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變故
毛明山帶著幾位股東找到許雙沉的時候,許雙沉正在醫院照顧譚正。 他幫譚正擦完手臉,忽然捂著臉大聲痛哭:“正哥,我對不起你!我著了鄒致遠的道,被人暗算了,你快點好起來,沒有你的正銳可怎么辦啊,這個正銳的掌門只能是你來當,那天天跟秦市長開會,還催著我把和平莊讓出去,我一個普通小老百姓怎么受得了啊……” 毛明山等人面面相覷,一下子被許雙沉給唬住了。本來想過來找許雙沉麻煩的,結果許雙沉倒先抱著譚正哭上了,還哭的這么真情實感。毛明山重感情,跟譚正的關系很好,在門外聽的眼淚汪汪。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天天跟秦市長開會,這他們確實心虛的很,畢竟多多少少手底下也有點不干凈,做賊的天生怕當官的。 眾人在醫院溜達了一圈,什么也沒干,又灰溜溜地離開了。 毛明山倒是長了個心眼,給許雙沉發了消息,讓他把手中的股權轉讓出去,以聘請的方式留在公司當執行總裁,不然就滾蛋。 許雙沉思索再三,簽下一個協議,一個月后將股權正式轉讓。 這是許雙沉給自己的時間,也是許雙沉給督導組的時間。 一個月后,督導組就要離開,如果在這一個月內,什么有用的東西都查不出來。 那么許雙沉,就真的放棄了。 “正哥?!痹S雙沉還在醫院里,坐在病床邊削蘋果,門口外有一位便衣民警監看著這里的動靜,“你要跟我說的事到底是什么,是關于鐘成峰失蹤一案,還是關于和平莊?或者說,跟這兩者都有關系?” 譚正閉著眼睛,額頭依舊纏著紗布,沒有絲毫要醒過來的意思。 “我總感覺你這場車禍不是意外。明明約了我一點在公司會議室碰面,卻又故意不去,反而開車去機場,你這樣搞的……”許雙沉壓低了聲音,“好像是故意出車禍一樣,那個趙強,哦,應該叫寧大發,我不信你不認識?!?/br> 譚正早期跟賀剛是狐朋狗友,寧大發又是賀剛的合伙人,三個人都是同行,就算沒見過面,肯定也聽說過。 “我跟在你身邊這么久,還能不知道你是條老狐貍嗎?!痹S雙沉削完蘋果皮,又開始切蘋果,“明明知道自己有危險,連躲看守所這種事情都干的出來,能不給自己留點后路?” 許雙沉將切好的水果一塊塊丟進口中,咬的咯吱作響,汁水四溢:“可惜我查遍了你的身份證下登記的房產酒店銀行保險柜,找不到一點有用的東西。你還會把東西藏在哪兒呢?!?/br> 譚正胸口起伏平穩。 許雙沉用紙巾將手指沾上的蘋果汁擦拭干凈,然后捉住譚正的手,跟他十指相扣:“你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應。但如果你因為鐘成峰的案子而害了我師傅,我還是會要了你的命?!?/br> 話音剛落,被許雙沉握住的手指幾不可覺地動彈了一下。 公安廳。 督導組辦公室里仍舊異常忙碌,高高的檔案幾乎將人淹沒,專案組的同事也逐幀檢查著機場專線的監控視頻,在里面尋找著蛛絲馬跡。 經過深入的走訪和調查,他們確定潘正鳳在督導組車隊經過機場專線時來到那段高速公路,也確實在警犬的幫助下,在一處排水口發現了潘正鳳的血跡。通過重重線索,專案組合理的推斷,消失幾天的潘正鳳很有可能已經遇害,而同樣在那段時間里出現的一輛白色灑水車,就變得異??梢善饋?。 專案組的同事已經前去查那輛灑水車的相關信息里,應該很快就能傳回消息。 專案組組長諸遠在和市公安局副局長洪月商議過金安路派出所一事后,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諸遠的同事,同樣在省公安廳刑偵總隊掃黑支隊的副隊長費景打來的。 “諸隊,我們在系統庫里找不到關于鐘曉曉最近三個月的信息,包括天眼網的人臉比對,出行消費等記錄。這個人就像是三個月前停止了一切社會性活動一樣,在社會中消失了?!?/br> 諸遠眉頭皺起:“她那個傳說中的男朋友呢?” 專案組的同事在之前走訪的時候了解到鐘成峰和潘正鳳有一個女兒,因為交往一個年紀大很多歲的男朋友,一直和母親的關系不好。三個月前鐘曉曉回家,和潘正鳳大吵一架后,就再也沒回來。 “找不到任何關于她男朋友的信息?!辟M景說,“另外還有個線索,鄰居說每隔半年左右,會有一個男人去潘正鳳的家里看她,但一般不會久待,三五分鐘就離開。這個人諸隊您還認識,就是許雙沉?!?/br> 諸遠‘嗯’了聲,表情不變,連聲調都沒有起伏:“聯系許雙沉了嗎?” “聯系了,但是許雙沉的電話打不通,我們去過他的公司和家里,以及一些常去的場所,都找不到人?!?/br> “行,我來聯系,你們布控好各大高速公路出口和機場,如果檢測到他有離開本市的行動……”諸遠抿了抿唇,聲音堅定,“當場扣下?!?/br> “是!” 封久安接到諸遠電話時,正在金安路派出所所長秦偉的辦公室里。 辦公室中除了封久安和秦偉之外,還有一位年輕的女孩,名叫鄭欣雨。她是封久安的高中同學,看起來文靜內斂,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簡單扎著馬尾,衣服樸素但整潔,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令人舒適的干凈氣息。 封久安之所以跟鄭欣雨在這里,是源于鄭欣雨的弟弟,鄭青。 鄭青因為涉嫌敲詐勒索,被當事人報警,送到警局來。而鄭欣雨只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女孩,和大部分人一樣,為了自己和家人在這個大城市里努力拼搏。更何況家里父母年歲已大,又長年臥病在床,鄭欣雨早早當家,她六神無主之下,只能想起這個成為人民警察的高中同學。 她除了辦理身份證之外,還是頭一次踏進派出所。坐在所長辦公室的沙發上,鄭欣雨整個人都顯得十分不安,既有因為弟弟做錯事的羞愧,又有對公安人員的緊張與不安。 “這件事啊……”秦偉端著保溫杯,看似吹散水面的茶葉浮沫,實則在思索怎么處理,“有點不太好辦?!?/br> 秦偉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為人民服務的好警察,多年下來,整個金安路派出所都快被腐蝕透了。這樁案子的報案人與秦偉有著直接的利益關系,他本來可以隨便糊弄過去,反正鄭欣雨一看就什么都不懂。但是她偏偏叫來了封久安,讓秦偉十分被動。 像秦偉這種投機倒把的腐敗警察,業務能力或許不行,組織內部的裙帶關系可是記得滾瓜爛熟。公安廳副局長洪月今年五十歲,未婚,跟封久安的關系非常親密。雖然名義上只是關照后輩,但私底下大家都說封久安是洪局的干兒子。 這必須得想一個萬全的法子才行,既要讓江至勝和他背后的人滿意,又不能得罪了副局長洪月。 走廊上,封久安正在跟諸遠通話。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狈饩冒渤嗣恐芰状虿粍拥降奶酵棠汰h節,平時和許雙沉基本沒有聯系,“專案組都找不到的話,我怎么可能找的到?!?/br> 諸遠無奈:“你啊,怎么一提起你沉叔,就別別扭扭的。辦案的時候不要帶入個人情感?!?/br> 封久安頗為不情愿:“知道了?!?/br> 諸遠:“行了,你好好休假吧,不打擾你了。但如果你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記得隨時打給我?!?/br> 封久安:“是!” 封久安在走廊另一端打電話,沒有注意到背后進去個人。 等到他走到辦公室門口,聽見里面多了一個有些耳熟的男聲。 “你看你弟弟,年紀也挺小的,我們也知道他肯定只是一時做錯事,也想撤案。但是我們勝哥吧,是個特別正直的人,說這要是撤案了,那豈不是助長了歪風邪氣?!?/br> “那……那我……我可以賠錢的,我們可以道歉?!?/br> “你去打聽打聽極光夜總會老板,缺你這點錢嗎。但是我們勝哥吧,就好點面子,你要是過去給人好好道歉,說不定勝哥心情一好,當場就撤案了?!?/br> 極光夜總會老板? 封久安臉色猛然沉了下來。 好你個江至勝,原來這樁案子的當事人是你。要是鄭青敲詐勒索的是別人,那按照法律來,封久安絕沒有任何意見,還會勸鄭欣雨想開點。 可這個人是江至勝的話,里面要是沒點貓膩,封久安打死都不信。 一個能在公開場合給前刑警下毒品的人,怎么沒有這點手段處理一個敲詐勒索自己的人,還要興師動眾到報警? 里面的人似乎要出來,封久安連忙后退轉身,假裝仍然在打電話,眼角余光瞥上一點,發現這人果然是江至勝身邊那個叫虎子的小弟。 又稍等了片刻,封久安才走進辦公室,還能聽見秦偉后半截的話:“……五萬塊錢也不算多,差不多是這類案件的一個平均賠償價格。你回去籌措一下,我這邊也幫你說說好話,你想想,五萬塊和你弟弟的牢獄之災比起來,肯定要劃算多了?!?/br> 見封久安進來,鄭欣雨連忙站起來,求救似的看著他。 封久安安撫她:“秦所長說的有道理,錢的話,我們一起想辦法?!?/br> 鄭欣雨忍著眼淚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