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以后沒人敢欺負你(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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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山攥著袖子,等鼓噪的心跳平緩,才走進屋里坐下。 他自小瀟灑不羈愛熱鬧,這幫子人里得有七八成都跟他玩得不錯,紛紛熱切地跟他打招呼。 “顧少,顧少來了,晚到了可得罰酒三杯!” 屋里本就熱鬧,顧遠山進來后,掀起了更喧嘩的浪潮,他生性愛玩兒,又記仇,逮著剛才起哄的領頭人往死里灌,沒一會兒就灌趴一個,惹得眾人連聲哀嚎 酒酣耳熱之際,大伙兒聊天的話題越來越廣,連宮中新進的妃子也敢拿出來聊,若非是在江南,只怕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們腦袋都得掉兩回了。 還有人要講黃段子,喝大了講不清楚,就一遍遍重講,惹得滿堂哄笑。 顧遠山本來也在跟著笑,無意中抬頭,只見林星辭垂眸抿唇,十足冷淡,似乎全然沒在意他們在說什么,耳根卻泛出淡淡的粉紅,透露出些許破綻。 顧遠山呼吸一緊,不笑了,掩飾什么般低頭喝酒。 他忽然很沒由來地想,林星辭以前就是這幅小古板的樣子嗎?還是說,從某個契機開始才變成這樣的呢? 旁邊有人問:“怎么不說話了?” 顧遠山回過神,清了清嗓子:“沒什么?!?/br> “誒,對了,塞北好玩兒嗎?下回讓我爹也帶我去瞧瞧?!?/br> 顧遠山橫他一眼:“就你還去,不怕塞北狼吃了你?” 那少年哪肯服氣,挺著胸脯,擺出足足十八條理由據理力爭,表明自己是個實打實的男子漢,逗得眾人哧哧直笑。 有人笑呵呵地開了口:“秦五你跟他置什么氣,他也就這么點拳腳功夫,現在看著瀟灑,哪有你日后加官進爵來得威風?” “......哈哈,不至于,”秦五笑得有點僵,“說這個干嘛?” “實話嘛!” 眾人的歡笑如浪潮落下,整個廳堂忽然安靜下來。 說話的是顧遠山的遠親顧洪,雖然說是表兄弟,其實血緣關系淡得近乎于無,連相貌都完全不同。 顧遠山個高腿長,五官深邃,一身腱子rou,頗有其父的風范。顧洪卻是圓頭肥耳,一雙小眼睛滴溜溜打轉,總閃著狡詐的精光。 兩個人不能說一模一樣,基本上毫不相關。 陳家公子揶揄:“不會吧顧洪,你還記著孫姑娘那事兒呢?” “你胡說什么,”顧洪漲紅了臉,高聲反駁,“誰還記得那點小事?” 他嘴上不肯承認,但這點恩怨大伙兒都是心知肚明。 顧洪十七歲,到了該成婚的年齡,總眼饞孫家的女兒,人家姑娘不止瞧不上他,還在去年顧遠山出發去塞北之前,給老太君發了求親的帖子。 后來孫姑娘另覓良婿,此事告終,顧洪卻成了眾人的笑柄,對顧遠山難說沒有記恨。 顧遠山懶得跟他計較,倚在桌邊倒酒,連眼皮子都沒翻一下。 顧洪也自知惹不起這個莽夫,不想挨揍,小眼睛在眾人身上打了個轉,落在林星辭身上。 他舉起酒杯遙遙一擺,笑道:“我問林家主個問題,你可別怪我失禮啊?!?/br> 顧遠山坐直了,下意識看向上首。 “怎么林家主也不讀書不科考的?”顧洪滿臉做作的惋惜,嘆道,“大好年華眨眼便逝,多可惜啊?!?/br> 顧遠山眉頭一皺,未及開口,就聽得陳家公子陳松率先出了聲:“顧洪,你別哪壺不提開哪壺?!?/br> 顧遠山一愣,下意識瞥了眼對面,陳松滿臉怒容,擺明了要維護林星辭,登時有些不得勁。 他們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林星辭淡淡道:“林某才疏學淺?!?/br> 顧洪一面說著惋惜林星辭的屁話,一面不怎么拐彎抹角地自夸,說他如何如何考取功名,再過幾年就要光耀門楣,一張白胖的臉上泛出紅光,得意洋洋掃視眾人。 “是么,”林星辭不緊不慢地抿了口酒,“真是厲害,林某佩服?!?/br> 林星辭年歲不大,卻沉穩利落,在座的少年們潛意識里總將他當成半個長輩,顧洪得了這么一句,本就喜不自勝,抬頭見他面若敷粉,眉眼標致,更是莫名心動。 他只當林星辭是敬畏他,一時間異常膨脹,張口就要下結論,當初孫姑娘拒絕他是天大的損失。 卻聽得林星辭嗓音疏淡:“既然如此,林某每年放出去的賬大概也能收回來了,表少爺看,林某什么時候上門的好?” 顧洪出氣不成,反被噎住,一下漲紫了臉。 顧遠山懸著的一口氣落了下來,噗嗤一聲,嘲笑出聲。 眾人也聽明白了,顧洪家里頭入不敷出,還敢跟債主這么大放厥詞,登時既好笑又鄙夷。 “還有這等事?”陳松幸災樂禍,覷他一眼,“都是青天大老爺了,怎么還欠錢不還吶?” 四周鄙夷嘲諷的目光向他聚攏,顧洪禁不住后退半步,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般不自在。 慌張下,他砰的摔下酒杯:“俗不可耐,俗不可耐!果然是鉆進錢眼里沒見識的東西,前途,功名,那是幾文錢說得清的嗎?” 起初顧洪還有些底氣不足,說著說著,自覺立住了陣腳,聲音越發響亮,震得暖閣里嗡嗡作響,引得門口幾個下人忐忑探頭。 顧遠山抬起頭,繃直嘴角,黑眸射出警告的冷光。 顧洪怒火高燃,抬起下巴回給他一個惡毒的冷笑:“反倒是林家主,到現在還不成親,莫非是想一輩子吃用顧家的?林家主不會是掌家太久,真把自己當顧家人了吧?” 林星辭沒說話。 在旁人眼里,他就是一副無動于衷、懶得搭理的表情,顧遠山卻清晰看出,林星辭形狀姣好的眼皮微顫一下,手指收緊,骨節泛白,嘴唇邊緣也抿出緊繃痕跡。 他不是無動于衷,而是在忍。 顧洪雙手按著桌子身子前傾,咄咄逼人:“那是不是幾年以后,就要把顧家都改姓林???” “夠了,”顧遠山聽不下去了,當即冷笑,“我家的事,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顧洪:“堂兄,我也是為你好嘛,林公子再好他也姓林,而我......” “而你被拒了婚,就得了失心瘋?!?/br> 顧洪一噎,怒目圓瞪,全身肥rou氣得亂顫。 顧遠山嗤笑:“誰跟你一家人,若非你家做生意路過江南,住了幾年,我連你的名字都未必記得?!?/br> “諸位兄弟都聽好了,林星辭掌家是我爹的遺愿,要指摘他,除非誰能讓我爹從墳里站起來!” “在此之前,林星辭就是顧家的家主,誰罵他,就是罵顧家,罵我顧遠山?!?/br> 他一拳砸碎實木桌,目光冷冷,逼視顧洪:“那我只好找他比劃比劃了?!?/br> 顧家家底殷實,所用木桌均是上好的實木,馬車碾壓都難以碎裂,顧遠山卻隨手一掌就拍了個四分五裂,木屑飛濺,桌上碗碟叮叮當當碎了一地。 在場的少年還是讀書人居多,都被這場面震懾住了,再代入一下自己的腦袋,頓時脊背發寒,就連顧洪嘴唇蠕動幾下,也沒敢再罵出聲,生怕真的被揍。 當即有人賠笑著打圓場,把這話題揭了過去,場面一時間又熱絡起來。 顧遠山抬起頭,正撞上林星辭的眼眸。 兩人都是一愣,同時別過頭。 顧洪偷偷瞪了兩人一眼,不敢造次,低聲咒罵。 桌子碎了,顧遠山借故離場,一時之間不知去哪里,從游廊信步走到假山旁,趴在欄桿上探頭望出去,只見淙淙流水下青苔點點,枯葉順流而下,游魚金紅。 他怔怔地發呆,暮色之下,薄霧如輕紗,籠在身旁有些發冷。 過一會兒,身邊傳來腳步聲,顧遠山側過頭,一雙云紋銀靴映入眼簾。 林星辭距他兩臂遠,在欄桿邊上站定。 溪水靜靜流淌,微風送來鳥鳴蟲唱,梧桐在屋檐篩下絲絲陽光,落在他的手背上。 沉默一會兒,顧遠山忽然開口:“你為什么一直留在顧家?” 雖然很多人覺得林星辭占了顧家的便宜,但顧遠山總覺得,他不該是個囿于內宅的人。 林星辭沒有回答,望著遠處反問:“你呢?” “我?”顧遠山灑然一笑,“我樂意?!?/br> 他知道林星辭是什么意思。旁人看來,父親的遺言無異于一道枷鎖,將他捆在小小的顧園。他的人生尚未開始,就被宣告了結局——他一生只能是這樣無所事事,紈绔到老。 但他從來不是個聽話的人。 他天性瀟灑,不喜歡朝堂上的條條框框,父親的遺言恰好符合他的心意。要是什么時候改變了主意,想當個官玩玩,也并無不可。 “我說了,是不是該你了?” 林星辭說:“責任?!?/br> “......”顧遠山等了一會兒,實在沒憋住,“就沒了?” 林星辭跟他對視,淡漠的面孔透出一絲無辜——說得不是夠明白了,還要說什么? 顧遠山:“........” 哭笑不得之下,顧遠山也聽出來了,林星辭也沒有多想留在顧家,但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所以不得不留下。 一個正值黃金歲月的年輕人,被要求不得求取功名,在這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世界里,就像被一刀殺死在了寒夜里,沒有現在,也沒有未來。 以前顧遠山是不會想這些的,不知為何,現在卻突然有些為林星辭不值。 光影移動,烏云翻滾涌動,遮蔽天日。風漸急,看這樣子,像是要下雨了。 顧遠山抬頭看天,耳邊一陣笑聲由遠及近。 “哈哈哈,不會吧,可林星辭是男的啊?!?/br> “你瞧他那張臉,白嫩得能掐出水兒,”顧洪尖細的嗓音鶴立雞群,直刺入顧遠山耳中,“他就是男的,小爺也行?!?/br> 眾人一陣心照不宣的大笑。 視野里,林星辭玉白的手指死死扣在欄桿上,繃出發白的痕跡。 顧遠山怒火中燒,轉頭看向聲音來處,眼神冷了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向著林星辭伸出手。 林星辭睫毛微顫,瑟縮了一下。 “別聽,”顧遠山輕柔撫摸他的臉頰,“去里面坐一下,待會兒我去找你?!?/br> 林星辭尚有些猶疑,顧遠山往他后背輕錘一拳:“快去?!?/br> 顧洪還在不知死活地編排:“依我看他就是顧遠山他爹塞給他的童養媳,難怪任勞任怨,合著在養小丈夫吶?” “哈哈哈哈,你們說,顧遠山小時候不會還被他喂過奶吧?” 惡意揶揄的哄笑再次響起。 在這樣的詆毀中,他們站在了某個制高點,自上而下地點評兩人,仿佛在嘲笑中找回了方才丟失的尊嚴和臉面。 正得意,余光里有黑影一閃,登時臉色大變,捅了同伴一肘。 假山投下陰影,夾縫間有人憑欄而立,緩緩抬起頭。 昏暗中,一雙黑眸閃出寒芒。 眾人活像見了鬼,僵立原地,眼珠子瞪得幾乎脫出眼眶。當顧遠山走來,他們更像受到了推擠,連連后退。 “你、你.......”顧洪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顫巍巍道,“我們就是開個玩笑,沒惡意的!” 顧遠山轉動頭顱,活動肩膀,在顧洪面前站定,露出森白牙齒:“知道,你就是開開林星辭的玩笑,沒想冒犯我,是吧?” “對對對!”顧洪如蒙大赦,弓著身子附和,“林星辭算什么東西,送給小爺玩,我都懶得碰,自然不能跟您比!” 顧遠山掏掏耳朵:“我剛才在暖閣怎么說來著?” 顧洪哽住,跟幾個同伴面面相覷,還沒思索出個結果,眼前一個拳頭驟然變大,正中鼻梁,他來不及出聲,就被揍趴在地上,鼻子酸溜溜、火辣辣,眼前金星四濺,耳朵嗡鳴。 顧洪顫巍巍一抹,臉上兩管鼻血肆意橫流,早染得衣襟鮮紅,不由發出殺豬般的尖叫。 他扭著身子,四肢并用地想跑,顧遠山兩步上前,踏住后背,直踩得他氣血翻涌,幾乎吐血。 “我說,誰罵林星辭,就是罵我,”顧遠山蹲下,左手搭在膝頭,笑嘻嘻地問他,“好好兒的你罵我,是不是找打?” “我、我又沒說錯,不然好好的,怎么有外姓人來你家......嗷?。?!” 顧遠山提起他的腦袋往地上只一砸,地上登時綻開一潑鮮血,踩裂番茄那么輕松。 他嘴角還保持著微笑的弧度,手下卻毫不手軟,砰砰幾下,砸得番茄稀爛如泥。 顧洪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不住求饒:“我錯了,嗷!我錯了我錯了,好祖宗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幾個同伴在旁,有腿軟的,有跌坐的,有失禁的,均是心驚膽顫。 又是砰的一聲。 顧遠山忽然意識到,他在的時候尚且如此,林星辭勢單力薄,平日聽過多少這樣的話?這些人算什么東西,跟林星辭站在一起都不配,也敢這么侮辱人? 他心中翻滾著濃稠的惡意,有個聲音輕輕地在耳邊說,殺了他,惡心玩意兒,殺了更干凈。 他就是這么做的。 最后一下,顧遠山將昏迷的顧洪高高舉起,肱二頭肌鼓脹虬結,只需rou眼,就能看出其中必殺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氣—— “顧遠山?。?!” 后方冷不丁傳來熟悉的聲音,清亮柔潤,帶著些許顫抖。 顧遠山回過神,倏然回頭。 林星辭大步跑來,表情罕見的焦急:“夠了,放開他!” 顧遠山愣愣的收回目光,落在染血的右手,恍然醒悟過來,將顧洪死狗般丟在地上。 “都滾吧?!?/br> 眾人看他就像看活閻王,這會兒滾的滾爬的爬,一溜煙跑出去好遠,才轉回來,將顧洪也一并帶走。 顧遠山站了一會兒,身后傳來倉促的腳步聲,緊接著被人扯住胳膊。 “你沒事吧?”林星辭顧不上喘勻氣,忙仰起臉確認顧遠山的狀態。 還沒來得及看清,腰間便是一股大力,整個人撞上硬實的胸膛,一只溫熱的手掌按住后頸。 “他們亂說的,不是這樣的,我爹沒有把你當......”顧遠山埋在他頸間,甕聲說到一半,硬是轉了個話頭,“他們胡說的?!?/br> 體溫交疊,林星辭嗅到男子皮膚的氣味,像雨后青草地的氣味,跟衣物的檀香混合在一起,清新好聞。 青年肩膀很寬,完完全全抱住了他,明明是個安慰的姿勢,需要安慰的人卻仿佛是顧遠山自己。 天色徹底暗下去了,游廊外,遠處的燈籠一盞接著一盞,亮起昏黃的光暈,宛如溫柔的浪潮,正慢慢向他們涌來。 他被抱得仰起頭,眼里透出茫然,好一會兒,才遲疑地伸出手,從顧遠山的腦袋撫摸到后頸,像撫慰一只受傷的野獸。 “我知道?!?/br> 顧遠山雙手更用力了,聲音越發低沉:“是不是總有人說些不好聽的話?” 林星辭被抱得喘不過氣,眉頭緊蹙,嘴張了張,又不知說些什么好。 “沒關系,”顧遠山聲音越來越低,似呢喃又似囈語,“以后沒人敢再欺負你?!?/br> 林星辭呆呆地站著,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沒什么,我都忘了?!?/br> 他頓了頓,撫摸的手不似先前僵硬,嗓音啞啞的:“不過,謝謝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