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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暴君不暴(土匪攻X帝王受)在線閱讀 - 第一百四十章 騙子

第一百四十章 騙子

    恰逢年節,當鋪里沒什么人,他走進去時,老掌柜正坐在桌邊敲算盤,聽見腳步聲,掌柜抬頭一看,趕忙迎上前:“這位......公子,您要當什么物件?”

    看見對方隆起的腹部,老掌柜本想叫夫人,但仔細一打量,看見秦霜骨骼分明的手掌和清冽的雙眸,才發現眼前的人竟是男子,便匆忙改了口。

    秦霜攥緊手里的佛珠,一時有些后悔沒有聽解天的話帶走一匹馬,如果有匹馬,他也不必用這佛珠換錢。

    可是想想,他一個不知該去哪里的人,要馬又有何用呢?

    “就它了?!鼻厮剡^神,眨了眨干澀的眼,把佛珠遞給老掌柜。

    “這、這是......”看見那雕刻著異域花紋的木珠,老掌柜的眼中閃過幾分驚詫。

    他抬起頭,用蒼老的眼凝視著秦霜的臉:“公子要當多少銀兩?”

    “只是普通的木頭,十文錢便好?!鼻厮吐暤?。

    “十文錢?!”老掌柜更驚訝了,連臉上的皺紋都在跳動。

    “有何不妥嗎?”秦霜平靜的詢問。

    “看來公子當真不知這佛珠的價值?!崩险乒駬u了搖頭,緩慢解釋道:“這佛珠上的花紋來自嶺南,名喚“福紋”,是只有大商賈才能做出的工藝,因檀木極脆又易潮濕腐壞,要十幾個雕工描摹、刻畫、打蠟、晾曬,方能完工,而這“福紋”最具特色的一點,便是在這小小的佛珠里,藏了金子?!?/br>
    “金子?”秦霜鳳眸一動,神色起了變化。

    “沒錯?!崩险乒顸c點頭,把那佛珠放在明亮的燭燈旁:“公子且看,這珠子對著火光,便能看出里面鑲嵌的金子?!?/br>
    順著他所指的地方看去,那細密的紋理中,竟真的有點點碎金。

    “公子戴這佛珠時,定會覺得有點沉吧?!?/br>
    “是,偶爾會覺得手腕有點酸.......”

    回應著老掌柜的話,秦霜突然覺得眼睛有些發痛。

    那日蕭乾發瘋吃醋燒了蕭治給他的珠串,用這檀木佛珠向他賠罪,他還暗笑男人小氣,真以為這么個簡樸的東西就能把見慣了奇珍異寶的攝政王打發了?

    雖是這樣想,他內心深處卻歡喜又悸動,仍將這佛珠視若珍寶。

    時至今日,看見那木頭里隱隱閃爍的金色,他忽然明白,錯過的就是錯過了,再怎么樣,都回不了頭了。

    很多事,從一開始就錯了。

    “公子,您還要當嗎?”

    秦霜低下頭,忍住眼里的澀意,他將那串佛珠握在手心摩挲許久,眼中是深深的不舍和痛苦,可再抬起頭來,他卻露出一縷淺笑:“當,就只要十文錢?!?/br>
    “也好?!崩险乒胥读算?,終是嘆息一聲,轉頭給他取了錢。

    “公子多多保重?!?/br>
    “多謝?!?/br>
    秦霜收下錢,沒有再看那佛珠一眼,便離開了當鋪。

    目送他的身影遠去,老掌柜面容一變,急忙繞到后院喚來手下的小徒弟。

    “念童!念童!快——快寫信!”

    “師父這是怎么了?!”小徒弟有些莫名。

    老掌柜捧著手里的佛珠,氣息有些許急促:“快快寫信給京都的宋大人,把這佛珠一并遞給他,就說、他要找的人,找到了?!?/br>
    ..........

    傍晚過后,門外的小攤販還在叫賣,正叫的起興,迎面突然飛來一串錢幣,砰的一聲砸在他手邊。

    “誰他娘的......?!”

    小販正要開罵,卻在對上一雙幽深清冷的鳳眸后,瞬間止住了聲音。

    “現在我可以把這頂帽子拿走了么?”秦霜用手勾住虎頭帽的邊緣,冷聲問道。

    “當、當然!客官請!”把錢幣捧在手里,小販立馬換了張臉,沖他露出諂媚的笑容。

    “蕭二乖,看看這是什么?”秦霜拿著那頂虎頭帽,蹲下身,輕輕的把它戴在小胖狗的頭上。

    “嗷嗚——”蕭二高興的左右亂跳,仿佛又變回了渡關山上無憂無慮的樣子。

    “喜歡嗎?”秦霜摸摸它的頭,欣慰的輕笑道。

    “汪......嗚嗷.......”蕭二在原地轉了一圈,動作忽然慢了下來。

    “蕭二......?”看到幼犬的變化,秦霜輕蹙眉頭:“怎么了?可是傷口又在疼?”

    蕭二邁著小短腿靠近他,在他手背上嗅了嗅,之后才安心的偎進他懷里。

    “蕭二......?”看著它奇怪的舉動,秦霜伸出手,在它眼前晃了晃。

    “嗚嗚.......”蕭二嘴里發出了叫聲,可它那黑溜溜的眼珠卻沒有一絲波動。

    “蕭二......怎么可能、你看看本王,是我.....是我?!鼻厮獜氐谆艁y了,他抱起幼犬,反復在它面前晃手指,可蕭二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這個時候,秦霜才真的發現,蕭二的眼睛看不見了。

    早在一個月前,解天就告訴過他,蕭二的行動變得很遲緩,走路經常跌倒,很可能因失血影響四肢或眼睛......

    “蕭二......是本王的錯,都是我不好......”

    此刻他恨透了自己,為何剛剛在城墻下對蕭二說了那樣的話?!

    走吧,他已經不是我們的蕭乾了。

    想到它失明前最后的記憶是被蕭乾拋棄,秦霜的心疼的快要死了,悔恨如同刀子似的,正一下又一下刺穿碾碎他的心臟。

    “對不起......對不起、是本王沒有照顧好你......對不起、”

    周圍不知何時落下了小雪,落在他鴉色的睫毛上,暈成一道道冰冷的淚痕,這一刻,他連痛哭都發不出絲毫聲音,只緊緊抱住幼犬柔軟的軀體,張大雙唇,無聲的慟哭。

    “嗷嗚.....汪、”蕭二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就依偎著他嗷嗷低叫,還在為小虎頭帽開心。

    “蕭二、二二......本王的二二......”秦霜像抱著救命稻草似的抱緊它:“本王會治好你的眼睛,一定會治好它的......”

    說著,他取下隨身的斗篷,動作溫柔的把幼犬包裹起來,慢慢離開了街巷。

    凜冬漸濃,北梁皇宮里的雪都結成了冰霜,一片純白的宮闈里,一個青色的身影飛快地穿過長廊,直往朝議殿的方向走,天青色的衣擺帶起朦朧的雪花,劃出急切又興奮的步調。

    “宋宋——你......慢點!當心摔跤——”

    唐蓮跟在那青色人影后面,朗聲提醒道。

    宋祭酒聞聲轉過身,神采飛揚道:“唐蓮,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我們終于有王爺的消息了......要是哥哥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瘋的!”

    說著,他緊握住手中的佛珠串,又加快了步伐。

    “你啊......”看著他活潑的背影,唐蓮嘆息一聲,急忙追上前去。

    宋祭酒到朝議殿時,蕭乾正在給山寨的兄弟們訓話,見他來了,一個個被訓得灰頭土臉的漢子仿佛看見了希望的曙光,在男人的命令下匆忙退出大殿。

    “軍師,您可小心吶......蕭爺今天又吃炮仗了?!?/br>
    賀彰臨走前,沖宋祭酒眨了眨眼,提醒道。

    自打秦霜離開后,蕭乾的性子就更加反復無常,對待所有人都嚴酷的不行,譬如白日在校場練武時,誰要敢停下喘一口氣,就要被丟到小黑屋不吃不喝關上三天,就算是唐蓮這等數一數二的高手,也屬實撐不了多久。

    對于自己,蕭乾就更是瘋上加瘋,除去每日早朝,其余時辰他不是把自己關在朝議殿,就是跑去舊四王府修路、種樹、養花......

    或許秦霜走的那天,他的心就缺了一塊。

    因此渡關山眾人是日夜尋找,就盼著能早日找到王爺,治住蕭乾這一身的瘋病。

    “放心,是好消息?!彼渭谰茖R彰眨眨眼,目送他離開后,又疾步上前道:

    “哥哥——!王爺有消息了!”

    正提筆寫字的蕭乾右手一抖,墨水在紙張上浸出一道長痕。

    “你說什么?他在哪里?”他難掩內心的驚喜和激動,立刻扔下筆墨,啞聲問道。

    “王爺在葉落鎮,千真萬確的消息!這.......”宋祭酒說著說著,卻像想起了什么,又把手背到身后,止住話音。

    該死的,要是讓哥哥知道王爺只把那木藏金佛珠當了十文錢,定會大受刺激,到時候,遭殃的不還是他們這群老倒霉蛋?

    看他神色不對,蕭乾心底又生出疑慮:“你如何這般肯定?”

    說著,男人冷著臉靠近他,又沉聲問:“手里拿的是什么?”

    宋祭酒心知藏不住了,只好揪著眉,慢吞吞地伸出手,悶聲解釋道:“葉落鎮上有家當鋪的掌柜......據他說,三天前,當這東西的人用面紗遮著臉,那人身影修長、氣質清冷,我想他定是王爺?!?/br>
    蕭乾用顫抖的手接過那佛珠,在聞到佛珠上面隱隱散發的檀香后,他的瞳孔間浮現出一絲痛意。

    那是秦霜的味道.......他本以為,不曾停歇過的習武、cao練、回四王府修繕可以忘掉那種蝕骨噬心般的想念,但這一刻,它們卻像潮水一樣瘋狂涌了上來。

    “他怎么會、去當東西?”

    木藏金佛珠是渡關山重逢時,他燒毀蕭治贈給秦霜的手串,之后補給對方的。

    用這佛珠,秦霜第一次對他敞開了心扉。

    這于兩人而言,是無比珍貴的信物。

    可現在,秦霜卻舍得當了它.......

    宋祭酒搖了搖頭:“掌柜說王爺的樣子看上去很不好,而且、”

    “而且什么?”

    “他只要了十文錢,就走了?!?/br>
    宋祭酒的話如當頭棒喝,把蕭乾打的兩眼發黑,幾乎站不住雙腳。

    “十文錢......?”

    “哥哥.......”

    蕭乾攥緊手里的佛珠,面色慘淡:“如今爺在他心里,竟是、只值十文錢了.......”

    說出這句話時,他覺得自己的咽喉像被什么東西擠壓著,悶的他整個胸腔都隱隱作痛。

    “哥哥.....你別這樣,王爺興許是不知道這木頭里還藏著金子.......”宋祭酒有些不忍的勸慰道。

    “十文錢、好......十文錢也好,哪怕爺在他心里只剩一文錢的位置,也要把他追回來?!笔捛氏潞韲道锏男忍?,又啞聲道:“你去、命賀彰備馬和干糧,爺這就去葉落鎮找人?!?/br>
    “是......!我這就去、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宋祭酒剛推開殿門,就懟上了一眾大臣,看到他們個個面色凝重、躬身站在雪地里的樣子,他皺了皺眉,啞聲問道。

    “皇上,宋軍師、是......是他們非得在這兒等的,奴婢趕也趕不走......”

    瞧見蕭乾陰沉的臉色,守門的小太監急忙跪下來解釋道。

    “皇上!且聽老臣一言......!”不等蕭乾開口,幾名老臣便撲上來,聲嘶力竭道:“眼下朝廷動蕩方才平息,人心散亂,昏君蕭治問斬的日子就在眼前,此等內憂外患之際,皇上應當把攝政王秦霜的事暫且擱置,在北梁坐鎮,主持大局啊皇上.......”

    “住嘴,眼下他就是朕的大局,其余的事,待朕找回攝政王后再論?!?/br>
    此刻的蕭乾心急如焚,哪里聽得進他這些陳詞濫調,便沉聲打斷了他的話。

    “可是,皇上......”

    “祭酒,傳爺的命令,一部分兄弟隨戚默庵和唐蓮在京都鎮守,其余人隨爺前往葉落鎮,即刻出發?!?/br>
    “是?!?/br>
    “皇上……!皇上三思啊……”

    不等眾臣繼續哀嚎,蕭乾便繞過他們,徑直走向校場的馬房。

    “蕭爺——蕭爺等等!”

    正當此時,長廊上突然傳來幾聲急喊,宋祭酒回頭望去,來人披著氅衣、滿臉胡茬,恰是悶在太醫院研磨藥草多日的戚默庵。

    “你該不會也是要勸蕭爺別去的吧......?”

    看他急成這樣,宋祭酒奇怪的問道。

    “自然不是?!逼菽执丝跉?,趕忙走到蕭乾面前,把手里的藥瓶遞給對方:“還請蕭爺帶上這個,準兒能用的上?!?/br>
    “這是.....?”蕭乾接過那小瓶子,放在手里端詳。

    戚默庵掐指算了算日子,只道:“蕭爺莫問了,這是給王爺補身子的,若您見到他,定要讓他服用?!?/br>
    “好?!?/br>
    聽得是為秦霜補身的藥,蕭乾沒有再追問,裝好瓷瓶后便翻身上馬,飛速沖向宮外。

    宋祭酒見狀,也從宮人手下接過韁繩。

    “戚默庵.......唐蓮,我也該走了?!鄙像R前,他紅著臉看了一眼對面的少年。

    “軍師保重?!鼻埔妰扇藢σ暤哪?,戚默庵后退一步,把說話的空隙留給他們。

    縱然有千萬般不舍,唐蓮卻沒有多說,竟在眾目睽睽下摟過宋祭酒的腰,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唐......嗚、”宋祭酒的臉一下子紅成了一片。

    “見到王爺后,幫我告訴他,不管他是什么人,或是什么身份,唐蓮永遠是他的后盾?!?/br>
    纏綿的親吻在兩人急促的喘息下收尾,唐蓮定定地看著宋祭酒妖冶的眼,啞聲道。

    “.......嗯,我知道了?!?/br>
    這傻小子,越來越沒臉沒皮了.....

    宋祭酒害羞地垂下眼,逃一樣地騎著馬就跑。

    雪漸漸消融,山下人跡罕至的驛站被蒙上了一層薄霧,成了一處藏身的好地點。

    此時,一只手推開驛站的門扉,快速走了進去。

    “解大哥,藥熬好了,你快喝了吧?!?/br>
    樊小虞把藥碗放在桌子上,輕聲催促著。

    “唔、謝謝小虞......”躺在床榻上的男人柔聲應道。

    秦霜走后,他們又遇到了山洪,解天不慎傷到了腳腕,樊小虞臉上也掛了點彩,因此三個人不得不在這驛站先落腳,后作打算。

    “我去外面找柴火了?!倍⒅馓旌认滤?,樊小虞起身走出驛站,房屋里又寂靜下來。

    “陛下,這幾日天氣轉暖,正是趕路的好時機,我們不能再耽擱了?!倍自跔t子旁生火的祁嫆忽然說道。

    “朕知道,可是小虞他.....”解天忽然沉默了,他內心清楚,不找到秦霜,樊小虞是決計不會跟他走的。

    “我找到了一些干柴,今晚不用受凍了?!?/br>
    樊小虞回來的很快,看著他抱了一堆粗柴火,解天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

    初見時小虞分明活潑開朗,可這段日子卻變得愈發成熟、疏離......這究竟是怎么了?

    “小虞,你過來?!彼鋈婚_口道。

    樊小虞不明所以,就走了過去。

    “你的傷怎么樣了?讓我看看?!苯馓煳⑽⒖拷?,擔憂地伸出手,溫柔的詢問。

    “別碰我!”

    可他還未碰到對方的臉,就被樊小虞一把推開。

    “呃??!小虞......”解天猛然跌在床上,扭到了傷口,露出極其痛苦的神情。

    “陛下!小殿下你怎么能對陛下動手?!”

    祁嫆大驚,立即上前呵斥道。

    “我、我.......”樊小虞看著自己的雙手,一時無言以對。

    解天眼中滿是傷色,卻仍用眼神制止了祁嫆的責怪。

    他凝視著樊小虞的眉眼,顫聲問:“小虞,為什么我們之間變成了這樣?為什么、你會對朕如此抗拒又疏離.......?朕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當然不會明白!”

    不等解天把話說完,樊小虞就猛然起身,神色激動地握住他的手,啞聲怒吼:“你不明白,我所有的痛苦、焦躁還有欲望,都來源于你!”

    “這該死的身份,解天、陛下......我的陛下,你想讓我怎么樣?!嗯?要我說實話嗎?實話就是你、你讓我快發瘋了!”

    我根本不想當你的弟弟,我只想做你的男人!

    這等放肆甚至是大逆不道的話,無論如何,是說不出口的......

    “小虞......”凝視著他布滿血絲的雙眼,解天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那卻不僅僅是害怕,還有一種難以啟齒的......羞怯。

    “小虞......”

    “別那樣看著我?!?/br>
    樊小虞僵著臉移開目光,一把抽出了祁嫆腰間的匕首。

    “小殿下?!您要做什么?”祁嫆大驚失色道。

    “別再叫我殿下?!狈∮菸丝诶滹L,面色沉靜道:“穩婆,你心里清楚,我從來都不是什么殿下?!?/br>
    說著,他轉身看了解天一眼:“我會找到秦霜,把他安穩的帶回來?!?/br>
    “等你見到他,就會明白一切,你好好養傷,等我?!?/br>
    “小虞.....!你要去哪里找秦霜......?”

    解天掙扎著起身試圖阻攔他,可樊小虞已經頭也不回的沖出了驛站,消失在迷霧里。

    ..........

    黃昏來臨,葉落鎮后的村莊升起了裊裊炊煙,像白墨似的遮住了血色的夕陽。

    此時僻靜的茅草屋里,正彌漫著濃重的藥草味。

    簡陋的木桌旁邊,燃著一點燭燈,昏黃的燭燈下,秦霜身穿著灰色布衣,正用手支撐著下頜閉眸假寐。

    “公子......公子你、呀,我不是有意打攪你的......”

    采紓剛走進房門,看見男人正閉目小憩,瞬間緊張的滿臉通紅。

    她所在的小村莊近日很熱鬧,只因這里來了位貌美的公子,他生了雙淺褐色的丹鳳眼,一舉一動都清貴矜冷,令人見之難忘。

    他的到來,就像往沉寂已久的死水里投下一枚石子,讓人們好奇不已,可大家只知曉他帶著的小狗名叫小二,其余的一概不知。

    這位公子來的第一天,就在村里最破敗的屋子住了下來,除去外出采藥、挖野菜、捕魚,他幾乎不怎么出現在人們面前,有人說他興許是啞巴,也有人說他性情古怪,但采紓卻知道,公子是得了隱疾,不想嚇到旁人罷了。

    她來這兒偷看時,發現對方的腹部出奇的大,每逢出門,他都會用寬大的斗篷遮住身體......

    他一定病得很重,采紓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惋惜。

    “有什么事嗎?”

    見她對著自己出神,秦霜淡聲問道。

    “唔!公子,我、我上山的時候撿到一些木柴,天這般寒涼,你肯定用得上?!辈杉偦剡^神,紅著臉從籮筐里取出一堆柴火放在他眼前。

    “你不必這樣,我沒有什么東西能給你?!?/br>
    看著那些顯然是剛砍好的木頭,秦霜神色平靜道。

    “不,你、你什么都不用給我!”采紓連連擺手,俏麗的眼中溢滿了愛慕:“我只是......只是想幫你、”很喜歡你......

    “不好了——馬賊來了——大家快跑!啊——”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聽村頭傳來一聲尖銳的叫喊。

    “不好,真是馬賊來了......!”采紓嚇了一跳,趕忙掀開窗戶去看。

    只見一群手持長刀,面目獰惡的,用火把引燃每家每戶的草屋,逼迫平民們走出,他們叫嚷著、廝殺著,很快村子就掀起了漫天火光。

    “公子,我們快走!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藏身?!?/br>
    因村子常年受馬賊侵襲,祖輩特意在山下挖了座溶洞,又囑咐世代人儲備食物,這才讓大多數村民得以生存。

    秦霜卻沒有回應,他取下墻上懸掛的弓箭,又把蕭二交給采紓:“照顧好它,我掩護你走?!?/br>
    “可是公子......!”

    “嗷汪——汪——??!汪——?。?!”

    往常安靜的蕭二卻異常焦躁,在采紓懷里瘋狂打滾嚎叫著。

    “快——給老子搜!別留一個活口!”

    窗外的火勢越來越大,馬賊們也在慢慢逼近。

    “它今日有點奇怪......不過不必擔心,它很乖,不咬人的?!鼻厮獜氖挾炖锇炎约旱囊滦涑冻鰜?,又啞聲道:“快走——!”

    “好......!??!公子,救我——!”

    采紓和他一起沖出茅草屋,迎面就撞上了兩名馬賊。

    “走!”秦霜忍著疼痛拉開弓箭,咬緊牙關厲聲道。

    “是——!”采紓戰戰兢兢的答應,抱緊蕭二狂奔。

    在她身后,秦霜立在火海里,一腳踹開兩名馬賊,又把箭羽對準了馬賊賊首,身形踉蹌的射出了一箭。

    銳利的箭沖破熊熊烈火,直接刺破了賊首的盔甲,險些讓其從馬背上掉下來。

    “誰射的箭——?!哪個不怕死的射的箭!”

    刀疤臉的賊首掰掉肩上的箭羽,向四周怒吼道。

    “搜——給老子殺了射箭的人!”

    秦霜面容慘白地倚靠著草堆,身上已被冷汗浸濕。

    因剛剛用力過度,他被挑斷筋脈的手腕浮上了一層血色,正泛著滅頂般的劇痛。

    這時,他忽然想到了蕭乾,想起了男人陪自己練箭的日子。

    起初他抗拒時,蕭乾會想方設法激他,逼迫他繼續練,可當他真正認真起來,卻在男人眼中看見了心疼和憐惜。

    霜兒,你不用這么拼命,我們不練了,好不好?

    爺會保護你,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傷。

    他究竟,有沒有愛過自己呢?那些痛惜和愛憐,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為什么,會在最后讓他如此死心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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