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逃生(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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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疾馳在青石大街上。 石棋用布條止住血,掀開車簾:“公子,換我來駕車吧?!?/br> “無妨,你只管指路?!绷中寝o頭也不回,冷冷道。 他回頭看見石棋一身的血跡,嗓音柔和了一些:“你報信得很及時,我們一定追得上?!?/br> 石棋一愣,轉頭望去。 店鋪行人飛快地向后流動,陽光從建筑物的縫隙間照過來,時有時無,給他的側臉加上一層光暈,竟顯出幾分柔和。 這種神情見所未見,石棋盯著褲子上的破洞,好一會兒才開口:“公子,少爺他很喜歡你?!?/br> “......” “您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要走的?” 林星辭突然開口:“找到了?!?/br> 石棋倏地抬頭。 車轍的痕跡,零碎的腳印,一輛馬車正由城內駛向城外。 “???”石棋一臉懵逼,“你怎么知道少爺就在那輛車上?” 林星辭說:“車轍的印子忽左忽右,有小幅度的挪動,應該是有人在車里掙扎撞擊導致的,或許還發生過打斗?!?/br> “那太好了,咱們追上去吧!” 林星辭垂眸思索片刻,卻一下子勒住馬韁,在路邊停了下來。 石棋:“?” 只見林星辭從車上跳下去,先招呼一個小乞丐,給了他幾枚銅板,往街道盡頭一指,似乎說了點什么,又走進附近一家小酒館,過不片刻出來,一群醉醺醺的醉漢跟了出來。 石棋更蒙了:“公子,再不快一點,他們就要跑了!” 林星辭爬上車轅,并不急著揮馬鞭。 倒是醉漢們率先動作了,他們亂七八糟地爬上馬,朝著前方沖了過去。馬跑得比馬車快,很快圍住了前方的馬車,上面走下來一個黑衣男子,跟醉漢們對峙。 “費展,是費展!”石棋驚喜地叫了起來,“還等什么,公子,我們現在就去救人!” 林星辭輕抽馬匹,車輪緩緩往前滾動,速度近乎于無。 石棋:“???” 似乎看出了石棋的欲言又止,林星辭瞥了他一眼,剛要開口,又猛然變了臉色。 太陽漸漸往下沉,黑暗涌入城內,天邊只剩一縷光,將遠處的馬車和人群映成長長的黑影,拖到地面。 成群結隊的黑影們晃晃悠悠,騎在馬上,形單影只的影子手放腰間,懸掛的劍影變長。 “糟糕!”林星辭再顧不得其他,急急催馬。 然而他們動作再快,又如何快得過刀劍,黑衣男子腰間長劍已然出鞘,反射出雪亮冷光,就要往醉漢們的脖子上戳。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呵斥:“誒,都是干什么的?快要封城了,誰還在外面閑逛?” 黑衣人動作頓住,扭頭看去,十來個府衙按著尚未出鞘的長刀跑過來。 醉漢們嚷嚷著不依不饒,他果斷拍回劍柄,爬上馬車,不等府衙們過來,揮鞭走人。府衙趕來時,只抓到這些醉漢。 石棋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原來您剛才跟那個小乞丐說話,是讓他叫官兵來啦?” “我只花了試探的錢,沒花賣命錢,自然要早做打算,”林星辭眉頭緊緊鎖住,面色凝重,“費展此人什么來頭,竟敢當街殺人?” 石棋也說不明白,府上護衛都是尋常的練武漢子,怎么會混進這等惡徒? 后面幾日,他們不遠不近地跟在費展后面,眼睜睜看著對方帶著顧遠山出了城,始終沒找到機會。 他們兩人都不會武,石棋還帶傷,最好的辦法就是下藥,然而那個費展不吃外食,只吃自己獵的鳥雀,異常謹慎。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就在即將離開江南境內的那一天,林星辭做出了一個冒險的決定。 費展身邊還跟著個趕車的小廝,光靠打獵養活三張嘴實屬不易,他雖然不信任商販,但實在吃不飽,還是會從路過的村鎮偷搶一些。 這天在林中歇腳,費展陰著臉坐在火堆旁,小廝兢兢業業地烤鳥,馬車上不斷傳出叫罵。 “烤鳥烤鳥烤鳥,天天都是烤鳥,那么點rou夠誰塞牙縫???” “你綁我就綁我,飯都不給吃是什么毛???人家下毒毒死的是我又不是你!” 費展饑腸轆轆,還要聽馬車上的人叫喚個不停,更為煩躁,啪的一聲捏碎了枯枝。 “餓死了,餓死了,餓——” 嘩啦,車簾被掀開,一張狹長瘦削的馬臉擠了進來,齒間擠出令人發毛的聲音:“閉上你的嘴?!?/br> 他眼袋拖到鼻尖,眼珠布滿紅血絲,頭發蓬亂,滿身酸腐,昏黃眼珠透著股神經質,仿佛下一秒就能掏出刀子對著路人亂捅一氣。 一股臭氣撲面而來,顧遠山屏息仰頭,艱難道:“你就不能洗洗?” 回答他的是一記毫不猶豫的直拳。 “唔!” 顧遠山腦袋猛地磕到車廂板上,幾秒后才覺出鼻梁的酸疼,一股鮮血順著鼻腔倒流進喉嚨,滿口血腥。 “你不是一直很厲害嗎?”費展嘴角向右猛地一扯,卻看不出半分笑意,只有滲人,“這是怎么了,坐著挨打?” 顧遠山坐直身子,鼻血淌過嘴唇,被他反手抹去,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費展,嘴上卻吊兒郎當:“你解開鐐銬,我現在就跟你打?!?/br> 費展直勾勾地盯著他。 鏘的一聲,長劍出鞘。 這些天他過得也不算好,睡也不敢睡,吃也不敢吃,相較之下,顧遠山除了吃得差了點,依舊保持著大少爺的光彩,誰是人質誰是歹徒,乍看之下都分不出來。 這一點令他很不滿,很不滿...... “大人!” 一道顫巍巍的聲音突然響起,費展回過神。 “您何必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等到了京城,您官復原職,自然什么都有了?!毙P說。 費展又森森然看了顧遠山一會兒,才將鋒刃重新推回劍鞘。 顧遠山咧嘴一笑:“喲,還是個官兒呢,看不出來,有九品不?” 費展倏然轉身,又要拔劍,小廝連忙抱住他的胳膊:“大人大人,您就當他已經死了,說什么都是狗吠,計較也沒意義,是不是?” 費展肌rou虬結的大臂慢慢松弛下來。 “既然是個官兒,怎么會來我家當護衛?犯什么錯了?”顧遠山上身前傾,笑嘻嘻地打量他,“誒,我揍過你沒有?” 這次連小廝也攔不住了,費展猛地揪住顧遠山衣襟,扯出里面藏著的匕首丟了出去。 顧遠山目光隨著匕首落到窗外,笑意消失。 “你死那天,我一定親手送你上路?!辟M展冷冷道。 就在這時,遠遠傳來小鼓搖晃的聲音,費展一個激靈,轉過頭去。 黑暗的林子里走出一個游街小販,一見他們就滿面歡喜,沖了過來:“太好了,終于看見人了,容小人蹭個火!” 費展三兩步上前,將他攔?。骸皾L開?!?/br> “我、我......”小販被他氣勢嚇住,垂頭喪氣道,“好吧,我自己生火?!?/br> “等等,你箱子里是什么?” “一些小玩意兒,大人您肯定瞧不上眼的?!?/br> 費展不由分說,直接去搶他背在身上的箱子,小販大驚失色跟他搶奪,卻被一腳踹中肚子,飛出去撞上樹干。 小販趴在地上呻吟,費展充耳不聞,隨手把箱子翻過來倒在地上,撥浪鼓、小風箏、男女泥人滾了一地。 他從里面撿出其中一個油紙包,打開一看,是幾塊油餅,低頭嗅了嗅,卻不吃,眼白居多的眼珠森森轉了一圈,盯著小販一會兒,才邁開腳步,讓小廝先吃。 小廝吃了一塊沒什么問題,他再拿去給顧遠山,最后才是自己吃。 “嗚嗚,嗚嗚......”小販窩在樹根底下,扒拉貨物,泥人已經碎了一多半,連有個撥浪鼓都被踩裂了,他又氣又怒,卻不敢爭辯,草草收起東西轉頭跑了。 費展對他毫不關心,坐在篝火邊上吃油餅。 直到瞥見小販沒收走的垃圾堆里,還有幾串沾滿泥土的糖葫蘆,他才突然覺出不對勁。 賣些小玩意兒還能走南闖北,食品放久了卻會壞,要賣吃的,肯定得住在附近,怎么會出現大半夜出現在林子里? 費展像被油餅咬了一口,忙不迭地丟了出去,身子卻搖搖晃晃的發軟,再一扭頭,小廝已經倒在篝火邊不省人事。 他滿心怒火,然而藥性已經起了作用,追出去沒幾步也咕嚕咚倒在地上。 片刻后,黑暗中再度冒出一個人影,一身書生的青袍,正是林星辭。 他把受傷的石棋安頓在遠處樹根邊上,孤身走來。 林星辭本想著來個計中計,石棋先上,費展必然不信,他再裝成趕考的書生路過,正適合被打劫。誰知道這家伙的警惕心比他想得低多了,前幾天真是白搞那么多花樣。 林星辭小心繞過昏倒的兩人,向馬車走去。 咔嚓。 他低下頭,是一根枯枝。 林星辭挪開腳,下意識回頭。 一張臉! 狹長陰森的馬臉在眼中無限放大,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緊逼過來,似要將他吞食! 林星辭驚叫一聲,拔腿就跑,卻被一下子按在地上。 “拿開你的臟手!”馬車劇烈搖動,有人正在大力沖撞車廂,“放開他!” 林星辭驚悸間轉動眼珠,試圖確認顧遠山的安危,視野卻被一雙骯臟的靴子占據。 “哈哈,真叫人驚訝,”費展興奮起來,“顧家人知道你們的關系嗎?” 咽喉被死死鉗住,缺氧之下,林星辭眼前一片昏花,兩耳嗡鳴,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了。 他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意識就快要消失...... 突然間,那只手松了。 空氣驟然涌入肺部,一陣火辣辣的疼,林星辭蜷起身子劇烈咳嗽,一只溫熱的手貼住后背將他扶起。 “沒事吧?” 林星辭忍著眼淚,喘息著抬起頭。 滿地都是血,費展趴在地上,不知生死。 火光映著一個陌生少年英俊的面孔,他揚起嘴角,露出潔白的牙齒,沖林星辭開朗一笑:“別怕,是顧夫人找的我......啊,我是師兄的師弟......哦,我師兄就是顧遠山?!?/br> 林星辭完全沒想到還有人會追上來,一時沒回過神,愣愣地被扶到一邊。 少年身姿矯健,利索地沖進馬車。 原來那少年名叫衛幽林,是顧遠山的師弟,不過他常在外行俠仗義,游走江湖很少,來江南難得回來一次就得知顧遠山被抓,前來相助。 這本是件好事,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只怕今晚他們就要全軍覆沒了。 然而林星辭和顧遠正處于冷戰之中。借著救人的檔口,剛好可以把尷尬的氛圍順勢揭開,突然多了第三人,林星辭不好意思跟顧遠山走得太近,顧遠山見他離自己這么遠,以為他還在冷落自己,心中黯然。 他們把費展二人捆在一旁的樹樁上,把石棋接過來就地休息。 衛幽林出去撿柴火,石棋深受重傷,在馬車上休息,只剩他們兩個人圍在火堆旁。 林星辭料想他還沒吃飯,丟過去一張沒有下過藥的油餅,顧遠山悶悶道:“多謝?!?/br> 林間的風如同潮汐,時漲時落。篝火的煙氣隨之不斷扭動。四周無比安靜,只有柴火燃燒時發出嗶啵輕響。 他們相隔一臂遠,沉默片刻,忽然同時開口。 “你有沒有受傷?” “脖子疼不疼?” 兩人都是一愣,抬頭去看對方,不料目光恰好對上,頓時像觸電一般又迅速移開視線。 哪怕心中記恨林星辭之前莫名其妙的疏遠,顧遠山嘴角還是不受控制的翹了翹。他從無盡的沉默中品出一絲曖昧,又將那份曖昧翻來覆去的扒拉開來,從中找到一絲林星辭在乎自己的證據,這才心滿意足的低下頭去咬油餅。 這一口險先沒把他送走。 好家伙,這什么玩意兒,又干又澀,一下子把他嘴里所有的水分都吸干了,還硬邦邦的嚼不動。 算了,有的吃總比沒有好。 他無可奈何,一邊自我安慰,一邊滿臉痛苦的咀嚼著。 就在這時,身邊多出一只水壺。 林星辭臉上一如既往的沒什么表情。眼皮下垂。長長的睫毛掩住眸子,火光搖曳下,令人難以看透。他的身體卻截然相反,就著遞水壺的姿勢,順勢坐近了一些。 “......”顧遠山看了看篝火,又抬頭看了看天,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當場笑出聲來。 “餅不好吃,是我的責任?!绷中寝o的嗓音像那塊油餅一樣冷硬,“我買的?!?/br> 顧遠山:“哦,謝謝?!?/br> 話音落下,沒有人在說話,空氣靜了片刻。 顧遠山喝了一口水,將口中油餅軟化慢慢咀嚼下咽,若無其事的抬起身子,挨在林星辭身邊坐下。 篝火搖曳下,他們兩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長,緊緊貼在一起。 那一瞬間林星辭的睫毛快速的動了兩下,透出一絲緊張,但大體上看,他仍然十分冷靜,盯著篝火看得很認真,仿佛那里面有什么值得研究的東西。 顧遠山心里那個輕飄飄的小人再也壓不住了,身子左右晃動,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哎,別看了,你看看我唄?!?/br> 林星辭還是沒說話,但是眉眼已經rou眼可見地軟化下來,嘴角還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顧遠山再接再厲,直接湊到他面前,林星辭目光閃躲,還是被堵住了逃脫之路,避無可避地與他對視。 “抓到你了?!?/br> 林星辭滿臉的無可奈何,又有些自暴自棄,長嘆一口氣,儼然已經認輸。 他從腰間拿出一罐傷藥,手指蘸了一些,涂在顧遠山眼周、嘴角的傷處,心里一陣酸軟,低聲道:“抱歉,是我害你受的傷,以后不會了?!?/br> 顧遠山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揚眉道:“你看我怕了嗎?” 他笑起來肆意張揚,滿是年輕人無所畏懼的鋒芒,無比耀眼,一下子沖淡了林星辭的歉疚。 林星辭低下頭去,壓下眼中淚意,抬起頭時臉上已經帶笑。 “你的鞋好像......” “我回來了!”話音未落,遠遠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嗓音,一下子蓋過了他的聲音。 衛幽林回來了。 他抱著一堆枯枝丟在一旁,拍了兩下手上的灰,嘆道:“累死我了,師兄啊,師兄,我可是為你受的苦?!?/br> 他一張口,旖旎氣氛蕩然無存,顧遠山一陣憋屈,一字一句都從牙縫里蹦出來:“滾,誰要你來救我了?!?/br> “唉,話可不是這么說的,若非你師弟及時趕來,只怕你這個廢物師兄都死無葬身之地了?!?/br> “你才廢物。精鋼的鎖鏈,你掙一個試試?” 兩人嘰嘰喳喳的斗起嘴來,雖然口氣都不怎么好,但言語之間的熟悉感無從否認。 林星辭手指無聊地在地上劃拉,下巴擱在膝頭,忽然有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性格使然,顧遠山盡管難以掌控,但一直都是很容易看透的類型,基本上沒什么秘密。然而衛幽林口中的顧遠山卻很陌生,那是他未曾涉足的過往。 “師兄,你跟我約好了行走江湖,到底什么時候啟程???”衛幽林坐下來問。 顧遠山何止是對他敷衍,基本上毫不走心:“再說吧?!?/br> 衛幽林擼起袖子,炫耀般鼓起肱二頭?。骸澳忝?,我現在肌rou練得可好了,保證不拖你后腿?!?/br> 顧遠山隨手捏了一把道:“嗯嗯,挺好?!?/br> 林星辭也默默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量感。他抿了抿唇,又低下頭去劃拉地面。 由于走神,他完全沒控制力道,手指一用力,一塊土就被摳了下來。 顧遠山也不是很想跟衛幽林多聊,隨口幾句把人打發走了,又回到篝火旁邊,卻發現林星辭已經打好鋪蓋躺在地上了,剛才還放在地上的水壺也不見蹤影。 “???”顧遠山一頭霧水,湊過去問:“怎么了,什么事兒???” “沒什么,”林星辭緊閉雙眼,冷冷道,“困了,睡覺?!?/br> 顧遠山:“真睡了?” 無人搭理他。 一場新的冷戰就這么單方面地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