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冰島寫手(附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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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冰島寫手(附彩蛋) 轉眼間,二零五四年,卞小漁已經五十歲了,七月十二號這一天是周日,這天清晨,卞小漁吃過早飯,便拿了一個小巧的噴壺,站在窗臺前,給那幾盆植物澆水。 卞小漁也養綠植,一片片葉子青翠碧綠,這讓她的房屋有了一種生機勃勃,不過不同于其她人種的是花,卞小漁種的是菜,客廳長長的窗臺上擺了五盆小青菜,還有一盆香蔥,時不時就拔一棵青菜來清炒一下,臥室里的窗臺上則是種的菠菜,有的時候卞小漁也感覺有些好笑,自己可真的是中國人的風格,到哪里都不忘種菜,雖然兩個窗臺產量極低,不能夠節約很多食品費用,不過卞小漁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 給植物澆過了水,卞小漁站在窗前,想到昨天看到韓晶的朋友圈,已經在四線小城買了一套房子,不很大,但是和mama兩個人夠住了,她mama現在日常住在那里,給她看房子,她則在武漢上班,再過一些年便會退休了,準備退休后也到那邊去,怎么港,寧靜的曙光也是不算太遠了,于是卞小漁便給她道了“恭喜”。 經過多年的狂熱,韓晶如今終于是冷靜下來了,知道那一條道路是渺茫的,她從前時時拿出舉例子的,是國外有一個網球明星,一個女人和他發生關系之后,生育了孩子,雖然并沒有結婚,然而這個明星要付撫養費。 于是卞小漁和她講:“挪威那邊,男人可以放棄監護權,如果并未同居的話,因此也就不支付撫養費?!?/br> 韓晶頓時就憤怒了:“為什么?那是不負責任!是他的孩子,為什么不管?北歐還吹女權好,狗屁!” 卞小漁和她說:“那邊的想法是,沒有同居不構成育兒協議,既然這種情況下,女人決定生育,那么就要自己承擔責任?!?/br> 韓晶狂怒地說:“孩子也是男人的,男人如果不想付錢,就要管好自己的jingzi,男人也生育,男人的性行為就是生育行為?。?!” 卞小漁:……所以女人懷孕九個月,是高潮了九個月嗎? “那邊爭取的是社會負擔撫養費,另外多元合作育兒,主要是付出勞力?!?/br> “社會負擔,社會憑什么負擔?讓你去養不相干的人的孩子,你愿意嗎?還什么多元育兒,別人為什么要和你合作,養你的孩子?” 卞小漁一看,這是非常激烈了,因此便也不再多說,她曉得只靠話語是很難改變人的想法,一個人思想的形成,有多方面的原因,理智在里面占的比重不大,就比如韓晶,滿腦子彎道超車的渴望,另一方面又憤世嫉俗,“這個社會是一張巨大的網,怎么樣都撲騰不出去”,不過她的那個撲騰的策略還是算了吧,弄不好會一個人帶著孩子,艱苦度日,即使最好的結果,也可能只是石川達三的那本,里面那個男的包養了幾個情婦,倒是都有了孩子,每個月領取生活費,在東京那個地價昂貴的地方,居然每個妾也都有一套房產,似乎也是“人生贏家”了,然而那日子過得,一言難盡。 Vigdís聽說了這樣的想法,冷笑一聲,說:“她在想什么?以為自己的zigong威力如此巨大,可以橫掃一切的嗎?冠姓權在她手里,探視權在她手里,男人只出撫養費,那么男人為什么要答應呢?男人可以拖欠撫養費,她又沒有幫手,一個人帶著孩子,會拖垮她,到那個時候,男人提出什么條件,她都要答應了,冠姓權會讓,探視權也會讓,甚至可能會請求男人和她住在一起,然而男人肯不肯,就很難說。這個女人對愛情,對婚姻,沒有一個嚴肅的態度,她只是想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孩子只是她爭取利益的借口,就算給了她撫養費,我懷疑究竟有多少能夠用在孩子的身上。另外按她說的,男人出了jingzi,就必須承擔撫養費,那么男人就可以說,‘女人不準終止妊娠’,Facebook上是真的有男人這樣講,給人家挖苦死了,一邊要解構父權,一邊盯準了父親拼命要撫養費?!?/br> Vigdís對于婚姻并不反感,雖然也并不很熱衷,不過她考慮問題還是比較客觀,曾經說過:“要且只要‘雄性親本’合作育兒,事實上無論結婚還是不結婚,都仍然是在鞏固維系父權,像這樣排斥一切其她方式,只有一條路,對女人來講是相當危險的?!?/br> 卞小漁也是覺得,雖然那個網球明星的女兒對父親沒感情,即使用的是父親的錢,然而她對于母親究竟有多少感情,也很難講,因為這樣的母親有多少可值得尊重的地方,卞小漁反正是很懷疑的。 馬云翔曾經說過這種事,不是因韓晶引發的議論,是因為另一個女人:“如今這世道是越來越不行了,男人沒擔當,女人只盯著錢,男的是繡花枕頭空好看,女人只想著撈一筆,風氣差得很,男人女人都一樣差?!?/br> 事實上馬云翔可能是韓晶理想中的男人,有一次聚會,他喝了一點酒,就和幾個女工說:“我有個親戚,要離婚,我就和他說,你要求人家是張柏芝,你自己是劉德華嗎?當初和她結婚,看中了她的漂亮,但是你知道她是有缺點的,你既然愿意結婚,就表明你接受了她這些缺點,現在你要離婚,你敢不敢說自己凈身出戶?” 一眾女工當即拍掌叫好,卞小漁只是淡淡地笑。 可以說馬云翔是一個古典硬漢型的男人,有一種“鐵肩擔道義”的意思,恪守傳統戒律,然而他喜歡的是鄒蘭芳這樣的女人,堅強能干,腦筋清楚,這才是他需要的人。 韓晶在這條路上很是努力了一陣,終究漸漸消沉下來,曾經憤憤地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到現在終于冷靜了,從前心比天高,如今的結局總算還不太壞。 這一天的午餐比較豐盛,主菜是一顆紅燒鱈魚頭,因為這天是卞小漁的生日,因此她便用心燒了這樣一道比較花功夫的菜,一大盤端上來,放在餐桌的中間,旁邊是涼調菠菜,顏色搭配還不錯,一盤醬紅色,一盤綠色。 卞小漁很是開心地坐在餐臺邊,自己說了一聲“生日快樂”,便抄起筷子開動了起來,魚臉那里的rou相當細嫩啊,在這里少有草魚頭,要吃魚頭就多是鱈魚頭,好在也還不錯。 這樣一個生日當天的美好下午,如果都在睡眠中度過,那就太可惜了,而卞小漁午睡一向沒有節制,一倒下就容易睡到晚上,于是她就坐在臥室的書桌前,開始看僵尸片,翻出了古早的片子來看,先重溫了一部電影,又開始看電視劇。 每當“僵尸國度”進度發展到這里,卞小漁就要吐槽,倒是出現了亞洲人的形象,還刷了一下北京的存在感, 然而那中國話說得太差了,孫美是主角,也就罷了,要找一個漢語流利的主角演員不容易,不過幾個特種兵的配角難道就不能讓漢語流利的華裔來演嗎?反正很快就要掛掉的,說到這里又要吐槽,怎么掛得這么快的?畢竟是僅存的軍隊精華,出場不過幾分鐘,咔嚓咔嚓都死掉了,只剩下科學家孫美一個人,這也太過頭了,倒不是卞小漁有多么強烈的愛國心,只是這不合邏輯?。?_?)? 好吧,卞小漁明白,為了劇情,就得這么編,所以自己就繼續往下看吧。 然后是沃倫要進攻墨菲的混種基地,孫美問:“要怎樣減少附加傷害?” 沃倫回答:“那些混種,她們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她們選擇了安全而放棄了自由,然而她們的安全,是建立在踐踏其她人唯一的生存機會之上?!?/br> 卞小漁忽然發現,片子里的許多話都意外地蠻深刻,比如說沃倫的這句話,她忽然想到,自己從前看到過,有人讀男男至于沉迷其中,甚至想給角色男團代孕,卞小漁知道這些人只不過是說說,真的讓她們去代孕,她們未必肯的,或許有一個兩個會真的干,然而大部分或許不會做,只是口嗨,然而她們的這種熱愛與迷戀,造成的輿論卻斷絕了其她人的生存機會。 屏幕上的片子繼續進展,卞小漁的注意力卻轉移了開來,今天是自己五十歲的生日,雖然一向不在意生日,然而到了今天這一天,終究是感覺有些特別,因此自己要做一點什么事情紀念一下呢? 卞小漁想了一陣,她決定寫一部,就寫自己的生平,當然不能全部如實寫出,文字雖然能表達一些想法,然而另一面也會有所修飾,所以自己會改動一下人生經歷,不是完全坦蕩的敘述。 既然要寫,首先就是構思,這一天看夠了片子之后,卞小漁晚上躺在床上,大腦中便開始搭建框架,想著自己要怎樣寫,都寫些什么,劇情怎樣移植融合,想了一陣,她不知不覺便睡去了。 之后有一周的時間,卞小漁回到家中,時不時便計劃著自己的那部,在電腦里新建了文檔,把想到的內容在里面列了出來,到了十九號這天,卞小漁終于開始動筆寫第一章,就從自己上技校的那個時候開始寫,之前的經歷都在后面回顧,卞小漁沒有耐性從幼年寫起,那么多年的憋悶,倘若要一一落在鍵盤上,自己真的受不了,讀者也未必喜歡看。 卞小漁這么多年斷斷續續,也寫過一些散文和短篇,所以這時候寫這部自傳性質的,筆法也不是完全生疏,而且因為是自身的經歷,寫起來特別順暢,這一天一個下午,她就碼了四千多字,到黃昏的時候,實在腦漿已干,不能再寫,便停止了。 從此以后,卞小漁在工作之余,便有了一件新的事情,就是寫,每天下班之后,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比如出去安裝維修之類,吃過了晚飯,她便坐在電腦前啪啪啪啪地打字,一直寫到夜里九點,這個時候關閉電腦,趕快去游泳池,那里已經十分冷清,泡過了溫泉之后回到家中,有時還會打開電腦再寫一段,寫到將近十一點才關燈休息。 到了休息日,更是整天坐在電腦前,前幾年她便已經不再去冰島語培訓班,休息日全天都可以待在家里,因此從早八點到晚八點,除去中間做飯吃飯還有去洗手間的時間,其余都在一邊聽音樂一邊碼字,有時卡住了,便看一看別的。 到了十月二十八號,星期三的晚上,她這篇終于敲完了最后一章,二十幾萬字呢,在業余寫手之中,進度是很快的了,全文完結之后,卞小漁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接了一杯水喝了幾口,又活動了一下腰身。 真的是很累啊,手臂和腰臀都覺得僵硬,真的要寫這樣的中長篇,也是蠻辛苦,而且寫到一半就會著急,想著快一點完結,興趣也漸漸地消退,卞小漁覺得,如果自己有連續的完整時間來寫稿,或許會更好一點,像這樣白天上班,晚上寫稿,打斷進程,拖慢進度,可能就容易半途而廢,如果是那些很有才華的人,倒是可以考慮將二十四天帶薪假集中在一起,連休一個月,就在家里寫書,或許能夠寫出一本很出色的作品,然而自己還是免了吧。 不過雖然如此,自己終于是寫完了,而且速度不是很慢,卞小漁一邊吃著小餅干,一邊隨意地想著,之所以能夠有這個速度,其一當然是因為可寫的比較多,而且情感飽滿,鍵盤上非常流利,另一個也是因為,自己沒有太多的家務負擔。 前兩年又有一次病毒流行,在末期的時候,有人統計,疫情期間,女學者的論文產出下降,男學者則提高了一半,這是因為當回到家庭之后,女人在家庭的真實地位便顯露出來,因為許多社會服務的中斷,比如保姆、餐飲之類,這部分原本可以外包的勞務,就落到了女人頭上,堪稱“回歸”了。 在那個時候,即使是一般不談論家庭事務的同事,咖啡時間也會抱怨:“太辛苦了,孩子不能去幼兒園,也不能去學校,整天待在家里,她們很煩悶,我也覺得好像給拖進了深井?!?/br> 這種情況其實平時也有,只是疫情期特別突出,倒是有共同的育兒假,可是瑞典統計,爸爸在育兒假之中,五分之四時間待在國外,那么這段時候是誰照料孩子呢?是母親。而育兒假結束之后,大部分女性倒是返回工作崗位了,然而這里面有百分之四十的女人做的是兼職,如果放在中國,大概可以類比朋友圈微商,或者是淘寶領券群。 這已經是在女權相當進步的北歐,結果仍然如此,其實居然和里面描述的一樣,林道靜和余永澤結婚之后,整天就是做家務,刷鍋洗碗,買菜做飯,洗衣縫補,讀書的時間少了,從前兩個人講,講馮沅君的,還講海涅,然而結婚之后呢?林道靜對這些簡直想都不敢想了,原本光彩奪目的理想眼看便變成了暗淡的煤油燈,這還是她暫時沒有生孩子,如果生了孩子,更不知會如何了。 所以卞小漁對那些鼓吹母愛的非常煩。 “父愛”倒是“如山”了,沉默不語什么也不管,都推給母親,而且涉及到孩子,非常難搞,可以和公司抗爭,和社會抗爭,最激烈的可以采取罷工行為,然而面對孩子,如果女人說丟下不管,壓力非常大,許多女人也難以做出這樣的抉擇。 終于寫完了,卞小漁休息了兩天,到了十月三十一號周六,她便連續花了兩天的時間,將稿子又看了一遍,修改了錯別字和語句不通順的地方,還修改了一些細節,然后便逐章放到LOFTER上,設定好日期,在那上面每日連載,一共五十章的內容,一個半月的時間就連載完了,三個月后有什么動靜呢?沒有。 瓊瑤當年寫,從而引起了文壇注意,開啟了文學之路,然而卞小漁的這篇除了有幾個人評論,是沒有太多反響的,卞小漁也并沒有在意,以文為生,在她是不抱太大期待的,自己的生存支柱主要還是公司的工作,另外還有外面的兼職,文字之類,只是書寫了自己的心事,表達了也就罷了。 有一句話說是“文以載道”,卞小漁覺得,這句話對自己是不適用的,自己只是想說胸中的話,雖然故事情節偏少,議論偏多,然而要說“文以載道”,那也談不上,改變社會之類的,自己做不到,只是敘說內心,是一種自我表達,卞小漁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也有傾訴的欲望,只是自己選擇的不是對著一個具體的人來訴說,而是書寫在了文字之中,放在網上,以供閱覽,這樣既抒發了感想,又不會打擾到別人。 人家是,自己是冰島寫手,就這樣在遙遠的冰島,寫出一篇冰冰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