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怎么會有人拷問不問問題的
由于帝國軍的介入,資源匱乏又缺乏領導的反抗軍很快就被制服。反抗軍的人被麻繩捆成一溜,雙手被束縛著排排站開,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低著頭。兩側的帝國士兵手里扛著最新式的槍械,時不時用槍口懟一下走得不齊的反抗軍,嘴里用帝國語罵上句什么。 蔣勝輝和一名帝國將領正在談論什么,岳云龍也被叫去匯報事發經過。向湮守在裝滿了軍火的卡車邊,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好,這批軍火的型號是什么,數量也報一下?!币幻蹏勘殖止P記本,規規矩矩地走到向湮面前,“記完這些你們就能回去了?!?/br> “哦,我……?!毕蜾纹沉搜圻h處軍隊后方的轎車,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就在這時,車門被打開,周國平從車上跨了下來,他依舊是戴著一頂小禮帽,鼻梁上架著刻板的黑框眼鏡。他慢條斯理地一手將帽子攬在懷里,轉過頭看了向湮一秒后便收回視線,同身邊的帝國士兵開始交談。 “你什么?”面前的帝國士兵疑惑道。 “我、去車上拿一下單子?!毕蜾握f著,讓這個士兵先等在原地,自己則大步前往那個開車的青年先前停車的地方。黑色的轎車周圍沒有人影,他從后車座取出賬本,左右張望了半晌也沒看到那青年去了哪兒。 突然,向湮感到后腦一疼,他立刻轉身,看到那領頭手里拿著根棍子,上面沾了不少血。不等腦子理解發生了什么,向湮直接一拳揍在領頭本就滿是淤血的臉上,將他整個人揍飛出去。領頭連滾帶爬地落在了幾米外,“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血,似乎是又罵了什么。向湮沒聽清,他只覺得自己后背上一片黏糊糊濕漉漉的,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再次睜開眼睛時,向湮只覺得好不熱鬧。似乎是地下,四周沒有一扇窗戶,唯一的出口被擋在人群后,是一個向上的階梯,隱約透著淡淡的光。寬敞的屋子被用鐵柵欄隔成兩塊,這一邊零零散散地站了幾個人,另一邊卻是十幾二十個大老爺們兒人手一把刀槍棍棒的,滿臉兇神惡煞,除了禿瓢就是青茬,一個個光著膀子,好像不把那一身青龍白虎和猙獰傷疤露給人看,氣勢就不夠似的。要不是向湮現在被綁在椅子上,而面前些兄弟都想殺了他,他還挺想起來也脫一個加入他們的。 “喂,他醒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聚集過來。其中一個賊眉鼠眼的禿瓢從人群中擠出,走進牢獄里頭惡狠狠地獰笑幾聲,用手里的小刀在向湮脖子上虛空劃了兩道:“向湮啊向湮,真沒想到你這條瘋狗還是落到了老子手里?!彼谧约憾d了一塊的眉毛上摸了摸,“和你的帳,我可得慢慢算!” 向湮盯著他的臉仔細回憶了一會兒:“我認識你?”一邊說,他一邊默不作聲地動了動手。四肢都被老老實實地捆住,絲毫動彈不得。 對方明顯一愣,緊接著在周圍的嗤笑中迅速漲紅了臉,手下便沒了輕重。剎那間就豁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鮮紅的血珠從向湮喉嚨擠出。那禿瓢氣急敗壞地吼道:“不記得老子,那老子替你好好回憶回憶!要不是當年挨了你這瘋狗一槍,老子也不至于現在無處可去!”他撩起袖子,將兩指寬的傷疤露出來。 然而向湮還是一臉茫然,禿瓢終于忍不住怒道:“青龍幫,老子是青龍幫的老鼠!” “老鼠?”向湮糾結了會兒,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是你,怪巧的?!?/br> 老鼠以為他想起來了,將刀子收回來些:“總算記起來了?媽的,瘋狗就是瘋狗,光長牙齒不長腦子,呸!”他往向湮身上吐了口口水,又得意地笑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不爽了?呵,等會兒有的是讓你不爽的時候?!?/br> 向湮不說話,老鼠也不急。他手一伸,身后便出來個人,將一把螺絲起子遞到他手里,上面還沾了些暗紅色的東西,也不知道是銹還是血。老鼠慢悠悠地用螺絲起子拍了拍向湮的臉問:“知道我要做什么不?” 向湮神色深沉,抿唇不語。老鼠于是給了他一巴掌,響亮的拍打聲震得向湮頭暈腦花,一陣眩暈。老鼠尖細的聲音從頭頂幽幽傳來:“拷問懂么?你平時在你們組也沒少干這種事兒吧,現在換做你了,新不新鮮?” “不回答?也行,總會有你想要說話的時候。拿東西堵上他的嘴,別讓他自殺!”老鼠一揮手,一個男人就拿了塊臟布條,跟勒馬繩似的穿過向湮的牙關,在他腦后系了個結。向湮無法吞咽,又合不攏嘴,多余的唾液很快就從嘴角漏出,滴滴答答地順著下巴落在臟兮兮的襯衫上。 “哈哈,真是狼狽啊?!崩鲜鬂M意地看著向湮這副模樣,點點頭。他將螺絲起子的頭卡進向湮指甲縫里,漫不經心地問道:“被拔過指甲不?”聽見向湮的呼吸陡然變得沉重,他呵呵冷笑道,“看來是沒有了,那我還挺榮幸?!?/br> 老鼠手下一用力,只聽向湮一聲悶哼,小巧的指甲便翻起,血rou相連地立在血rou模糊的手指上,只連著一層皮,堪堪掛著。向湮咬緊嘴里的布條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瞪大了眼睛盯著腳底陰濕的地板。牢房外的人們發出陣陣呼聲,向湮從劇烈的耳鳴中模糊地聽到有人在喊換人,讓其他人也來試試。他抓緊了椅子手柄,鮮血便從指背緩緩滲出。 “抱歉抱歉,我好久都沒機會拷問別人了,剝得不干凈,下一枚一定給你弄干凈了。怎么不回答?這么疼???哈哈,都說十指連心嘛,也不知道是我當時被你打了一槍更疼,還是……”老鼠又將螺絲起子頂入向湮另一根手指的指甲縫里,握緊把手往下一按,向湮便又哼了聲。他舉著那枚小巧的指甲在向湮面前晃了晃:“怎么樣,這次是不是干干凈凈的?” “呼……呼……”向湮視線已經模糊,冷汗將他的視線都模糊了,背上干涸的血痕又被沖濕,他吃力地抬起頭,對上了老鼠那雙狹窄的眼睛,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口齒不清道:“被你抓手里,臟得很啊?!?/br> 老鼠的眼神頓時變得陰冷,將向湮的指甲隨手一扔,踩在腳下。他捏著向湮的額發將他的腦袋壓在椅背上,狠狠一撞:“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br> “把東西拿來?!崩鲜罄浜咭宦?,一人便拿了個箱子過來。箱子打開,里頭盡是些向湮見都沒見過的東西,金屬和皮具看著陌生,卻讓向湮本能地感到毛骨悚然,掙扎起來。老鼠挑了一個刑具把玩在手里,陰險地勾起嘴角:“別急啊,向湮老弟,我們有的是時間好、好、談、談?!?/br> 接下來的時間里,向湮分不清晝夜。老鼠似乎是對他的手有什么執念,他那雙手上已經沒有一處好皮,十個指甲已經一個不剩。 老鼠又一腳踹開牢門,身后還跟了個人。向湮還沒來得及看就被他一巴掌從床上抽到地上,捆好了雙手雙腳拿鞭子一通亂抽。 用鞭子抽打到一半,老鼠突然想到什么,拿了把刀將他右手虎口的rou給剜了,提著那片還在滴血的rou糊大笑道:“你看,這樣你就不能再握槍了!” 向湮沒有回答,事實上他半邊耳朵因為幾分鐘前的那一巴掌,還嗡嗡作響,聽不太清楚老鼠在說什么,只能看見老鼠捏著他的手,癡迷地扒拉著他傷口上的血糊糊。他覺得惡心,嘴里的布條又早就被他嚼爛了,所以往老鼠臉上吐了口口水。 老鼠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后本就猥瑣的面孔變得更加扭曲,抓著向湮的腦袋就往墻上哐哐砸了好幾下。向湮頭破血流地倒在地上,老鼠氣喘吁吁地又踢了他幾腳:“哼,反正你在黑月會,姓單的也是這么對你的吧?也是,你這種低賤的東西,別以為姓單的現在器用你就是看中你了,早晚得被他丟掉。你看看,這么多天過去了,他也沒派人來找你?!彼壑樽拥瘟锪镛D了一圈,蹲在地上拍拍向湮的臉讓他睜開眼睛,“別睡,老子還沒說完話呢?!?/br> 向湮抬了抬眼皮,他終于看清了牢籠外那個熟悉的身影。反抗軍領頭正站在外面,死死盯著他。 “姓單的把貨賣給我兄弟,現在好了,東西都要給帝國老爺收繳了去。那個愣頭青,叫什么來著?哦對,岳云龍。他就一把火給那些東西都燒了?!崩鲜笠贿呎f一邊搖頭,“你們黑月會死了那么多人,真該讓你看看?!?/br> 向湮注意到老鼠說這話時,領頭錯開了眼神,似乎是在冷笑。他重新將視線匯聚在老鼠身上,聲音沙?。骸澳阆胍裁??” “喲,打算開口了?”老鼠驚訝地一拍手,“我還以為你不識趣呢!” “呵?!毕蜾卫湫?,“你之前也沒問我話啊?!?/br> “是我不周到了,這不是看到你就拳頭癢么,總得讓我揍你幾下?!崩鲜箧移ばδ樀貥泛菐茁暫?,緩緩收斂了面上的笑容,“姓單的接下來要去哪兒,說出來老子饒你一條狗命?!?/br> 向湮看著他,過了會兒,噗嗤一聲大笑出來。老鼠冷著臉質問:“你他媽笑什么?” “哈哈、哈……”向湮好不容易止住笑聲,兩條腿一并攏,蜷縮在身前驟然發力,將老鼠踹飛出去。老鼠的后腦殼哐當一聲撞在鐵柵欄上。向湮趁勝追擊,他不知何時解開了手腳上的麻繩,跨坐在老鼠身上,握緊了鮮血淋漓的拳頭幾下砸在他臉上。老鼠的鼻梁被砸歪了,一口崎嶇黃牙也被砸得掉了幾顆在地上。 向湮雙手如鷹爪般抓住老鼠的頭,用力一扭,老鼠便徹底沒了氣息。他大氣不喘一聲,立刻抄起地上一把長棍穿過鐵柵欄,直擊領頭的胸口,將他敲擊固定在墻上。木棍抵在領頭喉嚨口,壓得他喘不過氣。向湮身上的血源源不斷地滴落在石磚地板上,用嘶啞的嗓音問道:“火?” “???”領頭的眼球飛快轉動著,冷汗如瀑。 “火,放了?”向湮問。 “放、放了,放了!”領頭瞥了眼地上面目全都飛的老鼠,忙不迭地回答道。 “你放的?”向湮又問。 “不是,不是我!”領頭舉起一只手豎在腦袋邊上,又指著老鼠,“他的人趕到山谷時我正打算把你和那個小青年拖走呢,結果他們給卡車點了火,那么多軍火見了明火馬上就炸了!” “死人了?”向湮神色愈發凝重。 “這……”領頭眼神忽悠不定,咽了口唾沫,“我不知道?!?/br> “哦?!毕蜾螐乃难凵窭镒x到了答案,不再浪費時間,手下一使勁便把那領頭的喉嚨捅了個對穿。鮮血如柱,領頭瞪著雙眼睛倒在了地上。 向湮咳嗽幾聲,血rou模糊的手捏著自己的下巴整了整,吐出一口淤血,推開牢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