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劇情,親哥回來了
林紓回來了,平平淡淡幾個字,聽在鏡郎耳中,仿佛晴天霹靂。 鏡郎頓時被糕餅噎著,一邊擺手,一邊咳著去尋茶水,說不出話來,舞陽則笑道:“紓兒總是出門,在京中待不到幾個月,我覺著,也是該成親了。興許成了家,皇兄就會讓他多留在京,也改一改他那冷冰冰的性子?!?/br> 建昌擺了擺手:“我可不敢給他說親,多少好姑娘被他給嚇走了。也不能交到侯府那邊去,老太太沒事兒就想著折騰我們母子,之前一心要把自己家侄女兒嫁給大郎,上回把那洪欽若叫去做客,又想給我個下馬威,兒子大了,就讓他自己找喜歡的吧……怎么了嬌嬌,臉色這么難看?” “嗆著了,咳,阿娘,林紓他怎么就回來了?” “想來是西南那邊事兒了了,紓兒也該回來——這會子,該是和皇兄說事兒呢?!蔽桕栒f著,揶揄地瞥一眼鏡郎,“怎么,不想見哥哥???” 鏡郎有些心亂,在舞陽面前,仍然撐出討乖賣俏的樣子,故意做了個鬼臉:“他,咳,兄長總是尋我麻煩,若他不無事生非,我自然是要敬他幾分的。哎,誰要阿娘偏心哥哥,我是有苦也說不出,逃也無處逃啊——” 舞陽與建昌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建昌取了扇子扇風,一揚手,紈扇邊緣敲了敲鏡郎額頭:“四meimei,你瞧這猢猻,竟然有臉說我偏疼他哥哥?” 舞陽擺出一副護短架勢:“這樣,若是紓兒再欺負你呢,嬌嬌,就往我這兒躲,四姨那兒旁的沒有,好吃的卻是管夠,等吃夠了,咱們就去倦勤齋,鬧你舅舅去?!?/br> “還是四姨疼我!” “還是放過你四姨吧,你小表妹才多大,可經不起你揪頭發燒辮子的?!苯ú龥]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隨口拆臺,將舞陽逗得笑個不住,忽的扭頭,向簾外望去,“誰在外面?” 瑞云掀了簾子進來,滿臉的喜氣:“是咱們家大公子來了?!?/br> “可見無事不能說人呢,紓兒來了——喲,看這一頭一臉的汗,快去擦擦,別讓冷風撲著了。換了衣裳,再過來吃冰碗?!?/br> 進來的是個俊俏的青年人。 一身青綠衣裳,長身玉立,面容俊美,數月不見,黑瘦憔悴了許多,盡管額前綴著汗水,領口也微微汗濕,卻仍然衣裝整齊,一絲不亂,一雙鳳眼冷冰冰的,淡淡地掃鏡郎一眼,直盯著鏡郎沒由來一個激靈,背后竄上一股寒意。 但也不過是一瞬間,林紓轉過臉來,向母親與姨母問了好,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連聲音也是從容溫和的,去與舞陽長公主寒暄:“在高原上嘗了他們的酸湯魚,倒有幾分四姨家的風味…只是那茶,雖是茶馬古道,卻全不如您親手烹的香甜…” “紓兒也有嘴饞的時候?!蔽桕栭L公主最吃這一套,笑個不住,“六月里大家都忙,今年端午不賽龍舟,也簡單,趁著太后娘娘的生辰未過,老七也沒出京去,咱們人齊,就在這幾日,在我們駙馬爺的園子里,也開個小宴,紓兒可要賞臉來?!?/br> 和建昌長公主、寧平侯這對已成陌路的夫妻不同,舞陽長公主這一對,卻是足以成為典范的和睦夫妻。舞陽出身不高,生母是為先帝侍膳的貼身宮女,性子溫柔,笑口常開,丈夫也并非勛貴,卻也是雍州當地的讀書門第,雖是旁支,也在京城經營數代,正是與林誠同年的二甲進士,不算出挑,倒也生得白皙清秀,也是一般的好脾氣,好性子,兩人感情深重,接二連三地生孩子,長子已經十五,在國子監讀了幾年書,最小的一個女兒,今年元月才滿了周歲。 “你要請老七,那其余幾個小的請不請,太子請不請?” “自然要請……這樣,孩子們也都到年紀了,我再把太子妃娘家,皇后娘家,適齡的少年們都喊來,正好,也該給我家大郎相看個媳婦兒了?!?/br> 林紓卻似轉了性子一般,平日里最煩吵鬧喧嘩,連鏡郎大嗓門笑兩聲都要冷下臉來的人,竟對舞陽長公主的提議表達了認可,說起場面話來,那叫一個婉轉動聽:“只是要勞煩姨母,cao持這樣一場熱鬧……” 用腳指頭想都曉得,這人一定是憋著壞呢。 他臉上還帶了淡淡的微笑,但偶爾朝鏡郎投過來的一眼,明面兒上是兄長關懷許久未見的幼弟,實際上呢,簡直就像惡狗盯著肥rou似的,看的鏡郎背脊發麻。 偏偏這人面上那么穩重得體,無懈可擊,甚至幫舞陽長公主盤算起宴請的名單:“如果要叫上令國公家的女眷,那么世子爺,自然也是不能少的?!?/br> “陳之寧之外,七殿下自然也要請來?!?/br> 林紓說著,還格外看了鏡郎一眼。 鏡郎簡直如坐針氈,恨不得拔腿就跑。 他總不會是想把陳之寧和表哥叫來一起……呃,不對,林紓他怎么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況且……況且林紓之前對他做這種事兒,也不過是發泄怒氣…… 對,怎么可能爭風吃醋,為他大打出手呢,又不是什么夫妻吵架,情侶鬧別扭,是他多心了。 最多也不過是“自己的東西不聽話”的怒火罷了。 這么想通了之后,鏡郎反而從容起來,咕嘟咕嘟牛飲了大一杯鳳凰單樅,氣勢如虹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瑞云掩著唇笑,上前來,給他重新斟滿一杯。 幾人三言兩語就定下,五月初一,恰逢休沐,在舞陽長公主的別業如錦園里,賞芍藥牡丹,品香品茶,曲水流觴,行一場雅集宴會,舞陽隨口就問:“紓兒這幾日住在什么地方?” 林紓坐得板板正正:“宮里不方便,還是去侯府的別業,就是鶴鹿林那兒落腳?!?/br> “離行宮是遠了點……不和嬌嬌同住么?” “母親,我是外臣,不好在宮禁內……” “什么外臣,嬌嬌是天子外甥,你就是我撿來的了?再說,云間月又不在宮中?!彼坪跏且驗閯倓偺岬搅恕捌摹钡脑掝},建昌長公主忽然關切起來,“就算是住下了,又怎樣?” 娘,你可別害我了啊,親娘! 鏡郎面色發苦,在林紓身后殺雞抹脖子的,著急地給建昌長公主使眼色,只可惜親娘看是看見了,卻施施然白了他一眼,自顧自地說下去:“云間月是兩層小樓,你怕吵鬧,就住樓上,正巧了,聽說離倦勤齋也近,方便你回話議事,若是嬌嬌不聽話,你便打也打得,罵也罵得……” “娘——!” 鏡郎喊得凄慘可憐,逗得舞陽長公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是嬌嬌有趣,我們家那幾個小子,和木頭似的?!?/br> “可不能夸這猢猻,愈發蹬鼻子上臉了?!苯úL公主撲了撲扇子,斜了鏡郎一眼,林紓也跟著投過來一眼,竟然搖了搖頭:“舅舅的本意是令阿紀好好休養,我若去了,難免要忙到深夜,況且那兒距東宮也近,恐沖撞了女眷。鶴鹿林也不遠,打馬來回,至多兩個刻,阿娘不必擔心?!?/br>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林紓這是吃壞東西了?難不成,是被人奪舍了?若林紓真的放過了他,是在云貴那兒有了什么相好的,要做他嫂子?不不不,這是好事兒…… 也不知是什么樣的變態,才能駕馭得住林紓這種人? 鏡郎一陣胡思亂想,過了許久,忽然偷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