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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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的桂花開的正好,甜香肆意。聞面踮著腳尖嗅著花串,厚重的貂裘上沾著幾許金黃的落花。 司南泊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一桿狼毫毛筆在上好的宣紙上改改畫畫。 聞面的眼神往大門前望去,這幾日不見械人蹤跡,也不曉得他去了哪里。因著皇東澈的到來,龍樅也時不時的請假溜號,生怕藏在窩里的媳婦兒被吟槊發現給他丟出去。 “最近似乎有不少妖官來找你,神神秘秘的?!甭劽嬖缇妥⒁獾搅?,只是一直沒說。但是今天沉默寡言的白剎白雪也來找了司南泊,離開的時候還一臉紅暈。 這令聞面有些許起疑。 司南泊也不知道聽沒聽見,筆沒有停,頭也不抬一下。等到聞面有些醋意地捏了捏他的耳根子,司南泊才淡淡地說:“你得問花謹言那個大嘴巴,究竟對妖官們說了些什么不得體的話?!?/br> 花謹言已經回到前線了,走之前還拎了從白雪那里要來的一大堆東西。嚷著要給他親愛的燕子來一身。 白雪就是雪凝,白雪是他的真名,但是因為某些原因,白雪很抵觸別人叫他的真名,自己給自己取了雪凝這個名字。 聞面不依,有些耍小脾氣地抓住司南泊的手指不許他寫。司南泊無奈的摸了摸聞面的大尾巴,只好將事情來龍去脈告訴聞面。 聞面聽完,忍俊不禁。 “你還笑得出來,若不是堂堂王上在妖官侍寢后還要對他們的命根子評點一兩句,那些妖官也不至于那般攀比在意了?!彼灸喜辞种腹瘟斯温劽娴谋橇?,“小壞蛋?!?/br> 兩人廝磨片刻,突然有侍衛稟報,說妖都出現了活死人,已經咬傷了好多路人。恰恰巧龍剎的宅邸也在附近,現在街頭亂糟糟的,連排隊領糧食的妖怪們也不敢來了。 聞面并沒有太慌張,而是傳了幾名武功高強妖力卓絕的妖官前去調查。司南泊卻面有異樣。 “王上,這事恐怕不簡單。我想親自去看看?!彼灸喜凑f完將桌上的圖紙收起來,他已經對圖紙修改了很多遍了,那是一副人的肖像。 “吟槊說鳳厭出關,必定動作頻繁,或許這事與他脫不了關系。終舟,你現在不方便動用功體,便讓妖官處理吧?!?/br> “王上,這事恐怕……也會同我脫不了關系?!彼灸喜慈嘀夹?,說出原由。 原來幾天前,械人得到一個消息,說是南疆土那邊荒廢的戈壁灘里,有一座古戰場遺跡,遺跡里怨氣橫生邪門無比,但是有妖怪曾經去那里墾荒,挖掘到一種紅色的石頭。 那石頭很大一塊,堅硬,猶如血色。 械人聽說后便向司南泊詢問了充滿長期浸潤在邪氣下的石頭是否能雕刻成機械骨架。 械人問這個,很明顯是想挖出哪塊石頭再讓司南泊加工成自己的同伴。司南泊一想,械人要是有了伴,或許就能更好的培養情感并且不會再覬覦聞面。 司南泊說,如果那塊石頭靈氣充足,可以。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械人帶回來的樣品是一塊血晶。 沉甸甸的血晶仿佛是血液凝結而成,渾身散發著濃烈的怨氣。司南泊沉默片刻,勸械人放棄想法。 但是械人不肯,司南泊便揚言要把他的核心打碎。械人便賭氣跑了,走之前就朝龍樅要了一瓶jingye。 “不知道他為什么那么堅持?!彼灸喜磽u頭,“孩子大了,也想著談情說愛了?!?/br> 聞面黑臉:“所以,那些活死人的出現,可能是因為械人挖了血晶引起的?” 而在南疆某處戈壁灘里,身材高大的械人正用木鍬鏟去血紅的土壤。也不知這古戰場曾經埋了多少rou軀,土壤成了暗紅色,潮濕。 血晶很奇特,能夠吸附金屬和小塊的靈石,所以只能用木鍬挖掘。 夜風蕭瑟,初冬的戈壁灘夜晚格外苦寒。 械人不敢懈怠,他帶來的jingye并不多,下一次充填只夠一天的活動時間,他從龍樅那里要的jingye終究比不過司南泊的。 “喂,大個子你累了吧,歇一會兒?!币癸L中傳來清麗的聲音,看不見,但是械人能感受到對方在擦拭他的臉。 “謝謝,我不會流汗?!闭f著取出那瓶僅剩的jingye,一股腦喝下去。 又努力了小半天,血晶完全挖了出來,周圍都是尸骨,泥土混雜著惡臭。械人撫摸著那塊血晶,胸膛中的核心從來沒有如此不平靜。 他坐在血晶上,丟掉木鍬,和成靈的血晶說話。 “我會把你帶到妖都,那里有一條很干凈的河水,不過已經有些結冰了?!?/br> “好啊,我還沒有見過河呢?!毖ч_心的說。 “那你答應我的,做我的妻子?!毙等说难劬α辆ЬУ?,有什么在空洞的眼底萌生而出,“你知道什么是夫妻嗎?!?/br> “知道。就你腳邊的那個骷髏頭,他死之前還念叨著娘子呢,我看了他的記憶……嗯,還有很多人的,夫妻就是會一起睡覺一起吵鬧一起生孩子的兩個人對不對?” 械人眨眼:“我也不清楚?;蛟S,夫妻只是相互發泄性欲的組合?!?/br> “???”血晶有些小失落,“你讓我做妻子,只是想發泄性欲嗎?!?/br> 械人不答它,另開話題:“我的主人的妻子,是一只很美的狐貍。每次見到他我都移不開眼睛,核心會震動發燙,對他產生強烈的性欲?!?/br> “那你是喜歡他!”血晶篤定地說,“可他是你主子的妻子?!?/br> “嗯?!毙等说貞?,“他不喜歡除了主人之外的男性碰他,我不想看見他難過的樣子?!?/br> 血晶道:“所以?” “我要找到自己的妻子?!毙等穗p手舉過頭頂,懶懶的伸個腰,“可是,誰又想和一塊石頭做夫妻?!?/br> “我我我!”血晶嘿嘿一笑,“只要你把我挖出去,我就做你老婆。等你玩膩了就放我走,這里只有一群腐爛的大老爺們,太無聊啦?!?/br> 械人道:“我休息一會兒,就背你出去。王殿里的桂花也很漂亮。我帶你去見夫人,他真的很美?!?/br> 說著說著他閉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接著他被嘈雜的聲音吵醒,械人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堆老男人身上,男人們沖他大嚎大叫:從老子的腦袋上滾開! 械人有些生氣,踹了那男人腦袋一腳,那顆頭便咕嚕嚕滾開,伴隨著男人兇狠的表情。 迷惘之中,一只手抓住了他將他提了起來。械人扭過頭,瞧見的是一張熟悉至極的臉。 “別這樣?!彼ǘ粗鴮Ψ?,心臟又燥熱起來,那種近乎碎裂的震動。 聞面的臉,但是不是紫色的眼睛。暗紅的眸子暴露了他的身份。 血晶嘿嘿一笑,露出兩顆虎牙:“以身相許,要不要?!?/br> 械人后退一步,血晶便上前一步。 “你喜歡的就是這個人,不對嗎?!毖в行┎焕斫?,“我用他的樣子和你交歡,狠狠的在我體內發泄獸欲吧?!?/br> 血晶主動的撲上去,械人卻硬著臉將他推開。血晶勾住他的脖子想要吻他,械人抵觸的扭過頭。 血晶一臉迷惘。 “這不是你期待的嗎?!?/br> “對不起,若我今日選擇將你當做是他的替身,那往后會更加深陷。我想要走出去,而不是沉淪?!?/br> 血晶聞言,沉默的看著他,半晌,那張艷麗的臉換做械人的面龐,身材也與他相似。 “我還沒有修煉出人形,只能模仿,不介意吧?”血晶伸出手指捏著械人的手腕,將他拉到自己跟前,“喂,我覺得,我們可以從相互泄欲的夫妻慢慢做起?!?/br> ------------------------------------- 一塊石頭背著另外一塊石頭,趁著夜色穿越戈壁灘。 令人可怖的事,它們路經之處,尸骨復蘇,腐爛的rou軀從地面鉆出,歪歪扭扭跟隨其后。 剛回到妖都,械人便有些撐不住了,肩上扛著的石頭少說也有兩百斤,逐漸迷糊的視線提醒著他,他該補充jingye了。 “唔……!”械人一個趔趄,摔在巷子里,接著是一陣暈眩。血晶沖他呼喚:“小心,后面有人!” 血晶兀自震動,但是它能做的也只是毫無意義的震動。一雙修長的手伸了過來,在它的身體上描摹著什么特殊的圖案。 “別碰它!”械人想要驅趕對方,但是對方凜冽的一巴掌幾乎把他拍成粉碎,嫣紅的血從口中噴出,械人捂住心臟,對方輕蔑一笑,又是一腳,生生踹斷了他的腿骨。 “械人!”血晶驚叫著被對方帶走了,械人此刻動彈不得又失去靈力,一雙墨色眸子緊緊盯著血晶被帶走的地方,緩緩失去了最后的光亮。 翌日,妖都起亂,紛紛揚揚的細雪中,司南泊撿到了大程度毀壞的械人。 “……”大公子冷淡的眼神怫然起火,手指拂過械人沉睡的容顏,又在最后捏成拳頭。 “司美人?” “帶回去?!彼灸喜磾苛伺瓪?,竟然破壞他的東西,對方真的是惹到他了。 將機械扛回去后,司南泊發現械人只是外部毀壞了些,內核完好。倒入jingye之后,械人便緩緩睜開眼睛。 漆黑的眸子瞧著司南泊,半晌,一滴淚液劃過械人的眼角。 “……你?!彼灸喜歹久?,肚子的火氣登時熄了大半,他用帕子擦著械人的眼角,低聲安慰,“別怕,我會修好你的?!?/br> 械人抬手,迷惘地撫摸著眼角的液體。 “這是什么?!彼焕斫獾貑?。 “仿造的淚液?!彼灸喜磭@口氣,“發生了什么?” “淚液……”械人喃喃,“為什么以前沒有出現?!?/br> 他也不能理解為什么會出現。 他向司南泊如實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司南泊稍作分析覺得對方應該是將血晶埋在了妖都要興風作浪。 械人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司南泊將他壞掉的腿卸下來,用靈石修補。聞面來探望的時候,械人正對著窗外發呆。 “械人?”聞面擔心地瞧著他的腿,“疼嗎?!?/br> “疼,是什么?!毙等丝赡鼙淮驂牧?,反應也一愣一愣的,聞面揉了揉他的頭發。 “就是很難受,難受的想要哭出來?!甭劽孀谒磉叺臅r候,械人突然想到了昨夜那張艷美的臉。 他緩緩捂住心臟的位置。 “夫人,我好像……遇見了一個和您一樣美麗的人。不,石頭?!彼瓜马硬痪o不慢地說,“它說,愿意做我的妻子。它是第一個愿意和我說那么多話的石頭?!?/br> “很好啊?!?/br> “昨晚,我們性交了?!毙等擞终f。 聞面:“……” 接著,械人素來面無表情的臉露出很強烈的氣憤神色:“可是,有人要從我身邊奪走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