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來源

    六月里，終于有好消息傳來，新冠疫苗研發成功，準備批量生產，聽到這個消息，藍冰“呼”地松了一口氣，終于等到這一天了啊，總算是有了疫苗，雖然產能有限，不能夠很快做到全體接種，但是畢竟已經有了希望。

    這個時候天氣已經相當熱，連續幾天三十三四度的高溫，戴著口罩走在外面，真的很痛苦，臉上一層汗，與口罩沾在一起，特別難受，藍冰從小到大沒長過痱子，然而這幾天她覺得，自己可能要長痱子了，或許也可以算作是人生特別的經歷。

    藍冰將這個想法和丁雪敏說了，丁雪敏把那帶一點點唇珠的嘴唇一抿，笑瞇瞇地說：“我都好像忘記不戴口罩的日子是什么樣子了?！?/br>
    藍冰也很有同感：“是啊，這剛多久的時間啊，就好像是多少年都是這樣過，我如今不戴口罩出門反而覺得怪怪的，好像少了點什么，走出去就覺得不安，一定要戴上口罩才安心，就好像與生俱來的習慣一樣?！?/br>
    雖然房間里沒有別的人，不過丁雪敏還是悄悄地說：“我覺得我們先不要著急打疫苗，先看看別人的反應?！?/br>
    藍冰點頭一笑：“反正想第一批接種也不太可能?！?/br>
    疫苗按道理來講，應該是安全的，即使有問題，但倘若幾十年后才發現，又能怎么樣呢？只是打疫苗的人越多，自己就能越安全一些。

    疫苗的成功除了讓中國股市迅速反彈，從個人層面來講，也帶來很大的反響，比如說詹汀秀。

    藍冰離開天津之后，為了表達對她的掛念，詹汀秀讓藍逸軒拉了一個家庭群，里面除了一家四口人，還有小姨和表妹魚雁容，表妹比藍冰小四歲，本人很襯她的名字，長得非常漂亮，現在正在湖南讀醫學院。

    對于魚雁容去長沙讀書的事，詹汀秀很是高興：“長沙啊，當年毛主席就是在長沙讀書的，雁容你到了那里，要好好讀書，那可是個不一樣的地方啊?！鄙袷サ臍庀?。

    魚雁容：“……姨媽，我知道了，一定努力?！?/br>
    轉過頭來便悄悄地和自己做了個鬼臉，藍冰也一樂，對于詹汀秀這種熾熱的感情，姐妹兩個都有點受不了，覺得有些好笑。

    這一回疫苗研制成功，馬上投入量產，詹汀秀更是格外興奮：“終于有疫苗了啊，還是我們中國，走在世界前列，美國人還說我們偷疫苗技術，我們用得著偷嗎？她們自己也不過是剛剛說搞成了。反正這次疫情一出，什么牛鬼蛇神白嚯的神話全都吹爆了，而中國這次表現讓人驚艷，簡直滿分，就算有點小瑕疵，對比國外的混亂簡直可以忽略不記，美日韓意大利的表現讓我無語。最后祝中國，全人類早日解決這次疫情！”

    藍冰一看，最后一句話莫名的春晚風格，中國給全世界人民送去新年祝福。

    藍峰這時說：“一個說偷，一個說沒偷，究竟雙方都沒有撕破臉，沒拿出確鑿證據，不過現在是只要有疫苗就是最好的，這樣就不用說‘中國肺炎’了?！?/br>
    詹汀秀：“‘中國肺炎’完全就是污蔑，怎么證明是從中國傳出去的呢？不是說美國早就有了？特瘋子好在是下去了，如果由著他在這里當攪屎棍，全球都可能爆發戰爭，張召忠去年不是說，未來幾個月有爆發大戰的危險嗎？”

    詹汀秀是張召忠的忠實粉絲，其實藍冰也是覺得，張召忠說話很有意思，風度也不錯，看他的節目很讓人開心。

    藍峰：“不會的，只是斗斗嘴，小矛盾而已，雙方都有利益關系，誰會放棄這塊大蛋糕？表面斗嘴，互不讓人，就是嘴炮，現實還是要生意往來，對于中國而言，美國的重要遠遠大于俄羅斯，美國人不讓川普連任，是一個巨大的錯誤，川普才是一個真正有魄力有膽量的人?！?/br>
    美國新任總統拜登。

    詹汀秀啪啦啪啦打字：“表面斗斗嘴？沒有威脅要打貿易戰嗎？你在單位里和人表面斗斗嘴，你看看后果怎么樣？難怪這么多年連個小頭目都沒有輪到你?！?/br>
    藍峰：“你這是沒的說了，人身攻擊，我不和你計較?！?/br>
    藍冰連忙說了幾句閑話，把這個話題岔開，見她們終于不吵了，藍冰放下手機，捂著嘴便笑，父親是鐵桿川粉，對于愛豆，他都是叫“川普”，而母親則是說“特朗普”，對于這一點，藍峰也有些看不上，認為詹汀秀是英語不過關，“Trump怎么可以讀成‘特朗普’呢？前面那個‘T’是單獨念的嗎？真的是沒有文化?！?/br>
    藍峰學歷大專，確實比詹汀秀的文化水平高，日常政治辯論，常常是藍峰率先?？?，避免陷入持久戰，影響家庭關系，“你不懂，跟你說了也沒用”，再配上一個嫌棄的表情，然后轉身離去。

    藍峰的這一個掉頭不顧的畫面相當經典，藍冰從小看習慣了的，少女時代有一回讀武俠，作者本來文筆很一般，故事情節到現在基本已經全忘了，然而有一個描寫細節她卻記得很清楚，那就是總是喜歡描述男主角“揚長而去”，男主打贏了是“揚長而去”，打輸了也是“揚長而去”，仿佛輸了還有什么光榮，仍然是風度翩翩的，架子總要端著，當時她忽然想到，用該武俠的這種筆法描寫自己的父親實在太貼切不過，簡直是“大江歌罷掉頭東”，不過這好像是周恩來的句子。

    六月二十六號周六，丁雪敏早上準備出去，藍冰笑著問：“是去逛街嗎？”

    丁雪敏一笑：“看電影?！?/br>
    “什么時候回來？”

    “總要下午吧，不會太早的，應該會在你下午睡一覺之后?！?/br>
    藍冰每次睡覺都會反鎖房門。

    藍冰笑著點頭：“好好放松一下??！”

    工作了一周，也真的是辛苦了。

    丁雪敏離開之后，藍冰又在房間里坐了一會兒，預備丁雪敏萬一忘記了什么東西，回頭來取，發現自己忽然不在房間里，就很古怪了，然后藍冰便反鎖房門，從胸口處取出空間鑰匙，這么重要的東西，掛在鑰匙上實在不安全，她已經買了一條細細的不銹鋼鏈子，穿過空間鑰匙上方的金屬環，就戴在自己脖子上，好像項鏈一樣，從不離身的。

    藍冰通過空間鑰匙打開了通道，進入隨身空間，撲面一陣清風，空間內的氣溫比外面要低一些，是溫帶的氣候，冬季里會有雪，自己去年冬天曾經偷空進來過一次，雖然是在半夜，但是月光之下看到了地上的一層雪。

    藍冰給那一小塊菜田澆了水，為了種菜，真的辛苦，總是在夜里偷偷進來，只有在休息日，丁雪敏出去后，自己會比較放松地進入這里，而且可以停留相當長的時間。

    澆過了水，藍冰望了望巖石山上那一片無人的建筑，仿佛遺棄的古跡，很有一種歲月的蒼涼感，不過自己暫時沒時間多去探查，還是先找食物要緊，于是藍冰便提了一個塑料袋，各處找尋鮮嫩的蒲公英，菜地中的青菜已經吃掉了一部分，余下的要慢慢吃，畢竟還要留一些結出種子，準備下一次種植，因此蒲公英就是很重要的蔬菜了。

    藍冰在各處尋覓了一圈，走到樹林里，樹根下長著蘑菇，只可惜自己不懂得辨別有毒無毒，所以不敢采摘，否則可以煮蘑菇面，換一換這常月青菜的口味，這段時間，自己在宿舍里總是備著青菜，生菜油菜娃娃菜輪換著煮，或者是煮面，或者是煮湯，丁雪敏說：“這樣的飲食很健康，不用擔心高血脂，不過你要不要加一點雞蛋或者火腿腸？”

    自己也覺得，很對啊，蔬菜湯雖然清爽，可是總覺得能量不夠，于是休息日的時候，當丁雪敏出去游玩，藍冰便在林子里到處逛，目的是尋找鳥蛋，她寄予厚望的是野雞蛋，很容易混充家雞蛋，因此藍冰便很渴望能夠找到一窩野雞蛋，在五月下旬，真的給她找到了第一次，那個窩里一共有十三枚雞蛋，藍冰拿了十枚，這些雞蛋可以供自己吃一周，余下的給野雞mama孵蛋吧，總不好全部拿絕的。

    于是第二天早上，藍冰在宿舍里先吃了一只昨晚準備好的水煮蛋，加了一點鹽末，又去食堂買了一份煎蘿卜糕，她早晨的胃口一般來講還是很好的，這樣的搭配能量充足，以便支持上午的工作，當天的晚飯則是青菜雞蛋面。

    從那以后，藍冰便很熱衷于搜尋野雞蛋，或許是因為長期沒有人類足跡的緣故，空間的樹林中時常便能看到野雞飛來飛去，只是窩難找，到如今藍冰已經有了一些經驗，專門在野雞出沒的草叢、灌木叢附近尋找，有時便會有所收獲，運氣好的話，甚至能發現兩窩野雞蛋，那種感覺就好像林中探寶，特別有新奇感，每當發現前面灌木叢下有一個好像碗一般的窩，都會很感覺驚喜。

    這一天藍冰的運氣真的很好，游蕩了兩個多小時，找到了兩個窩，地上給鳥爪刨出淺坑，碟子形狀，里面鋪墊著樹葉、枯草，還有野雞的毛，十分柔軟，一個窩里躺著十四只蛋，藍冰拿了十只，另一個窩里只有九只，藍冰便拿了五只。

    將野菜和雞蛋送回宿舍，藍冰喜滋滋地看著這些食物，真的是很好的收獲啊，希望每周都有這么多，自己最幸運的一次，那個窩里面有二十一只蛋，當時自己拿了十六枚，雖然比較小一點，不過也是很令人滿足的成果。

    七月中旬，工廠休假十天，全廠停產檢修設備，一年一次的大修，休息的時間在后面補回，之后會有六周的時間，每周只休息一天。

    十天長假，生產線停工，不過辦公室各部門還是照常上班，只是因為暫時沒有產品生產，工作量減輕了許多，大家有的時候便有空聊天，當然是趕在經理去開會的時候，這種時候藍冰多數時候是旁聽，偶爾插幾句嘴。

    不過有的時候倒是光明正大聊天，就是午間休息的時候，大家去食堂吃飯，由于工作壓力沒有那么大，因此人的情緒都比較放松，吃飯的時候氣氛愈發輕松，因此聊得也都很開心。

    七月二十一號這一天，午間幾個財務部的同事湊在一起吃飯，看到藍冰菜盤里的梅菜扣rou，一個叫做楊彬的男同事笑著說：“阿冰，這么多……扣rou，吃得完嗎？”

    楊彬微微有些口吃。

    藍冰連連點頭：“吃得完，吃得完的，我特別渴望吃扣rou！”

    渴望的是油脂，而且豬皮炸過，皺皺的，沒有了原本的那股韌勁，但是綿軟細嫩，非常好吃。

    周圍的同事哈哈笑了起來，三十出頭的龍景源笑著說：“阿彬，不要嚇壞小姑娘啊，會以為你要來搶豬rou吃?！?/br>
    楊彬笑道：“怎么會搶呢？我是很……客氣的，如果她吃不完，我就幫她……吃掉，我很……愿意幫忙，現在不是說要‘杜絕浪費’嗎？”

    樊愛樂道：“可別提了，豬rou貴啊，食堂里從前炒青瓜是用rou片，現在都改用rou絲了，雖然從前的rou片不是很大，但也比現在的rou絲要強。像是阿冰這樣的梅菜扣rou，算是高檔菜了?！?/br>
    藍冰也有些rou痛，一份十二塊，其她普通菜肴不過六塊到八塊錢，足足貴了三分之一甚至一半，而且還是梅菜多，豬rou少，雖然梅菜也很好吃，咸咸的很是下飯，然而總覺得五六片豬rou有點可憐，雖然其實也很夠自己吃了，滋潤自己那總是感覺枯澀的腸胃。

    年近四旬的主管宮燁文笑著說：“看到阿冰吃飯，我就想到當初讀書的時候，有一個暑假沒有回家，留在學校做暑期工，現在給我感受最深刻的，就是到假期快結束的時候，感覺特別饑餓，簡直是饑腸轆轆，餓到心慌，雖然中午吃過了午飯，然而到了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就覺得腸胃里特別空，倒是并沒有胃痛，就是整個人都空空的。那個時候其實也沒有做什么了，就是待在宿舍里，不怎樣費體力，但還是覺得特別餓，我就想可能是之前消耗得比較厲害，這個時候終于顯示出來了，我去獻血，一稱體重，比假期前輕了十斤?！?/br>
    幾個同事笑道：“文姐這種情況還去獻血？營養缺乏啊?！?/br>
    宮燁文一笑：“當時年輕嘛，以為自己頂得住，結果獻血之后就發現頭暈，好在發給一盒牛奶，我喝了，又回到宿舍躺了一陣，好了一些。當時每天就盼著天快一點黑下來，可以開夜市，我們學校不是很遠的地方有一片夜市街，每天晚上都有許多人在那里擺開攤檔，我特別喜歡那里，躺在宿舍里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夜市上吃的東西，真的什么都想吃?！?/br>
    藍冰問道：“文姐是在哪里讀書？”

    “在西安?！?/br>
    樊愛便說：“西安羊rou泡饃很出名的?！?/br>
    宮燁文笑道：“陜西的面食不錯，我從前對面食不怎么感興趣，不過到了那里，覺得當地的面食很好，比如rou夾饃，羊rou泡饃，蒜蘸面，蒜蘸面特別好吃，綠綠的菠菜面非常爽口，蘸著熱油蒜汁，特別開胃，能吃好大一碗?！?/br>
    藍冰眨了眨眼：“聽文姐這么一說，我也很想吃蒜蘸面?！?/br>
    宮燁文是湖北人，吃米比較多，連她都說好吃的面食，一定是相當好的。

    于是話題就此向著美食的方向拐去，各人講起自己吃過的美味佳肴，一時間就特別有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