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依偎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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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草藥通體呈白色,萼片狹長渾圓,根莖泛著淺黃,聞起來有淡淡的花香,正是收斂止血,消腫生肌的白芨。 “原來你是懂醫理的?”注視著那塊白芨,秦霜張開雙唇,有點驚訝地看向蕭乾。 “后來學的?!笔捛谒媲岸紫律?,把后背給他:“上來,爺背你過去?!?/br> 后來學的?哪個后來?又是為誰學的?秦霜的指尖一顫,望著男人結實的脊背發呆。 “怎么?這個時候還想逞強?”見他呆在原地不動,蕭乾回過頭調侃道。 秦霜只好抬起沉重的手臂,慢慢勾住了男人的脖頸,又埋首在他肩窩,低聲問道:“是什么時候學的?” 在心底反復糾纏,還是想知道答案,也就含羞問出口了。 蕭乾背著他往前走,過了半晌才回應道:“在你和戚默庵一起鉆研醫理后學的?!?/br> “你們兩個談論的火熱,也總得有爺的一席之地不是?”他語氣淡淡的反問秦霜。 聽到男人的話,秦霜斂起丹鳳眼,眼中掠過欣喜的光芒。 蕭乾的話雖然淡定坦蕩,可仔細去聽,還是有幾分吃醋的味道。 原來在他為了男人和宋祭酒的關系徹夜難眠時,蕭乾也暗暗在吃自己的醋。 這種感受很微妙,讓秦霜忍不住的竊喜。 “你在吃戚大夫的醋?” 盡管心里跟明鏡似的,他仍想親耳從蕭乾口中聽到答案。 蕭乾沉穩的步伐停頓了一下,才淡聲回答:“是?!?/br> 與秦霜不同,他打小就目中無人,養成了我行我素的性子,占山為王之后,更是強橫霸道,面對情愛之事,也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從不別扭。 這樣的直白坦然,聽得秦霜面色一紅,當即不說話了。 “快到了,你再堅持一陣?!笨此S久沒有回應,蕭乾當他是疼的說不出口,便沉聲撫慰道。 月色如洗,時辰不知不覺到了子夜。 湖邊的水面結著一層厚重的冰,像面晶瑩剔透的鏡子,照射出皎白迷蒙的雪景。 蕭乾提起內力踏過凝結的冰面,在一間陳舊的木屋前停下了腳步。 “雖然有些舊,但過夜是足夠了?!?/br> 他推開結著蛛絲的木門,把秦霜抱到了草堆旁邊,又動作利落的生起火來。 正如蕭乾所說,這間木屋是很破舊,除去一些干柴稻草、和布滿灰塵的藥罐子,再沒有任何像樣的東西了。 可生死攸關之后、這樣的風雪里,能和男人單獨相處,卻依舊令秦霜雀躍不已。 隨著木柴噼啪的聲響,房屋里很快就燃起了火光。 “你的傷要快點上藥才行?!弊⒁曋既忌鸬难婊?,蕭乾把幽深的目光轉到秦霜身上:“把衣服脫了?!?/br> 他的口吻不是在跟人商量,而是在命令。 秦霜倚靠在墻邊,抿起發白的薄唇,靜默了半晌,他從玄色大氅里伸出手,一點點解開了自己的衣衫。 和在雪松樹下時不同,此刻他的動作十分干脆,毫不拖泥帶水,只是暈紅的容顏,還有輕蹙的眉頭,皆暴露了他的慌張。 蕭乾的眼神像只無形的大手,一寸又一寸地描摹過他的身體。 “脫....脫好、好了?!痹谒藷岬囊暰€下,秦霜有點粗暴的把外衣脫到臂彎,露出肩膀的傷口后,就閉上眼睛,像只煩躁的鴕鳥。 蕭乾看得好笑,也不戳穿他,便把捂熱的白芨根莖取出來,放進嘴里嚼爛,直到嚼出苦澀的藥汁才停下來。 這木房子太破,又沒有搗藥的器皿,也只能用這種土法子來醫治傷口了.....秦霜緊閉著兩眼也好,免得一會兒又害羞起來,浪費了藥材。 “會疼,忍著點?!?/br> 蕭乾貼近他嫣紅的耳垂,溫熱的呼吸漸漸下移,使秦霜的胸口涌上了短促的漣漪,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身體。 蕭乾抓準了時機,不等秦霜反應,便張開嘴含住了他血紅色的傷口。 “呃啊——!蕭、蕭乾.....!”腥苦的藥汁覆蓋住血淋淋的肌骨,強烈的蟄痛使秦霜陡然睜開雙眸,發出嘶啞沉悶的痛叫。 疼、太疼了....撕裂的刺痛,藥草帶來鉆心般蟄疼,令秦霜攥緊了身下的草堆,一雙腿無助的磨蹭著地面,不到半刻鐘就汗如雨下,想推開緊壓住他的蕭乾。 可男人卻一早就察覺到他的意圖,在他還沒伸手之前,就牢牢按住了他的手腕。 “啊嗯......蕭乾,不要.....” 分明連半柱香的功夫都沒到,秦霜卻疼的神智混沌,雙唇打顫,竟吐不出完整的話來。 “別怕.....已經好了.....” “霜兒,看著我?!笔捛鲁鲎炖餁埩舻乃幉?,輕輕拍打他的脊背,為他疏解著傷口的劇痛。 秦霜的身體抽搐了一下,待意識逐漸回籠,他怔怔地盯著蕭乾,低聲問他:“苦不苦?” “苦,不過你的味道很甜?!笔捛ǖ夭寥ゴ竭叺乃帩n,看著他啞聲回應道。 秦霜來不及斥責他的莽撞,男人便為他穿好衣衫,用深沉又沙啞的聲音道:“快把衣裳穿好,免得凍傷了?!?/br> 說完他就輕咳兩聲,飛快地抽回手,不去看秦霜冷汗淋漓的狼狽模樣。 初見這個小笨蛋的時候,看他在秦府院子里被鞭子抽得傷痕累累,蕭乾內心第一個念頭不是心疼,反倒是萌生出了更多變態的想法。 譬如今日,借著上藥舔舐秦霜的傷口。 為了避免進一步的失控,蕭乾立刻后退到墻角,把手放在膝蓋上,抬起下頜審視著正在整理衣衫的人。 火越燒越旺了,灼熱的光驅逐了手腳的冰寒,讓秦霜的臉色恢復了一點紅潤。 “火堆在這邊,你離得那么遠做什么?”看到蕭乾坐在那里不動,他莫名的問道。 蕭乾剛想回他說不冷,卻忽然打了個噴嚏。 “沒事,爺身子骨硬朗著呢?!彼皖^瞅著自己的手掌,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他常年習武,身體向來結實強健,怎么會因為一絲寒冷就打噴嚏? 莫非是染上風寒了?蕭乾皺眉想到。 秦霜用玄色大氅裹緊自己的身體,靜靜地看著他。 “呵嚏——”蕭乾又打出個大大的噴嚏。 小小的木屋里寂靜無聲,使他的聲音格外響亮。 秦霜看了他良久,張開雙唇道:“你過來?!?/br> 灼熾熱的火苗跳躍著,他明艷的丹鳳眼中凝聚著拂影似的光,在這等昏黃的光暈下,竟生出一股濃烈的魅惑。 蕭乾故作冷靜的盯著他,還是沒有動。 “你快過來?!鼻厮獢Q起眉毛,悶悶的低喚一聲。 他在內心暗罵男人是不是故意的,往日那么隨心所欲的流氓,眼下卻像木頭一樣? “……”看到秦霜的臉越來越紅,擔心他因傷發燒,蕭乾的手動了動,接著就起身走到了他身旁,緩緩蹲下身瞧他。 “怎么了?還疼....?唔——秦霜,你!” 話還沒問完,秦霜就抬手環住他的脖頸,把男人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又用毛絨絨的氅衣把兩人包裹起來。 蕭乾埋首在他胸前,漆黑的瞳孔驟然瑟縮一下,還沒來得及收起震驚的神情,就聽秦霜輕聲問:“我的胸口軟么?” 蕭乾心口一震,用手環住他的腰,以一種初生嬰孩的姿勢埋進他胸前,低聲回答:“很軟,不僅軟,還很香?!?/br> 趴在火堆旁的蕭二見了,連忙撅著小屁股轉過身,用爪子蒙住眼睛睡覺。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聽了蕭乾的回答,秦霜紅著臉移開了視線。 玉蝴蝶的事讓他嫉妒難受,卻也增添了他心中的危機感,他深深明白蕭乾的魅力,也領會過男人游刃有余的手段,因此他不想再坐以待斃了。 怎么著,也得主動勾引一下對方。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感受著胸口慢慢升騰的溫度,秦霜柔聲問道。 “是除夕,吃團圓飯的日子?!笔捛瑔÷暬卮鹚?。 秦霜忽然沉默了。 察覺到他落寞的情緒,蕭乾又沉聲承諾:“爺答應你,來年的這個日子,爺一定叫人給你滾元宵,然后我們一起吃團圓飯,放煙花炮竹....貼窗花?!?/br> 聽著男人鄭重的諾言,秦霜突然輕輕地笑了:“如果我們中的是毒藥,會死怎么辦?” 蕭乾依舊無所畏懼:“爺不是說了么,是毒藥我們便一起死?!?/br> “不要?!鼻厮獡u了搖頭,顫聲道:“那太容易了?!?/br> “什么?” “本王說一起死的話,太容易了.....”秦霜低下頭,艷紅的唇一張一合:“我要你和我一起活,活下去?!?/br> 身邊的木柴燃盡了,可當他的話清晰的傳達到耳朵里時,卻讓蕭乾的胸膛里燃起了熊熊火焰。 “好冷.....”秦霜抱緊胸前的男人,聲音變得孱弱。 “秦霜?秦霜!”蕭乾立即起身查看他的情況,發現他只是睡過去之后,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蕭二,傻狗,過來給你娘親取暖?!?/br> 他轉身撈過正在躲貓貓的小胖狗,放在了秦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