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3.

    越王領頭在一邊跪著，宮里的在對面站著。

    一片跪倒，一片佇立。

    靜默良久。

    總算出一回風頭的小粟子率先繃不住，被身后的曹岐山盯得冷汗直冒，幾次險些想轉過去，干脆把圣旨遞給九千歲。

    他不由地對九皇子心生怨懟。

    一旨圣意，不過禁閉三月就甩臉子？

    難看是難看了一點，但縱使被罰得沒臉見人也要起來接旨??！

    曹岐山緩緩踱步越過小粟子。

    郝痛拿眼角偷瞅九千歲衣服下擺拂過地面，停在主子跟前。

    他忖度詞句，壯起膽子小聲賠說：

    “九千歲，主子身體不好……恐怕……”

    曹岐山的黑皮靴正踏在越王纖長單薄的手掌邊。

    而九皇子正臉沖下，照例趴著不動。

    曹岐山動腳撥弄他皮包骨的手指。

    軟綿綿，毫無反應。

    這都沒動靜？

    郝痛心理犯嘀咕。

    曹岐山平靜地低頭注視臭崽子，皮靴直抵他貼地的臉側。

    九皇子的臉不嫌臟地貼著他靴面。

    郝痛見勢頭不太對勁，踟躕著試圖解釋：

    “呃主子他、他……”

    曹岐山勾腳，靴尖一挑臭崽子下巴。

    小粟子站得最近，立刻眼尖發現——

    九皇子搭著眼皮，居然在當著九千歲、當著一群人打盹！

    好本事！

    好骨氣！

    九皇子下頜一塊灰印，腦袋不羈地歪在曹岐山的皮靴上，兀自睡得香甜。

    曹岐山不發一言，灰眸一動不動向下睨著。

    郝痛心驚rou跳，慘不忍睹，只得拿腦門撞地磚求情：

    “九千歲！九千歲恕罪！”

    1224.

    這離奇又恐怖的場面，小粟子看得大氣不敢出，圣旨都要捧不住。

    幸而再不用他捧著，曹岐山信手奪過圣旨，扔向郝痛。

    “砰！”

    郝痛被砸了個當頭，狼狽地撲過去抱起圣旨。

    曹岐山一腳踹開跪地的臭崽子。

    九皇子下身團跪在地，上身翻了個面，小半張睡臉朝天。

    在場眾人這時才一個個驚覺。

    越王聽圣旨聽睡著了？

    1225.

    “??！不！不能踢！”

    郝痛接旨未及謝恩，口中大喊阻攔：

    “九千歲！主子身子虛，還在發熱呢！”

    九皇子已然沒骨頭地歪倒一邊，雖雙目的確緊閉，然面色青白，不見血色，并不似酣睡模樣。

    “不早說！”

    曹岐山怒斥一聲，當下不聽解釋也知九皇子反常。

    “殿下那天傷了膝蓋，一直臥床休息，后來突然發冷發熱的，奴原本想找您，但殿下說是小病，睡一覺就好……”

    郝痛腦門磕得通紅，打著哆嗦絮絮道：

    “奴也想著九千歲您忙……一時沒跟您說?！?/br>
    曹岐山將厥過去的九皇子摟入懷里，撇手命令：

    “退下！”

    “是、是！”

    小粟子嫌晦氣，難得賞也不討，腳底抹油撒腿就溜。

    郝痛領著眾人，憂心忡忡從外面帶上門。

    于是宮里的熙熙攘攘地退了。

    王府的也熙熙攘攘地退了。

    1226.

    曹岐山手掌搭在他腕間，一手托在他汗透衣衫的后背，輕搖低喚：

    “小崽子？”

    陸離雙目緊閉，滿頭亂卷發的腦袋隨之左右亂晃。

    活像個西里哐當的撥浪鼓。

    “……”

    曹岐山果斷將人打橫抱起，徑直走向廳中主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