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一夜無眠，陌璃中毒

    長公主離去時夜已深，仆人早些時候換了的茶水已經涼了。夙夜本想要去燒水，但床上的人動了動，迷迷糊糊的醒了醒，自然只好喚了下人燒水煮醒酒茶。

    伺候這院子的下人不怎機靈，叫了一件事便是做一件。但夙夜沒有怪罪，畢竟是夜深，也不好打擾人家傳浴。

    折衷的只是要了盆熱水和毛巾，打算為不勝酒力的主人清理一下。若不是只他一人不好離開主人太久，夙夜怕是會親自去干這種粗活兒。

    鳳陌璃坐了起來，且帶了點迷糊的掐了夙夜的腰身，又是胡叫了夙夜數聲美人兒。胸膛挨住夙夜的肩膀，鳳陌璃笑說美人心急，挑逗一般的親起了夙夜。

    但卻是突然狠狠一咬，咬住了夙夜的肩頭。夙夜怕傷了自己主人便沒有以內力抵擋，肩上一片的血紅。后來又是不適一樣的皺眉，醉得不正常的扒開了夙夜的衣物。

    夙夜本來跪坐床邊，這一扒一推，鳳陌璃便把人壓到地上。鳳陌璃這一動作，加上本就頭暈，只覺天旋地轉?？谇灰粏?，開口吐得一片狼藉。

    夙夜沒敢動作，鳳陌璃的嘔吐物滿身，被推到地上時也牽動了體內似乎被鳳陌璃遺忘的繩結。

    ＂主人。＂夙夜輕輕的一喚，極力不讓自己身上的臟物沾上了鳳陌璃。吐了后鳳陌璃醉意減退，但卻換成了一股燥熱，還有頭痛欲裂。鳳陌璃壓著夙夜的腰支坐了起來，許是口腔內傳來嘔吐物的酸臭，又許是因為煩躁，他只是悶聲吐出一個脫字。

    夙夜一愕，還未反應便是迎來鳳陌璃沒耐心的一巴掌。鳳陌璃還未醉醒，打人的力量卻也不輕，在夙夜臉留下上一個紅印。許是施虐者的心理，鳳陌璃看著如此的夙夜心便是樂了，頭痛退減不少。

    夙夜小心翼翼讓自家主人起來，便是解開衣帶去了一身已臟的衣物。包袱還在客棧，在這王府夙夜也沒有替換的衣衫。取了毛巾沾上溫熱的水，洗擦著鳳陌璃身子。鳳陌璃舒服了，又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夙夜見狀便是松了一口氣，晚宴上他喝得不比鳳陌璃少，如今沒醉只是因為以內力散出酒氣。連日趕路，又是荒唐的被cao弄一夜，還得應到凱親王和長公主，然后還有那還折騰自己快一天一夜的繩結……

    看著桌上的醒酒茶，也知道今夜又怕是無眠夜，便是一灌而下順著暖意散去剩下的酒意。

    夜七于丑初時翻墻而來，夙夜交代了點事宜，也讓他取了客棧中的包袱和配劍。這一奔走，也沒法子留下來，便是按著夙夜的意思回到客棧去和煙歌交接后日進青峰之事。只是在離去之前欲言又止，夜七不知夙夜還有劍尊這一重身份，實在猜不出夙夜是打著什么主意。

    但暗衛辦事從來不問原由，也不質疑。只是夙夜的身份如此特殊，夜七也不知自己該問不該問。白天攔截報信者，他便是有所疑惑。夙夜也無意隱瞞，換上新的衣物后便出了房門，在小院子中似是散會一般負手而行。

    本來要離去的夜七隨著他而行，也沒走太遠。夙夜一身灰黑衣，在夜里也不太看得清他的存在。

    眼底下的一片深沉，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有睡眠。臉上的紅痕已被他以內力散去，肩上的傷口倒沒結痂，一點一點的把那灰黑染成黑紅。這一切，也不是夙夜在意的。

    ＂有事么？＂夜七不知為何，本來想問的話卻是吞了下去。同是夜字一輩，夙夜是少數活了下來的同伴之一，但卻又是皇長子那般尊貴的存在。夜七時而也不知道自己該把人當成主子，還是昔日那個拼了命也得活下去的同伴。

    暗營出來的暗衛，認了主便是一生的事，只忠于一人。偏偏那年國君賜下的十個暗衛時，國君便下了暗旨阻撓，讓他們都不得認鳳陌璃為主。說白了，便是不想讓鳳陌璃有真正的勢力，更多的是讓他們作監視之用。國君故意的不讓他們認主，暗示他們永屬皇家，實是讓他們認成為他人線眼的意思。只是鳳陌璃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早就把府中暗中認了他人為主的暗衛除掉替成自己的人。

    夙夜倒是認了主，但卻本身就是一位主子。

    拾回了思緒，夜七只是應了一聲便是回去客棧。夜七若能擇主，想必會選眼前這位皇長子。只是，他更清楚，自己沒有這樣的自由。做好自己要做的事便可，主子們的事他本就干涉不了。

    夜七搖首離去，也沒有發現另一道黑影翻墻而入。

    夙夜回首，眉頭一皺，也不知道對著那黑影道了一句什么。鬼魅的身影便是勾掛著的繞在夙夜的身上，看不清是男是女。

    只聽見夙夜淡淡的一句讓這人回去的命令。鬼鬾如影化蛇，地上游走數圈方才繞上院中樹，嘶的一聲進去。在泥地上留下草書的一句，最毒婦人心。

    夙夜不明其意，想著為何在此潛伏的魔域之人留下如此訊息，但卻不以為意，想著怕起不了什么風浪。

    次日，鳳陌璃醒來時還是習慣的想要取床頭的那杯蜜水，但卻意外的沒摸著什么。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凱王府中，身邊跪在床邊的人兒已經遞上了一碗醒酒湯。

    忍著苦味一喝而盡，不禁覺得自己酒力不及。瞧了瞧自家小夜兒雖一臉累容，但卻一丁點兒醉意也沒。

    ＂主人，頭還痛嗎？＂夙夜接過了碗，起身為鳳陌璃穿戴。南方剛回暖，清晨還是帶了點涼風。但鳳陌璃卻感到體內有一道暖流一直溫著自己小腹，夙夜的手也不知什么時候在按摩著自己頭上的xue位，舒心得令他忘卻自己身在何地。

    凱親王過來的時候，便是看到這樣的一幕。雖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但同是練武之人，凱親王一眼便看出夙夜按xue位時使了內力。昨日一直覺得劍尊對自己的親弟寵到天上，猜想這必是同胎而出的親近所致。試問世間還有哪人能讓劍尊如此在意照料？

    心想許還有月弟他那位夫人吧……

    鳳陌璃見他到來，還沒有起身見禮。對方便是一屁股的坐了在自己對首，嬉笑的打趣著夙夜，說他如此寵溺自家弟弟也不怕會慣壞。

    沒想到夙夜卻是應了一句慣懷又如何，又是暗罵凱親王把人灌醉難受。

    凱親王本還想說為何不以內力迫出酒力，但卻想起鳳陌璃并非練家子弟。被夙夜無情懟之，方才想到自己過來本是要邀人到花院沏茶相談。

    凱親王算是粗枝大葉之輩又哪懂得如此風雅，夙夜一聽便知這主意不是凱所出。見夙夜不語，便是提起了已于花院小亭內備上早點。

    鳳陌璃昨日便從二人對話中猜到凱親王有求于劍尊，也知曉夙夜不想徇私。但二人在凱親王府，這不去也是不好，便是起身想要前去。

    卻沒料到這一起身，便頭痛得死去活來，讓他倒吸一口氣。血氣運行，如同帶了刺一般的攻擊他的五臟六腑。夙夜頓時意識到自己主人身體欠安，鳳陌璃手腳突然無力，便是便后一墜。夙夜這才反應過來，便是以自己身體抵住了鳳陌璃跌下的沖力。也顧不得會被他人知曉自己會醫術，夙夜伸手便是把起脈來。

    脈象急促而紊亂，細沉無力，先快后慢，大有急性中毒之狀。且呼吸失調，更大有窒息狀。

    夙夜頓然一怒，身上殺氣之勁簡直是想要了人命。

    誰敢下毒害他的主人？

    穩下心神，還是懂得此時要先護好鳳陌璃心脈。皺眉，夙夜取出別在袖口數支銀針，精準的插了在數道xue位中，穩住了本來在經脈亂走的毒性。懷中男子抖了抖，皺眉似是耐不住那經脈阻塞的痛，讓夙夜心中揪成一團。無計可施下，夙夜便是一道內力在小腹處灌內，試圖以此催吐，但卻催出鳳陌璃一口黑血。

    夙夜自是知曉這中毒狀便是太急太快，自己的心亂如麻，但卻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鳳陌璃的體質特殊，任督二脈和奇經八脈重重封死，再加上兒時落下的病根寒氣深鎖入體。

    夙夜才會日以繼夜的不斷灌入內力，在自己主人不察覺下一點一點的把那些經脈一一打通，只是如今也只有以針封死方能穩住毒性。

    凱親王從來沒有見過夙夜如此，但也知事態嚴重，便是傳令下去徹查。本來還想請來大夫，卻被夙夜低聲阻止，倒是讓他把客棧中的煙歌請來。

    夙夜本就百毒不侵，醫術又是過人的精湛，便是沒有隨身帶著解毒的丹藥。強逼自己清醒，也知道長此下去不是辦法。當下之急，是找出鳳陌璃中了何毒。

    鳳陌璃且有昏厥之狀，閉目倚在自己小夜兒的懷中。沒有絲毫防備，便是萬般的信任。輕手輕腳的把鳳陌璃放到床上，夙夜的目光落在本來著醒酒湯的碗上。

    夙夜指尖沾了碗底剩下的湯藥，又是親自的嘗了嘗。

    鉤吻……還有箭毒木的汁液，照理這二毒會相抵，但用毒者心思細密。調節得恰到好處，讓兩者同時發作。如此制毒的手法，也只有宮中之人所

    有。

    解毒不難，難度卻在用量之上。若一者過量，中毒者便會藥石無靈。而且此毒本來不會如此急性發作，因為兩毒平衡之處，本來是一種能潛藏體內多年的毒藥。

    鳳陌璃急性發病，該是因為體內打通不久的經脈。二毒被內力在鳳陌璃體內游走一圈，帶到了鳳陌璃體內寒涼之處。這同樣是夙夜為他解毒的棘手之處。

    只是因寒性而失衡，這說不過去……望著床上的鳳陌璃，握緊那冰冷的手。一時間，夙夜這被世人稱作醫毒圣手的神醫打從心底害怕起來。

    他怕失去鳳陌璃，他怕自己學藝不精，他怕自己會失手。

    鳳朝皇家所用的毒藥有多難解他也是知曉，等一下，毒……難道鳳陌璃兒時落下的不只是病根，而是寒毒？

    煙歌也趕到，同在他示意下把了脈。頓時便是一驚，相克的毒性和體內本來的寒氣。若師叔沒有及時封死的經脈穩住毒性，床上這人怕是一命鳴呼。

    煙歌抬首，也不知能說什么。只是把自己行裝中的藥物都拿出來，好讓師叔有可用之藥。

    門外又是趕來了長公主，卻是在門外蹶足，似乎也不知自己該否進去看看。凱親王不知二人真正身份，也不明白自己妻子為何如此關心此事，但心思早落在徹查此事之上也沒多問一句。

    ＂月弟。＂凱親王叫了一句，夙夜已沒有心思和他周旋?；厥?，冷漠的道出了一個滾字。

    從宮中而來之毒，這地方怕只有一人所有。

    夙夜從來不是一個念親情之人，敢觸他逆鱗者，他更不會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