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舒服?！?/br>
    “親愛的，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不愿意，可以不用去，跟我，一切都能商量，不必有壓力?！比葺枧踔蛲ǖ哪?，小聲說，凝視一會兒，親吻戀人的眉宇、眼睛、嘴唇……喘息香柔甜美。

    “我沒事……”沈望川摟住他的腰，摒棄雜念與他接吻。

    當月下旬，容月集團成立活動小組，由市場部總助理沈望川擔任小組組長，專門就對非洲市場進行活動調查，就此整改制定產品方向，沈望川去非洲一周后回來開匯報會議。

    大會議室上，沈望川播放PPT，侃侃而談。

    “我們活動小組在非洲制定的目標是——打敗亞洲、歐洲市場上的霸主蘋果、三星兩家，令容月集團的pear系列獨占非洲手機市場成為當地魁首，建立獨屬于容月自己的銷售服務體系，以及適應當地的產品體驗?！?/br>
    此話一出，整個會議室里的董事、高層們都笑了，有幾個人還露出聽天方夜譚一樣、覺得沈望川不自量力的不屑表情。但董事長容庚和總裁容謙、容蓁等其他少數高層始終全神貫注的聽著沈望川的講話。

    “總體方向是，手機的基礎使用質感的提升和價格的下降，新媒體娛樂上，主要以音樂體驗和視頻體驗為主，同時開發照相攝像功能。最重要的是，在非洲各區各村鎮建立手機服務維修中心，培養維修等售后服務人員，減少摩擦，增加好感。這是我的市場營銷方案和當地的調查書，根據我過去在非洲工作過的經驗撰寫而成，希望各位領導能查閱后，給予我小組意見，我們會及時更進修改?！鄙蛲鏌o表情。

    非洲一周的時間，他到處跑。跟他去的兩個組員，薛偉、賀濤兩人的皮膚如同被曬焦了一樣。偏偏沈望川沒有多黑，天生曬不黑的冷白皮兒，反而是曬爆皮兒了，鼻梁破皮兒，人看著有兩分狼狽搞笑和奔波的疲憊。

    就有一位隋姓董事立即提出反對意見了，陰陽怪氣的張口就是：“提升手機質量和客戶體驗，在落后國家建立全國性質的服務中心，還要降低產品的標價，你考慮過集團的成本投入了沒有？”

    沈望川心里冷笑，他知道這名隋董就是隋蔚然的老爹，根本不生氣，慢條斯理的高聲說：“建立服務中心，會改善產品的各項體驗，售后一直都是電子產品的關鍵點，做好了，反向回報率會非常高，增加銷售額，減少與客戶的摩擦，同時反補成本，我個人認為，二者并不沖突，另外，我強調過，改善的是最基礎的東西，例如，根據市場調查，非洲位于熱帶，當地人出汗多，汗液酸性高，對于手機外殼的腐蝕性也高，從而減少了手機可持續使用的壽命，那么，我集團在原有基礎上研發出一定價廉物美的防酸性防腐蝕的手機涂層，我根據手機出廠財會部給我的數據計算過，成本并不會增加，請諸位領導翻閱我小組匯報表第13頁倒豎第八行，有詳細展開——”

    容庚看后目露贊賞，覺得沈望川這個小伙子的確有水平。

    “制定的目標，是否有些太大了？與蘋果和三星競爭，你們小組的制定這種目標的自信來源是什么？”推廣部總監劉青云提出。

    沈望川勾唇：“三星和蘋果目前都是高端機的價格，他們是各種軟件用戶體驗佳，可是，即便是它們的基礎機在非洲貧困地區，當地人能消費的起的也極少，對應的我們容月的產品，其實也是和蘋果三星有一樣的毛病，我接手這個項目的時候，容月集團有專項人員告訴我，集團的電子產品例如手機電腦在非洲市場有空缺，大家實力相當，都有空缺，那么，憑什么容月就比不過蘋果和三星呢？容月集團的平板電腦pear系列在歐洲和東南亞的銷售，一直名列三甲，國內更是首屈一指，國際上魁首也不是沒有當過。劉總監是否太過看低了咱們集團的實力呢？”

    劉青云立即臉漲紅了起來：“我不是看低，只是提醒你不要好高騖遠?！?/br>
    “那就多謝您的提醒，我和我的小組會注意，但是我個人認為現在最重要的是提升士氣，正所謂企業跟著國家方向走，我們首先要解決的是文化自信，產品自信，企業自信，如果我們自己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產品，自己滅自己士氣，那么，要如何占領市場獲得勝利呢？”沈望川和和氣氣的回應。

    企劃部的老劉總監眼看著侄子張口結舌，立即滿堆笑臉出來打醬油：“我覺得沈組長說的有道理，只可能表達上過于理想化，實際可行性還是較高——”

    他話都沒說完，產品部的總監徐睿表情堅定的說：“沈組長說的很對，我贊同沈組長的觀點?！?/br>
    產品總監的分量有多重大家都知曉，沈望川覺得很高興，看向徐睿的表情充滿感激，徐睿也對他點頭表示鼓勵和贊賞。在俄國，他們共事許久，徐睿對沈望川的實力充分相信，并且對這份策劃案和產品市場調查案也很贊同。

    然而，這些高層里，只有少數是和徐睿一樣觀點的，三分之二持有反對觀點。沈望川好似諸葛亮舌戰群儒，挨個論證答辯，前所未有的心累，比在非洲跑市場走調研還累。

    過去兩個小時。

    挑刺找茬主力軍之一的企劃部副總監隋蔚然撫了撫金絲眼鏡，皺眉瞥了眼徐睿，拿著營銷策劃案，冷冷的高音對沈望川道：“市場推廣的方式，你上面寫用最原始的電視廣播廣告投放和墻體貼刷小廣告，你是不是瘋了？這種低端的活動方案都寫的出來？”

    “那么隋副總監以為低端和高端的區別在哪呢？如何界定的？”沈望川看向隋蔚然。

    隋蔚然撫了撫眼鏡框，嘴角譏諷：“你是顧左右而言他嗎？高端市場大部分以突破技術壁壘占領，低端市場以突破價格市場占領，你知道非洲當地基建設施差，網絡差，你投放電視廣告有用？集團為什么派你們小組專項負責，自然是特殊案例特殊對待，你卻拿出這種方案，糊弄人？”

    沈望川見自己的心血被貶低的一文不值，連自己的工作態度也被侮辱，氣的登時目光雪亮只一動不動的盯著隋蔚然，陰冷的忍怒道：“第三世界，貧窮世界，隋副總監真的了解過嗎？我國也是從那個時代發展到現如今亞洲首屈一指的發達大國，我的方案就是對照從前的我國市場，認真實地考察得出的結論，您如果說我糊弄，不如您自己去非洲看看，當地人是否窮到電視都看不——”

    他話都沒說完，那位隋董又“嘩啦啦”的隨便翻營銷策劃案，鄙夷不認同：“都是些紙上談兵，你的想法和這份營銷策劃案一點實際建設性也沒有，很難相信是經過考察后得出的結論，我對你是否能帶好活動小組的實力，都保持懷疑態度?！?/br>
    沈望川這一氣可非同小可，耳朵，脖子全紅了，僵硬在原地，他無法理解，他準備了萬無一失的匯報表活動案和調查案，全都是實例，他辛辛苦苦得出的成果，被這些吹空調坐辦公室“真正紙上談兵”“尸位素餐”的高層貶低的一文不值。他以為容月集團能和盛天不一樣，可結果呢？

    “你什么意思？”沈望川瞇起眼。

    容謙見沈望川明顯震怒，生怕沈望川年輕沉不住氣當面起沖突對他自己不利剛要幫忙說幾句，只見身邊的美人弟弟容蓁“啪嗒”合上鋼筆，聲音溫和含笑：“隋伯伯，您也一把年紀了，是否是年歲大了，眼力可能有點問題，我對您看人待物的實力也保持懷疑態度。沈望川先生是集團高薪聘請的人才，曾經在非洲市場、俄國市場上經營銷售項目有充足的工作經驗獲得一定的成就，某些世界上真實存在過的東西，不是您老一句“懷疑”就能抹殺了的。如果您真的懷疑我市場部人員的能力，請你拿出實證，不要故意打壓新鮮血液，謝謝您的配合。另外，蔚然學弟——”　聲音語氣都是特別和軟溫柔的，甚至帶著熟斂的笑意，表情也很和煦，可惜容蓁說的內容像利刃一樣，毫不留情的扇了隋董子幾巴掌。

    隋董張口結舌，對容蓁暗怒卻也敬畏，再加上董事長容庚和總裁容謙表情都不愉，他更不敢說些什么，啞火了。

    隋蔚然被容蓁突然點名，人愣了一下，立即端正：“是?！?/br>
    “你我還算是校友，你叫我一聲學長，我不得不教教你，身為高級管理人員，輕易的否定職員們的工作成果，說出‘糊弄’這種貶低人格的字眼，有違我集團的企業文化，更顯得我集團高管涵養低，從而影響未來我集團在吸納人才時的企業素質形象，請你務必改掉這種惡習，謝謝配合?！比葺柩燮ざ疾惶?，對隋蔚然冷淡多了，連笑意都沒了。

    隋蔚然臉“轟”地全紅了，摘下金絲邊眼鏡，起立，羞恥鞠躬，倔強道：“我很抱歉，過于關注此事，讓我有些急躁，對不起，但容總說這是我的惡習讓我改，我不可否認言辭上的錯誤，但惡習的形容，是否，您也有所偏頗？”

    “我說惡習就是惡習，你改得掉得改，改不掉也得改，這是大會議室的活動小組匯報，我沒有功夫和你閑扯，如果你不服氣，請你出去，我們私下交流，你不要影響會議。董事長，您贊同我的話嗎？”容蓁微笑著像一朵溫柔楚楚的潔白百合花，語氣陰柔和緩和他說話的內容完全不搭。

    然而容蓁這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反而顯得可怕陰森。容庚自然是向著寶貝兒子蓁蓁的，但這回也不是完全偏心所致，經過這次大會議，他對隋家父子也有些意見，留著這樣的人在董事會，對集團內部架構穩定發展恐怕不利。

    “嗯，隋副總監回本部去工作吧，這件事不用涉及?！比莞焕洳粺岬牡?，多少也得打個圓場。

    隋蔚然紅著眼，收拾東西出去了。

    沈望川面無表情的繼續放PPT，實際內心泛起驚濤駭浪，疲憊的身心仿佛突然被注入了強心針劑，他感到無比欣慰，更對容蓁的維護十分感激。

    “沒關系，請坐，大家可以暢所欲言，注意言辭即可?！比葺栊v如花，對眾人道。

    容謙暗暗好笑，自己弟弟的強勢護短，還哪里有人敢暢所欲言，不過他也對小沈的方案表示贊許和認同，看向父親容庚，眼神交換間，也知曉了。

    “有關產品質量的提升和用戶體驗感，除了防護涂層之外，應該還有其他可行的提升計劃，徐總你及時跟進修正，拿出具體的開發方案，后續進行試投市場?！?/br>
    “好的?！?/br>
    會議整整持續四個小時，中午十二點半才結束，部分還有其他重要應酬去吃飯，其他人都散了，沈望川說的嗓子都啞了。

    活動小組成員兼市場部的同事薛偉湊過來跟沈望川勾肩搭背，笑著贊：“小老弟牛逼！我還以為你說不過那群老東西呢！”

    “要是沒有咱們部門老大幫忙，總裁贊同，我的確說不過那群老不死的，累死我了，這會兒功夫估計食堂沒啥好玩應兒了，出去干飯?！鄙蛲ê谥?。

    “去吃麻辣燙吧？就惦記這口?！?/br>
    “行，先去買盒烤鴨，饞死我了?！?/br>
    兩人已經混的非常熟悉了，還是老家同鄉，薛偉見識到沈望川的專業素養以及在非洲市場調研時候的風采才能后，完全對沈望川佩服的五體投地。

    勾肩搭背往外走，突然手機振動。

    “吱——吱吱——”

    沈望川接了電話。

    “在哪？”

    “啊，正要出去吃飯?！?/br>
    “上來，跟我一起吃健康餐?！?/br>
    “嘟嘟嘟……”容蓁說完，也沒等沈望川說話就掛了電話。

    沈望川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能和容蓁一起吃飯他當然開心，非洲信號不好，能視頻的情況不多，他們一周沒見面了，也是想念的很，只是想到容蓁吃的“健康餐”又忍不住愁眉苦臉。

    他是真的消受不起那健康餐，交往不是一天兩天，沈望川時常也會陪著容蓁在辦公室的休息間一起吃飯，容蓁的飲食習慣實在是太清淡健康了，估計是怕水腫以及各種健康指數管理，調味極少，油水也少，他卻更喜好重口味葷腥，什么變態辣，麻味兒，爆酸，甜咸。吃容蓁的健康餐，素食和海鮮類多，他總有種沒有味兒，淡的要命還吃了像沒吃的感覺。

    和薛偉告別，沈望川又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里沒有人，沈望川熟斂的走進休息室，靠在門框邊，帶著笑意看正在擺桌子的戀人，一股香氣涌入鼻間，讓人心暖洋洋的。

    “是誰家的美人，這么賢惠迷人？”又開始嘴炮逗弄美艷溫柔的上司。

    容蓁見男友鼻梁都被曬破皮，人瘦了一圈，像是從工地扛大包回來的疲懶狼狽模樣，還靠在門框邊調戲自己，忍不住笑著嗔他：“還不快過來幫忙？”

    “啊，原來是我家的～”沈望川嘿嘿笑，大步走向容蓁自后抱住那纖細的腰身，狠狠親吻兩下容蓁的臉蛋。

    容蓁臉有點紅，垂下長長的睫毛蓋住濕漉漉的含情帶羞恥的玻璃眼珠，努著紅潤飽滿的小口：“油嘴滑舌的小壞蛋，越來越放肆?！?/br>
    嘴上這么說，實際一點都不曾拒絕和掙扎，甚至把白嫩的手溫柔的放在緊抱自己腰身的青年的小臂上，抬眸略帶心疼的看著青年：“吃飯吧，看你瘦的，臉上rou都沒了?！?/br>
    沈望川笑著又啄吻一口容大美人的唇珠，讓后放開美人，利索的幫忙擺桌子：“嘿嘿，你不是和董事長去應酬嗎？又要給我喝什么補湯？”

    “牛排骨湯，你不是喜歡吃rou嗎？放了很多牛排骨，讓你吃個夠?！比葺铚\笑著把筷子遞給沈望川。

    沈望川看砂鍋里是肥嫩厚大的牛精排骨，燉的酥爛爽滑，已經能脫骨，容蓁拿著剪刀和夾子，用夾子巧妙的讓骨rou分離，再把rou剪成方便吃的小塊兒。蘸料就是最簡單的胡椒鹽、青椒醬油。醇香雪白的湯里，還有兩顆嫩嫩的年份短的人參和胖胖的紅棗、牛蒡片。吃起來鮮嫩多汁，肥而不膩，入口即化，極其可口。

    “味道可以嗎？”坐在他身邊的容蓁橄綠琥珀眼珠睜的極大又瑩潤靚麗，專注認真的側頭觀察沈望川的表情，有那么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太好吃了！蓁蓁是你做的吧？好嫩啊～太成功了！”沈望川大快朵頤，邊吃邊頻頻稱贊，本來想好了一堆夸贊的字眼兒因為太好吃導致他只顧著吃，完全忘記贊美的比擬詞句。

    他完全能吃的出來，不是酒店的手筆，是家常的做法。交往后，他也幾次吃到了容蓁的手藝，剛開始還很意外“豌豆公主”竟然有這么好的廚藝，后來想到精英教育，也就不奇怪了。

    容蓁展顏一笑，柔聲：“那就好，多吃些，有好多呢?！?/br>
    除了特別美味的牛排骨湯，還有佐餐的幾道清淡小菜制作的都極可口開胃，另外還有幾樣海鮮，鮮美的白灼蝦和蒸魚。

    容蓁雪白纖長的手指細致優柔的剝了蝦殼兒，捏著蝦rou喂給沈望川吃。

    沈望川開始有些窘，覺得不大好意思：“我自己來，你也吃吧?！?/br>
    “手好痛啊，快點～”容蓁卻嘟著濕紅小巧的唇瓣，發出撒嬌一樣的磁性聲音，捏著蝦rou舉在沈望川嘴邊。

    沈望川耳朵爆紅，張開嘴吃了，看著容大美人被迷的有些眩暈。

    容蓁優雅的擦干凈手指，把清蒸的帶魚剔刺，夾給沈望川，溫聲：“嘗嘗?！?/br>
    沈望川聞到味道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帶魚，吃進嘴里，眼睛一亮：“嚯～長江刀魚？”

    “厲害，果然是做過幾年酒店大廚的人，吃出來了？喜歡嗎？”容蓁莞爾一笑。

    沈望川筷子不停，點頭：“誰能不喜歡這種魚呢？味道太鮮美了，蓁蓁你也吃，不要總顧著我?！?/br>
    他心里實則咂舌，長江刀魚是極其昂貴的魚類品種，在2012年一條325g的長江刀魚王拍出了59000元RMB的天價，換算下來，一克就要180RMB，曾經因為過度捕撈而被列為保護魚類，現在經濟發達，人工養殖系統快速發展，許多飯店酒店乃至平常人家也都吃上了價廉物美的長江刀魚，只是，野生的長江刀魚仍然珍貴稀有。他在五星級酒店后廚工作，完全吃的出來，容蓁煮給他的是野生的而且更大……這經濟差距已經讓他開始麻木了，管它呢！

    吃完飯，休息室落地窗前。

    容蓁給沈望川泡了茶，沈望川把桌子收拾干凈，兩人在沐浴在午后的陽光下，邊欣賞外灘美景邊喝茶聊天。

    “你知道嗎？我只給兩個人下過廚?！?/br>
    “……”沈望川喝茶的姿勢僵住，旋即恢復如常帶笑：“第二個就是我吧？真是我的榮幸，可我有點不信，董事長，董事長夫人，總裁……你的家人他們沒吃過你做的菜？”

    容蓁玻璃眼珠清澈卻妖異的不見底，靜靜看了他幾秒，道：“真的，第一個是我24歲時的初戀，第二個是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