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夜長夢多
直到第二日,相曲再次出現在魔修面前,正巧南葛身邊為了一群魔修,看見相處出門后散開。南葛的臉色看上去比相曲還差,也不知這一天一夜他去做了什么,就連衣服也是昨日穿的那件,這可是極不符合南葛的性子。 南葛看熱鬧不嫌事大,隔著半個庭院就開口向相曲問道:“相曲魔使可問到了莫鳴谷的密道?” 相曲不悅:“你怎知曉此事?” 南葛搖起扇子笑了起來:“整個山莊的人都知道了,那位云昭仙君看著柔弱,卻沒想到是個硬氣的。相曲兄,你要是問不出來,又該如何向魔尊交待?” 看來昨夜在門外偷聽的正是南葛,相曲作出煩躁的神色:“我自有辦法讓他開口,不勞你費心?!?/br> 之前他們一同參加獵虎大宴時并不是這樣劍拔弩張,這次重逢,相曲對于南葛的轉變也有些疑惑。他們再次不歡而散,南葛身邊跟著的魔修拿來一袋子丹藥,正想說話,南葛看了相曲一眼,示意對方不要開口,而后二人一起進了南葛的房間。 南葛像是刻意避開相曲,開門的一剎那,房間里隔絕神識探的陣法立刻展開。相曲不放在心上,他在這座山莊中轉了一圈,有不少魔修從昨夜就出莊,好像是又在附近抓到了一些修士,準備將那些人扔進凡人聚集的“蛐蛐籠”里。 魔修將其稱為蛐蛐籠,在他們看來互相爭奪偽靈根的凡人就像是籠子里的蛐蛐,即使渾身上下都換成了偽靈根,可最后還是逃不出魔尊的手掌心。 相曲攔下一個魔修,問他蛐蛐籠的偽靈根最后要送去哪里,魔修也不知道,凡是留到最后的,都是窮兇極惡之人,而且又換了一身偽靈根,是比真正的魔修還要可怕的人物。把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和曾經的人皇有什么區別。 昨夜是南葛帶人出莊的,可是今天一早其他魔修還未回來,他就到了山莊,似乎還帶回了一個重傷不治的人。這個人現在應該就躺在南葛的房間,那些丹藥也是為了傷者使用,可是為何又要避開相曲,莫非這個傷者相曲也認識? 相曲不關心南葛究竟帶回了誰,他只想知道怎樣才能見到魔尊,可是山莊里的其他魔修修為不高,本身就沒見過幾次魔尊,從他們口中也得不出什么消息。 等到相曲打算回房間時,南葛的房門忽然從里面推開,南葛驚慌失措地從房中走出,雙手沾滿了鮮血。他沖著其他魔修吼道:“你們誰懂醫術……石老呢,快把石老請來?!?/br> “石老前些日子說去找什么九品玉蓮,不在莊里?!?/br> 南葛環顧一周,最后目光落在相曲身上。相曲居然在不可一世的南葛眼里看見了懼怕,即使他的聲音依然冷硬:“你可會救人?” “救人?”南葛是病急亂投醫了,居然真把相曲拉進了房間,還未進屋相曲就聞到了一股腐敗氣息自南葛的床上傳來,一只瘦削的手臂垂落在地,鮮血從床邊一直延伸到相曲腳下。 相曲停在了門口不肯向前,南葛急了,快步走到床邊,握住那人的手臂放回床上,又回過頭看著相曲:“你快救救他,你們劍霄閣不是有很多壓制魔氣的法子嗎?他從昨夜就是這樣,再不控制住魔氣,恐怕就要救不回來了。相曲兄,就算我求你了?!?/br> 南葛在他人面前從來驕傲,此時卻跪在床邊,不顧滿身的腥臭味道向相曲懇求。相曲有所動容,他不愿意救人并非是不能救,而是他不想救,因為躺在床上的那個不是別人,正是聶予。傳聞聶予在聶夫人死后就不知去向,有人說他嗜酒成性,不小心掉進河里溺死了,也有人說他是躲在銷魂窟里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卻沒想到會是以這副姿態出現在相曲面前。 南葛見相曲遲遲不肯動手,這才想起相曲和聶信曾有舊仇,情急之下說道:“只要你答應救他,無論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br> 南葛居然肯為了聶予做到這份上是相曲始料未及的,他走到聶予床邊,南葛主動為他讓開了位置。相曲挑起床帷,聶予形容憔悴,在被魔氣入體之前就受了一些傷,故而魔氣才是在他的體內快速流竄。 相曲皺眉:“以他如今的情況,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能暫時替他壓制住魔氣,能夠壓制多久我也沒有把握?!?/br> 南葛點頭:“無論如何,先把他救過來?!?/br> 那些傳聞所言其實也有七八分真,聶予本就縱欲,聶信和夫人去世以后又開始縱酒,身體越發垮了。相曲取出三根封脈針,封脈針插入聶予身體時,聶予緊閉雙眼忽然睜開,他直勾勾地看著相曲,瞳孔蒙著白翳,似乎也有些看不清人了。 “你是相曲?”酒水毀了他的喉嚨,他說話時猶如垂死老人,“不要你救我……” 相曲干凈利落地為聶予施針,在聶予體內四處游走的魔氣終于平復下來。南葛見狀連忙上前查看,相曲道:“切勿給他服用丹藥,這封脈針只鎮的住一時,必須盡快去看大夫?!?/br> 聶予瞪大雙眼,眼底的仇恨幾乎要將人淹沒,他用干啞的喉嚨嘶吼著:“相曲,是你害了我的大哥……還有大嫂!” 聶信確實死于相曲之手,可是聶夫人并不是,然而相曲與聶家之間的仇恨,又豈是一兩句話能夠解釋的清楚。 相曲看了一眼南葛,走出房間時替他們關上門。雖然聶信已死,可是聶家還在,現在是茵曉娘子當家作主,她和聶予怎么說也是表親,怎會放任聶予在外落魄也不理會。 相曲回到房間,云昭見他衣袍沾血,以為他和別人動手受了傷,連忙要看他傷在了哪里。相曲告訴他聶予現今正在南葛的屋里,又將聶予受傷的情況說了一遍,云昭得知不是相曲受傷立刻松了一口氣。 云昭道:“月河左岸已經關閉了外界進入的通道,茵曉娘子恐怕也不知道聶予現在是這副光景?!?/br> 相曲道:“今日救他,并不是我想救他,不過我也不會去害他?!?/br> 云昭自然明白,聶予仗著聶家做過不少jianyin擄掠的惡事,這樣的惡人現在落得這樣的下場,也算是因果報應。而當初相曲殺聶信是為了報仇,倘若聶予要為聶信報仇也是理所應當。 云昭忽然想到一事:“聶予會不會知道關于五鬼噬心術的事情?那時輪回之門出現在獵虎大宴的時候,聶予也在場,說不定他會知曉一些內情?!?/br> 相曲搖頭:“聶予神志不清,而且他恨我入骨,就算說了也未必是真話?!?/br> 半天之后,南葛敲響了房門。他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的云昭,而后同相曲道謝:“方才多謝相曲兄出手相救?!彼嗌儆行┎惶樵?,重新換了一套衣衫后又恢復了往日的自負。 “南葛道友說過要替我做一件事情,可還作數?” 南葛沒想到相曲立刻就向他討要好處,臉色微青,然而封脈針此時還在聶予體內,他又不能得罪了相曲。 “相曲兄好生心急?!?/br> 相曲道:“我生平最怕的就是夜長夢多,故而別人欠了我的盡快要回才最要緊。而且我要你做的事情并不算難?!?/br> 南葛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下來:“到底什么事情,你快說?!?/br> 相曲請南葛在庭院詳談,關門前往床上的云昭看了一眼。他和南葛在僻靜后院,確定四下無人后,相曲壓低聲音:“其實這件事情對你對我都有好處,就是不知南葛兄肯不肯了?!?/br> 南葛深知相曲狡猾,對他的話其實是半信半疑,又想要聽他接下來到底要說什么。 相曲接著道:“我已經知曉了莫鳴谷的暗道在哪里?!?/br> 南葛額心一跳,魔尊尋找道修眾人多日,這個消息若是傳到魔尊耳中定算得上大功一件。南葛不動聲色道:“那我就要先恭喜相曲兄了?!?/br> 相曲擺了擺手:“此話言之尚早,查出暗道在哪雖也是功勞,可是不及攻下莫鳴谷獻給魔尊。南葛道友,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