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而又病態的時間終結于視頻掛斷的提示音。

    沈穆臣閉眼喘息，情緒是難得的平靜。不知道是因為性欲發泄或是生理需求得到滿足，近幾個月的疲憊竟得到一定的緩解。

    他起身重新穿上西褲，拉上拉鏈，用大量紙巾面不改色地擦掉自己的尿液，將無數濕紙團丟進垃圾桶又用碎紙蓋掉。窗戶全部被打開，不冷不熱的室溫下，空調正源源不斷地往外輸出冷風。

    “咚咚咚?！?/br>
    “進來?！鄙蚰鲁甲刈吻?，在辦公桌下扣上西褲紐扣。他抬眸看向進來的助理，面色溫和道，“怎么？”

    “沈總，之前制定的計劃已經逐步下發，各部門都開始做準備工作，預計一周后就能正式啟動。關于會員制度的更改也已經通知到各位客戶，我這邊收集了他們的意見做了這份綜合匯總表?！?/br>
    愛慕這匹殺出的黑馬在短時間內廣為人知，但凡擁有虛榮心的小資階層都對這鋪天蓋地的宣傳動了心?？上У氖悄壳艾F貨僅有一款，就算想要達到足夠的消費額都需要一定時間。大批囤貨就會導致短時間內價格急速下去，想要脫手的黃牛在達到一定金額后定然會收手靜觀其變。

    這種生意是不能拒絕的，市場合法化下就必然有灰色地帶，黃牛是一塊可動可不動的蛋糕，作為商家該制止的時候便要制止，該縱容的時候就得縱容。更何況他們心里也清楚，這些刷上來的資格做不得數，尤其是這次會員制度的改革，更印證他們心中的猜測。

    “得到甜頭后就該乖乖收起心思，更多的可不能妄想?！敝硎种械倪@份匯總表把一切都擺在臺面上講，哪些是愛慕應重視發展的客戶，哪些是值得利用的下線，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而這些潛在客戶的中心思想亦很明確——特殊。

    一輛車如果底盤過低，那么不管是多么小的山坡都會導致其受損。愛慕若想要長遠發展，自然要牢牢抓住這些有實力的客戶群體。小資階層的血已經吸夠，能夠提供的不過是些塞牙縫的垃圾，真正的大頭還得連上足夠強勢的資源。

    “做得不錯?！鄙蚰鲁伎粗娔X內關于愛慕的搜索條，面上殘留的潮紅慢慢褪去，逐漸恢復成正常氣色，“一周后正式關閉會員通道，只實行會員帶會員制度，從中再分檔次?！?/br>
    “好的，那關于‘愛慕’……”

    “現貨照常賣，沒必要給那些黃牛機會?！鄙蚰鲁颊Z氣淡淡，平靜中透著點狠戾，“調香師那邊多盯著點，只要有實力，能給到的價格都可以給?！?/br>
    “明白，另外沈總晚上七點有一場晚宴?！?/br>
    “我知道了?！?/br>
    沈穆臣看著助理離開后緊閉的大門，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上空的窗戶大開透著風，是施舍給囚鳥的唯一希望。緊閉的玻璃擋住廣闊的視線，他站在那看，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留給他的，不過是反著光的同種玻璃罷了。

    晚上六點三十，群星薈萃。

    交錯的金色燈光下是連綿紅毯，長條形餐桌放置在兩側。精致小巧的點心放在形狀漂亮的盤內，被人用銀器夾起。

    丁點大的食物只能用來品味，甚至不會臟了嘴角的口紅。女人拿紙巾輕輕按了按唇角，對著身側同一個經紀公司的“同事”道，“沒必要一直盯著那些人看，有沒有機會另說，你這眼巴巴的樣子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掉價?！?/br>
    被說的女孩子一點也不氣惱，甚至還往女人身邊貼了貼，壓低聲音小聲道，“婷姐……我們真的要和這些人——”

    “噓?！北粏咀麈媒愕呐说闪怂谎?，“這叫找機會。今天是難得的香水品鑒交流晚宴，沾了身香味，就不要說這些難聽的話?！?/br>
    舞臺正中央特意隔出長方形區域，里面擺放著不同的香水。其瓶身設計包括燈光照射到產品時折射出的顏色，都彰顯著這些香水昂貴的身份。丁婷看著這些香水，眼里流露出羨慕的神色，“都是錢啊?！?/br>
    奢侈品界的龍頭老大初氏自然不稀罕參與這種破爛晚宴，國內大牌QCX對于這種不入流的交流會同樣不屑一顧，可以說能參與這次晚宴的賓客身份，大多高不成低不就，可即便如此，這些擺放在外的香水依然身價昂貴，是商業區專柜內的寵兒。

    丁婷沒有什么特別大的目標，她現下在娛樂圈不過區區三線，能破格來這資本家的世界已算是不錯的機緣，只要能夠和在場某位老總搭上線，身上這身花大錢購置的晚禮服就回本了。

    宴會廳內人來人往，臨近七點，越來越多的人踏入紅毯，隨手拿起侍者托盤內的香檳杯，與相熟不相熟的同行交流經驗。

    “jiejie，jiejie！”身邊的女孩子突然用力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略顯激動道，“那個是愛慕的沈總嗎？我沒看錯吧！”

    丁婷聽到愛慕這兩字眉毛一跳，她來不及斥責女孩弄疼自己手腕的行為，趕緊順著其目光方向望去，果然看見剛剛進門的愛慕老總。

    和同行老總相比，眼前的男人過分年輕貌美，柔軟的黑發被發膠往后推去，露出飽滿額頭。這本該顯得油膩過時的發型，放在這張臉上卻顯得有些斯文敗類。他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金邊眼鏡，左耳垂上綴著一枚小巧的紅寶石耳釘。

    不少能夠拍到沈穆臣的記者總會夸大他身上的配飾，丁婷原本只是羨慕，今天現場一看，這才發覺那些記者說的話是一點都沒錯。

    “耳釘五位數，手表七位數……”丁婷咽了一口口水，直勾勾地掃視男人身上的配飾，“袖扣是Apollo的黑淵系列，目前已經絕版。領帶是定制款，我上次看還是在QCX的秀場錄播，西裝皮帶……”

    “我看很多人都說愛慕老總是出來玩票的?！迸⒆勇牭蕉℃玫泥哉Z，更加堅信這個傳言的準確性，“這些東西要是沒有一定身價，哪里買得到?！?/br>
    丁婷原本不信，要是真是富二代早就在圈內揚名，不至于默默無聲直到愛慕大爆才出來?？涩F在，當她真的見到活生生的真人時，才覺得或許這個傳聞是真的。

    是了，不是有很多人說根本調查不到沈穆臣的信息嗎？唯一能了解的，也就是沈總大學成績優秀，還未畢業就自主創業，愛慕就是他白手起家的成果。

    燈光下，沈穆臣身上泛著淡淡的光芒。不同其他人的隨意，他從侍者手中執起香檳的動作堪稱優雅，微微側身時燈光正好打在他胸口那枚漂亮的胸針上，越發襯得他高貴奪目。

    場內不少人都上前攀談，盡管大家都不滿意這個后輩的“不知禮數”，但在大庭廣眾之下眾人皆是面帶笑意，挑不出一絲錯來。

    “沈總這次出場可真是光彩奪目啊，哎，在場小姑娘的眼睛都快黏你身上去了，哈哈哈?！?/br>
    “陳總哪里的話，這樣的待遇陳總之前有，未來自然還有?！鄙蚰鲁纪霰?，杯口微微矮陳總杯身一些，做足小輩姿態，“更不用說您的紅葉楓林，一上市我就去買了，那天使用時助理還問我是不是剛剛游玩回來?！?/br>
    “哎，過了過了?！标惪偼矍斑@張溫和面容，心里的那些小芥蒂頓消，“倒是沈總下季度不知道要出什么新品？我好跟你錯開，免得賬面不好看?！?/br>
    “同樣是玫瑰，陳總用，我用，其他研發亦用，但放在顧客鼻下嗅時，卻是截然不同的三種味道?！鄙蚰鲁即浇俏⒐?，“這才是香水的真正魅力，您說呢？”

    沈穆臣兩話句句圓滑不落人面子，可細品時，卻又沒有丟了自己的身價甚至還隱隱抬高。

    陳總聽完便知眼前這年輕人有些東西，不再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瞧我這人，看見優秀后生就走不動道了，來老鳴，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現在愛慕老板，沈穆臣沈總。沈總，這位是VV總裁，張鳴張總?！?/br>
    “你好?！鄙蚰鲁纪矍斑@位中年人握了握手，“VV家的牡丹國色天香，瓶身設計極為獨特，不負花王之名?！?/br>
    張鳴微怔，隨即笑道，“沈總果然是年輕有為，這么早的款你都記得？”

    “優秀的香水想必沒有人會忘記?！鄙蚰鲁悸晕⒄{皮地聳了聳肩，隱約露出藏在西裝下的皮質項圈，“也請張總賞臉，多多提拔一下我們‘愛慕’，讓我們也沾沾貴氣?！?/br>
    沈穆臣說話時語氣平緩不卑不亢，卻讓兩位原本不太爽快的老總心里舒坦不少。

    他們自然聽過愛慕大名，互聯網時代，有什么逃不過人的眼睛？網上捕風捉影的事情極多，能信的不能信的，全得靠自己老道的經驗來分辨。最初見愛慕這番營銷炒作他們皆是嗤之以鼻，但后來遣助理買來研究時才發現，這位沈總在調香上確實有些本事。

    或許是人年輕，創造出來的產品帶有強烈的個人風格，不同于市面上中規中矩的配香表，這款名為愛慕的香水足夠野性。

    都說作品能反應作者的性格，可眼前這位溫潤優雅的沈總，著實和野性搭不上邊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