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4日【16·祭拜】華州市，思親園中。

    程剛、陳雪和程剛母親三人肅立在程剛父親墓前，大理石碑上的名字還是新鮮的紅色油漆。

    程剛看著墓碑上父親慈祥的笑容，眼神中全是哀苦的神色，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父親真的已經永遠地離他而去了。

    “爸爸……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您?！?/br>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陳雪的眼睛里也噙滿了淚水，這個曾經像父親一樣疼愛過自己的老人就這樣猝然離世了，她深深感受到了生命得脆弱和無常。

    “天有不測風云，人走旦夕禍?！?/br>
    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假，生活如同平靜的海面一樣，隨風飄動，自由自在，可在這平靜的表面之下，卻暗藏著洶涌的波濤，它會在不經意間讓你承受這突如其來的苦與痛，無路可以選擇，一切也無處逃避。

    陳雪善良的心開始有些發軟，有些心疼眼前這個哭泣的男人。

    陳雪先把帶來的一束鮮花，一瓶紅酒，二個蘋果擺放好，然后正對著墓碑上的照片緩緩跪下去，由于疏忽沒帶跪墊，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磕了三個頭，以示對長輩的悼念之情。

    程剛的母親臉上也是哀痛之色，多日的哭泣已經讓她沒有了眼淚。

    她很滿意兒媳婦的表現，這個溫柔善良，氣質如蘭的女教師就是上天賜給程家的禮物。

    這次老頭子出車禍去世，陳雪第一時間沒來參加葬禮，她的內心是憤怒的，后來問過兒子才知道因為二個人吵架，兒子并沒有第一時間把消息通知到陳雪，這才讓程剛母親的心中去掉了一根刺。

    誰家夫妻不吵架呢？現在一得到消息就趕回來祭拜，也算是盡了一份孝道了。

    程剛拿過一個鐵桶，在父親的墓前放好，這是墓園專門準備讓家屬給逝者燒紙錢用的。

    紙錢是程剛在墓園門前的喪葬用品商店買的，冥國銀行出產的百元大鈔，上面印著玉皇大帝的形象。

    程剛一手拿著一迭紙鈔，一手拿著打火機，打著火，點燃它，然后把它放在鐵桶里燃燒。

    看著鐵桶里漸漸高起的火焰，程剛默默在心里念道：“爸爸，我在您墓前發誓，我一定會找出制造車禍的罪魁禍首，把他送進大牢，受到法律應有的懲罰。

    不報此仇，誓不為人?！?/br>
    三人從墓園出來以后，把鐵桶還掉，默默地上了車，不一會兒就回到了自己家。

    坐在家里的客廳里也是相顧無言。

    陳雪覺得氣氛有點壓抑，站起來說道：“媽、程剛，你們先歇會兒，我去廚房看看有什么，做個飯?！?/br>
    轉身就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看家里還有些什么食材。

    看到陳雪走進廚房，程剛母親看著余痕未了的兒子，心里一陣大慟，哭道：“剛兒，你爸爸就這樣走了，我可怎么活呀？”

    消失幾日的淚水又如泉水一般的涌出，怎么也止不住，嘩嘩嘩的流下來。

    程剛的眼淚也“刷”

    地流了下來，他在心理上其實也只是個孩子，也沒有遇到過這種生死離別的事情，只能跟著母親一起掉眼淚。

    過了一會兒，程剛母親停止了哭泣，嗚咽道：“這么多年，你們也沒個孩子，要是有個孩子，你爸也就能閉眼了?！?/br>
    程剛心中一陣凄苦，自己又何嘗不想要個孩子呢，可是自己的身體不爭氣呀，這事還不能告訴母親，這對母親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般的噩耗，母親已經承受了失去父親的痛苦，如果又知道程家絕了后，以后的日子還怎么過？每天生活在精神的折磨之中，程剛簡直不敢繼續想下去。

    陳雪在廚房里煮了半鍋飯，簡單弄了一菜一湯，菜是西紅柿炒雞蛋，湯是青菜rou圓湯。

    陳雪把飯菜端上桌，去客廳喊母子兩人過來吃飯。

    三人在桌上默默地吃著飯，陳雪想起一件事兒，就問程剛道：“程剛，爸爸已經走了，mama你是打算怎么安排的？”

    陳雪心里明白，不管程剛怎么安排，自己這個做兒媳婦的這個問題是一定要問的，要不然婆婆準會有意見，兒子兒媳婦對自己啥交代沒有，拍拍屁股就走路啦。

    女人的心思最敏感不過的，自己是不會讓婆婆挑理的。

    程剛的心里有些詫異：“安排？我能怎么安排？牛老漢住在家里你不知道？”

    這一刻他甚至覺得陳雪腦子有些問題，怎么會這種問題出來？陳雪當然心里是有數的，她已經知道近期牛鐵生就會搬出去，就順便做個孝順兒媳婦。程剛母親看著夫妻二人，說道：“現在我哪里都不去，我要陪著你們爸爸，親戚朋友們都在華州，搬去江城我也不習慣。還是等你們有了孩子再說吧，我再去幫你們帶孩子?！?/br>
    提到孩子，陳雪的臉有些微微發紅，程剛也就更加沉默了。

    在華州又呆了一天陪伴母親，兩個人就要返回江城了，周一都有班要上。

    陳雪找機會又勸了一次，程剛母親還是要呆在華州。

    在返程之前，程剛帶了一份禮物來到隔壁的王阿姨家，拜托王阿姨這段時間多照顧照顧自己的母親，自己也會多回來的。

    王阿姨是母親的多年好友，見到程剛，又是淌眼抹淚的，答應了程剛的請求，近期會多陪伴自己的老朋友。

    周日的晚上，程剛和陳雪推開自家的大門，來到客廳，赫然發現茶幾上放著一串鑰匙和一張紙，紙上是這樣寫的：“程剛，小雪，承蒙你們幾個月的照顧，牛叔萬分感謝，程剛家逢不幸，我也非常難過。牛叔知道程剛也是一個獨生子，現在父親不在，母親肯定需要你們小輩來照顧，我再住在你們家已經很不合適了。昨天我已找到一處不錯的房屋租下，我的東西也已收拾好帶走了，鑰匙給你們留下。希望你們小夫妻生活幸福，把mama照顧好?！?/br>
    署名：牛鐵生。

    陳雪讀完，把紙遞給了程剛。

    陳雪真沒想到牛鐵生的速度會這么快，明天到學校再發信息好好問問他。

    程剛接過陳雪遞過來的紙，仔細讀了一遍，心頭一陣茫然：“牛老漢就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