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清晨，段承文早飯餐桌上多了幾樣盛京的特色早餐。都是平日里主家餐桌上不太會奉上的品種。

    段承文指了指那一小碟子醬菜，問容思：“周琦送過來的？”

    容思含笑：“是，您去年來盛京的時候多吃了幾筷子醬菜。周琦便找到了那個早已封山不出的腌醬菜的老師傅，求來了一壇子腌的最好的醬菜等您來了開醬缸品鑒?！?/br>
    段承文夾了一筷子醬菜就著清粥吃了，的確是清脆爽口，風味勝過平日吃的醬菜百倍。

    被人這么小心翼翼的討好著，他不由心情舒暢了一些。

    “若是一會兒周琦過來，不用抽他了。昨日我親自抽過了?！?/br>
    容思聽出了主人的心情好，也含笑應是。見主人今日喜歡這醬菜，連粥都多喝了小半碗，容思對周琦的好感度倍增。

    今日伺候早膳的只有容思和蔣子年兩個人。雖說容思這些事做了一輩子，早已妥帖的不行。但是就兩個人在身邊伺候，難免顯得人手不夠。

    言一的事情牽連了整個近侍團，所有近侍團的奴才都被扣在牢里等候發落。

    段承文掃了掃一旁手忙腳亂接過容思遞過去手帕，剛想換個新的帕子，就被前輩一個眼神叫過來拿茶盞給家主漱口的蔣子年。

    段承文喝了口清茶漱了漱口，蔣子年忙放下茶盞去尋痰盂給主人吐漱口水。

    手忙腳亂的。

    段承文擦了擦嘴，指了指容思：“有話問你?！?/br>
    容思忙屈膝跪下了。

    “主人，奴才在?！?/br>
    “新的近侍團要多久上崗？”

    容思咬了咬嘴唇，主人這意思是近侍團要都廢了。他還想等主人心情好的時候為近侍團幾個乖巧的小孩兒求個情?？磥硎菦]可能了。

    “回主人，奴才已經問過內侍局，雖然內侍局備著一批候選的近侍奴才，但要調教到能在尊前服侍最快也要半個月?！?/br>
    段承文笑了笑，“那這半個月，你準備怎么伺候我？”

    容思叩了個頭?！爸魅?，奴才竭盡所能把您伺候的妥妥帖帖。奴才沒管好近侍團，出了言一這樣的敗類，是奴才的疏忽。求主人責罰?！?/br>
    段承文點了點頭，“這的確是你的疏忽。不管什么原因，近侍團的奴才膽敢算計到我的人頭上，我把他們全殺了都不冤枉?！?/br>
    主人的話讓容思都不禁哆嗦了一下。

    “你作為主宅總管，用人不明，去領三十鞭子。至于內侍局那些瀆職的教導師傅，但凡教導過那賤奴的全都鞭五十、降級一等、停俸一年?！?/br>
    容思忙叩首：“奴才領命。謝主人責罰?！?/br>
    “那個賤奴已經交給白家處理了。近侍團里還有沒有和他一樣心思的奴才就不得而知了。按照規矩應該一并連坐，杖殺?！?/br>
    杖殺兩字一出口，蔣子年不禁猛的哆嗦了一下。

    近侍團有二十個人，全部杖殺，豈不是要血流成河了。

    但規矩就是規矩，誰都不敢開口求情。

    容思低著頭不敢辯解，他管的人出了這么大的紕漏，主人只是輕則了他三十鞭子，他又有什么臉面去求情。

    可是，真的舍不得呀……

    段承文看著這奴才一臉悲哀，不由輕笑了一聲，“可是，我不想委屈半個月身邊沒奴才伺候?！?/br>
    容思忙保證般的說道：“主人放心，奴才一定竭盡奴才所能伺候好您，絕對不讓主人委屈半分?！?/br>
    段承文輕哼了一聲?！霸趺茨懿晃?？這身邊就剩你們一兩個奴才伺候，顯得怪凄涼的?！?/br>
    容思抬頭小心翼翼的詢問：“主人，那奴才吧白躍禮、周琦他們都叫來？”

    段承文差點被嗆了口口水，想到周琦昨日撅著屁股跟他說屁股保養的很好的魅惑模樣，忙搖頭。

    “不準?！?/br>
    這可有點為難容思了。

    他抬起頭眼神里有些探究：“奴才愚笨，請主人明示?！?/br>
    段承文又吃了一筷子醬菜?！翱丛谀愕拿孀由?。近侍團里留幾個你中意的奴才吧?！?/br>
    容思不可思議的抬眼，又怕主人返回忙叩首：“奴才謝主人恩德！奴才謝主人大恩！”

    段承文伸腳輕踹一下：“你自己想個名單，哪些奴才是能留下，哪些是動過歪心思一定要除了的。但是，但凡和那個賤奴走的近的，一個不準留?！?/br>
    “是！奴才遵命?！比菟几卸鞔鞯驴牧巳齻€響頭。

    ——分隔線——

    下午，段承文剛睡醒覺被一群奴才簇擁著來到盛京的會客廳。

    這等老皇帝死的日子實在太無聊了。又不能離開盛京，卻也沒這么大事。

    還要每日周旋于各種對皇位有興趣的皇子之間，虛以委蛇。累！

    今日下午登門拜訪的是繼位呼聲最高的大皇子。

    段承文打了個哈氣，懶洋洋的點了點頭。

    “大皇子久等了?！?/br>
    大皇子忙起身微微鞠躬?！岸渭抑髂??！?/br>
    大皇子有些中年發福，但穿著精致的皇室朝服，依舊顯得眉眼不凡。

    “段家主，小王聽聞您前幾日已經入宮探疾父皇了。小王誠是感激。只是父皇身子不太好了，若是病中說了什么糊涂話請段家主莫怪?！?/br>
    段承文沒想到大皇子如此開門見山。大皇子知道老皇帝想臨死前拉攏四大家族家主，另立幼弟為新君，如今急不可耐的登門拜訪想扳回一城。

    段家一向懶得慣這些皇室的破事，皇帝是傀儡，段家一年還要掏不少錢養活這么一大家子，段承文早不爽了。

    自從段承文掌權開始，他對皇家的事一貫采取中庸手段。四大家族投票表決的事情，他悉數隨大流或者棄權?；适以绶怀鍪裁蠢嘶?，隨便對付吧。

    四大家族前期已經初步溝通過，想立大皇子為儲君。他本來就沒什么異議。

    于是他點了點頭，說到：“大皇子放心。我們段家一向是無意于皇室的爭端。我也知道皇帝病糊涂了，病中胡言亂語當不得真的?！?/br>
    大皇子得到了保證如釋重負，又連忙保證登基后給段家進爵。段承文早被封了一堆爵位，再進個爵位對他來講實在沒什么意義。雙方互相寒暄了一陣，段承文讓奴才們把大皇子送走了。

    晚膳過后，周琦果然又來了。

    這次他卻收起了自己一身的混不吝模樣，一臉正經，“主人，宮里出事了。老皇帝歿了?！?/br>
    段承文愣了一下，“這么快？昨日見皇帝狀態還不錯，以為還能撐幾日?！?/br>
    “主人，老皇帝歿的怕是不尋常，所以議院壓下來，先沒發喪。咱家安排在御醫團里的內線說雖然皇帝看著像是腎病晚期癥狀去世，但進程太急了。像被人用了毒?！?/br>
    段承文不是傻子，他一瞬間想明白了。

    “大皇子動手了？”

    周琦點了點頭：“是。大皇子這幾日趁著四大家族的家主都在盛京，一家家登門拜訪。本來咱家的態度最模棱兩可，今日他登門肯定是得到了您的答復。他怕老皇帝活著的話夜長夢多，還能勸說四大家族同意另立幼弟。所以一旦得到了保證，就動手殺父弒君?！?/br>
    段承文輕笑了一聲?！盎适乙呀洓]救了?！?/br>
    “四家宮中的內線已經動手把大皇子拘下了。估計一會兒議院就會出正式通知邀請您和其他幾位家主進宮商討對策?！?/br>
    “主人，咱們家的內線今日還得到了消息。大皇子表面上多年來向議院和四大家族投誠，可私底下一直在接觸?；庶h，多年來聯系到不少流落到海外的?；庶h，甚至私養了一支軍隊，想著復辟皇室?！?/br>
    段承文抽了抽嘴唇?！八靶牟恍⊙?。咱們就是對皇室太仁慈了。當年直接送到斷頭臺，就沒這些屁事了?！?/br>
    “主人，您放心，皇室掀不起一點水花。不用咱們出手，其他幾家這些年給皇室的扶持贊助比咱家多了許多，如今被大皇子擺了一道，都怒不可止。奴才的同僚是宋家的家奴，今日被宋家主叫回去臭罵了一通。罵他這些年在議院身居高位，卻依舊識人不清?！?/br>
    “主人，奴才知道咱家對皇室的事一向不感興趣，一直隨大流。但是這次也不能不說話了。大皇子該殺。成年的皇子都難控制，立一個羽翼未豐的幼子，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br>
    “主人，您意下如何？”

    段承文思索了一會兒，“咱們先按兵不動，看看其他幾家的反應?！?/br>
    “給老皇帝治喪之后，安排九皇子來見我?！?/br>
    “??？！”周琦猛的抬頭，這念念不忘那年輕美少年呢？！

    “主人，這事和九皇子有什么關系?。?？！”

    “十二皇子是繼皇后所出，在宮中頗有權勢，既然要立了無權無勢的傀儡皇帝，那當然要立最無依無靠的那種?！?/br>
    “主人！”周琦雙目呈紅，大喊一聲。

    段承文嚇得一哆嗦。

    “干什么你？叫那么大聲我又不聾！”

    “主人，九皇子不成！您不能……您不能……”

    不能色迷心竅??！我的主人?。?！

    周琦搜腸刮肚想一個色迷心竅的同義詞，發現想不出，然后氣鼓鼓的不說話了。

    段承文瞧他這模樣不由一笑：“今日送來的醬菜挺好吃。你吃飯了嗎？要不要讓他們給你盛一碗清粥來?！?/br>
    周琦瞬間從氣鼓鼓變成笑嘻嘻了。

    “主人喜歡，奴才就多送點了。一缸醬菜，奴才還請得起。您隨便吃?！?/br>
    主人喜歡他送的醬菜呀?。?！四舍五入就是主人喜歡他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