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在離家之前，仲歲帶木榮又去了一趟醫院。木榮安靜地坐在他旁邊，對要去哪里，要干什么好像沒有絲毫地興致。

    路過上次的公園，仲歲問他：“還想下去看看嗎？”

    木榮回過神搖了搖頭，扯了扯嘴角沖他笑：“光禿禿的，沒什么好看的?！?/br>
    仲歲不置可否，他沒跟木榮說要去做產檢，只說是全身體檢，看看他上次胃痛之后身體有沒有好完全。

    木榮就答應了，他很聽話，到了醫院也沒有異議，跟著護士就走了。

    到家的時候他才想起來問仲歲：“先生，我好起來了嗎？”

    仲歲盯著他的B超報告，幾周的胎兒也看不出什么，點了點頭：“嗯，已經好了?！?/br>
    木榮看上去開心了一些，仲歲去忙公務，他還是去自己喜歡的花園里坐著看書。

    仲歲從書房窗戶可以看到他的身影，胎兒確實很健康沒有異樣，但木榮的精神卻眼見的差了起來。他似乎很累，坐在那里就好像一棵沒有生命的枯木，被風一吹就折了。

    盡管知道是有些孕期倦怠的因素，仲歲還是會擔心他身體的變化。今天送去檢測的結果還沒出來，但他明天就要走了。

    木榮還不知道。

    上次他說想讓仲歲多在家里，他就真的在家待了幾天。本該昨天就走的，硬是多留了兩天。

    ……

    睡前木榮來找仲歲，他敲了敲門，聽到仲歲的聲音遠遠地傳出來：“進來?！?/br>
    除了他也沒人會在晚上來打擾仲歲。自從木榮懷孕后，仲歲沒了硬性指標，一周要和木榮交媾多少次，就不會像以前那樣固定的時間來找木榮。同樣出于他身體的不穩定，也不會在凌晨去他的房間里，弄醒睡著的美人，拉他陷入情欲的深淵。

    但木榮也不知道，他只是覺得他生了病先生就不太喜歡他了。雖然還愿意親他，卻不愿意摸他、碰他、跟他一起睡覺。

    這是一個Omega的失職，也是他對自己的質疑。

    他進去的時候仲歲剛洗完澡出來，擦著頭發坐在床頭，聽到木榮的敲門聲，就覺得進來說說話也無妨。

    木榮的敲門聲很特別，很輕的兩聲，固定節奏，“噔——噔——”

    仲歲能分辨地出來木榮的敲門聲，他要走，也總得跟木榮交待一聲。

    但他沒注意到浴室和房間里濃郁的皮革味道，Alpha信息素的濃度過高，對Omega是很危險的。

    “先生?！蹦緲s站在臥室外面，有些局促。

    仲歲抬眼看他，穿著他那條米色的睡裙，赤腳鉆進棉質的拖鞋里，上面還印著小兔子圖案。雖然家里暖氣很足，但還是會怕他冷，他抬起臉，撩起遮眼的頭發：“怎么來了？有事？”

    “沒……先生，你要走了嗎？”木榮的視線亂瞟，看到衣柜旁邊打開的行李箱。

    “嗯?！敝贇q竟然有些心虛，他點點頭，側了個身，擋住那邊的視線，拍了拍自己旁邊，“過來坐?！?/br>
    既然先生說了，木榮就過來坐下，他的雙手放在膝蓋上，有些緊張地問：“明天嗎？”

    “對，明天早上十點?！敝贇q扔下白色的擦頭發毛巾，胳膊蹭到木榮的小臂，冰涼一片。

    他伸手去摸，問他：“在外面站了多久？”

    “一會兒?！蹦緲s有點失落，雖然知道他要走，但還是太快了。

    仲歲把他攬進懷里，想讓他暖一點，伸手勾了下他的鼻尖：“小騙子?！?/br>
    木榮的鼻子抽了抽，眼淚差一點掉下來。他確實站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進來，不知道先生會不會不喜歡自己，不知道怎么拯救自己的人生。

    他仰起頭，渴望地看著仲歲。仲歲被他可憐的眼神看得冰也化成了水，萬丈高墻也能就此崩塌。他的手指在木榮的唇角摩挲，低聲問他：“來找我想要什么？氣球、裙子，我的花園嗎？”

    “先生可以親我嗎？”

    當然可以。

    仲歲低頭叼上了他的嘴唇，一點一點地吃進去，輕輕吮吸，柔軟的唇瓣被來回撥弄成粉紅色。他抬眼就看見木榮緊張地閉起了眼睛，可憐可愛，他往下伸的手卻摸到木榮的手指攪在一起，整個人僵硬又害怕。

    他有一瞬間的反感，手掌失了力，覺得自己好像一只充滿欲望的野獸，要吞噬了眼前嬌弱的Omega。

    仲歲松開他的唇瓣，對視上木榮疑惑地眼睛，他放開木榮說：“天冷，早點回去睡吧?！?/br>
    “……不……”木榮低著頭小聲拒絕。

    “什么？”仲歲對自己的失態有些薄怒。

    “我說，我不想回去?！蹦緲s把手往仲歲的掌心里塞，眼巴巴的看著他，泫然欲泣：“先生不要趕我走?！?/br>
    “不要哭?！敝贇q現在最看不得木榮在他面前哭，他梗著脖頸拒絕看他，“我說，回去睡覺?！?/br>
    “先生……”

    “木榮?！?/br>
    “先生……”

    “聽話！”仲歲轉頭呵斥。

    但木榮顯然沒有打算聽話，他來了就沒有打算回去。他轉過身趴在仲歲腿間，手忙腳亂的就要去拔仲歲寬松的深藍色睡褲，嘴里念念有詞:“先生不要趕我走……我……我幫先生……舔……先生不要趕我走……”

    “木榮！”仲歲伸手捏住他纖細的手腕，“不要挑戰我的底線?！?/br>
    “唔……”木榮的臉上掛著珠串似的眼淚，“先生……不喜歡……我……”

    仲歲被他哭的還是心軟，放輕了語氣：“我沒有。你聽話，回去睡覺，好不好？你還……生著病?！?/br>
    “先生今天說我好了，我的病好了。你看……嗚……”

    木榮慌亂地展示自己，想轉個圈給他看，卻不小心絆倒，坐在地上。

    仲歲慌忙伸手去把他拉起來：“好好好，不走了，行不行？”

    木榮抽了抽鼻子：“真的？”

    仲歲哭笑不得地按住木榮又要亂在他胯下亂摸的手：“真的，但是別亂動。你睡我旁邊，乖一點?！?/br>
    木榮甕聲甕氣地答應：“好……”

    仲歲安排他坐好，自己去擦干頭發，回來就看到果然乖乖的去另一邊躺好了。

    他躺下，木榮的信息素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鉆，誘人于無形。安息香脂的香味純粹卻非常霸道，在這個味道面前，其他的味道都會被吞噬掉，鼻尖只能剩下這一個味道。

    兩個人以前一起擠過地下室的那張小床，現在仲歲躺的離他遠，木榮就只好默默地一點一點挪過來。

    仲歲再挪，木榮也挪。

    終于仲歲忍不住了，伸手去攬他的腰：“往那邊躺躺，我們睡中間?！?/br>
    “我們？”

    “對?？禳c?！敝贇q哭笑不得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木榮這才挪回來，安心地躺在了他懷里。

    孕期嗜睡得早，Omega很快就閉上眼睡著了。仲歲卻被他的味道完全占據。

    木榮睡覺的時候很安靜，像只任人擺布的漂亮洋娃娃。仲歲低頭看他的臉，發現木榮臉頰處可愛的雀斑在一點點消失，暗淡了很多，他伸手摸了摸，皮膚還是光滑的。

    臉上勾著嘴角，心里卻還有一點想不明白，什么時候開始木榮也可以輕易地找他索求，可以這樣躺在他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