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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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浮云 九月,梁道云的考試結果揭曉,她以綜合七十六分的成績通過了考試,比要求的分數多了十六分,成績出來后,很快便拿到了證書。 梁道云在職稱上升了一級,自然很是高興,卞小漁也拿過她的證書來看,醬紅色軟塑封皮的證書,是勞動和社會保障部頒發的呢,比較權威的了,自己明年也是要考這個的,希望到那時一切順利,卞小漁口中則說道:“多了十六分啊,如果分數能賣就好了,十塊錢一分,賣給那些差幾分沒有通過的,十六分就是一百六十塊錢?!?/br> 當時梁道云與賈蒙就笑倒在了那里,賈蒙抿嘴道:“小漁啊,你可真是個機靈鬼?!?/br> 此時宣東淳的備考則到了最后的沖刺階段,每天回來后,鉆進自己的房間便很少出來的,她是十月下旬考試,現在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她是有一點志在必得的意思,每天除了工作之外,其余的時間簡直要給課程學習填滿了,卞小漁看了也替她覺得累,又一想到自己馬上也要開始背書,不由得更累。 就在這個時候,江白鷗喜氣洋洋過來說:“我訂婚了?!?/br> “啊,就是那位韓先生?”梁道云問道。 江白鷗連連點頭:“是的是的,就是他,經過一年的交往,雙方覺得都還合適,年紀也都不算小了,不如盡快將這件事辦了,現在房子正在裝修,很快可以住了?!?/br> 梁道云笑道:“那我提前預祝百年好合了?!?/br> 江白鷗眼睛瞇得彎彎的:“多謝多謝,你也留意一下個人感情方面啊,雖然你的年紀其實還是不急的?!?/br> 梁道云笑了笑,沒有再接話。 這個時候,這一個工程也已經結束,于是工地上的人便如同候鳥一般,收拾行李,準備遷徙,活動板房也紛紛拆除,清潔工進場,清理遺留丟棄的雜物,只見滿地破爛紙片,舊報紙四處飛,簡直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其她人倒也罷了,宣東淳格外厭煩,偏偏趕在這個時候,馬上就要考試了呢,搬家讓人額外耽擱了時間,所以她便說:“還不如回家去住,省了這樣折騰?!?/br> 卞小漁笑道:“你家里那樣遠,如果來回騎小電動,也是很耗費時間的啊,搬家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安頓好了便沒事了?!?/br> 宣東淳嘆了一口氣,卞小漁說的這些,她也明白,方才不過是郁悶之下發xiele幾句,真的住在家里,其實也未必能夠安心復習,可能比在宿舍里效率還低。 雖然是厭煩搬家,不過到了時間還是要搬,到了那一天,宿舍里的四個人合起來找了一輛搬家公司的車,將行李搬到新的地方。 賈蒙跟車走了,卞小漁三個人打了一輛車,也往那邊去,路上,窗外忽然閃過一片建筑,正是去年她們完工的那一座小區啊,此時乃是下午三點多,午后的陽光正好,雖然是秋季,光線卻明媚燦爛,梁道云的臉緊貼在車窗上,兩只眼睛定定地望著小區的大門,有人在那里進進出出,升降桿抬了起來,一輛轎車開出來,一派安詳優裕的景象。 梁道云吁了一口氣:“這里已經住進這么多人了啊?!?/br> 卞小漁道:“如果夜里來這邊,很多窗子里應該會有燈光?!?/br> 那樣的情景應該是很美的吧,雖然說不上是萬家燈火,可也有百家千家,一道道燈光從窗子里面透出來,小區內街道上還有路燈,雖然不能完全驅散黑暗,然而卻也讓這地方有一種朦朧的美感,坐在花園中的長椅上,仰望著那二十幾層公寓樓的燈光,如果是小區的住戶,應該會是一種幽靜的情緒,心情不會像這些從外面一閃而過的人這樣復雜吧? 這時候梁道云已經轉過頭來,依然靠坐在座椅上,卞小漁看了一眼她臉上的神情,可以猜到她此時在想的什么,類似一種“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的感想吧,當然了,經濟是一件復雜的事情,可能也沒法子說“明明是自己蓋的房子,卻和自己沒有半點關系”,不是明明付給了工資的嗎?雖然道理是這樣的道理,不過卞小漁還是能夠感受到,這座城市對自己的排斥。 與梁道云不同,卞小漁對武漢沒有太強烈的認同感,或許她對任何一座城市的認同感都很低,雖然是到了現在,她想的仍然是怎樣存活下去,至于在一個地方長久立足,她沒有那樣的遠期打算,她目前最關心的就是,多存錢,還有學習更多的技能,近期目標是考取中級管道工。 而梁道云則不一樣,雖然她很少談這一方面,然而卞小漁能夠感覺到,她是很希望能夠在這座城市擁有自己的一小塊天空,而要達成這樣的目標,首先便要有自己的一套房屋,然而武漢的房價……雖然不是房地產公司的銷售人員,然而身為這片房屋的建筑者,多少也知道售價,每平米兩萬啊,真的是天價,自己每個月三千塊的工資,要攢半年才能買一平米,而故鄉,故鄉令人厭倦。 這一天匆匆轉到新的住處,卞小漁將簡單的行李拆開來,一件件放置,衣服物品盡量精簡就是有這樣的好處,搬家容易,一年最起碼要搬一次的,有的時候甚至是兩次,這種情況下如果有很多東西,就很是麻煩了,流動不息的人,一切都要以方便轉換場所為要務。 宣東淳匆忙整理了物品,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上網課,又復習了二十幾天,到了十月二十五號周六,她特意推辭了加班,今后兩天都要考試。 十月二十六號晚上,卞小漁從工地回來,看到宣東淳難得地坐在客廳沙發,正在喝奶茶,便笑著問:“東淳,考得怎么樣?” 宣東淳搖了搖頭:“不曉得,沒感覺?!?/br> 卞小漁見她一臉無情無緒,曉得她這一陣壓力非常大,雖然考試已經結束,然而馬上便開始擔憂起結果,心境也不是很開朗,于是便勸道:“已經考完了,就先別想了,雖然這也不是說不想就能夠不想的,可是明天畢竟還要上班啊?!?/br> 工作絕不能受到影響,還要靠這個維持生活,卞小漁對工作有一種如履薄冰的心態,每當想到這個,就繃緊了神經。 宣東淳聽她這樣一說,緊迫感便也代替了憂心忡忡,笑了一笑:“是啊,我進去聽聽音樂吧?!表槺憧纯磿?,因為這一段最后沖刺備考,什么書都沒看了,連網文都沒有時間看,現在一邊聽音樂,一邊看看書吧。 時間來到十二月中旬,宣東淳的考試結果出來了,沒有通過,那一天她倒是正常上班的,只是回到宿舍便關在自己的房間里,好一陣都沒有出來,卞小漁其實也不是一直在客廳里,只是她靜靜地坐在床上看,沒有聽到隔壁的門聲。 到了第二天,大家在客廳相見,卞小漁一看宣東淳,倒是還好,眼睛沒有腫,情緒似乎也調適過來了,雖然不是怎樣振奮,好歹沒有憂郁著臉,如果表情暗云密布,其實也挺讓人壓抑。 卞小漁一直是覺得,身邊的人對自己的生活影響很大,這個宿舍的同伴好在是不錯的,賈蒙很活潑,宣東淳和梁道云雖然不是那種很善談的人,卻也并不是很內向的人,最內向的或許就是自己,不過總體來說,大家交往還是比較順暢,都是很好的人,其她幾個人想來也是類似的看法,所以她們四人小組一直都很穩固。 只是雖然大家彼此之間仍然保持著獨立空間,每個人一個小房間,不是兩人合住一間屋,然而畢竟同在一個屋檐下,一個人的情緒對其她人還是有影響的,如果宣東淳的情緒太過沉重,她自己當然是最難過的,但其她人也會難過,好在看起來是恢復了,起碼恢復一部分。 宣東淳造價員考試的事情,大家誰都沒有提起,因為不知該怎樣安慰,所以便干脆不說了,其實造價員雖然號稱通過率也不低,大概百分之四五十,但是畢竟不能與管道工相比,管道工幾乎是全員通過,少有卡住的,況且宣東淳工作也不過兩年時間,這是第一次考試,沒有經驗也是正常,很不必為此而沮喪,只是道理雖然是這樣的道理,卻終究不好說出來。 宣東淳過了幾天之后,情緒似乎是愈發平靜了,大家便也都漸漸放心,唯獨到了一月初,江白鷗來派請帖的時候,宣東淳的面色又有些變了。 “東淳,阿蒙,這個帖子給你們,這個月十八號我們辦典禮,婚期是他家找人算的,說是個大吉大利的日期,到時候務必賞光??!啊,道云,小漁,我知道你們都忙,就不麻煩你們了?!?/br> 江白鷗為人還是比較有分寸的,她曉得工地上的工作員沒有什么休息時間,況且她們也實在很是辛苦,雖然說將來她們結了婚,如果邀請自己,自己也是會封紅包的,這就是一往一來,彼此不吃虧,可是她們畢竟還年輕,據自己所知,連男朋友都沒有,而且工人的流動性其實也蠻大的,不知什么時候可能就會離職,不像辦公室的職員這樣穩定,所以江白鷗便沒有邀請她們去參加婚禮。 聽她這樣一說,梁道云和卞小漁便都笑著說: “一直都要上班,不能去了,祝你婚禮順利啊,白頭到老!” “幸福美滿??!” 這個時候宣東淳說道:“抱歉,白鷗,我那天有事,不能去了,在這里祝福你吧?!?/br> 江白鷗登時一愣,不過她卻也沒有追問,勉強笑了一笑,道:“啊那你忙吧,祝福到了就好,謝謝你?!?/br> 因為要忙婚禮的事,江白鷗便沒有多停留,賈蒙送了她出去,在門外悄悄和她說:“你體諒東淳吧,這一陣心情不好,之前考試沒有通過,而且這兩天好像是,和男朋友分手了?!?/br> 江白鷗一聽居然有這樣的事,方才的那一點不愉快瞬間煙消云散,馬上同仇敵愾:“一定是那個男的不好,我們東淳是多好的一個姑娘,他還要搞三搞四。東淳我早就想說她,別的都很好,就是太老實了,她的腦子是不怎么會轉彎的,總是那么直來直去,這樣怎么行呢?” 宣東淳日常并不是沒有禮貌,說話之類都很好的,只是不太會用一些小手段,比如“女性優勢”之類,她倒是也開始學習化妝了,只是技術一般,眉毛畫得一邊高一邊低。 過不多久,宣東淳與男友分手的事情,卞小漁和梁道云便也曉得了,雖然內心是同情的,然而這件事與考試問題一樣,如果對方不提,自己都是不好說出來的,只是對她更關心了一些。 宣東淳這一陣確實心情不是很好,一是考試的事,二是把現男友變成了前男友,她與EX的這件事,同事圈中知道的人不多,高中同學有一個倒是曉得的,其她就是兩個網友,網友不涉及三次元,反而可以放心多說一點。 雖然說對于這一次分手,宣東淳并沒有什么后悔,然而長期以來的感情狀態忽然出現一個急劇的轉折,難免令她十分不適應,就好像一個一直抽煙的人忽然戒煙一樣,心情總是郁悶得很,有的時候就空空落落,走在外面的時候,忽然間想起前些天發生的事,自己的決定,宣東淳心中忽然就涌起一個念頭:“我都做了一些什么?我現在又是在做什么?”腳也仿佛踩在一塊漂移的板塊上,雖然是很快便回過神來,然而那種恍然的余波卻仍蕩漾在心中,方才那一刻,人仿佛漂流在另一個世界。 白天工作時間非常忙碌,也就罷了,晚上回來宿舍,打開音樂來聽著,在“Desert Rose”的樂曲聲中,宣東淳恍惚之中有一種離奇的感覺,自己是怎樣走過前面這么多年的道路?當初經歷的時候,本來不覺得有什么,然而此時回首望去,就感覺好像一場夢一樣,非常的不真實,而且也不可思議。 自己分手的理由如果說出去,可能許多人會表示不理解吧?不過是對方希望能夠結婚,這在一些人看來,明明是深深愛意的表示,而且也是對女孩子負責任,偏偏自己就惱怒起來,無論如何不能繼續維持下去,于是就毫不客氣地分手了,電話屏蔽,微信QQ全部拉黑,從此后再不想與對方有任何糾葛。 當做完這一切之后,宣東淳瞬間的感覺是,終于暢快了,總算是不必繼續容忍了,是的,容忍,這一年多一點的時間,宣東淳越來越發現,其實自己對于EX,一直是一種容忍,而自己居然忍了這么久,宣東淳覺得,自己簡直是堪稱“忍者神龜”。 所以雖然這一陣自己感覺好像是體內某種化學物質失衡了一般,不過能就此解決掉一個嚴重隱患,也是挺好的,便慢慢調整吧。 一月十八號那一天,卞小漁從工地回到宿舍,刷了一下微信,點開江白鷗的朋友圈,好熱鬧啊,這一場婚禮,酒店很是富麗堂皇,一對新人精神振奮,尤其是江白鷗,她本來就相貌秀麗,這時候更加光彩照人,高光打在臉上,那位韓先生的面皮也似乎比從前的照片要白。 吃過晚飯后,卞小漁便取出教材,今年她也要報考中級管道工,現在要開始復習了啊,這個春節都不能再那樣悠閑,要好好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