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在相曲懷里縮成一團，地下寒氣重，侵入骨髓纏繞不休，并不是那么容易驅散。云昭挺起的胸乳，兩團綿軟貼著相曲，腕上紅繩不知纏了多少道，越是牽扯纏得越緊。

    相曲摩挲著云昭的手臂，另一手托著云昭的屁股讓他坐到自己腿上。云昭的肌膚微涼，入手滑膩，寬大袖袍垂下，兩截手臂如同白玉。

    只是有些或許冷了。

    相曲揉著云昭的身體，以此驅除寒氣，可是云昭的身體確實越來越冷，面上已失了血色。

    “師兄，好冷?！?/br>
    云昭抓著相曲的衣袖，肌膚相貼也不能緩解寒氣，這股冷意甚是奇特，在外面時并未發作，此時卻突然襲來。云昭如墜冰窟，發間似乎都能抖落冰粒。

    云昭的頭靠在相曲肩上，身體竟然冷的發起抖來。

    相曲意識到了云昭的不同尋常，他試圖向云昭體內輸送仙力維持溫度，然而云昭的身體竟是越來越冷，肌膚越發晶瑩透亮，逐漸浮現一層薄薄冰霜。

    云昭在逐漸化為冰塊。

    相曲立刻松開了云昭，往后退了一步，云昭身上的冰霜融化消失，而身體也終于恢復了正常溫度。

    “剛才是怎么回事？”方才云昭的神識像被凝固了一般，絲毫不知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么異樣。他瞧見相曲面色有異，而自己的頭發也是濕的。

    相曲道：“只要我碰你，你就會變成冰?！?/br>
    云昭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難怪他會覺得冷。云昭不記得有動過什么禁制，況且只有相曲靠近自己時才會發冷，遠離之后又一切如常，于他身體并未有何損傷，如此禁制實在古怪。

    在此之前，他們唯一接觸過的便是酒杯。

    “難道因為那個酒杯？酒杯里肯定有問題。方才我便在想，雙元劍法怎會這么容易拿到手，或許前輩們的失蹤也和外面酒杯有關?！?/br>
    相曲并未答話，只有他碰過酒杯，中招的也應該是他才對，為何會發生在云昭身上。

    云昭伸出手，似乎是想觸摸云昭的臉龐，然而指尖才碰到云昭的側頰，云昭的眉毛上便凝了霜。云昭仍無知覺，雙眸望著相曲，一眨眼，睫毛上也落了雪花。

    云昭疑惑：“師兄？”

    相曲收回手，道：“我出去看看?！?/br>
    相曲想起他離開的那天，其實并未下雪。相曲沒有向云昭告別，只背著一把劍，就去了普易的門下。相曲想云昭既然等不到自己，天黑了肯定會回去。

    他只希望云昭早些回去，夜里太黑，山上路陡，云昭一個人他不放心?？墒撬植幌朐普烟缁厝?，若是正好碰上，他不知該如何說出自己要走的事情。

    若是云昭在他面前哭了，他更不知如何是好。

    普易收徒甚為嚴格，收徒儀式也省了，相曲當日就閉了關。故而他并不知后來下了大雪，大雪封山，雪深至腰，成人也不能從山上下來。況且云昭也未從落霞峰下來，于是困在了大雪里。

    風少蘋不讓旁人知曉，尤其是相曲。

    相曲也是苦修之人，入了普易門下更是刻苦，閑暇時也有留心云昭的消息，奇怪的是云昭竟是好像直接消失了一般。

    云昭沒有找過他一次，沒有相曲所以為的質問，他已經想好了完美的說辭用以應對，有十足的自信讓云昭可以原諒自己的離開，卻沒想到那套說辭連說出口的機會也無。

    再次遇見云昭，已是幾年以后。相曲修為精進，不出幾年便能成就仙體。他作為訓誡堂的執尺人，每月便有一次去巡山的任務。

    不過風少蘋的居所對他下了禁令，他是進不去的，每次都是恭恭敬敬地在門口行禮后便離開。

    相曲去的時候在想，總有一次會遇見云昭從里面出來的。

    可是竟然一次也沒有。

    直到相曲在后山的熱泉再次遇見云昭。

    起初他在巡山時發現熱泉有人出入，本以為是風少蘋在此修煉，故而特意避開。隨后相曲便疑惑，既然是風少蘋，為何熱泉所在之處傳出一股冷意。待他前去察看，熱氣騰騰的泉水中已然站著一個人。

    即便未見正面，相曲也知道那人就是云昭，只是看著身形更瘦長了些，兩片肩胛骨幾乎要飛出身體，窄腰一手可握，再往下都藏在了水底，見不得究竟。

    云昭察覺到有人靠近，警惕回頭望去，相曲下意識隱匿了身形，將自己隱藏于樹叢之中。

    他清楚地看見了云昭的臉龐，忽然心跳的極快。從前的云昭對他而言是珍珠，圓潤飽滿，捧在手心都不算夠。如今的云昭，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沙礫磨去了光澤，遠不及當初光鮮亮麗，卻并未因此而黯淡，反而讓相曲越發移不開目光。

    他已經成年，少時與云昭的親密玩鬧如今越發不敢回味。

    云昭捧起熱泉澆在身上，每至午夜，他就會受寒氣之苦，也有有在熱泉中可以緩解一二。

    云昭未曾多想，不知道人人尊敬的相曲師兄此時正在偷窺他。不僅如此，相曲師兄還想將他壓倒在熱泉里，分開他的雙腿，將他玩弄得掉下眼淚。

    云昭重新穿好衣服，始終不離身的秀靈劍佩在腰間，就此離去。

    后來相曲才從旁人口中得知，云昭便是那夜得了寒癥，每日都要在熱泉中泡上一次驅除寒氣。

    相曲不知云昭身體里的寒氣究竟有多重，正如他不知那天的雪究竟有多大。若是他見到了雪中苦等的云昭，或許真的不會離開。

    后來有弟子經?？匆娤嗲鷰熜稚钜雇獬?，似乎是夜里還在修煉，不由贊嘆相曲師兄之用功，紛紛引為榜樣。

    相曲不再試著靠近云昭，他早知云昭怕冷，無法見他忍受冰冷。

    洞府之外日月交替，月光寂靜，酒杯中的水墨亦是靜止如畫。其中一杯白日變幻的紫墨，另一杯中乃是一團青色。相曲忽然生出一個念頭，正想伸手去拿青墨的酒杯，不想云昭也隨他一同出來了。

    “夜里的落霞峰倒也不錯?！?/br>
    相曲刻意遠離之后，云昭果然沒有再次凝上冰霜。他對于無端亭頗有些好氣，四處看了一圈，最后目光也落在酒杯上。

    不知為何，這里總讓他有種熟悉之感，尤其這個酒杯，似乎是在哪里見過。

    “此時良辰美景，若是有酒便好了?！痹普炎匝宰哉Z。

    話音未落，酒杯之中的水墨動了一下，而后酒香撲鼻，空無一物的酒杯中竟然裝滿了酒水。

    云昭也是一驚，他拿起酒杯：“這是梅花三釀？”劍霄閣特制的梅花三釀他絕不會認錯，風少蘋那里也只有三壺罷了，其中一壺被他和相曲偷偷喝光又裝了清水進去，至今風少蘋也沒有發現。而白日拿不起來的酒杯，此刻在云昭手中也如普通酒杯輕易就能拿起。

    “小心?！毕嗲胱o他，可是想到一旦接近云昭就有可能凍成冰塊，最后只能出聲示警。

    云昭與相曲心境截然相反，故地重游之際，又遇見梅花三釀這等好酒，未嘗不是他們的機緣。更何況前段時日所遇煩心事郁結心中，也需要好好發泄。并非是云昭不夠謹慎，不過是他如今只想放縱一刻。

    “既然有酒，便不可浪費?！痹普褜⒕票椭料嗲爝?，盈盈一笑：“師兄，請喝?！?/br>
    相曲滴酒不沾，只因為他酒量極差。云昭憶起相曲醉容，更覺有趣，仰頭喝了下去。

    確實是梅花三釀，味道是做不了假的。

    口中猶剩一些，還未等云昭咽下，相曲的唇就貼了上來。

    寒意隨著梅花三釀一并吞入，相曲的舌撬開云昭的齒，將剩余的酒卷入口中，舌尖在云昭的舌根出打轉，清酒與涎液從嘴角流出。

    唇舌是火熱的，連同心跳也躁動起來，彭彭撞著禁錮的胸膛。云昭手指冰涼，相曲便緊緊握住他的手，勢要化成一團火將云昭融化。

    “師兄?！痹普烟幱诒饍芍靥?，仿佛行走在寒潭之中，只有相曲可以將他從中救出，他必須牢牢抓住相曲。

    極致寒冷幾乎要凍住了云昭的血脈，周圍一切也靜止下來，他聽著相曲的喘息聲，身體逐漸冰凍，似乎就要這樣化為一座冰像。

    突然聽見一個聲音：“我輸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