勝本人許可,外人根本沒膽去sao擾他,這次不同,有鄭鵬帶著,他終于能把腳邁進嚴小爺的大門了,這是一個極好的信號。 “好嘞?!崩铐樤催@下也不裝了,麻溜發動車子往那里趕,因為開得太急,汽車經過減速帶時車身劇烈顛簸了下,林桑落整個人被彈起來。 “你他媽開慢點,趕著投胎??!桑落要是磕傷了,嚴勝能扒了你的皮?!编嶚i心驚膽顫的攬住林桑落,幫他固定身形,唯恐他被甩下去后受傷。檢查一番發現人并沒有蘇醒的跡象,放松之余,直接對李順源怒罵出聲。 李順源自然唯唯諾諾應承,剛剛那一震也把他震醒了,車上這位對他來說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要是磕了碰了壞了品相,都不用鄭鵬動手,他自己都得賞自己一打耳光,于是趕緊減速慢行。 靠著鄭鵬刷臉,李順源順利把車開進嚴勝住的小區,下車時他主動伸手想幫鄭鵬抱人,被嘖一聲趕開。 看到自己被嫌棄,李順源悻悻的空著手閃到一邊,選擇冷眼旁觀。 鄭鵬凝望著睡在他膝上的林桑落,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膠著許久,才小心翼翼把人攔腰抱起來,期間多次調整角度,讓他躺的更舒服些。 那柔情似水的詭異眼神,看的李順源瞬間起了一身白毛汗。他自覺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嚇得大氣不敢出,乖乖跟在鄭鵬身后進了門。 客廳里,嚴勝眼睜睜看著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被好兄弟抱進門,震驚得嗓子都卡住了。 他蹭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幾步走上前,似乎想要近距離細看,意識到自己的急迫后,又瞬間跟按了暫停鍵一樣,硬生生剎住腳,臉上的表情從狂喜、疑惑變為羞憤欲死再到猶豫不舍只花了幾秒。 這內容豐富的變臉過程看的鄭鵬心情復雜,親眼目睹這個隱形修羅場的李順源,心理活動更是復雜加倍,他真不該在這里,就只配在車底。 嚴勝和抱著人的鄭鵬面對面僵持好一會兒,表情越來越奇怪,就在李順源忍不住心內打鼓時,嚴勝突然主動移開視線,把路讓了出來,面上頗有幾分羞慚。 這把穩了,李順源心下大定,安心站在原地裝雕塑,目送鄭鵬把人抱進一個房間,他猜那是嚴勝的臥室。 鄭鵬沒在里面呆多久,很快返回客廳繼續與嚴勝對視,兩人默契的雙雙裝死。 這種扭捏對視看的李順源牙花直疼,缺德事都辦了,還擱這兒裝什么純情小綿羊。 于是他小嘴叭叭叭的主動把情況交代了個遍,為了減輕嚴勝的心理負擔,還忽悠說,已經給林桑落下了藥,要是不發泄出來會傷身,說話間鄭鵬瞟了李順源一眼,最終還是沒有揭穿對方。 沉默聽完整個綁架過程后,嚴勝眼底明滅閃爍,突然面色不愉的趕人:“都給老子滾出去,一個個就會整這些下三濫,還在這兒待著干嘛?等老子給你們開表彰大會嗎?” 聽到嚴勝熟悉的毒舌,李順源反倒如釋重負,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滾出嚴勝家,臨走前還小聲補充一句,“我們后天會幫你點名的?!毖韵轮?,今明兩晚可以盡情享樂。 相比起來,鄭鵬的想法要矛盾的多,他轉身前貌似不經意的往嚴勝臥室望了一眼,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后,悚然一驚,暗自警告自己別有多余的想法,也急匆匆出了門,只留嚴勝一個人輕靠在客廳的皮座沙發上瞇眼小憩。 等到屋子重歸安靜,嚴勝才長嘆一口氣,糾結的揉揉太陽xue,起身到酒柜開了瓶紅酒,噸噸灌了幾口,又重新返回沙發呆坐。 想到此刻正睡在自己床上的林桑落,嚴勝感到頗為無措,心緒紊亂得跟十八年沒整理過的電箱里的電纜似的,無意識地開始發散思維。 雖說他從沒想過用這么下作的手段得到對方,可李順源說的也有點道理,如果他不跟桑落睡,萬一傷了他的身子豈不是更不妥。 輾轉反側多時,嚴勝突然壯膽似的來了句:“桑落,我會對你負責的?!?/br> 說完直接起身想往臥室走,突然一陣頭暈,身子搖晃幾下栽回沙發上。 這是怎么了?嚴勝覺得不太對勁,雖然他是喝了點酒,可他清楚自己的酒量,就這幾口葡萄汁怎么可能弄醉他? 何況他現在不光頭暈,甚至開始全身發熱,四肢無力,連下身那兒也有了奇怪反應。誰家的紅酒喝醉能是這種效果?老子他媽喝的又不是虎鞭酒? 嚴勝第一時間就明白自己中招了,讓他不解的是,酒是他自己親手拆封的,而賣酒給他的商人,個個都是愛惜羽毛的人精,絕不可能主動往酒里下藥自毀長城,那么下藥的到底是誰呢? 是自家生意上的對手,還是他之前惹過的路人龍套abc?對他下藥的人有什么意圖?是想拍視頻勒索錢財,還是想威脅他大哥...... 嚴勝很想理清這些繁雜的問題,可大腦逐漸混亂起來,這藥的藥效太過猛烈,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讓他爛泥一樣癱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