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聶信
相曲側身看向云昭,云昭正用袖子擦去劍上血污,一抬頭對上相曲的眼睛,快步走了過來。 “師兄,聶信果然包藏禍心,只可惜讓他逃了?!痹普盐孀⌒乜?,竭力調解混亂氣息,方才聶信偷襲,若不是及時與相曲使出雙元劍法,怕是遭了聶信毒手。他看著如今一片狼藉的左岸,問道:“如今該怎么辦?” 相曲抬手抹去云昭臉龐血痕,云昭一身衣衫染的血紅,血氣上涌,兩頰泛紅,流過汗的臉龐更顯白皙。他站在一堆尸骨之上,卻心無旁人,眼中只有相曲。 相曲想起昔日天府相林漫天血色,如今對待左岸,自然也要原樣奉還。 他聲音冷漠:“全部都殺了?!?/br> 云昭道了一聲好,只要是相曲的決定,他從來沒有異議。轉而向旁人傳遞消息,回過頭時,相曲正在看他。 相曲頭戴紫霄冠,手握歸緹劍,英俊無儔,方才一番打斗,也只是袖角沾了些血漬,其余毫發未傷。 云昭被他看的有些害羞,低下頭躲開他的目光:“看了這么久,還沒看夠嗎?” 相曲拉住云昭手臂,將他抱在懷里。 云昭輕聲道:“被人看了笑話?!眳s沒有將他推開。 相曲撫摸著他的頭頂,聲音輕緩柔和,像是要蠱惑他的心智:“昭昭,我想問你一個問題?!?/br> 云昭在他懷里抬起頭來,月色落在他睫上,如霜雪一般。相曲方才的命令已經傳達下去,左岸各處傳出此起彼伏的痛哭哀號,連這月亮也如那夜的天府相林一般,染著血色。 “是否無論我是什么樣子的人,你都會像現在這樣,一直陪在我身邊?!?/br> 云昭面露疑惑,還是果斷點頭:“那是自然?!?/br> 相曲笑道:“若我并非你想象中那般完美,而是十足的大惡人呢?!?/br> 云昭想了片刻,輕聲道:“那你定然是有苦衷,我相信你?!?/br> 相曲凝神看著他,眼中無限眷戀:“我怕你知道我是怎么樣的人之后,會怕我?!?/br> 云昭笑了起來:“怎么會……”云昭的笑容卻停住了,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胸口,歸緹劍穿胸而過,一滴血都未能流出。 云昭瞪圓了眼睛看向相曲,似乎想要問他為何要這么做。 相曲抱著他柔軟冰涼的身體,垂下眼睛,聲音依舊溫柔:“你不是他?!?/br> 云昭張開口,鮮血從嘴角溢出,他拼命抓住相曲衣襟,嘴唇張合著:“師兄,我是……” 相曲第二劍,直接劃破了他的喉嚨。方才的溫柔繾綣已經全部消散,他抱著這副毫無溫度的身體,反而笑了兩聲。 其實他早就知道此處乃是幻境,可他還是想從云昭口中聽見他想要的答案,即使他知道這些都是虛幻泡影,是邪神為了迷惑他留住他的手段。 “我沒想到,你竟然這么狠心?!?/br> 果然,云昭身死,此處幻境便瀕臨崩潰。兩次進入幻境,相曲已然探得規律,邪神深知云昭乃是他之心魔,每次都是以云昭入手,想要破出幻境也只能殺死云昭。 邪神未露身形,嘆息了一聲:“你可曾想過,此處或許并非幻境呢?!?/br> 相曲冷冷看向虛空:“你究竟有何目的?!?/br> 邪神嘖嘖了兩聲,相曲頭頂天幕重重壓下,昏暗不見天光,壓迫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你當真是心狠啊,親密愛人說殺便殺了。只是你以為這是幻境,實際上這里也是現實一角?!?/br> “妖言惑眾!”相曲怒聲喝道,以劍指向天空,此時他手中歸緹劍居然沒有隨之一同消失。 “看來你并不知道……輪回之門……” 相曲揮劍捅破天幕,晨光乍現,他從混沌中脫身而出,而手中歸緹劍也化為亮光點點逐漸消散。 邪神所說的話他確實不信,可是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尋找云昭,卻沒想到看見的卻是聶夫人。 “哦?你醒了的倒是比我想的更早一些?!甭櫡蛉艘娝褋?,并非有太多驚訝。 相曲打量了著周圍,此處乃一個密不透風的牢房,除了燭火照明之處,其他地方皆是黑洞洞,無法探清環境。 相曲裝作驚慌,道:“聶夫人,你為何將我綁來此處?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聶夫人美目轉動,婉轉一笑:“相曲道友,你不必再裝了。我早就發現了你的身份,只是沒有拆穿罷了。莫非你真的以為,你和你的好師弟扮作女子扮的很像嗎?” 相曲咳嗽一聲,他方才還用女聲問話,著實有些尷尬。他沉聲道:“既然如此,聶夫人為何拆穿我們?!?/br> 聶夫人靠著扶手做下,手指纏繞一縷發絲,一舉一動皆如女子:“為何要拆穿?看著你們在我面前作戲,甚是有趣?!?/br> 相曲悄悄凝聚靈力,然而他的手腕似乎被什么東西釘住,而那釘子鎖住了他的靈力,只要他試圖用力,手腕便傳出刺骨疼痛。 “相道友,我勸你不要自討苦吃,鎖靈釘的大名想必你也有所耳聞吧?!甭櫡蛉藦男渲谐槌鲆粔K手帕,輕輕按在相曲額上,替他擦拭汗水。 相曲不再浪費靈力,他皺起眉毛,露出難受的神色:“沒想到聶夫人竟然舍得把這東西用在我的身上,看來我對聶夫人來說,應當還是有些用處?!?/br> 聶夫人目露贊許之色,她撫摸著相曲眉眼,柔聲道:“道友長得這樣好,修為又比我高,我自然要使些手段,才能將你留下啊?!?/br> 相曲躲開她的撫摸,他總覺得聶夫人的目光有些不妥,方才湊近時,也在聶夫人身上嗅到了一陣花香。 想來聶夫人和邪神也早有勾結,而他被綁到這里來,恐怕是另有所圖。 “聶夫人,在下實在平平無奇,受不得夫人如此看中……”未等他說完,聶夫人的手指便抓破了他肩頭衣衫,露出三道血洞洞的傷口。 聶夫人道:“果然是你,你那日私闖禁地卻不得進入,如今我特意將你帶來,你就不想看一看這井中,究竟關的是誰嗎?” 言罷,室內燭火逐一亮起,原來除了他們,不遠處還關著一個人。只是那人身形枯瘦,頭發擋住面容,看不清究竟是誰。 即便如此,相曲卻一眼認出此人身份。他將此人姓名牢記于心,永不敢忘,即便是夜里合眼,也能夢見此人大開殺戒嗜血成性的兇殘模樣。 他是聶信。 相曲見聶信這般落魄模樣,笑聲從喉嚨低低傳出。相曲只是手腕被釘了鎖靈釘,聶信全身上下各個xue位,都被黑色魔釘固定住。若不是他面前發絲微動,相曲以為這人已經死了。 “你不是要找他報仇嗎?只要你幫我,我就替你殺了他,可好?”聶夫人以指挑起相曲下巴,她容色艷麗,又因為帶病的緣故,看起來異常脆弱,尋常人被他這樣親近,怕是骨頭也酥了。 聶夫人的提議異常動人,相曲收回目光,抬眼看她:“不知夫人要我如何幫你?!?/br> 聶夫人勾起笑容:“自然是要道友幫我,生個孩子?!?/br> 一直靜坐不動的聶信忽然暴起,他的目光透過亂發,釘在了聶夫人的身上。 “蕩婦……”聶信口舌不清,聲如破簍,聽起來倒是有些駭人。 聶夫人仿若未聞。 相曲早已料到,卻有些奇怪聶夫人的意圖:“為何是我?” 聶夫人取下發間簪子,懶懶回答:“因為只能是你?!?/br> 相曲嘆道:“請恕在下不能幫夫人這個忙?!?/br> 聶夫人盈盈一笑:“道友何必急著拒絕,我自問容貌不算丑陋,竟然也入不了道友的眼嗎?” 相曲道:“我早已娶妻,除他以外,不會對任何人動情?!?/br> 聶夫人輕蔑一笑:“我又沒有叫你對我動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