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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名門之后在線閱讀 - 第八章(谷叔出場!)

第八章(谷叔出場!)

    卻說谷靖書硬著頭皮挺身出來,誓要為小玨的家庭和睦做出犧牲……不,貢獻,想要在岳父大人面前掙得一些好顏色,首先當然就是對岳父的命令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他見著南宮北翊一張黑沉沉的臉,緊張得渾身肌rou都繃緊了,竟忘記了自己后xue里還塞著半串珍珠,前頭也插著小玨的一根頭發,這一舉步走動,后頭還留在外頭的半串珍珠立時琤琤的響動起來,前面也還硬著,便尷尬得整個人都要臊紅了。

    只是岳父那大步跨出,他等閑走路也要小跑著才趕得上,此時既要討好岳父,豈能令得岳父在外等候,自己先取了那些東西出來?說不得只好咬著牙夾緊了珍珠弓身小步追了上去。

    南宮北翊那一下轉身,也是忘記了自己剛進屋看到的情景,待走出兩步,聽見谷靖書極不規律的呼吸聲,走動間又夾著些珍珠跳動的聲音,不由頓了頓,記起那回事來。但他眼角一瞟,只見谷靖書面紅耳赤,俯首帖耳地已站在自己身后,俊美的面孔上細汗粒粒,神情卻恭順嚴謹的,除卻那雜亂的呼吸,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他念頭一轉,心中冷笑,干脆也不說什么,腳下步子不停,直接走出了南宮玨的房間。

    谷靖書覺得難受極了。他一經走動,那珍珠響聲倒還在其次,更難堪的卻是那些大珍珠隨著自己走路牽動的大腿肌rou和臀肌一下又一下地往里頂去,偏生那腸道里頭的那些珍珠也格外不聽話,竟像是十多個吵吵嚷嚷的小孩子一般你擠我壓的滑來動去,一時兩顆珍珠擠在了同一處,一時數顆珍珠左扭右歪的按摩著腸壁,將他弄得汗出如漿,卻是莫可奈何,只能弓著身子匆匆跟在南宮北翊身后,只盼早點到那受訓的地方才好受一些。

    他也未嘗沒想過偷偷伸手進褲子里將那兩樣東西都取出來,然而悄悄地左右一看,小玨那院子雖然冷清,這外面的庭院里卻總是冷不丁這里那里站著一個仆人,始終不敢動手。何況若是叫南宮北翊發現自己在后面做這等不體面的事,那估計別說好的面色,不當場將自己打折了腿就不錯了。

    因此他一路上半含著那串珍珠,心里滿是痛苦,身體卻快要被從后xue里傳來的陣陣快感沖擊得癱軟了。兩只腳就仿佛踩著云端似的跌跌撞撞,連后xue里慢慢溢出來的yin液也無暇顧及到。更糟糕的是前面那物本來還因為疼痛有些軟化,現在卻是被后面逗弄得連尿道里插著的頭發也覺熱辣辣的爽利起來,竟越發放肆地高翹起來。

    南宮北翊將他帶進了一座大屋,喝退了仆人,自己在椅子上坐下,自然不必招呼谷靖書坐,冷冷地打量了他一會兒,見他雖然兩腿打顫,渾身冒汗,情欲的氣息掩也掩不住的向外散發著,面孔卻依然竭力保持著恭順的樣子,并不曾有任何失禮之舉,不免也有些暗暗稱奇。

    方才這一陣疾走,他已然確定谷靖書確實不會武功, 然而這個青年的耐性與毅力卻是極佳,看他在小玨房中的情態,分明已是yin媚入骨,兼有那串珍珠塞在后頭,竟能忍到現在還不曾崩潰,著實叫人驚訝。

    但他奇怪的想法也是一閃而過,旋即想到這書生并非尋常人可比,眉峰就一蹙,挑著一邊眉毛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谷靖書努力地咽了一口唾沫,方才定下動蕩不已的心神,氣短心虛地道:“小可……小可谷靖書,家住安陽城外青峰山下谷家村,家中已沒什么親人,所以出來想討個生活,沒想到遇上小玨……”

    “那么巧,偏就叫你遇上了他?!?/br>
    南宮北翊冷笑一聲,谷靖書就不由一個哆嗦,不曉得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南宮北翊自然不用向他解釋,又嚴厲地追問道:“你在何處遇上小玨,他為何與你成了那事,你與小玨到我南宮家來,又有什么目的?”

    谷靖書老老實實地答道:“我在牯牛嶺樹林子里遇上小玨的,他……狼星魁搶了我的包裹,小玨……小玨剛巧趕到,就殺了他……”他言辭多少有些閃爍,南宮北翊一見疑心大起,立即喝問道:“狼星魁為何搶你的包裹,里頭有些什么?”

    谷靖書一陣茫然,道:“里頭放著換洗的兩件衣服,還有干糧,那狼星魁把我兩天的干糧一氣吃光了,還好遇上小玨,不然我定要餓著肚子下山來……”

    南宮北翊一怔,隨即知道那狼星魁定是因為小玨緊緊追逼在后,又餓又累,卻沒空打野味做熟了來吃,才會向他出手。但他終究不放心,虎著臉又問道:

    “包裹呢?”

    “就放在小玨那里?!?/br>
    谷靖書一直都老老實實的,其實除了遇上狼星魁那里被他大段刪減了許多內容,其余倒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南宮北翊目光一轉,見他站了這一會兒,好像已經完全適應了身體上的折磨,更是有些莫名的悒郁,雙眉倒豎地道:“小玨殺人便殺人,卻為何會同你干上那種事的,怕不是你故意勾弄于他!”

    谷靖書嚇得渾身一抖,囁嚅地道:“我……我也……我那時……在河里洗澡……后來就……”

    “哦?只是洗澡?”南宮北翊顯然不信,將嘴角朝下勾著,盯著他道,“你以為小玨是那般意志不堅之人,只是見著你的身體,就會什么也不顧了么?”

    谷靖書惶恐不已,他實在不知道怎么才能叫南宮老爺相信自己。叫他去問小玨?……更糟!那孩子一定會把自己看到什么心動的情形一五一十完全說出來的,那時候自己還怎么取得南宮老爺的好感,要他接受一個yin蕩成性的男人做自己兒子的屋里人么?不,光是男人就已經夠天方夜譚的了!

    他也不知怎么,忽然福至心靈,吭哧吭哧地道:“我……那時其實……嗯……在……在用手……”

    “……”

    南宮北翊的目光變得耐人尋味,谷靖書覺得臉皮燒得快要灼穿出一個大洞了,然而他近來每天都要臉紅,也顧不得那許多了,說是手yin總比說是正被狼星魁干得如癡如醉來得好,結結巴巴地繼續說下去:“小玨殺了狼星魁,又看見我……我的樣子……就走過來……嗯……”

    下面好像也不用說下去了,南宮北翊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地,手指輕輕敲著桌面,隨即道:“安陽城外,青峰山下,谷家村,是么?”

    “是的?!?/br>
    谷靖書惴惴不安,慌張地補上一句:“老爺若要去查,能否……能否別提起我和小玨的事……”

    “哼。到我南宮家來做得小官,倒還嫌我們家給你谷家蒙羞了?”

    這話實在太厲害,谷靖書被他說得幾乎要哭了,連連彎腰作揖賠罪道歉,南宮北翊卻并沒有什么怒色,自己沉吟了一陣,忽然道:“谷靖書,我帶你去見一個人?!?/br>
    谷靖書茫然抬頭,小心地道:“老爺要帶我……見誰?”

    南宮北翊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站起身來,道:“見著了,你也許也會覺得很熟悉,那個人也會想起一些事來?!?/br>
    他說著走到門口,吩咐一聲:“備馬!”

    谷靖書聽見腿肚子立時便一陣轉筋,回想起上次在馬背上被小玨干得凄慘無比的情形——今天卻是被那串珍珠塞著,不知道滋味……究竟是好受還是不好受?

    不管怎樣,如果旁邊跟著的是南宮老爺,那谷靖書就絕對不會好受。

    他苦著臉一步步挪到門口,只聽馬蹄得得,果然牽來了兩匹雄駿的高頭大馬。谷靖書瞧著甚至有些發愣,他突然想到,自己其實,應該還算不上會騎馬……

    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絕對不可取,因此谷靖書微一定神,決定向岳父攤牌:“老爺……”

    “什么?”

    南宮北翊那鋒利的目光令谷靖書心里直打哆嗦,他戰戰兢兢地道:“那個……我……我不會騎馬?!?/br>
    南宮北翊依稀好像是笑了笑,不過笑過之后手一揮:“我南宮家世代習武,莫說男兒,就是女子也要會幾手防身之術。你以前不會,今天就該會了?!闭f著對其中一名牽馬的仆人一擺手,道,“送他上馬!”

    谷靖書立時就要哭出來了,其實他現在最重要的問題當然不是會不會騎馬,而是屁股里頭還有東西塞著,再在馬上那樣顛簸,只怕真就要丑態畢露了??墒悄敲腿艘彩悄蠈m家的,論起身手武功自然比他要強得多,基本就無視了他微弱的反抗,拉著他的胳膊往馬旁一站,見他不動,干脆彎下腰去將他一只腳套上了馬鐙,另一只手跟著就往他臀部一托,要將他推上馬背去。

    也不知那名仆人有沒有察覺到谷靖書屁股上的名堂,反正他才一伸手,側邊陡然便閃過來一道烏光,“嗖”地打在他那只堪堪觸及谷靖書臀部的手上,清晰可聞的“喀嚓”一聲,那名仆人痛呼一聲撒手倒退,倉皇地跪倒在地,叫道:“三少爺……”那只手垂在一邊腫起老高,骨頭已經碎了。

    事出突然,誰也沒料到會有此變故,谷靖書一只腳還勉強踩在馬鐙上,聞聽仆人那聲“三少爺”,簡直喜出望外地朝那邊看去,只覺這個人來了,自己便什么也不用在怕了,道:“小玨……”

    南宮北翊可就不高興了,也同樣望向烏光來處,正是南宮玨丟了一枚暗器過來。他皺眉沉聲喝道:“小玨,不是讓你好好用功,怎么不聽話?”

    南宮玨比他還不高興的樣子,嘟著嘴道:“你要帶靖書去哪里?”

    “這你不用擔心,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br>
    “……”南宮玨已經走近那名渾身觳觫的仆人,還要威嚇似的瞪他一眼,然后抬起頭來瞧著父親,道,“靖書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帶他去哪里,我也要去?!?/br>
    南宮北翊雙眉一豎,道:“你果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南宮玨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道:“別的都可以,但是靖書的事,要聽我的?!?/br>
    南宮北翊這可要被他氣壞了,谷靖書原來安下的心也頓時懸了起來,不安地道:“小玨!”

    南宮玨轉向他,徑直走到他的身邊,將他雙手都抓起來道:“靖書,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沒……沒有……”

    要說欺負……分明就是你的欺負還在持續??!谷靖書簡直想要苦笑,然而南宮玨認真的神色卻也令他感動得很,所以也真不愿意讓他為了自己同父親鬧矛盾。

    南宮北翊倒也看出來南宮玨的決心,冷哼一聲,道:“你執意要去,那也由得你。只是見到那人,他還愿不愿意同你一起,那可就不一定了?!?/br>
    南宮玨聞言,抓緊了谷靖書的手,問道:“靖書,你會不愿意同我在一起么?”

    谷靖書羞紅了臉,這樣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要給他一個答復,實在有些難為情。只是他知道南宮玨一板一眼的性格,不給他回答,他定然要等到自己回答為止,因此羞澀地搖了搖頭,將聲音低到只他們二人能聽見地道:“當然不會。我……我跟小玨回來的時候,就下定了決心,要一直和你在一起?!?/br>
    南宮玨點點頭,伸手將他腰身一攬,身形往上一拔,輕巧地翻身落在馬鞍上,還是將谷靖書抱在身前,抓著韁繩回望父親,道:“走吧?!?/br>
    南宮北翊也不知有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臉色陰沉地跟著上馬,一抖韁繩,當先馳了出去。南宮玨嫻熟地控著馬韁,緊隨而去。谷靖書坐在南宮玨身前,雖說不用擔心被馬背顛簸下去,卻不得不擔心起另一件事了。

    趁著這個時候,正好將那串珍珠和那根頭發取出來,這種情形下,南宮北翊應該不會發現才對。

    谷靖書咬著牙偷偷地把手探進袍子底下,一面注意著四周有沒有人,一面摸到前面,捻住了那根頭發,輕輕往外拉。

    只是那滋味卻銷魂得緊,他才一動,那里頭便似被帶了刺兒的鐵絲擦刮著一般,仿佛把里頭所有嬌嫩的地方都割出了口子,疼得他頓時紅了眼睛,忍不住一聲輕哼,往后癱倒在南宮玨的懷中。南宮玨察覺到他在做什么,一手拉著韁繩,另一手往他胯間輕輕一按,附在他耳邊道:“靖書,不喜歡這個么?”

    谷靖書喘著粗氣,卻是因為他這一躺,臀間珍珠愈發跳得歡實,那前頭的疼痛倒讓他感覺更敏銳了些,竟有些不舍,只是搖頭,眼淚汪汪地道:“小玨,我……不管喜歡不喜歡,現在都不能塞著它們……在你父親面前太過無禮……”

    南宮玨便微微撇著嘴角道:“這便是無禮,不是早就無禮過了?”

    谷靖書顫抖著將他那根頭發一點點拔出來,愈是往外拔,里頭被它貫穿過的地方便愈是留下了一星半點火辣辣的快感,讓他禁不住在南宮玨懷里蹭來扭去,后xue里的珍珠倒在這陣子昏亂的磨蹭中又吞進去了一顆,叫他深恨起自己這副yin蕩的軀體來。

    好在街上人不多,又很快就出了城,道上行人就更稀少了。南宮北翊只在前面策馬帶路,別說谷靖書,就是南宮玨也不知道他要去找誰,而且南宮玨也根本不關心這個問題,只是摩挲到谷靖書那物鼓鼓地挺脹了一會兒,終于軟下去,甚覺無趣,便命令道:“不準把珍珠取出來!”

    谷靖書喘息道:“小玨,好小玨……今天你就饒了我吧,方才伯父就說是我勾弄了你,我要是再出點什么紕漏,定要被他掃地出門了?!?/br>
    南宮玨詫異地道:“你就是勾弄了我,那又怎樣?我喜歡被你勾弄,他要趕你走,我橫豎不許就是了,不用擔心?!?/br>
    谷靖書苦笑,見周圍山野無人,前面南宮北翊又離得較遠,便偏頭側過臉,在他頰畔輕輕吻了一下,道:“傻小玨,我要在你家住下來,自然也要同你的親人處好關系,總不成鬧得一家人形同陌路。這些事你要是喜歡,以后我們關起門來,你……你想要我怎么做都可以……到外頭來便不要了……”

    南宮玨受他一吻,雖然不及rou體交歡的快感,心里卻也受用得很,便點了點頭,只是跟著自己將手伸到他后面,悄聲道:“那這珍珠,讓我給你取出來好了?!?/br>
    谷靖書還來不及表示反對,他已經隔著褲子捏住了一顆珍珠,往外拉了一下。

    谷靖書輕哼了一聲,臉孔頓時又脹得通紅,卻原來他只拉了一下,又跟著往里頭塞了塞,才繼續往外拉。這孩子到底耐不住好玩的天性,正要借著這串珍珠,再將他好好地炮制一番才肯作罷。

    南宮家府邸雖在襄陵城內,城外可也有不少產業。

    南宮北翊一馬當先,帶著他們二人一騎的從官道轉入山路,四野林木茂密,田地豐腴,幾乎都是南宮家的田產。南宮北翊此來并不是視察產業,也沒有向后面兩人指點說明的意思,一路只是匆匆而過,直到主管這片產業的莊園外頭,方才勒馬停步。

    那后頭谷靖書早被南宮玨弄得渾身酥軟,只差沒從馬背上滾下來,一雙眼水汪汪的隨意一瞟都格外撩人,更別提那粉嫩泛紅的俊美臉蛋,更是水嫩得令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南宮玨那雙眼睛可毒得很,就趕在父親下馬回身之前才磨磨蹭蹭地將最后一顆珍珠從他里頭取出來,附在他耳邊悄悄說了聲:“靖書,這些明珠都被你裹得又濕又熱,你是不是想得很?”谷靖書羞得不敢答話,手中卻跟著被塞進幾顆沾滿yin液的灼熱明珠,卻是少年故意遞給他自己摸一摸,才又將它收回來順手揣進懷中,下馬去抱他。

    南宮北翊回過頭,看到的正是南宮玨將谷靖書抱下馬的動作,他臉上黑氣見長,一雙眼剜過去,谷靖書本來還能站的雙腿止不住一個打顫,更是徹底軟在了南宮玨懷里,卻又趕忙想要推開南宮玨自己站好。

    莊園內見機快的仆人已趕忙去通知管家,亦有人迎上來幫他們牽馬。南宮北翊也不客套,只是吩咐道:“叫管家拿鑰匙開了后山大門,我們要進去看一看?!币幻嬉汛筇げ阶呦蚯f園中。

    南宮玨很少過問這類雜務,是以從未到過此處,那些仆人大多也沒見過這位三少爺,只詫異地見他們兩人摟摟抱抱地跟在南宮北翊身后,甚覺稀奇。谷靖書倒是有心想要做個舉止正常的人,可惜南宮玨就是要抱著他的腰,他也無可奈何。好在南宮北翊進了莊園后就沒有回過頭,否則怕不止臉黑,心也要變得黑了,當場就要下殺手。

    莊園內閑置的人手不多,這個季節主人家大約很少下來,所以院子只是打理得馬馬虎虎,南宮北翊這樣突然造訪,他們自然來不及做布置,也只有聽從老爺的吩咐,去做該做的事。

    南宮北翊到了莊園背靠的后山,那位管家已經畢恭畢敬地拿鑰匙打開了通往后山的一道鐵柵。鐵柵所封的乃是一條極為險僻的峽谷,仰頭僅能看到一線的天光,且為郁郁蔥蔥的樹木冠蓋遮蔽,更顯陰暗可怖。峽谷僅可一人側身而行,兩壁之上盡是青苔,里頭又曲曲折折的,不知通往何處。

    谷靖書看到眼前這條峽谷,更是有些茫然,難道南宮北翊說要帶他來見的那個人,竟住在這里面?這無論如何看來,都是一個奇怪的居住之地。

    南宮北翊瞧著黑黢黢的峽谷另一端也是有些沉吟,轉問管家道:“他這些日子可還安生?”

    “是的老爺,沒惹出什么亂子?!?/br>
    “里頭的物資用度,沒有短了什么吧?”

    “都有人定期送過去,只有富余的,也沒聽他說過什么多的要求?!?/br>
    南宮北翊輕哼一聲,道:“他本來只要活著就夠了,若是享受起來,只怕他自己也沒法原諒自己?!闭f罷朝谷靖書道,“過來吧?!?/br>
    谷靖書怯生生地看了眼南宮玨,好容易才邁動雙腿,走到南宮北翊跟前。南宮北翊把手向峽谷一指,道:“那人就在里面,你先進,見著他便明白了?!?/br>
    谷靖書倒是好奇他所謂“見著他便明白了”到底是明白了什么,他又回頭看了南宮玨一眼,南宮玨也忍不住一步跨到他面前,攜著他的手堅決地道:“我和靖書一起!”

    南宮北翊好氣又好笑地道:“這里一次只能走一個人,你看不出來么?”

    南宮玨抬頭望了望峽谷上方,這峽谷縱面形似一把梭子,腹中較為寬敞,上下兩頭卻狹窄得很。南宮玨瞧著忽然露出一點怪異的神色,手一緊,將谷靖書攔腰抱著,足尖點地,飛身踏上了峽谷側畔的巖石,斜往上穿到峽谷腹中,借著那些嶙峋的山石與虬結的巖松翻騰輕縱,明明帶了個絲毫不會武功的人,卻仍是輕松無比。

    南宮北翊深深地鎖起眉頭。他顯然對這位三兒子的行事不太拘束,以至于現在偶爾想拘束也好像拘束不下來。南宮玨能在峽谷上方那般飛縱,他自然也可以,只是那樣行為實在太過少年氣,而且也沒有必要如此浪費力氣,所以搖了搖頭,自己側身進入峽谷間的小道,走進了里面。

    谷靖書被南宮玨抱著騰上半空,他的反應終究要慢好些,直到南宮玨一腳踏上峽谷內的山巖,才低低地驚呼出聲,道:“小玨,危險!”

    南宮玨一臂強橫如鐵箍似的攬著他,另一手與雙足并用,猿猴般輕捷地在山石松干上或抓或蹬,動作行云流水一般的快捷,還騰得出功夫來說話,道:“不危險,你抱著我就是了?!?/br>
    谷靖書心里其實滿愿意回到剛才的地方,按照南宮北翊的吩咐一步一步自己走進來的??上蠈m玨輕功練得也許是太好,絲毫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中,便在峽谷中空的腹內鷹隼一般地飛翔著,落腳點從來分毫不差,準確得仿佛他已在此處演練過許多次一般。

    只是那中空之處到得后來也變得狹窄,而且上方口子亦收攏成了結實的山巖,南宮玨也不得不帶著谷靖書重新下到峽谷道路之中,還是與南宮北翊匯合了。

    峽谷的道路倒是修建得頗為平整,谷靖書盡管在昏暗中只能夠靠著南宮玨的指引試探著前進,倒也走得并不慢,一會兒便瞧見了出口處的亮光,一時令人有種穿過那道洞口,便會進入武陵人去過的桃花源般的恍惚感。

    谷靖書就恍惚著被南宮玨拉扯著朝著亮光前進,一直到走出了洞口,瞧見谷內風光,仍有些反應不過來。

    只是谷內的景色卻沒有桃花源那般美,四面峭壁高聳入云,合圍著一塊不到畝大的平地;左面山壁流瀉下來的細小瀑流,汩汩匯在巖潭中,倒也算得上清可見底;右面靠壁簡單地用木石搭建著一座草屋,環屋也有一些野花草,只是土地貧瘠,長得并不精神。

    谷靖書將谷內景色都看遍了,估計南宮北翊要他見的人應該在草屋內,便重將目光投向了草屋。

    那里面住著的會是什么人?

    不知為何竟有些緊張起來,谷靖書不由抓緊了南宮玨的手,一眨不眨地瞧著草屋破舊的柴門,緊跟著眼前身影一閃,南宮北翊已從他們身后走上前去,開聲喝道:“谷云起,故人來訪,你便是如此的怠慢么?”

    他話一出口,草屋內還沒有反應,谷靖書卻禁不住身子一晃,險些兒跌坐在地下。

    谷云起……谷云起?

    雖然是個沒聽過的名字,但是……但是和自己一樣姓谷,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谷靖書手腳發軟了。

    他從谷家村里出來,遇上狼星魁那檔子事,又與南宮玨山盟海誓地膩在一起,本就對谷氏宗族的人唯恐避之不及,誰料到南宮老爺家的鄉下院子里竟還窩著一個姓谷的?

    倘若這位谷云起前輩看到自己與小玨在一起,他會說什么?會不會大罵自己,要求自己離開小玨?倘若他那么說了,自己又會怎么做?

    南宮玨卻沒什么反應,他當然不會知道谷靖書內心的掙扎,只是略有一些好奇地也瞧著草屋,看看會出來一個什么樣的人。

    草屋內卻一片岑寂,沒有任何回應。

    南宮北翊眉峰一斂,對谷靖書南宮玨道:“你們在這等著?!弊约簞t徑直前去草屋,打開柴門跨了進去。

    谷靖書忍不住跟上一步,卻又猶豫地停了下來,倉皇地回望了少年一眼。南宮玨將這谷內的情景打量夠了,抬起頭來對他微微頷首,道:“靖書,我們去那邊坐一會兒?!?/br>
    他也許是不知道谷靖書內心的矛盾,但那平靜的神色與語氣,卻還是令谷靖書心下大定,便順從地由他拉著走到水潭邊坐下。南宮玨掬一捧水,給他拍了拍汗濕的臉頰頸項,又幫著他梳理頭發,當真從容得很。谷靖書自己也才記起對著潭水照了照模樣,倒影里南宮玨兩只手在他臉上頭上輕輕撫摸著,竟是十分的溫柔深情,叫谷靖書一顆心也要融化了,甜滋滋的瞅著少年只管抿唇微笑。

    南宮玨捧著他的臉端詳了一會兒,忽然湊上前去,摟住他脖子便在他耳根上吻了一下,道:“靖書,你笑得我心里癢癢的,還不給我撓撓?”

    谷靖書一手摟著他,一手真的也伸出去,在他心窩處輕輕揉著,柔聲道:“小玨?!?/br>
    “嗯?!?/br>
    “小玨……小玨……小玨……”

    南宮玨賴在他的懷中不起來,舒服得閉上了眼睛,向來冷峻的面孔也現出了一些柔和的弧度,那俊挺的眉眼、鼻梁與柔軟的嘴唇,惹得谷靖書心猿意馬的,直想對著這樣的少年主動一回,也來看看少年沉迷于與自己交歡的美妙神情。

    所幸他還記得自己這是在等著要見一個姓谷的前輩,萬不能有任何逾矩的行為,便總算將那些旖旎心思壓制了下來。

    他們那邊是平靜了,南宮北翊走進草屋后卻并不平靜。

    草屋十分簡陋,里面的陳設也非常簡單。一端放著些南宮家送來的米糧菜蔬,窗欞下是石砌的灶臺,屋子中間擺放著石桌石凳,另一端是間以草席隔開的臥室,依稀看得見里頭的床榻被褥,枕席間躺臥著一個面目不清的人。

    南宮北翊進來就一眼瞧見臥房中的情景,神色不由一凜,身形一展,便穿行進入臥房,俯身查看那人情狀。那人模模糊糊地呻吟了一聲,聲音十分微弱,南宮北翊倒是舒了口氣,在他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那人guntang的額頭,道:“什么時候病的,也不叫人進來看看,硬捱著吃苦便好受得很么?”

    那人卻左右搖了搖頭,把臉往里頭埋去,避開他的手,并不說話。

    南宮北翊便收回手,淡淡地道:“不想見我,也不想見見你們谷家的人么?”

    床上的人微微動彈了一下,終于開了口,聲音沙啞地道:“谷家除了我,還有誰人?”

    南宮北翊道:“我就是不確定,所以帶他來見一見你,誰知道這么不巧,你偏偏生了病?!?/br>
    那床上的人自然便是南宮北翊方才所叫的“谷云起”,他冷冷一笑,神志清醒了不少,吐字也清晰得多,道:“我雖然燒得厲害,卻還不至于糊涂。我大哥一家喪生于天門的動亂之中,嫂子懷有九個月的身孕,卻也歿于此役。我又沒有子嗣,谷家哪里還有什么人!”

    南宮北翊道:“或者還有旁支?!?/br>
    谷云起閉著眼一搖頭,斬釘截鐵地道:“沒有?!?/br>
    “那安陽城外青峰山下的谷家村——”

    “天下姓谷的人何其多,你不妨全都找了來叫我認一認?!惫仍破疬@番話說得多了,不免有些氣喘,略歇了一會,才又嘲諷地笑道,“只是我勸你還是別再白費心機,我不是早已說過,天門是由我大哥一手掌管,藏寶也罷,秘笈也罷,都只有我大哥一人知曉。你就算真的找來一個我谷家的后人,我既不知道這其中的秘密,就是想告訴他也無從說起?!?/br>
    南宮北翊并不動怒變色,反只是在他額頭上再摸了摸,便道:“你說得這樣篤定,等一下卻別被嚇著了?!?/br>
    谷云起厭惡地在他掌心底下搖著頭,好像很不喜歡被他碰觸似的,南宮北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消瘦的面頰,往屋外傳聲出去:“谷靖書,你進來吧!”

    與谷靖書乍然聽見谷云起的名字時不同,谷云起沒有絲毫吃驚之態,只瞧著他冷笑。他本來病得嚴重,沒多少力氣,此刻倒像是為了不在南宮北翊面前示弱地,掙扎著要坐起來。南宮北翊伸手幫他,他也沒有多余的力氣閃躲,只有任由他幫著自己在腰后墊了枕被,才坐得端正。

    門那邊,那谷靖書正拘謹地躬身垂首走進來,恭謹地道:“晚生谷靖書,拜見南宮老爺、谷前輩?!蹦蠈m玨在他后頭不出聲地抱著劍跟著,一雙眼睛只管瞅著他那被衣物遮蔽得嚴嚴實實,然而一彎腰便勾勒出挺翹弧線的腰臀,腦袋里也不知轉著什么樣的念頭,烏亮的瞳仁幾乎瞇成了一條線。

    草屋內光線太暗,加上谷靖書出于謹慎也沒有直接邁進那位谷云起前輩的臥房,雙方都沒有看見對方。南宮北翊吩咐道:“你進來,讓云起好好看一眼?!?/br>
    谷靖書知道南宮玨在自己身后,心頭也安定了一些,便應了一聲是,恭順地走進那狹窄的臥房。

    臥房內更黑更暗,然而谷靖書卻覺得渾身發涼,分明感到南宮北翊與那谷云起的目光均在自己身上刺出了好多個窟窿。他戰戰兢兢地呆了一會兒,卻聽一個陌生的沙啞聲音低低地道:“抬頭?!?/br>
    “……是?!?/br>
    谷靖書膽戰心驚地先偷偷瞥了那床上坐著的人一眼,可惜光線委實太暗,他什么也看不清。南宮北翊與谷云起的眼卻像是能在黑暗中發光似的,立即將他瞧得清清楚楚。他臉才一抬起來,床上的谷云起便像是猛然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止不住地咳嗽起來,嚇得谷靖書以為這都是自己的錯,也不知是該上前扶持,還是趕緊低下頭退出房間比較好。

    南宮北翊就坐在床邊,很自然地伸手幫他拍背,一面道:“如何,我不是早叫你要當心些,別被嚇著了?”

    谷云起咳嗽半晌才停下來,口中卻不肯認輸,道:“世上長得像的人也多得很,偏是你帶來的,長得再像也不可信。他就算姓谷,又跟我有什么關系?”

    谷靖書聽得有些愕然,另外卻反有些欣喜,眼見這位前輩并不打算承認自己與他有什么關系,那亦是說并不會阻撓自己與小玨在一起,這就是再好不過的了。他心中一喜,便禁不住偷偷往臥房外瞟去,想看看南宮玨是什么態度。南宮玨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一直緊繃的臀部看,谷靖書這一眼瞟見,忍不住臉一紅,生怕他這過于赤裸裸的視線給兩位前輩高人發現,那不免太過尷尬,只好又慌慌張張地收回目光,規矩地垂著眼瞼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只聽南宮北翊淡淡地道:“這你卻想錯了,他并不是我找來的,而是自己送上門來的?!?/br>
    “送上門?”

    谷云起的聲音不由提高了些,先前雖說了谷靖書就是姓谷也與他沒關系,此刻卻還是怒意勃發地連剜了谷靖書好幾眼,將個谷靖書駭得懸著一顆心惴惴不安地呆在那里,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等他宣判,他卻又只是冷笑一聲,一語不發了。

    南宮北翊道:“你覺得巧,我才是覺得巧,還當是你大哥冤魂不散來找我南宮家麻煩?!?/br>
    谷云起冷冷地道:“虧心事做多了,自然疑神疑鬼。不過我看你至今還能若無其事地來見我,倒一些也不怕晚上做噩夢的樣子,只怕你見著他是高興還要多過害怕了?!?/br>
    南宮北翊嘆道:“果然,還是云起了解我的心思。我常常覺得要是沒了你在旁邊,那真是無聊極了??墒悄阋且恢痹谂赃?,那也不免煩人得很?!?/br>
    谷云起閉著眼不理他,谷靖書也在一旁聽得懵懵懂懂的,不曉得他們在說些什么。南宮北翊又道:“他如果真是你大哥的魂靈,那事情還好辦一些。就不是,我想總也會與你們家有什么瓜葛,你卻又推得一干二凈。這谷靖書自稱是父母雙亡,由宗族提攜長大,我自然會叫人去他們村子查探一番,未必便找不出什么蛛絲馬跡?!?/br>
    他說起谷靖書的身世,谷云起顯然也在用心地聽著,眉峰輕蹙,身子不時因壓抑著咳嗽而微微顫抖。南宮北翊說著忽然抓住他的一只手,語氣涼薄地道:“其實還有個更直接的辦法?!?/br>
    “什……住手!”

    谷云起一念未轉完,便知他要做什么,用力將手往回奪去,只是病體未愈,體力不支,反只惹得一陣猛烈咳嗽,那只手仍被他牢牢捉住,抻到床頭矮幾上放著的一只盛水的小碗之上,隨即被他以利刃刺破中指,往碗中擠出了幾滴血,才把他手放了回去。

    谷云起咳得直不起腰,南宮北翊仍是溫和地摸了摸他腦袋,道:“不過幾滴血而已,既不會傷了誰的性命,也不會弄出什么騙局,不是最好的辦法么?”

    谷靖書瞧著南宮北翊這前后判若兩人的言行,只覺脊背有些發涼,忍不住向后挪了一步。

    其實南宮北翊取那幾滴血,確然并沒有什么格外暴虐的表現,只是谷云起分明重病在身,又不愿被他拿了血去試探谷靖書的血脈,掙扎中顯得更加慘烈而已。但總的說來,對著這樣一個病人……怎么也該是以照顧為優先才對??!為何南宮北翊卻根本不管他的病痛,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南宮北翊取了那只裝了谷云起血的碗,向谷靖書看來。

    谷靖書隱約曉得他要做什么,他本來是打算對南宮北翊百依百順,做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的,但看了谷云起的樣子之后,心中卻實在對南宮北翊要來取自己血的做法很有些抵觸。

    而且他也害怕,若是自己的血真的與谷云起的能夠融合,那不是又為自己和小玨多添了一樁麻煩?

    而如果不能融合……

    看南宮北翊的樣子,他分明是很想證明自己與谷云起有血緣關系的??!如果不能融合,讓他大失所望,他對自己豈不是更沒有好臉色了?

    谷靖書發覺自己此刻是進退兩難,兩只腳不由一挪再挪,不自覺已挪到臥房口上。南宮玨從后面一把將他腰身攫住,奇道:“靖書,你干什么?”

    谷靖書倉皇地回頭看了看他,道:“我……我不想……”

    “不想什么?”

    南宮玨雖然眼神好,但臥房內太狹窄,加上他剛才又只看著谷靖書某些引人注目的地方沒有留意,并不知道里面發生的事。谷靖書還沒來得及跟他解釋,南宮北翊已端著那只碗走過來,若無其事地對南宮玨道:“將他的手遞過來?!?/br>
    南宮玨雖不是言聽計從的孩子,此時不知道父親的用意,卻也沒有忤逆的意思,很自然地就握著谷靖書的手掌遞給了父親。南宮北翊的動作也是極快,手指挾著一柄小刀在他指尖上一抹,便取了血滴入碗中,快得谷靖書連叫痛都是在他轉身回到谷云起床邊之后。

    南宮玨的反應都比谷靖書自己快得多,眼見父親一刀抹過,雖不會危及性命,卻還是皺緊了眉頭,將谷靖書的指頭送到自己唇邊輕輕啜吸一口,又覺還不夠地干脆捉著谷靖書的手緊跟著父親進入臥房,道:“以后不準弄傷靖書!”

    南宮北翊只是將那只碗端回谷云起的眼前,要他看看兩人的血是否融在了一起,對于小兒子的這個要求也沒有回應。倒是谷云起聽見南宮玨的聲音抬頭看了看他,一時像是被他的樣貌驚得一呆,道:“你、你……你是……”反將南宮北翊要給他看的東西完全忽略了過去。

    南宮玨亦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瞧著他,“唔”了一聲,扯了扯谷靖書的胳膊,道:“靖書,這個人和你有點像?!?/br>
    谷靖書本來看得不很分明,被他這一說,心里又直打哆嗦,哪還敢輕易回話。

    南宮北翊便朝谷云起輕輕一笑,道:“連小玨也看出來了,你也不用否認了。云起,這孩子與你確是一家人,既不是你的,那自然就是你大哥的,是不是?”

    他將那只盛著兩人血液的碗直遞到谷云起眼前,碗內少許的清水之中,數滴鮮血絲絲縷縷地纏裹在一起,早已不分彼此了。谷云起本來神思困倦,先給南宮玨岔了心神,再看到碗中血滴相融的情形,思考的事情多了,便有些吃力,神色黯然地道:“谷靖書,你到底是誰?為何……為何要與南宮串通,一道來蒙騙于我?”

    谷靖書心中對于眼前發生的事全然沒有概念,但多少也知道關系重大,是以聽見南宮北翊肯定自己與眼前谷云起的關系時,也不禁口干舌燥,心臟怦怦亂跳地緊張起來。然而谷云起始終不愿承認與他有關系,他摸不著頭腦,只得老實答道:“我……晚生是安陽城外谷家村人士,并沒有與南宮老爺串通,更、更沒有欺騙您??!”

    南宮北翊笑道:“云起,你已然燒得糊涂了吧,別的可以作假,這血液相融,是隨便找來一個人便能行的么?”

    谷云起沒有理他,又道:“你說是父母雙亡,總也知道他們的名諱,你的父母究竟是何方人士,不妨說來聽聽?”

    要提到父母,谷靖書的態度愈發恭敬,道:“是,家父諱文睿,家母谷陳氏,均是安陽人士,去到谷家村都打聽得到的?!?/br>
    谷云起似是松了口氣,倦怠地道:“你看,并不是?!?/br>
    他自然是說給南宮北翊聽的。南宮北翊卻搖了搖頭,道:“那也不一定。一則人名不一定是真,二則人會說謊……”

    谷靖書面皮發燒,忍不住挺胸道:“我沒有說謊!”

    他雖然自覺近來做下的事很對不起自己的先輩父母,可也更不會連父母名諱也胡編亂造。他這一壯起膽子,倒真真切切地看了谷云起一眼,心里頭果然不禁大駭一跳,只覺原來南宮玨所說“和你有點像”尚且并不符合實際,那谷云起除卻形銷骨立,滿面病容,就是年紀看上去也不比他大上多少,便要告訴旁人那是他的同胞哥哥,怕也會有人相信。

    不過南宮玨看人向來和普通人不一樣,倒也不是故意騙他。南宮北翊顯然注意到谷靖書驚愕的神情,道:“說謊的人不一定是你,不過你看著云起,難道不會以為自己與他有什么關系?”

    谷靖書不由自主地一點頭,走近一步。他本來對谷云起沒有什么直觀的印象,只是被南宮北翊帶來完成一項討好未來老丈人的任務罷了,然而看清谷云起的面孔,他驚愕之外亦對其生起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竟忍不住想伸手碰觸一下這位前輩,總覺那會是非常溫暖,非常舒適的觸感。

    谷云起卻并不溫暖,谷靖書才走一步,便被他以冰冷的眼神止住了接下來的動作。谷靖書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心中竟而有些委屈難受的感覺。他從小沒有父母,也沒有其他親人,有時候看著別的一家人樂和融融,羨慕是羨慕,卻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樣一種滋味。眼前的谷云起驟然間給了他那樣一種特殊的感觸,卻又將他拒之于千里之外,他固然知道自己對這人一片孺慕之情很有可能只是個錯誤,被拒絕得這么徹底,卻還是難受得很。

    谷云起將呼吸調勻了一會兒,才又緩緩開口,道:“天門的動亂,死傷數百人,溪流湖潭,幾乎都被染紅了?!?/br>
    南宮北翊一怔,不知他為何突然提到這個,谷云起刻意地壓著自己情緒,以免激動又致咳嗽,繼續道:“融在水中有那么多血,難道那些人便都是至親么?”

    南宮北翊這才明白,這個問題他也實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一笑,道:“云起看事情總是這樣別出心裁,不過,我也并非定要迫你認了這孩子做侄兒。其實你方才說過,就是真的找來有你谷家血緣的人,你也無可奉告,既是如此,便當做我是好心要替你找一找你谷家散佚在外的骨rou血親不好么,何必這般緊張抗拒?”

    谷云起咬著牙低聲冷笑:“哼,你好心,你果真好心……你將那孩子帶走……”他言辭模糊,眼角卻往谷靖書南宮玨身上溜了一轉,終究沒有說出什么,只道,“就當你是好心,總歸將他養大,只是那也是托了少彥的福,我卻不敢受你的任何好心!”

    谷靖書還在奇怪他話里含糊不清的“那孩子”到底是指誰,冷不防又被他恨恨地瞪了過來,同時被厲聲喝斥:“谷靖書,無論你與我天門谷氏有無關系,甘為南宮一家利用,不辨忠jian,總有日要為這糊涂付出代價!你今日一句無知之言,便系他日安陽谷家村數百條人命!”

    谷靖書被他喝得心頭一涼,南宮玨及時挺身擋在他面前,皺著眉頭道:“不準嚇唬靖書!只要他不愿意,我絕不會讓他家的人受任何傷害!”

    南宮北翊無奈似的將他往被窩里按了按,溫言道:“你這話說得忒也可怕,谷靖書畢竟是我家小玨中意的人,就算我家不可能真將他迎娶過來,善待他族人卻還做得到的?!?/br>
    他一語未完,谷云起已經一驚坐起,只是身體并不適應,頭暈目眩的說不出話,差點便一頭栽下了床。南宮北翊及時將他扶住,便聽他伏在自己手臂上氣短聲促,聲極細微地道:“你、你說什么?他……與小玨——他們……他們是什么關系?”

    南宮北翊也附在他的耳畔,輕聲地道:“他們二人雙宿雙飛已有好些日子,真正是一步也舍不得分離。你說會是什么關系?”

    谷云起眼前一陣陣的昏黑,本就削瘦的軀體上汗水滲透薄衣,又止不住地發著抖,更顯得單薄可憐。他緊攥著南宮北翊的手臂,好容易才出聲道:“南宮……北翊……你果真……好狠……”他必然還有想說的話,然而怒急攻心,那些話郁在心頭便是吐不出來,突地“哇”一聲吐出大口鮮血,手指兀自緊扭在南宮北翊的手臂上,人卻已面目慘白地昏死過去。

    谷靖書大吃一驚,他的反應比起身邊這些練武之人總要慢一些,然而南宮北翊并不關切谷云起的病情,南宮玨眼中的谷云起則大概依舊是尸體一具,都不為動容,因此倒是他動作要快一些了,急急跨上前去要扶著谷云起,口中喊道:“前輩!”

    他是當真關心著谷云起,只是還沒真正扶著,已被南宮北翊一揮手擋了開去:“你們出去吧?!?/br>
    “谷前輩……”

    “不過是老毛病犯了,沒什么大驚小怪的?!?/br>
    谷靖書還是有些擔心地張望了一眼,谷云起臉上淋漓的冷汗交錯滴落,須臾竟將頰畔枕被洇濕了大片。不知為何谷靖書總覺著他似乎在流淚,自己心中也忐忑不安。南宮玨便將他的手攥在手心,道:“靖書,這人長得雖然有些像你,卻沒有你可愛。我們不用管他,這就出去吧?!?/br>
    若不是有南宮北翊在旁,谷靖書真想同谷云起好好說幾句話,就算兩人不是真的親戚關系,能遇上這樣相似的人,怎么能不心生好感。此刻卻也只有被南宮玨拉著退出房去,心頭不由滋生了幾縷惆悵。

    一出草屋,南宮玨便又在他身上摸索起來。谷靖書卻有些懶懶的,到底還牽掛著屋里那昏死過去的谷云起。他覺得南宮北翊根本不會照顧人,那谷云起可就不妙得緊了。再說起來,兩人關系看起來一點也不好,谷云起又是被南宮北翊關在這座山谷里的,那豈止是不妙,簡直是糟糕之極。

    南宮玨一雙手從他腰上摸到胸膛,臉頰,最后緊緊抱了他一會兒,忽然道:“靖書,你還在想里面那個人么?”

    谷靖書“唔”了一聲,南宮玨略偏著頭看他,道:“不要想了,他活不了多久。你若是想著他,很快就要覺得傷心。我不想你傷心?!?/br>
    谷靖書心神不寧的,陡然聽他這話,嚇了大跳,道:“怎、怎么這么說?為什么活不長?……小玨,你別亂說話!”

    南宮玨不滿地在他臀上抓了兩把,道:“我沒有亂說?!鳖D了頓,又道,“他身有舊疾,氣血凝滯,一身武功用不出來,形同廢止,本就容易生病,偏又郁郁寡歡的,精血虧損不足,父親故意這樣氣他,只怕過幾天就要不好了?!?/br>
    谷靖書聽得一陣心慌,轉身就想回房中再看谷云起一眼,甚至大膽地勸告南宮北翊一番,南宮玨卻將他抱得緊緊的,道:“靖書,不要管他。他和你并沒有關系,對不對?”

    怎么會沒有關系,我們的血明明都融在一起了!

    ……就算血融在一起不能說明什么,他與我長得那么相像,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樣死了??!

    谷靖書一顆心里亂紛紛的,好像有很多理由要向南宮玨陳說,卻又好像每一個理由都在他面前站不住腳?,F在在他心里竄來竄去的各種念頭,總括起來,用一句話便可以概括得了:

    他就是很擔心谷云起!

    不管谷云起對他怎樣冷淡,怎樣無情,他都想要有機會接近他,碰觸他,了解他,如果,如果有時間的話……

    南宮玨忽然呆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臉頰,又望向谷靖書。

    手指尖是一點濕潤的觸感,而谷靖書臉上,赫然竟滾落兩行淚水,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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