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獲得S級性器，習島幾乎動用全部的存款。

    因為他排斥性交，他一直等待著申請通過，卻沒有人愿意跟他簽訂協議的這個空白階段，似乎之前沒有人遇到過這種情況，屬于聯邦配對法的漏洞。

    到時候即便有人指出來，他也能獲得勝訴，成為聯邦中極少數不用擁有性生活的人。

    怎么就那么難。

    習島知道自己是雙S人，他在成為雙S人前還剝離了記憶，剝離記憶后，以前的他只留給自己一張紙條：遺忘就是新生。

    他過聯邦法律，知道自己之前受過戰爭重創，那一定不是什么美好回憶，既然以前的他讓自己遺忘，那就遺忘。

    雙S后援團也驗證了他的猜測，不過他不是受創士兵，而是一次任務中的被轉移對象，也就是災民，結果遇見蟲潮，受到重創，由于責任在軍方，聯邦政府對為數不多的幾個幸存者賠償大量金錢。

    習島想他的家人也一定死在這次災難里，可能過程太痛苦，這就是自己選擇剝離記憶的原因。

    現在的他擁有一大筆財富，當時習島還很開心，準備找個島嶼，悠哉地度過以后的人生，然而當配對任務擺到面前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十分恐懼排斥配對，于是有了后面的事情。

    他其實可以選擇A級性器，一年一次。

    這樣，他的痛苦和恐懼都會大幅度減少。

    但即便是這樣，習島也不能接受。

    于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冒出來，如果是S級性器呢，從外界的描述來看，S級性器的主人都異常高傲，一年一次的性行為一定是對對方極大的侮辱和挑釁，任何人看見這個條件都會罵他神經病。

    唯一的煩惱就是，申請S級性器需要單獨支付一筆不菲的費用，習島幾番抉擇后，選擇掏這筆錢。

    之后很長時間，他都沒有得到配對中心的消息，于是慢慢放下心。

    但是沒錢后，他從原先的小別墅搬出來，選擇位于下城區一個叫1984的賽博朋克社區，這個社區兼容著低端生活和高科技設備，一到晚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標志性廣告到處都是，從地面到樓頂，任何住在這里的人都會經受光污染的困擾。

    特別是大量3D廣告，一些裸體模特，走著走著，就走到他的房間里面來。

    習島租住在一間公寓，大面積的落地窗正好看見對面的各種3D廣告，最近出了一款游戲，一串串海洋魚，五彩繽紛地從眼前游過，有的有鯨魚那么大，每當這個時候，習島就坐在窗邊看它們一串串游過，有時候忍不住還伸手摸一摸，仿佛能摸到一樣。

    外面的世界很熱鬧，他的生活很寂寥。

    但習島很喜歡這種反差。

    他在樓下餐廳找了一份侍應生的工作，工作不累，幫客人點餐，工作時間半天制，所得薪水足夠交房費，小費夠日常生活開支，他算了一筆賬，只要生活節儉，到三十歲應該能存一筆錢，到時候他就前往鄉下，靠種地養活自己。

    電視里正在播報軍團此次歸航的消息。

    「ADFJS4568星的蟲潮偵查情況已經完成，被聯邦軍團定為E級星，雖然有一定的難度，但是相信在夏佐上校的帶領下，攻克這個星球并非難事……」

    聯邦人類最大的危機就是蟲潮，這些蟲子繁衍能力極強，很快就能占領一個星球，將其變為巢xue，而生活在這些星球上的人類往往會變成蟲子們的食物。

    曾經發生過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

    一個星級為D級的中等文明星球，被蟲子占領長達一百年，但是聯邦政府一直沒有發現，因為這些蟲子擁有了智慧，它們控制人類，逼迫人類朝聯邦政府發送正常信號，然后在星球上繁殖人類以供儲備糧。

    三年前，夏佐上校帶領軍團攻克這個星球，并解救大量被圈養的人類，據占地記者報道，蟲子們沒有破壞這個星球的表面任何建筑和設施，卻在地下挖掘出大量的洞xue，并將洞xue命名為圈層，除去食物儲存圈，屠宰圈，生產圈，冷凍圈，運輸圈，還有繁殖圈……

    人類像任何食物一樣，最終被包裝成罐頭的形狀，擺在超市里出售，而經手和制作這些的全部都是人類。

    蟲子們沒有破壞這個星球的任何生態，人類結構依舊存續，它們聰明地躲起來，控制著人類，人類也接受著這一切。

    被曝光后，這個星球人類的慘狀不僅令人同情，但是他們的冷漠也激起整個聯邦人類的憤怒和痛苦。

    特別是繁殖圈的強行性行為，簡直讓本身性欲望低下的聯邦人產生生理上的厭惡，一時間，整個聯邦人類都對蟲子痛恨到極致，同時，也對攻克這個星球的夏佐上校的崇拜之情推到最高。

    習島心不在焉地聽著，目光落到窗外一串飛過去的彩色氣球，都是3D動態影像，根本沒有實體，但是不妨礙街面上一群光著腳的孩子追著氣球到處跑。

    這里的人們跟地球制時期傳統生活一致，被稱為最為落后的街區，但是習島很喜歡，他被剝離了記憶，不記得自己以前生活在什么地方，但是看到樓下的歡樂和平凡，他隱約覺得自己在這種地方生活過，或者至少喜歡。

    只是高科技的生活設施又常常讓他產生一種荒誕的錯位感。

    這就是賽博朋克的魅力，時常讓人弄不清現實和夢境。

    嘟嘟，嘟嘟。

    習島疑惑地回過頭，他的生活水平跟1984社區保持高度一致，都很落后，這種高科技產品才會發出的聲音，他根本沒有。

    習島想了半天，突然臉色不太好地爬起來，從包里拿出一個盒子，這是配對中心給他的聯絡儀，第一次收到進展提示音的時候，他嚇得臉色蒼白，后來發現只是一個進展中的例行提示，他才好一些，后來隔三差五又收到同樣的內容，他才徹底放下心。

    習島認為他應該將聯絡儀藏起來，這樣就不用再受到它的困擾。

    當打開儀器時，一個小型界面跳躍出來，機械音跟著彈出，“恭喜習島先生，配對成功，您的另一半已經簽訂協議，請您及時簽訂協議，協議簽訂成功后有十五個工作日的反悔期，希望你們在這十五個蜜月期好好相處，畢竟你們的契合度高達99％，幾乎是契約情人，一定要珍惜喲！”

    習島嚇得將手里的聯絡儀丟出去，綠色的立體界面跟儀器一起在半空中飛舞，機械音還在不停重復，習島的思緒已經完全混亂。

    為什么，為什么就有S級性器的主人同意簽訂協議？

    他怎么辦？

    是拒絕簽訂還是……

    當然是拒絕簽訂，他不介意在損失大量財富后重新進入自由池，到時候他再選擇一年一次的性生活好了，不，他沒有機會了。

    習島心神大亂，看著聯絡儀翻滾著，朝著桌子的一角撞去。

    糟糕，會不會胡亂點到同意。

    到底是跟S級性器一年一次性生活，還是跟其他級別性器一年無數次性生活，這個選擇在習島的心里反復翻滾掙扎，他沖過去接住聯絡儀，防止撞到選擇按鈕，他要好好想想，想清楚再做決定。

    接住聯絡儀的瞬間，他還是微微松了口氣，只要不立馬面對選擇，他總還能逃避一段時間。

    機械音繼而響起令他恐懼的聲音：恭喜習島先生簽訂協議，接下來的十五個工作日，請彼此好好嘗試，說不定從此就能開啟一段性福的生活，再走入婚姻的殿堂……

    習島呆滯地看著自己的手指，正按著同意簽訂的按鈕。

    超市里，習島遇見一起打工的同事艾米，艾米看著他購物車里的東西，曖昧地笑了笑，“看不出來你已經有伴侶了，我還以為你未成年?！?/br>
    習島張了張嘴想說不是，簽訂協議已經過去十個工作日，他覺得不能再逃避下去，總算能冷靜地思考這個S級性器的主人為什么會同意跟他簽訂協議。

    惡劣玩笑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就是對方跟他一樣排斥性生活。

    得到這個結論，習島總算松了一口氣，如果對方跟他一樣，一年一次也不是不可以，他們只需要速戰速決，下次見面就是一年后。

    為此，習島去搜羅了很多資料，為第一次做足準備，他希望快速的，沒有痛苦的完成第一次。

    艾米撿起一罐潤滑劑，“強效薄荷？我不太建議你用這個，這個冷凍感太強烈，不過你的伴侶性器為A級的話倒也可以，我真想不通為什么世界上還有A級性器，毛毛蟲嗎？這種人為什么會被納入配對范疇，明明就是半殘?！?/br>
    習島臉頰通紅，“A級很小嗎？”

    艾米夸張地比出半根手指，“這么小，這么軟，一點感覺都沒有，只要不是排斥性生活的人，都不愿意配對到這種性器，幸好有十五個工作日的反悔期，不然哭死?！?/br>
    習島現在想哭死，他當初為什么不選擇A級。

    因為他一開始就不想擁有性生活。

    艾米突然曖昧地碰了碰習島的胳膊，習島不喜歡性生活，連身體接觸也排斥，他站開幾步，避免艾米再碰到他，艾米沒有覺察，接著八卦地問，“你的另一半是什么級別，C級？D級？哇塞，不會是E級吧，你承受的了嗎？還用薄荷潤滑劑，你這么刺激？”

    習島慌亂地搖頭，“C級而已?！?/br>
    “那還差不多，我的另一半是D級，我覺得還不錯，最近正考慮要不要跟他見一面，如果合胃口就考慮要不要發展一下……”

    習島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胡亂跟艾米告辭后，他又偷偷摸摸回到性用品專區，正猶豫不決，一個漂亮的女售貨員出現在他旁邊，他更加緊張。

    對方溫柔地笑了笑，“第一次嗎？”

    習島拘謹地點點頭，對方掃了一眼他的購物車，將薄荷味的潤滑劑放回去，“對方的級別是什么？”

    習島忍住落荒而逃的沖動，輕輕說道，“E，E級?！?/br>
    女生發出曖昧的笑容，“那是有點勉強，薄荷味有冷凍腸道的功能，變向增強雙方的性交體驗，你應該是不了解選錯了，我幫你選一款吧?！?/br>
    習島幾乎要將頭埋進胸里，一個粉色的罐子塞進他的手里。

    “櫻花味，有舒緩擴張的作用，這樣你承受起來會感覺好很多，對了，我們這里還有櫻花味的Rush，你想試試嗎？能夠放松括約肌，不過感官上會刺激很多，另外你還需要灌腸和一些輔助性道具嗎？我建議你都買一些，從而找到最適合你們兩個的性交方式，從而留下良好的印象……”

    習島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超市的，只記得結賬的時候，收銀員和后面的客人都在發出隱隱的笑聲，他走了一路才發現自己拎著兩大口袋的性交用品。

    一串海洋魚從頭頂飛過，習島迷茫地看著天空五光十色的各種光影，他一個一年一次性生活的人，為什么要買這么多性交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