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貍遇難大師兄失狂
年輕的小劍修何時見過鼎鼎大名的劍君這番心甘情愿任人磋磨的姿態。 但比起鐘御不急不氣的淡定反應,“道侶”二字更像是一道驚天霹雷,活生生將震驚的三人釘在原地。 “啊,原來是……” “道侶”二字像是卡在嗓子眼兒,三人悄悄瞥向鐘御,沒有前輩的發話他們還是不敢認。 鐘御全然不在意他們的顧慮,握住捏在他兩頰的小手,裹在手心,笑意直達眼底:“嗯,是道侶?!?/br> “哼?!睈郯l脾氣的小狐貍別扭地轉過頭,勉勉強強原諒他一回。 一旁的三個小劍修瞳孔坍塌。 竟然是真的! 三人都在想,泠音劍君是何等謫仙人物,以往追他的人不少,最出名的是霄云宗的鎮宗之花??蓭装倌晗聛?,不見劍君態度有一絲卸防,何時蹦出來一個親密的少年,甚至直接升級為道侶! 后知后覺,他們看到少年穿的衣裝歸屬于歸衍宗環月峰。 原來是同門師弟嗎?想不到泠音劍君竟好窩邊草這一口,近水樓臺先得月,不無道理。 連瓔同感吃驚。 她知道師兄和小師弟已經心意相通,但還未結契,師兄就敢當著外人的面承認,想必是認定了,變相地昭告外界。 估計不出幾日,這條消息就會在東部幾洲不脛而走。 她心情不錯,招呼那幾個后輩:“我們打算去絳仙谷周邊逛逛,要一起嗎?” 三個小劍修相互看看,進退為難。 他們固然想和兩位大前輩多多相處討點兒心得教訓,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但自由活動時間馬上要結束了。 而且,他們瞥見一旁和小道侶打鬧玩笑、渾身冒著戀愛酸……馨香氣息的泠音劍君,呃,還是算了吧。 “多謝蘅芷劍君美意,但我們等會要和師兄匯合,今日暫且不能聽得二位前輩指教了?!比齻€后輩不無遺憾地露出懊惱神色。 連瓔哈哈笑道:“無事,以后見面機會多著了,下次再多聊聊?!?/br> 鐘御側過身,亦對他們點點頭。 前輩平易近人、和藹可親,還許下日后詳談的約定。三人心底驚喜,都以為今日這一趟給前輩留下印象更深,面帶喜色禮貌告辭離去。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直到他們走遠后,許下約定的前輩眉頭一皺,自言自語:“咦,又忘記問他們名字了,算了算了,下次再說?!?/br> 當下還是看戲要緊。 連瓔一轉頭,看到在大馬路上還抱在一起膩歪的發狗糧大戶,牙根發酸。 她笑嘻嘻靠過來,打趣道:“小師弟不生氣啦?” 小狐貍心眼小,卻單純好哄,師兄一笑一摸再說兩句好聽的氣就沒了。 但他不愿表露出來,要不然顯得自己太輕賤,小臉揚起,架子端得高高的:“才沒有原諒他,碰過外面狐貍精的手也不知道擦一擦,臟死了?!?/br> 鐘御弱弱辯解:“清潔過了?!?/br> “你說清潔就清潔過了?我哪只眼睛看見了?”這純屬是沒事找事上房揭瓦了。 奈何鐘御寵他,當面又施展一回清潔術,從頭到腳連根頭發絲兒都煥然一新。 蘇深靈心里美滋滋的,拉下臉來十分倨傲地一點頭:“行吧,這次暫且原諒你,再有下次剁你嘰嘰!” “……” 連瓔心嘆,幸好拱白菜的是家養豬,要不然早不知道被騙多少回了。 瞅準時機,她插話道:“小師弟,師兄他是真知道錯了。你瞧,這條黑蟒就是他買來送你的!” 她一抬手,纏在手臂上假寐的黑蟒立馬直起上半身,前傾打量自己的新主人。 蘇深靈這才注意到她手臂上這粗壯一條,小小地驚呼一聲:“是蛇蛇!” 他伸出手腕,黑蟒十分順從纏上他的手臂。大黑腦袋從小臂蜿蜒到肩頭,鱗片貼著少年柔嫩的臉蛋蹭了兩下,涼涼的好舒服。 蘇深靈開心地“咯咯”笑起來。 鐘御看得郁悶。他的小狐貍也忒雙標些,發了那么一回脾氣,自己卻養靈寵養得起勁。 可他不敢有異議,還要順著師妹的話問:“喜歡嗎?” “嗯,喜歡!好威風!”蘇深靈不自覺挺直腰背,仿佛有這樣一條兇猛的靈獸是大佬的標識。 鐘御松了口氣,在小狐貍看不到的地方,眼神示意師妹道謝。 連瓔一擺手,伸出五個手指,以口型道:“五百靈晶?!?/br> 鐘御:“……” 這蛇有那么貴嗎?他不信。 事實上確實沒有,連瓔自加月老溢價二百靈晶。 鐘御太了解他這個師妹了,沒直說給不給,同樣無聲回道:“回去再說?!?/br> 小氣吧啦摳搜樣,氣得連瓔罵罵咧咧,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鐘御不以為意。師妹幾次打斷他的好事,沒找她算賬已是他慈悲。 雖然蘇深靈覺得黑蟒很漂亮很可愛,這里也不是普通凡人的地界,來往皆是修士,但街道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的,出于安全考慮,蘇深靈還是將黑蟒收進了一個空間寬闊的四象囊。 “餓了吃飯,渴了喝水,晚點放你出來哦?!碧K深靈對新寵物左右叮囑,不舍地將它放了進去。 系好四象囊,他迫不及待興奮道:“好了,我們走吧,去賣不死草!” 城中藥鋪不少,有幾家規模大的老字號,對外收購藥價也高。 從城東跑到城西,幾人不帶累地問了好幾家。不出意料,藥鋪老板們在聽到“不死草”三個字時,或是不屑地譏笑或是尷尬地拒絕,都認為他們是來詐騙。 直到蘇深靈拿出不死草,老板和伙計們圍在一起鉆研半天才驚嘆道:“是真的!” 不死草是下界難尋的寶物,有市無價,即便之前撕下一片喂給何洲,剩下的部分仍可當做一只完整植株。 藥鋪老板們紛紛開出高價,絲毫不拖泥帶水。只要不死草到手,他們完全有信心能研制出效果最好的靈藥,翻個幾十倍不成問題。 拋去幾個較保守的估價,其他老板開出的價格大差不多。不過蘇深靈精打細算,要賣就賣個最貴的。老板們也不惱他們貨比三家,還要笑臉相迎說“不著急”,生怕把人得罪了把這個賺錢的大好機會送給同行對家。 又出了一家藥鋪,已是傍晚,夕陽西斜,細碎的紅色金光鋪落在臺階上,街上的人流稀少了些。 這里是中立地帶,白日里正道修士活動多,夜晚的熱鬧則歸屬于妖修和魔修。一黑一白,互不干涉侵犯。 鐘御詢問小師弟的意見:“先找個地方住下來,明日再說?” “嗯好,確實挺累的?!?/br> 蘇深靈跟在后面,本想撒嬌讓師兄背著走,在走下臺階時左側余光忽而閃過一抹討人厭的火紅色。 他狐疑地看向冷清無人的巷口。 心里總歸對那只火狐精有氣,蘇深靈看看師兄師姐的背影,估摸他倆不會走太遠,想著往巷子里瞄一眼就跟上去。 他幾步跑到巷口,巷道窄小陰暗,破爛雜物堆積,看不到對面的出口。 蘇深靈心想可能是真的看錯,可鬼使神差地,他踏入了小巷。 夕陽余暉投射在地面的影子被狹窄小巷無限拉長,黑黑長長、孤寂清冷,讓人覺得不舒服。穿堂風陰惻惻迎面吹來,激起一身雞皮疙瘩,蘇深靈往后退了退,想走。 忽然,眼前光亮消失,像是太陽于山頭猛然墜落,扯過大片夜幕籠罩,無星無月。 身后的嘈雜鬧市沒了聲,死寂沉沉,仿佛與世隔絕。 是結界! 蘇深靈心驚,拔腿要逃。 一轉身,他要找的火狐精端坐在正前方,輕蔑地看向他。 “真的是你!”蘇深靈沒想到一只未化形的靈獸竟有如此能耐,還是說,這火狐精是裝的靈獸? 但不管是哪一種,他都要逃出去。 雖然法術不行,但他法寶多,而且靈力修行也初見成效??焖侪h顧一圈,他將目標鎖定在上方那塊伸出來的屋檐破磚,靈力一轉抬起右手向那塊破磚發射沖擊。 “轟——” 破磚不堪一擊,連帶半邊屋檐一齊掉落,正巧砸中火狐精位置的地面。泥灰風沙揚起,烏煙瘴氣、灰撲撲一片,蘇深靈連退兩步,以手捂住口鼻。 沒看到火狐精逃出來,所以是被砸死了嗎? 他不敢掉以輕心,剛想上前查看火狐精死沒死透,敏銳聽覺捕捉到身后的腳步聲。 “誰——” 他驚恐回頭,話音未完,頭上挨了一棍,雙目渙散,暈暈乎乎跪倒在地。 意識逐漸模糊,沉重的睡意襲來,蘇深靈竭力想睜開眼,卻因倒在地上視線受阻,始終未能看清兇手正臉,只在眼皮最后合上時看到一塊羊脂玉佩。 玉佩……塞牙…… 蘇深靈徹底昏死過去。 羅松安看著地上不省人事的小美人,收起火棍,舔舔牙,猥瑣得意地笑了。 拽什么拽,還不是落到他手里。 他蹲下身,對著半邊臉蛋一捏,滑溜溜的,嫩得能掐出水兒。 真是個寶貝,羅松安咽了口唾沫,要不是顧忌周化對他的千叮萬囑,他都想在這先真槍實刀地干上一回。 飛揚的塵埃落定,火狐精的身影重新出現,羅松安知道那是周化對他的監視。 也罷,回頭有的是機會。羅松安自我安慰結束,摸出一顆藥丸,捏著少年的下巴懟進嘴里。 這樣就能像周化說的那樣壓制他的修為和氣息了吧。羅松安嗤笑一聲,認為這等行為簡直多此一舉,他靠得近了,才發現小美人的修為近乎于無。按理來說,如果這人真和鐘御是道侶關系,但凡雙修一次也不至于這么差。 除非,要么是鐘御對這所謂的道侶不上心,純粹的rou欲發泄,要么嘛,這小美人還是個雛。 尤其是后一種可能性,羅松安只要想想就覺得下體爆炸,這等極品要是他第一個享用…… 越想越心癢,他急不可耐地想扛人回去。 卻在手伸出去的一刻,事態發生不可思議的變化。 白光閃過,眼前的少年倏地消失不見,再一眨眼,躺在地上的成了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 “!”羅松安嚇得往后一退,跌倒在地。 草,還真是狐貍!真他娘的是青丘狐仙! 一瞬間,心頭涌上狂喜,羅松安興奮得嘴角抽搐不停,面部貪婪神色盡顯。 是狐仙,只要讓他吸上一口仙氣就能擁有一百年的道行!什么極品爐鼎都抵不上一只狐仙! 羅松安笑得近乎癲狂,仿佛飛升近在眼前。他拍拍手上的灰,右手顫抖著去提地上的狐貍,手一撈,卻抓空了。 “怎么回事?” 夜色昏暗,羅松安看不真切,抬起手臂才看到原本半臂長的狐貍竟縮水一半,變成一只幼狐! “草!什么鬼!” 羅松安臉一黑,破口大罵。 不用想,一定是周化讓他喂的藥丸的作用,可那藥丸不是壓制修為和氣息嗎?為什么連身形都縮了?可別告訴他,變回人形后是一個男童形態! 羅松安對男童可沒什么興趣。干癟癟的,要胸腰沒胸腰,要屁股沒屁股,cao起來根本不得勁。 周化最好有辦法把人變回來,要不然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時,火狐精的身體紅光亮起,周化的聲音響起:“你在干什么!快把人帶回來,鐘御馬上要找來了!” 仙緣閣暗室,周化通過火狐精監視巷內結界的情況,看到羅松安這個色胚子婆婆mama磨磨蹭蹭的實在憋不住罵出聲。 要是這樣萬無一失的方法都被他搞砸了,周化想殺人的心都有。 羅松安一聽到周化的聲音就來氣。 “我這就回!你先想好怎么跟我解釋吧!” 他低聲咒罵一句,伸手要去拎昏厥的幼狐。 “嘶嘶~” 一道黑影忽而顯現,像是從地面無端冒出,渾身冒著寒氣直奔羅松安臉部而來。 “??!”昏暗之中,羅松安大叫一聲,嚇得白眼一翻,差點又要暈過去。 草,又是那條黑蟒! 兩顆深藍寶石似的豎瞳給他留下深刻心理陰影,羅松安多看一眼都覺得心跳快得要猝死。 他不知道這只黑蟒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但看它盤成幾條護在幼狐身邊的架勢,羅松安明白要想抓幼狐回去得先制服這條黑蟒。 不慌,不用慌,他好歹是金丹期修士,對付一只靈獸綽綽有余,容他想想辦法…… “羅松安!”周化氣急敗壞的聲音再度響起,還摻雜了恐慌和急切:“快跑!鐘御要破結界了!” 一聽到后面這句話,羅松安哪還記得原本目的,也顧不上眼前這條黑蟒了,真要被鐘御抓住他才是真的完了! 腿比腦子反應快,周化還沒說完,羅松安已屁滾尿流地翻巷子里頭的墻逃了。 周化從遠程看清完整狀況,消去結界中火狐精幻象,氣得摔碎手邊茶杯:“廢物!我真是眼瞎了才找他合作!” 結界外,鐘御成功破開禁制。 片刻前,他與師妹從藥鋪門口走出不遠,心頭一怪,回頭發現小師弟竟失蹤了! 臨近黑夜,危機四伏,兩人一邊跑一邊放出神識發了瘋地四處搜尋,可一刻鐘過去仍是一無所獲。 直到剛才,他倆在一瞬間感受到黑蟒的氣息,從那條他們經過無數次的小巷里傳出。 鐘御立即斷定此處封有結界。 想也不想,他一劍破除結界。封閉幽暗的黑暗環境漸漸散開,淡淡月華照進小巷里, 鐘御一眼瞧見盤坐的黑蟒和黑蟒身邊的白色小身影。 一顆心“咯噔”重重墜入深淵。 “靈兒!” 鐘御心底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慌亂,瞬間閃現到小狐貍身邊蹲下,卻在看清眼前情形時,眼底震驚更甚。 怎么了?發什么了什么?小狐貍為何會是這副形態? 他想把小狐貍抱起來,雙手卻抖得厲害,指尖僵硬地難以彎曲。 “靈兒?靈兒,你看看我?!?/br> 他輕輕呼喚著,顫音艱難哽咽。 連瓔在一旁看著,一直捂著嘴盡量讓自己不要哭出聲。 “怎么會……”她囁嚅著,抬眼看向黑蟒,黑蟒似是看懂她的疑問,尾巴尖翹起,對著巷子盡頭的矮墻指了指。 連瓔立刻明白了。 “兇手是從那跑的!” 她提劍欲追為師弟報仇,鐘御一抬手,阻止了她。 “我親自去?!?/br> 不似剛才的情緒激動,他說這話時很平靜,可連瓔聽出來了,這份平靜下隱藏的是滔天殺意。 鐘御抱起小狐貍緩緩站起。 原本還顫抖的雙手,在抱起這小小一團時,像是忽然獲得了溫暖和鎮定的力量。 “靈兒……”他看著安靜趴伏在他懷里的小狐貍低喃一聲。 “唔……” 聽了這半天叫魂,蘇深靈好歹是醒了,那一棍子可真疼啊。 他揉揉起了個包的腦袋,聞到熟悉的冷香,眼還沒睜開便糯糯地喊道:“阿御師兄……” 鼻子一酸,小狐貍要哭了。真好,師兄來救他了! 然而還沒來得及感動,他聽到師兄驚喜難抑的聲音:“靈兒,你沒死!” 蘇深靈:“?” 是我沒睡醒?你在咒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