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舟讓助理送了一套衣服過來，因為他的住處離這家酒店比較遠，所以費了一點時間。

    等他接到電話到酒店門口等送來的衣服時，黑漆漆的夜色里，卻看到旋轉玻璃門的另一邊，程嶼和一個青年摟在一起，慢慢上了一輛車。

    車燈半開的昏黃影子下，青年的半張精致的臉露了出來，正是之前在商場見過的那位小alpha。

    真是礙眼啊……

    霍一舟扔了抽了一半的香煙，黑色皮鞋用力地踩了幾下。

    而此時，在酒店的樓上，半夜醒來的魏慕站著窗邊看著被人摟上車的程嶼，露出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也不是真的有多醉，只是借題發揮想要見見霍一舟，誰知道纏了對方半天也沒有用，霍一舟把他扔在這里就消失了。

    去哪兒了呢？

    他看到程嶼之后，有了不好的猜想……

    這一晚上，參與酒會的主角都各有心事。

    小而溫馨的酒店公寓里。

    程嶼洗完澡出來發現虞渺還在客廳默默地坐著，半垂著腦袋微長的發梢落在潔白的臉頰邊，像一尊漂亮的雕像，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嶼想了想還是決定當沒有看見，徑直往自己房間走去。

    “嶼哥?！?/br>
    他的腳步頓了頓。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問你什么，”他停了一下，“我也不指望你什么都告訴我，但是我希望能幫你承擔一點，什么都好?！?/br>
    “謝謝，不過有些事情你承擔不了?！背處Z冷硬地回答，“所以還是不知道比較好?！?/br>
    說罷，他進了自己房間，關上了房門。

    虞渺一夜都沒有合眼，只要一想到他在酒店衛生間找到衣衫不整滿身欲痕的程嶼，一看就不是自愿的，他就忍不住憤怒，心里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地，總是忍不住去想究竟是誰會這么對待他？

    陌生人嗎？那為何不報警？

    熟悉的人嗎？那為何又在事后扔下他不管？

    從程嶼身上的傷痕來看，他一定不是自愿的，那人能夠得手，而且讓程嶼事后諱莫如深……可見那個人并不簡單。

    聯想到程嶼當天出席的宴會和他身上滿是頂級alpha充滿攻擊性的信息素，說不定是個位高權重的alpha……

    “虞渺，你能不能消停點？！”

    一大早，程嶼被對方纏著非要開車送他去上班，結果連闖了幾個紅燈，收到一堆罰單，又在下班的時候出現在公司樓下提出要接他回家，然后一直跟在他身邊，不肯離開半步，就這么晃悠了一整天回家后，他的耐心也到了極限。

    他沉著臉，把外套扔在沙發上，轉身問道，“學校沒事嗎？你一整天跟著我干什么？”

    虞渺那張淡漠的臉看不出情緒，只是點點頭簡短地回應了一句，“嗯，沒事?！?/br>
    他的論文和答辯都已經通過了，只等授予學位就可以畢業了，近期不去學校也沒有關系。

    程嶼只覺得自己的太陽xue突突地跳著，看著那張容貌昳麗的臉，無奈地揉了揉眉心，“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還是有話想對我說？”

    “不是，我就是想呆在你身邊，不然你讓我到你的公司實習吧?！庇菝炝鹆难劬兇獾乜粗?，瞳孔里全是他的身影。

    “不行?！背處Z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和虞渺的關系他并不想有更多人知道。

    隨即他意識到自己拒絕得太快了，又解釋道，“之前不是聽你說想去研究所？”

    “可能吧，還沒決定?！庇菝炖〕處Z的手臂，“嶼哥，我只是不希望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如果我能待在你身邊……”

    虞渺的手被甩開了，空落落地停留在半空，冷凝的氣息聚集在指間，透進了心底。

    “那是我自己不小心，以后不會再發生了，你別多想，也別摻和進來，懂嗎？”程嶼并不希望把事情搞得太復雜，無論如何，霍一舟都不該是虞渺能對付的人。

    他們之間就算只是個交易，他也希望能好聚好散。

    而對霍一舟，只能先繼續咽下這口氣……

    冷硬的表情讓程嶼深邃的五官顯得像刀鋒一樣銳利，不近人情，仿佛靠近一步就會被劃傷。

    ”我明白了?！庇菝焱肆税氩?，極力忽視心底的酸疼和不甘、憤怒和委屈。

    將這些情緒團成一團，扔在了心底最不起眼的角落。

    過了這么久，他還是和當年一樣，沒有資格站在程嶼的身邊……

    晚餐的時候，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沉默而凝重，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存在于他們之間。

    程嶼沒有時間去理清他們之間的問題，他很快就被各種各樣的工作占據了全部精力。

    云慕科技已經開始進入拆解流程，全部人員和固定資產由人力資源部統一管理，分配，重新簽訂勞動合同。

    而魏慕則由程嶼親自帶到高層會議上向大家介紹，成為了新聘的CAO（首席行政官），對于這樣的決定，管理層反應各不相同。

    這個職位以前甚至都沒有設立，因為南洋生物科技作為藥劑生產企業，行政管理并不是企業管理中的重點，而CAO所負責的人力資源管理和辦公、行政的內容在之前都由首席人力資源管理官負責，因此，這個職位以后負責的大概是后勤管理，活動籌備，季度預算等非核心事務。

    財務總監曲冰微笑著同他握手，而產品總監章丘池則在會議結束后迅速和他聊到了一起，他的弟弟和魏慕是同學，一番交流之下，竟然格外有緣。

    魏慕雖然對程嶼的安排非常不滿，但也知道一切不能cao之過急，以后他還有的是機會。

    另一方面，管理層的期權問題解決后，霍一臣根據事先做好的培訓計劃開始了一輪又一輪的上市培訓。

    按照股票發行要求，上市之前保薦機構要對發行人（企業）的董事會人員、高管進行系統的法規知識、證券市場知識培訓，使其全面掌握發行上市、規范運作等方面的有關法律法規和規則，知悉信息披露和履行承諾等方面的責任和義務，并樹立進入證券市場的誠信意識、自律意識和法制意識。

    程嶼除了要面臨處理各種事務，還要參加培訓，準備新產品發布會，實在是分身乏術，加上勞累和情緒問題，老毛病又犯了。

    在接受培訓考試后，他做完最后一題，才發現會議室里面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了。

    他胃部疼得厲害，幾乎握不住筆。

    但還是堅持著工工整整寫完了所有試題。

    抬頭送了一口氣，發現霍一臣笑吟吟地站在他身邊，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遞到了他眼前。

    “程總，休息一下吧，聽說你明天還要參加一個新產品發布會?！被粢怀嫉拿佳蹨厝?，笑起來的格外溫暖。

    “謝謝?！背處Z心中一暖，接過咖啡，仰頭就是一大口。

    guntang的液體滑過喉頭，暫時撫平了翻涌的疼痛。

    霍一臣收了程嶼的試卷，坐在了他身邊，幽幽的橘子香水味若有似無，“這次培訓結束后還有一場驗收見面會，如今董事長不在，程總全權負責，說實話，我以前負責的項目沒有見過你這么盡心的職業經理人?！?/br>
    “禮晏給了我百分之五的期權，禮家也對我有恩?！彼攘丝Х?，半躺在冰冷的椅子上，舒展著胃部的時候似乎連心臟的血液循環都放緩了。

    “程總真是有情有義?！被粢怀枷肫鹆耸裁?，臉色慢慢冷了下來，隨即又笑了一下，“不過有情有義的人下場都不太好?！?/br>
    “是嗎……”程嶼半闔著雙眼，頓了一下，終于還是把手放在了胃部，狠狠地按壓了下去。

    霍一臣陷入了回憶里，但還是什么都沒有說，等他心里的郁結慢慢散去，轉頭再看程嶼時，發現他已經完全閉上了眼睛。

    “程總？”

    他輕輕搖了一下對方，才發現他臉色蒼白，額頭一層薄汗，已經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