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發揮他應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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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田微微扭頭,耳梢擦過了那人的唇邊。 他看著對方線條分明的下頜,一寸寸沿邊而上,在極黑極深的眼睛處停留一會兒,最終落在優越的眉骨上。 右邊眉骨邊緣處有一顆小小的黑痣。 他很少這么仔細的端詳一張臉,心覺這痣落在此處真是又妙又絕。如果在眼尾,難免為這張兇性十足的臉帶上些不合時宜的柔情,但落在眉峰,卻讓這兇意憑添幾分。 “伏下隆明?!彼谐鲞@個人的名字。 伏下隆明挑了挑眉,“難得少爺關注?!?/br> 這聲少爺被叫的諷意十足。 鶴田并不是很在乎這其中意味,惡意與欲念的氛圍中也泰然自若?!爱吘刮也皇敲@子,也不是瞎子?!?/br> “是嗎——還以為,黑川慎司會把你圍的密不透風?!狈侣∶鞒暗?。說著,借著一站一坐的姿勢,手指順勢落在鶴田的側頸,感受著指腹下的跳動感,若有所思。 “你們做過了吧?!彼?,使用了陳述句。 鶴田把空空的藥瓶隨手收起,拂落了對方的手,站起身?!暗椰F在不想做?!?/br> 伏下對他的拒絕不以為意,被拂落的手自然地箍住他的手腕,學著鶴田平靜的口氣,用同樣的句式?!暗椰F在想cao你?!?/br> 攥著的腕子恰好是帶著鏈子的那只,伏下隆明饒有興致的拉了起來觀賞,青年由著他去,并未反抗。 “很適合你?!狈碌氖终茦O大,手指也長,鶴田的手腕是少年青年之間界限的美,骨骼嶙峋,但并不顯得纖細無力,即便如此,在伏下的掌中也對比出了些許難以言喻的脆弱來。 伏下確實覺得這條鏈子極為適合這人。金屬感,輕薄而鋒銳——尤其是想到它曾染過血跡。轉而道?!澳銓嵲谑莻€奇怪的人,鶴田?!?/br> “所以我想知道你流血的時候是什么樣子?!彼f,“會不會還是像尊假人一樣?!?/br> 鶴田垂著眼,并未開口。 “黑川慎司會送你花嗎?”伏下問道。 這個姿勢侵略感十足,問話內容雖然像小學男生質問自己的早戀女友哪個混賬送了她一塊橡皮,但語氣卻不是這樣。他不等鶴田回答,自顧自道?!八撍湍慊ǖ??!?/br> “你要流血?!彼砷_了手,撩起幾縷白金色的發?!白屵@顏色被紅浸透?!?/br> “——然后得到一束白玫瑰?!?/br> 黑川面無表情的從車上下來。 鶴田家主的話還縈繞在心中。 “你讓我很失望,慎司?!柄Q田弘則如此道,他很少說這樣的重話。 于是黑川低頭?!拔液鼙?,父親?!?/br> “但你并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柄Q田弘則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讓黑川坐下談。 黑川略略沉默,低聲道,“我沒能讓少爺…” “恰好相反?!蹦觊L者打斷了他的話,“或者說,這確實是你的錯處。你是我的義子,那么,佑對你而言,是什么角色?” 黑川張了張口,沒能說出話來。 “是你的弟弟,慎司?!柄Q田弘則嚴厲的注視著這個過于年輕的男人。 他感到些許難堪,覺得在這樣的注視下心思無所遁形。但難堪之下,似乎還蘊藏著不該屬于自己的惱怒。 鶴田弘則緩了緩口氣,“作為兄長,你要做的是引導?!?/br> 引導。 黑川心不在焉的咀嚼著這個詞。 “你不該放任他如此任性?!?/br> 任性。 哈!他有些想笑,但依舊維持著聽訓的表情。 “鶴田家從不養無用之人?!?/br> 好吧…就這樣吧,黑川有些意興闌珊。他垂著眼,端詳自己的手指。他想到鶴田的手指,漂亮的像藝術品,但總是很冷。冷就冷吧,他想,我不會再心疼了。有一天我要送他一束花,我要握著他的手,讓他抓著花,我要用這個姿勢,狠狠進入他的身體。 我要進入他的身體,把他cao到流血,cao到他的手指變暖,然后問他,這束花美嗎。 無論他回不回答,我都要吻他。 “——所以,讓他發揮出應有的價值吧,慎司?!?/br> 黑川慢慢抬起頭,他看起來很鎮定。對上鶴田弘則的視線。 那視線太奇詭了。 好像一頭披著慈愛人皮的狼。 他早就明白這人的冷酷,但直到男人提到‘伏下家的’,他才意識到,自己所領會的確實沒錯。 鶴田被放棄了。他冷靜的想。 像塊鮮美的、血淋淋的rou,被隨手拋到狼群中。 對這塊氣息誘人的rou虎視眈眈的狼群中,甚至藏著黑川自己。 “——抱歉!” 低著頭走路的女孩撞入他懷中,打斷了即使是他,也難免感到齒冷的回憶。 “沒關系?!焙诖ɡ涞?。 “黑川…黑川同學?”女生好像十分驚訝。 他這才把注意力放在撞了自己的人身上。 是個纖弱溫順的女生,只是有些面熟。 注意到他的表情,女生不好意思的笑道?!拔沂鞘写ㄐ幼印秃诖ㄍ瑢W之前同班?!?/br>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黑川你…”說著,市川杏子驚訝過后,有些遲疑,似乎還有些極力掩藏的興奮,這讓她的表情有了些許扭曲。女生咬了咬唇?!澳莻€…如果黑川同學在這里,那佑…我是說,鶴田他…?” 是她。 黑川總算有了些模糊的印象。他曾把這女生帶到鶴田的面前,但鶴田沒有做下去。 想到這,黑川的神色更冷漠了些。沒有回答,略過市川,直接走了。 鶴田。 “但佑畢竟是鶴田家的——”他記得自己有些失態,猛地起身,椅子都因此倒地,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幾乎控制不住音量,只是急促的對鶴田弘則如此道。 鶴田弘則并沒有呵斥他的失態,靜了一會兒,才揉了揉額角。 “娼妓之子…血統低賤?!?/br> 這本該是個彰顯苦惱的舉動,但鶴田弘則的臉上并無苦悶,反而因為這個動作,終于釋放出了些什么,十幾年極力掩蓋的嫌惡終于爬上了那張儒雅的、慈愛的臉,那一直以來讓人難以忽視的違和,在真實的嫌惡與冷酷中,終于消失了。 “我知道你在給他提供藥片…”他慢慢道,“不用再這么做了,慎司?!?/br>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啊?!?/br> 意味深長的話之后,自己又是如何回復的,都已經記不太清。 他只能想起那個潮濕的雨夜,蒙蒙的雨簾,后院長廊中,那支被點燃的煙。 他記得那雙眼睛,明明在陽光下如同流動的蜜糖,但那個夜晚,卻像水銀中的黑丸,又冷又清。 鶴田—— 鶴田。 他早已經知道,并且選擇了這樣的道路。 黑川意識到這一點。 “我討厭zuoai?!柄Q田曾經對他這么說道,小孩似的抱怨,又懶又厭,像那支快要燃燒殆盡的煙。他已經很久沒有zuoai,總是日復一日的磕著藥片。 我該高興的—— 他面無表情的走著,這樣想到。卻只覺得頭疼的厲害,仿佛在被火灼燒,鶴田用墜飾劃傷他的那日的笑意,總是反復浮現在腦海,像一個餌,拼命要從深海里把什么東西拉扯出來。 無數影子在深海之下掙扎,試圖讓骸骨重見天日。 “可對過于厚重的饋贈,命運的天平從不傾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