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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我們的初遇,真是特別隨便。 隨便到可以當作任意一個一夜情的發生地。 后來,閔鳳星告訴我,那時候我坐在遠離燈光視線的盲區,好像以防有人打擾,可是渾身上下散發的光芒又刺目的很,讓人移不開眼。 與周圍形形色色的欲望顯得格格不入。 遺世而獨立,被一卷又一卷世俗的干澀包裹著,靈魂卻仍然力透紙背,打濕著邊沿的皺痕,露出迷人的光暈。 讓人想要靠近,想要撕下偽裝的皮囊,想要一層一層揭開秘密和故事。 所以他搶過了我的酒杯,手指好似不經意間擦過我的手背。 故作矜持地抬眸,與我四目相對。 他說,他太久沒這樣為一個人動小心機了。 床底之間的故事沒有耗光他的精力,反而造就了他萬花叢里過的本事,感情邊沿的試探和花花世界的游戲游刃有余,他甚至忘了他還會心動。 “和我走吧?!?/br> 他的聲音輕輕柔柔,像天鵝絨。 那個夜晚嘈雜的聲音和酒杯的撞擊充斥著我的耳膜,我差點就沒有捕捉到少年迷人的嗓音。只是記得那雙鑲上的睫羽像蝴蝶一樣撲扇了一下,眼珠子擴散出一個個小鉤子,勾得我嘴角呆滯了一下。 直到面前的少年秀潤多汁的嘴唇微微嘟起,像叼著的玫瑰花,鮮艷欲滴,嘴角似乎還有水珠。醉暈里的我突然想吻上去,嘗嘗那少年的滋味。 可是最后主動的不是我,是閔鳳星把我拖進車里面的,我的第一次就這么荒謬地在這樣荒謬的場景給了他。 也不知道是醉酒還是情愛之后的后遺癥,第二天我的臉尤其紅,那些暗紅的色暈像煮熟蝦子掉落的廢殼一樣,一片片粘疊在我的臉上,怎么洗都洗不了。 從那之后他就開始瘋狂地追我了。 天天往公司送玫瑰花然后在樓下守著我下班,偷偷畫我的畫像冠名love給雜志投稿然后把雜志寄到我家,他就像個胡鬧的小孩子,怎么勸都不聽。 一次次的拒絕和反抗沒有挫傷他的志氣,反而屢敗屢戰越發熱情,倒給我這么多年平淡無奇的生活帶來了些許樂趣。 現實生活中滴水穿石堅持就是勝利的橋段其實大部分不切實際,但是我對他一開始就動心了,所以后來我很平靜地和他在一起了。 他一直覺得我是在他的死纏爛打下愛上了他,我也識趣沒有揭穿他。 他那時候對我說他最討厭帶著目的接近他的人,他討厭臣服的姿態,討厭低眉順眼的自卑者。 可是我最初也是帶著目的接受他對我的好啊,可真諷刺。 我懷里的溫度慢慢抽離,那個喊了我多少次寶貝的男孩松開了手,我像是一個被扯斷線的氣球,輕飄飄地浮在空中,被風掛刮得愈來愈癟。 “涂寧他很像以前的你?!?/br> 閔鳳星溫柔的聲音像一根細針扎在我的命門上面,我的身體漏開一個很大的口子,然后被一層層涌進來的風翻爛了邊緣,最后狼狽地墜落地面,成為一堆廢物。 好像從來沒有被牽著在空中飛過,連一點痕跡都沒了。 放著活生生的人在面前,偏要寵幸青睞那個替代品,閔鳳星你真的是蠢死了啊。 人影慢慢遠了,遠了,我只聽見他說,“你好好睡?!?/br> 仿佛剛剛什么都沒有發生,他沒有抱我也沒有和我說對不起,一切都不真實地像一場夢。 一夢三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