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遇難
身上淋著淅淅瀝瀝的雨點,仲黎暈在一棵粗壯的樹木旁,身體趴在濕黏的土地上,腦海漸漸恢復意識,感覺全身似乎被重物砸過,身上到處都是劃傷,痛的讓他撐不起身體。 眼皮被雨點砸的抬不起來,勉強睜眼看向前方,視線一片朦朧,但也能讓他看清眼前的畫面。 巨大的飛艇變成了殘骸,支離破碎的散落在四周,森林被墜落的飛艇砸出一個豁口,樹枝四處散落,露出在天空緩緩移動的漆黑烏云,只能從縫隙鐘露出絲絲光線。 雙眼在不遠處的殘骸四處搜尋,最后在破損的機體里看到露出了一截沾滿鮮血的白皙手臂。 仲黎強撐著坐起,頭部頓時傳來一陣陣痛,他皺緊眉頭,感覺額頭流下一股熱流,抬手抹了一下,便看見手掌上的鮮血被雨點沖淡。 頭部的陣痛愈演愈烈,仲黎抬手捂頭往后靠著樹干,面露痛苦,目光掃過那截手臂,抿緊了嘴唇。 他感覺自己恢復了理智,又好像沒有。 在被希爾德折斷雙腿后,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什么東西影響,讓他變得不可理喻,他是曾想過,他哪都逃不了,想要活著,希爾德大概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但這種想法在那時變得瘋狂,瘋狂到讓他害怕,那種仰賴著別人存活的感覺就像被困在狹窄的懸崖壁上,是死是活都仰賴著生長在懸崖壁上的藤蔓。藤蔓葉上凝出的水珠就是藤蔓給予他的甘泉,讓他感激又沉溺,果實是藤蔓給予他的生命,讓他得以生存。 他將藤蔓視作拯救延續自己生命的救世主,強調藤蔓給予自己的一切,卻忽略藤蔓是讓自己陷入困境的加害者,當一切破碎,他從懸崖壁上返回現實,他恐懼憤怒讓自己徹底成為玩物的加害者,卻控制不了徹底臣服的意志。 他控制不住讓自己的視線在那截手臂上停留,甚至身體也行動起來。 被碎石劃傷的身體滲出鮮血,滲入濕淋的衣服形成血花,他移動著無力的雙腿,赤腳踩在形成水洼的土地上,最終跪坐在那截手臂旁。 希爾德失去了意識,側臉趴在手臂上,黑發被雨水打濕凌亂的蓋住面孔,下身被殘骸壓住,身體周邊的泥土都被鮮血染紅。 他呆呆的看著這幕慘狀,第一次見到希爾德這么虛弱的模樣,脆弱的似乎就連他都能輕易得手。 仲黎低頭抹了抹眼睛,散去雨水進入眼睛的酸澀,沒敢伸手撥開蓋住臉的黑發去看希爾德的臉,而是在身上摸索,最后拿出牢牢固在身上的匕首。 刀鞘被他隨手丟在一旁,匕首握在手中,他看著鋒利的刀身,映出他有些消沉的臉,他好像很久沒關注自己變什么樣了,除了白了一點,好像就是更滋潤了。 仲黎更消沉了,他垂頭看向希爾德,視線頓住,而后抬起手臂,握著匕首猛地向他揮去。 閉目著的希爾德忽地睜開了眼,瞳孔猛地縮成細線,身體微繃。 但蟲體爆開的聲響讓他身體一動,眼珠轉動,從散落發絲的縫隙中他看到他送給仲黎的匕首此時正插在一個拳頭大的蟲子上。 仲黎解決掉突然出現的巨蟲,隨手把匕首丟在一邊,而后撐著膝蓋站起身,看著壓在希爾德身上的碎塊發難。 他被一塊機艙蓋住身體,機艙里的儀器將希爾德死死壓住,幾乎有他一人高,機艙上還壓著殘骸,以他現在的狀態可以說無能為力。 正在他想辦法時,腳踝忽地被冰冷的東西抓住,他猛地一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抓著他腳踝的東西往后一扯,讓他滑倒在地。 臀部傳來的劇痛讓他倒抽一口冷氣, 當他凝住視線又讓他呼吸一滯。 原本昏迷的希爾德單手撐起了身體,黑發被雨水打濕緊貼著臉頰,橙黃的豎瞳在微微昏暗的環境里似乎散發亮光,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希爾德神色格外柔和。 希爾德緊繃住身體,粗壯的蛇尾微微擺動,一陣蓄力后在仲黎震驚的目光下將沉重的殘骸一把掀翻。重物砸在地上發出巨大聲響,希爾德微微喘了口氣,抓著仲黎腳踝的手拖向自己,還未開口撫慰,一記猛拳忽地砸到臉上。 他的臉被揍的猛的向左撇去,頸骨似乎都發出咯吱聲響,酥麻過后的鈍痛猛地爆發,希爾德一瞬有些迷惑,下一秒又有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仲黎感覺身體似乎爆發無限活力,所有的不滿全部宣泄,爽快到讓他完全忽略拳頭上傳來的刺痛。 他抬起酸軟手臂,正欲砸下下一拳,總算反應過來的希爾德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到幾乎要將他的手骨捏碎。 下一秒他被希爾德壓在身下,希爾德猛地逼近他,眼底滿是怒氣翻涌,他大張著嘴露出尖利長牙,發出嘶嘶的憤怒警告聲響,猩紅蛇信吐露在外,要將他拆吃入腹的模樣活像一條充滿危險的巨蟒。 他臉上的鱗片因失控而飛速生長,幾乎將臉頰覆蓋,他第一次看到希爾德失去理智展現出的獸態。 仲黎忍住痛呼,看著希爾德的目光卻絲毫不退讓。 希爾德血rou模糊的蛇尾四處橫掃著發泄怒火,砰砰碰撞的沉悶聲響像是一下一下緊實的砸著他的心臟,讓他感到呼吸困難。 希爾德強忍要把身下人類撕碎的沖動,竟被一個奴隸如此無禮的對待!他猛地深吸兩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大概是知道仲黎已經恢復意識,之前的行為也表明奴隸并沒有想殺了他的意愿,倒也讓他放心,但人類果然還是人類,永遠是那么的不識時務和愚蠢。 仲黎罪不至死,不知道抽了什么神經突然打他,如果不小心弄傷的話現在這種情況難以治療,希爾德反復告訴自己不能出手的理由,徹底冷靜下來后,他收起尖牙,冷著臉問:“你發什么神經?” 他倒是誠懇:“對不起,想到你之前對我做的那些,我沒忍住?!?/br> 希爾德差點沒控制暴漲的怒氣,他猛地壓低身體,兩人的鼻間幾乎就要撞到,仲黎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被氣的急促的鼻息。 他咬著牙,緊盯著仲黎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你是我的奴隸,難道你忘了?我對你做什么不需要你的意見,你要做的只有接受?!?/br> 仲黎垂下眼簾躲著他的視線,嘴唇卻緊緊抿住,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現在自己是什么想法他也說不清楚,對希爾德的怨氣在剛剛也發xiele個干凈,希爾德對他的影響似乎并沒有完全消散,理智回籠后,視線忍不住放在希爾德身上。 希爾德被他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氣到手抖,他猛地把抓著仲黎的手腕一甩,直起身冷冰冰的看著他,之后一言不發的離開仲黎身邊。 仲黎頓時不顧被捏的青紫的手腕,連忙起身抓住希爾德的衣服:“你要去哪?” 希爾德看到手腕那礙眼的青紫顏色,把他的手甩開,一臉嘲諷:“剛剛還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現在是要做什么?” “.....你不要我了嗎?”仲黎被甩開手也不尷尬,低著頭慢吞吞的問了一句,讓希爾德看不到他的表情。 希爾德的手猛地一抖,是被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