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前塵
“肅肅涼風生,加我林壑清。驅煙尋澗戶,卷霧出山楹。去來固無異,動息如有情。日落山水靜,為君起松聲?!?/br> 一人矚目遠眺,攆著自己還未攢齊的胡須,遙望那山中一陣又一陣的涼風,松間殘陽斜照,風聲漸起,池中石子安靜的仰在水下,似是在望著橋上的年輕人出了神。 池水嘩啦啦的流過,夏日清涼,冬日刺骨,但是從沒有人會做這種無病呻吟,誰會去想一個無情無愛的石頭,有怎樣的感受呢? 斜暮殘陽下,酒散了場,人還了家,只有那涼風依舊傍著山崗,松聲未止,一夜又是一夜。 “做人真好?!痹跇蛏献隽藥兹f年的石頭,倒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不禁惹來涼風的嘲弄?!澳悴皇钦f載人過岸就夠了嗎!如今怎么說起來做人好了?” “你管我!你看那小孩,也就二十歲不到吧,詩寫的多好??!可惜是寫你的,沒有我...” “你羨慕?那我送你去做人?” 小石子不忍大笑,“你傻了還是我傻了?我一個石頭,怎么做人?” “就當是我傻了吧,要是能做人,你去不去?”涼風倒也不怒,倒是一反常態的正經,讓小石頭不禁也正經起來了。 思索權衡了一會兒,給了一個很堅定的答案,“不去?!?/br> “為什么?” “留你一個人在這兒孤寡?我也太不是東西了,何況,我在這兒可是有正經工作的!我走了,你送他們過橋?”涼風見他是這答復,也就打趣了一下,“我能送他們上西天,哈哈哈哈哈哈......” 嘴上隨時這樣說,但是心里面還是默默記下了一筆賬。 寒來暑往,人間良辰飛晃,不知又是多少春夏,小石頭再也沒有見過詠風的詩人,涼風卻一直陪在他身邊。 一日,涼風卷著一張小紙片,扔到了小石頭身上。 “這是什么?” “輪回帖?!?/br> “干什么的?” “送你去做人??!” “我不去,我在這兒還有事做呢!” “那邊已經建了新橋了,你馬上就要被拆了,你沒有那么重要了,走吧,我送你入輪回?!?/br> 涼風可不是會等他同意的,一陣風起,萬物都被卷起來了,午瓦舊舍,蓬草飛禽,稻間的金穗,還有田間的老農...... “你這樣會遭天譴的!” “那又何妨?” 涼風將橋上的那塊流水沖刷,萬人踐踏的石頭,送到了奈河橋頭,橋下浮云攢動,橋上一老者年邁的手遞過破舊的碗,碗里的湯倒影出了一張年輕的臉龐。 這是我?做了幾千年的石頭,他也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樣子,“好了,走吧!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入了輪回,你就是人了?!?/br> 沒有人會在輕賤你,也沒有冰涼的水日夜浸泡了,前路是光明的,走吧。 猶是當年初見的話縈繞在耳,“千刀萬剮的廟中佛解不了引人過岸的眼下難,四刀成階的橋下石受不住萬人膜拜的千金禮?!?/br> 只不過這萬世的輪回路,我再無緣陪你走下去了。 ———————————— 渭淮的八月夜,晚風已經開始涼了,警局里面到時燈火通明的,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就是十一了,今年大慶,警隊肯定是要嚴防死守。 剛剛開完會準備下班的秦肅聲跑到了江天的辦公室里,敲了敲門框,“江|哥,蹭個車?” 江天手上是整理的今天的會議資料,聽見秦肅聲的聲音也沒有抬頭,直接就說,“今天不行,答應了你嫂子早點回家,這幾天她身體不舒服?!?/br> 秦肅聲微微皺了下眉,“嫂子怎么了?” “沒事,她說胃不太好,我回去看看?!闭f著江天就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走了,樣子確實是挺急的。 “那讓嫂子注意休息吧!我今天坐地鐵回去?!?/br> 晚風微涼,出了警局一身便裝的秦肅聲帶上口罩就朝著地鐵站的方向走去。 今天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重要的案子,只不過是緝毒隊,又發現了幾個毒梟的蹤跡,還沒有特別大的動作,不過這也是在國慶前夕,要是真的讓他們冒頭搞出來什么大案子,估計就不是加一個班能解決的了,到時候估計李局的臉就要是鐵青的了。 西風照殘月,落影卷西樓。 作為一個三線的東北小城市,渭淮的夜生活是安靜的,沒有歌舞升平,沒有紙醉金迷,八點以后的地鐵站已經沒有晚高峰時候的擁堵了。 渭淮這座城市其實是很適合養老的,依山傍水,消費水平沒有很高,但是足夠有一個很好的生活了。 總之人民幸福指數很高! 但是對于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來說,這個地方太過于的與世無爭了。 此時的地鐵站真的沒有什么人,但是他不習慣慢慢悠悠等著電梯到底,況且,這個扶梯是真的長,每次乘的時候,他總是習慣往前走幾步,早點下去。 不過今天有些碰巧,他前面剛好站了一個人,灰色的襯衫加上一條西褲,大夏天的腳上還是蹬著一雙皮鞋,頭發雖然有些亂,但是還是亂中有序的,很有可能是剛剛加班結束。秦肅聲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人,目測身高的話也有一米八了,襯衫很規矩的掖進了西褲里,腰肢很細,不,是特別細,如果不是這身高在這兒,只看腰的話,絕對比不少女生的腰都細,腿也很長,后頸的位置漏出的一小塊皮膚很白,也很有氣質。只看背影的話,挺殺人的,就是不知道正臉怎么樣。 他絕對是有職業病的,路過一個人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去進行側寫,不是什么太具體的側寫,比如他喜歡根據一個人的著裝細節,去猜測他的職業,性格,他已經習慣了。 不過眼前的這個人,其實讓他有些好奇的,就只是一個背影,他覺得這個人好像很合他的胃口。起碼這是自他認清自己的取向以后,就沒有再遇到過這樣的人了。 他上下打量這身前的這個人,嗯...著裝很整潔,應該是公司的職員或者是政|府的文職之類的,不過衣服看不出是什么品牌,可能是一二百的淘寶貨,鞋子......六百左右,手表,嗯,挺窮酸的,應該是剛上班不久......不過...衣服領口上那是什么? 白色粉末? 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