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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重生后被前世情敵雪藏了(主攻)在線閱讀 - 23 在《玉煙傳》劇組過圣誕

23 在《玉煙傳》劇組過圣誕

    遠在J市劇組的江啟軒對賀濱的這些想法渾然不知。

    他提前了半周進組,在這幾天里除了消化劇本,向禮儀指導請教需要注意的動作儀態以外,剩余的時間都跑去現場觀摩了。張導演對于江啟軒想要旁觀的意愿完全沒有意見,相反十分歡迎,只要江啟軒不影響拍攝就可以。

    鄭由跟在江啟軒身邊,大氣不敢出。沒開工的時候劇組里各位前輩互相有說有笑的,一開了機氣場就變了,仿佛真的在宮中一般,舉手投足帶著貴氣,連帶他這個在場外的人都被影響,變得謹小慎微起來。

    一想到馬上江啟軒也要變成那群人中的一個,鄭由忍不住向身邊的江啟軒本人投去欽佩的視線。只見江啟軒緊盯著片場,像是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近距離觀摩著前輩們的表演方式。

    劇組拍攝順利進行,很快就到了江啟軒開始拍攝的日子。

    要說面對這些大前輩們一點都不緊張是假的,好在江啟軒心態調整得很快,一上來的幾條稍微卡了點,磨合了半天他就進入狀態了。這點磨合的時間在張導的預料之內,而且還比張導預期的短了不少。

    除了眾皇子一起出場的部分以外,江啟軒大多數對手戲都是和劇中的母妃一起的。

    飾演賢妃的女演員馬佳洛對江啟軒這個“兒子”態度很和氣。賢妃在劇中身體不怎么好,眉間總是似蹙非蹙,動不動就咳嗽,可謂“嬌襲一身之病”,所以沒有精力管教兒子。她身子不好一事與皇帝有關,所以皇帝出于愧疚對不學無術的三皇子很少追問責罰,頂多看到他時有幾分不耐煩。

    不過下了戲馬佳洛本人的身體可是好得很。拍攝間隙時不時好奇地詢問江啟軒的狀況,中氣十足。他們倆年齡差了整整一輪還多一歲,除了問問“哪個公司來的”,“哪個大學畢業的”,其余也沒什么共同話題,不過馬佳洛這樣的前輩能出于禮節聊上兩句,已經出乎江啟軒的意料了。

    “賢妃娘娘,打擾了?!?/br>
    突然插進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兩人齊齊轉頭。

    馬佳洛看清來人是誰,笑著抱怨:“就你下了戲還拿腔拿調的,沒個正經樣?!?/br>
    江啟軒也認得面前的人,飾演五皇子齊淵的韓子堯。如果說這部女人戲里所有的男性角色都是小配角,那這位起碼是除了皇帝以外地位最高的那個,女主的長子,未來的皇上。

    馬佳洛配合他道:“你肯定是來找你皇兄的。我這個當長輩的就不打擾你們小年輕的聊天了?!闭f罷她笑呵呵地搓了搓手,進屋里取暖去了。

    見韓子堯真的留在原地,旁邊也沒有別人了,江啟軒才確定對方真的是特意來找自己說話的。

    “你好。我是江啟軒?!苯瓎④幎Y貌地伸手。韓子堯今天和他在劇組里擦肩而過好幾次,卻沒在一場戲里出現過,之前只點了點頭示意,這還是頭一次一對一說話。

    韓子堯和他握了握手,簡短地自我介紹道:“我叫韓子堯?!?/br>
    “我認識你?!苯瓎④幮Φ?。

    韓子堯對這個答案并不吃驚,他演戲很多年了,主演角色也不少,完全不認識他才叫奇怪。

    “你從哪部戲認識我的?”韓子堯好奇道。

    江啟軒隨口報了數個。巧了,上輩子他帶的藝人里,有一個參演了韓子堯做男主的電視劇,江啟軒當時特意去查過韓子堯的履歷。

    “驚了。你記得真清楚,你該不會是我的粉絲吧?”韓子堯笑道,見江啟軒一瞬間變得糾結的表情,連忙又拍了拍他的后背哈哈一笑:“開玩笑,開玩笑的?!?/br>
    江啟軒心想,他甚至還知道韓子堯接下來幾年要拍的戲呢。

    他上輩子調查過的藝人很多。能清楚記得韓子堯這號人是因為韓子堯在圈子里也屬于有點“奇怪”的一個演員。大部分演員都怕被定型,到一定階段就會努力轉型。而韓子堯反其道而行,從因古裝劇大火后,一直在拍古裝劇。日后他合約到期那段時間還和經紀公司鬧矛盾,因為經紀公司想讓他多嘗試一些路線吸收更多粉絲,但韓子堯就只喜歡演古裝劇,怎么勸都沒用。

    吃這一套的粉絲百看不厭,說能看他演到老。但也有一部分聲音批評他墨守成規,不想挑戰新戲路。

    這種人,在當下演藝圈可以說是獨一號了。

    韓子堯不知道江啟軒實際上對他了解得這么透徹,當他是進組前了解過各位演員的資歷背景,打趣了兩句也就過去了。

    劇組里男演員本來就少,同年齡層的男演員更少。別看劇本上皇子排了十多號,實際上最后平安長大成人還能出鏡的一半都不到。

    “明天咱們就有一場對手戲。我想提前跟你一起對對臺詞,不介意吧?”韓子堯晃了晃手里的劇本。

    江啟軒還以為他是單純來閑聊的,聽見這話微微吃驚。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在休息時間要對臺詞的。他當下欣喜地答應了。

    兩人立刻拿出劇本,你一句我一句地練習著,念到一半時不時地調整一下語氣。畢竟拿到劇本才短短一周,江啟軒很難完全掌握長達六十集的劇情。韓子堯給他提供了不少見解,兩人一邊討論角色的背景和他們母妃的故事線,一邊對臺詞的演繹方法做了一些小調整。

    江啟軒發現自己可能因為一早就得知“韓子堯是個怪人”所以先入為主了,覺得他興許是個性格孤僻,特立獨行的人。實際上韓子堯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好演員。

    天色暗下來了,導演助理過來請兩人移步新的拍攝現場。江啟軒進組前,其實劇組已經拍攝了一些全體的大場景,換人后還要補拍。這天要拍的一場除夕夜宮宴恰好因為季節緣故被放到了現在。

    宮殿的門大開著,涼風習習,幸好坐在殿中的眾人捂了好幾層衣服。尤其是宮妃那邊,得寵的幾位都披著昂貴的毛皮披肩,有的還帶著毛絨袖套。相比之下王爺和皇子的這一邊衣著就樸素多了,幸好衣服厚,里面貼點暖寶寶不成問題。

    張歷安力求完美,鏡頭聚焦在正在說話的演員身上時,旁邊所有入鏡的演員包括小宮女的反應都要符合當下的情景。

    江啟軒扮演的三皇子雖然莽撞,但他不是真的傻。正是因為蠢笨是裝出來的,江啟軒更要記得禮節,在關鍵的部分必須做到位,只在不觸及皇帝底線的小事上故意露拙。如果從頭到尾都和莽夫一樣,那這個三皇子也沒法在皇帝面前活到這么大了。

    江啟軒在心里頭暗暗好奇,不知道電視劇放到一半時,能不能有觀眾從這些細節里猜到后面的劇情。

    “失手”碰倒酒杯打濕了寶貴的地毯,三皇子連忙慌亂地向父皇請罪。他在外面行事囂張,卻一向很怕父皇。

    大皇子不加掩飾地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隨后皇后主動開口為三皇子打圓場。她的話說得巧秒,看似包庇實則打壓,本來皇帝還不甚在意,聽了兩句反而來了火。

    賢妃替子請罪,剛跪下去就犯了舊疾,咳得厲害,仿佛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实劭床幌氯?,很快就消氣了,揮了揮手讓賢妃回去歇著,三皇子的事兒也就這么過去了。

    這一場宮宴從六點多天黑開始拍,一直到九點還在繼續。江啟軒一共就說了兩句臺詞,但在背景里也要高度緊繃著主意狀態,根本沒注意一下子過了這么久。

    終于下了戲,鄭由趕忙趁江啟軒去卸妝換衣服的時間把沒時間吃的晚飯提前去熱了一下,生怕江啟軒餓出病來。

    已經餓過勁兒了,江啟軒也不急了,卸完妝一身輕松后把晚飯接過來,說回酒店再吃。

    “陳哥要我好好照顧你呢。以后每天都要這樣嗎?那下次我早點,下午就給你把晚飯拿來?!编嵱蓳鷳n道。

    “不會天天這樣的。我問了場助,說是最近導演趕時間。這不是年末了嗎,咱們劇組這么多大牌演員,圣誕節活動通告,跨年晚會,元旦特別節目……不少人都要臨時去忙別的工作,導演想趁這段時間盡量多拍點?!苯瓎④幗忉尩?。

    鄭由知道江啟軒沒有別的工作安排,怕他心里有落差,連忙安慰道:“那咱們可就舒坦了!能好好休息幾天?!?/br>
    江啟軒不置可否:“你到時候元旦前也回家一趟吧。到時候劇組人不齊,每天能拍的戲份有限。我這兒沒那么多事可忙的?!?/br>
    “這怎么行……?”

    鄭由很猶豫。江啟軒又分析了一通:鄭由老家本就和攝影基地的所在地J市同省,回去路上頂多半天的功夫。如果自己真的有事急需鄭由辦,打個電話叫他回來就是了。

    “回去陪陪家人吧。就這么定了,再晚票該難定了?!苯瓎④幮Φ?。

    “我回去陪家人了,那江哥你呢?你元旦要一直留在劇組嗎?”鄭由關心道。

    江啟軒淡淡地“嗯”了一聲:“我老家遠。再說了,工作要緊?!?/br>
    鄭由內心當然盼著能回家和家人跨年。思慮再三,還是感激地接受了江啟軒的好意。

    “江哥,你人太好了。我就沒見過你這么好的藝人?!?/br>
    “你可別拍我馬屁了,你才見過幾個藝人???”

    鄭由堅持自己的看法,說雖然他第一次當藝人助理,但以前在節目組電視臺搬磚也是見過不少明星的,江啟軒絕對是最沒架子的那一批。

    勸鄭由早早定了個回家的車票,江啟軒回屋吃飯去了。

    平時江啟軒如果飯吃完了,肯定不會吃完倒頭就睡。然而考慮到第二天還要起個大早,他洗了個澡后就睡下去了。

    古裝戲這點比現代戲麻煩得多,做造型要花不少心思。江啟軒他們這些男演員還算簡單的,劇中的女演員們大多天剛蒙蒙亮就起了,頭發做的一個比一個復雜,尤其是位份高的妃子,頭上頂著各式沉甸甸的頭飾珠寶,江啟軒光是看著就替她們脖子疼。

    翌日,女演員們還忙著化妝做頭發,江啟軒和韓子堯先被拉去拍對手戲了。

    拍戲完全不按順序來,他們第一場對手戲就是江啟軒在試鏡時才說了兩句話的那場牢獄戲碼。

    被套上一身故意弄得臟兮兮的素色衣服,在大冬天顯得單薄得可憐。鄭由趕忙給江啟軒身上拍了幾個暖寶寶貼上去。

    雖然牢獄景是內景,但根本不密閉,四處透風,且地上都是冰涼涼的石頭和干草鋪成,江啟軒坐下去時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造型師跟在一旁,等他坐好了還又跑過去給他挑出幾縷頭發弄散,又用了些什么粉在他臉上抹來抹去,突出一個狼狽。

    韓子堯在一旁穿得里三層外三層的,對比之下雍容華貴,氣宇軒昂。

    江啟軒被造型師按著一通折騰,看向走來走去的韓子堯:“你不是該在牢外頭候場然后再走進來嗎,怎么現在就杵這兒了?!?/br>
    韓子堯道:“這不是待會兒你得恨我,我怕你不好入戲,所以提前先來氣你一下嗎?!闭f罷他還故意抖了抖身上的厚斗篷。

    造型師抬眼一看,湊過來撣了撣他的斗篷邊兒,氣不打一出來:“你可老實點吧!都沾上干草了,從外頭進來衣服上不該有的??斐鋈ゴ?!”

    韓子堯一向和工作人員混得很熟,大家跟他說話都態度很隨意。他嘴上哀怨地念叨著“我被嫌棄了”,抖了抖衣服走了出去。

    江啟軒樂了,覺得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造型師知道江啟軒坐在這肯定冷,手腳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弄好了。江啟軒頭靠在石墻上,按照劇本要求微微低下頭去,雜亂散落的發絲掩蓋著臉龐。

    被定罪謀反后,三皇子齊裕已經在此處被關押數日了。不論是裝的還是真的,他對待公里的奴才和下人態度一向不好,現在一朝虎落平陽,連水都很久喝不上一口,哪里還有半點以往趾高氣昂的模樣。

    聽到腳步聲,江啟軒緩緩抬起頭。動作緩慢到仿佛這點動作已經用盡了渾身的力氣,看著一步步走進來的五皇子齊淵,他似乎毫不驚訝,只是惡狠狠地盯著對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齊淵是獨自一人進來的,氣定神閑,絲毫不在意對方飽含憎惡的目光。畢竟惡狼再怎么兇惡,現在也只是強弩之末。

    看到他居高臨下,一言不發地來到牢房前站定。江啟軒突然轉怒為笑:“你來了?!?/br>
    “三哥近幾日過得還好嗎?”韓子堯淡淡道,仿佛不是身處大牢,而是在御花園散步時偶遇。

    江啟軒因為他這番氣定神閑的問話發笑了。他扯著嘴角,干巴巴的嘴唇一動就生疼,笑得很難看。

    “……你們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七弟出事的時候?!?/br>
    江啟軒撐起身子,但身子已經凍僵了,動作很艱難。這里他半真半演,坐在石地上這么久,江啟軒身子還能動,但暴露在外的手腳的確已經僵硬得快沒有知覺了。

    即便已經如此狼狽,他還是硬生生坐直了,從下至上隔著牢獄隔欄直視韓子堯的雙眼,至少在氣勢上他還沒有輸。

    韓子堯面上不顯,心中卻微微一驚。江啟軒的眼神與氣勢和昨天,甚至和一分鐘之前的他判若兩人。他的眼部肌rou是在用力的,這讓他的眼型和眉毛與以往截然不同。雖然江啟軒狼狽地笑著,但唯獨眼中沒有笑意,恨不得化作刀刃刺穿他。

    韓子堯飾演的齊淵自從幼時被人害得落了水,就一直在女主的保護下稱病休養,在皇子之間存在感極低。這時他眼神定而出,看不出一絲病氣。

    “原來我們都在演。只是……你和方昭儀演技更勝一籌?!?/br>
    “方昭儀?”韓子堯微微抬眉,“哦,三哥是在說母妃吧。就在前日,母妃因護駕有功,已被封為穆貴妃?!?/br>
    “哈、哈哈……”江啟軒壓低了聲音笑了兩聲,漸漸地,壓在喉嚨里的干澀笑聲越來越大,笑得他前俯后仰。

    “真是可笑啊……母妃從父皇還是皇子時就伴他左右,因為他被毒壞了身子,賭上半條命生下我,才被封了一個空有虛名的賢妃稱號。她方昭儀入宮時不過區區一個才人,如今卻搖身一變,成了穆貴妃……”

    “貴”妃已是稱號,與賢妃并列四妃?;噬线€額外給了封號,可見是多大的榮寵。她與齊淵早就得知了賢妃與三皇子策劃謀反,卻將計就計,踩著他們母子二人反將一軍。

    “三哥,你又說錯了一件事?!表n子堯撩起衣袍,緩緩蹲下來,淡淡地笑著平視江啟軒。

    “現在也沒有什么賢妃了。只有庶人徐氏,昨夜死在禁足的宮里,今早才被宮人發現?!?/br>
    江啟軒收了笑容,不再說話了。齊淵不用“薨”,故意用了“死”字,只有三品以上稱薨,五品以上稱卒,被貶為庶人的賢妃卻用不得那兩個字了。正所謂殺人誅心。

    賢妃心機深沉,隱忍了半輩子,不可能在兒子還活著的前提下自盡。話說到這里,昨天發生了什么已經顯而易見。

    江啟軒眼中終于連最后那點強撐著的光亮也沒了,目光平靜得仿佛一潭死水。他的身體也仿佛失了勁兒,頹廢地靠回冰冷的石墻上。

    “當年徐氏借刀殺人,加害我與母妃的時候,大約沒料到會有今天吧,”韓子堯站起身來,輕輕撣了撣沒有一絲灰燼的肩頭,“三哥,保重?!?/br>
    說罷他轉身離去。

    “卡!”

    隨著韓子堯跨出鏡頭外,導演立刻喊了停。場助和鄭由立刻迎了上去,給江啟軒披上外套套上鞋子,拉他從地上起來。江啟軒手腳冰涼,鄭由恨不得給他抱個暖水壺緩一緩。

    張導滿意極了,難得滿臉笑容。

    韓子堯也急忙從鏡頭外折返回來了:“沒事吧?”

    “嘶……冷死了?!苯瓎④幫嵳\的,凍得倒抽了一口氣。

    “快帶他回保姆車里緩一緩?!睆垖Ц呗暤?。

    江啟軒點點頭,捂著厚厚的外套回到空調下,好一會兒手腳才終于恢復了知覺。

    等他緩過勁兒來了,造型師才領他回了遠處的休息室,給他把狼狽不堪的裝扮卸掉。江啟軒上午就這一場戲,中午可以悠閑地吃完飯后再上妝。

    休息時他正吃著飯呢,補完單人鏡頭的韓子堯匆匆進了休息室。

    “哇,怪不得張導之前說覺得你行。兄弟你真的很行啊。咱們對手戲怎么就這一場?我還沒演夠呢?!表n子堯看到江啟軒便是一通毫不吝嗇贊美之詞。

    “一場已經把我凍夠嗆了?!苯瓎④幇橇藘煽陲?。不過他也挺過癮的,不同于之前在拋戲后阮哲瑋經常接不住的情況,韓子堯演技相當到位,有來有回。

    “哎,這戲是娘娘們的主場,跟咱們關系不大,加戲是不可能的了。以后你一定要多多來拍古裝劇,咱們有機會好好合作一次?!表n子堯惋惜不已。

    江啟軒好笑道:“好是好,可為什么就非得是古裝???我以后的計劃應該還是以現代戲為主的?!?/br>
    韓子堯理所當然道:“因為古裝戲很帥啊。不管是武俠仙俠,還是宮廷權謀,想想不是就覺得很帥嗎?”

    這個理論江啟軒好像依稀在上輩子也聽說過,不少人覺得韓子堯是隨口胡說的理由,現在看來他是真的因為個人喜好很癡迷于古裝劇。

    經過一次對戲,江啟軒覺得韓子堯性格爽快,又是個敬業的好演員,交流起來很愉快。韓子堯似乎執著地想安利江啟軒來拍古裝劇,雖然勸說未果,但一來二去的,兩人在劇組里關系漸漸變得熟絡起來。

    之前在待了幾個月,江啟軒和三位主演跑遍了數個城市取景,拍完依舊是互不過問的前同事關系。這次才進組兩天,卻遇到一個意氣相投的家伙,有時候交朋友可能真的需要點玄學。

    很快,隨著天氣一天天變得寒冷,十二月份來到了它的末尾。

    正如導演所說,劇組里的當紅演員們一個個暫時請假去錄制各種活動和節目了,韓子堯也在其中。

    劇組里越來越冷清。因為缺少主演,拍攝進度一下子就松了下來,每天拍不了幾場戲。像是江啟軒剩下的戲份大多都是全員到場的大場景戲份,這段日子自然也陷入了停滯階段。

    張歷安早就和江啟軒說了,這十天左右他不用待在組里。不過江啟軒元旦本來也沒有計劃,所以便懶得折騰了,決定賴在劇組的酒店里休息,白天閑來無事還能在影視基地里逛逛,畢竟頭一次來嘛,全當參觀了。

    一早,鄭由和以往一樣將早飯給江啟軒送來。江啟軒也剛起來,一開門就聽他激動萬分地叫嚷道:“江哥,你看到了嗎?今天外面下雪了誒!”

    江啟軒愣了,J市地處南方,和S市一樣,是很少下雪的。

    他拉開酒店的窗簾一看,忍不住發笑。的確下了,只是小得可憐,和發屑一樣小小的雪花慢悠悠地從天上飄落,不擦亮眼睛仔細看都容易看不清。

    鄭由從小在南方長大,這點小雪就足夠他興奮地了。江啟軒摸了一把窗戶,也跟著掏出手機隔著玻璃意思意思拍了兩張,不過雪實在太小了,自然是什么也拍不出來的。

    鄭由見江啟軒興致不高,覺得自己真是太咋咋?;A?,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江啟軒笑著說自己是因為小時候住北方,冬天下大雪早就見怪不怪了,讓鄭由別被自己掃了興,出去好好感受一下去。

    鄭由耐不住興奮之情跑出去了,江啟軒又在窗邊坐下,抬手擦了擦玻璃上的霜,看著窗戶發了會兒呆。他小時候的確總見著鵝毛大雪,還會在外面堆雪人,不過現在想起來早已經是恍若隔世的記憶。

    放在桌上的手機震了震,江啟軒遲疑了一瞬,急忙拿起來查看。仔細一瞧彈出來的微信通知,原來是有人群發了提前的平安夜祝福,打開后手機屏幕上隨著關鍵字的出現落下了好多雪花的符號。

    江啟軒沒戲拍的日子過得沒什么時間觀念,確認了一下日歷才發現今天原來已經是十二月二十四號了。

    江啟軒對過節一向沒什么儀式感,不過既然大家都在發祝福,他也就隨手復制了一條,修改了一下,準備轉手群發給微信列表。

    選擇發送對象的時候,江啟軒突然想起了什么,猶豫了。

    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半天,他還是動手一路劃到了聯系人最下方,將“鄒晏鳴”從發送名單里取消了。

    做完這一步才發送出去后,江啟軒感覺好像松了口氣,但又有種謎之憋屈的感覺。

    他何必這么介意呢?

    陸陸續續地有不少人回了消息。江啟軒發出去的一看就是群發,回復的人也同樣回得相當簡單。一來一回,仿佛只是在必要的時間點走了一個必要的流程,江啟軒蜷著腿窩在酒店的單人沙發上,一條條看過去,覺得真的挺沒意思的。

    江啟軒把手機放在一旁,拿過放在床頭柜上看了一半的閑書看了起來。他在房間里一動不動,到了午飯點并不餓,房間里又暖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睡了不長不短的兩小時,直到手上的書“撲通”一下砸在地毯上,江啟軒這才驚醒。他一睜眼只覺得天光比早些時候還亮堂了不少,于是轉頭看向窗外。

    在他印象里南方的雪一般若有若無地飄上一會兒就停了,今天這雪倒挺持久,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看來今年冬天氣溫會格外低。

    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江啟軒蠻慶幸在牢里的那場戲不是這幾天拍,否則他真的要被凍出個好歹來了。

    江啟軒又拿起手機,瞥到一條比其他回復都長的消息推送,無意識間挺直了腰,湊近了定睛一看,原來是夏青回的。

    江啟軒想起來了什么,頓時又卸了勁兒,躺回了椅子里。剛才竟然沒把夏青從群發列表里摘出去,他是真的忘了聯系人里還有這么一號人了。

    人人都看得出的江啟軒的消息明顯是群發意思意思的。夏青卻愣是要裝作沒瞧出來,認真熱情的回復在一眾復制黏貼的社交辭令中格外顯眼。江啟軒已經懶得多想,甚至都有些佩服夏青在這些沒用的方面下的苦工。

    江啟軒看著窗外,想起重生回來后,他曾在心里默默發誓這輩子連恨意都不會分給夏青半分。結果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剛才群發消息時,江啟軒甚至根本忘記了夏青這個人的存在。

    而與之正好相反的是,他莫名地太過在意某件事了……

    江啟軒拿起手機,無奈地嘆了口氣,將剛才的消息有復制了一遍,粘貼在了鄒晏鳴的對話框里。

    之前每一次聯絡都是直接打電話溝通。江啟軒和鄒晏鳴的聊天記錄空蕩蕩的。

    看了一會兒,江啟軒又把消息全選刪除了。

    鄒晏鳴應該與自己一樣,并不喜歡這些無意義卻必須要做的社交。

    其實江啟軒心中最好的情況是鄒晏鳴主動發一條普普通通的消息給自己,然后他就可以平淡地回復過去,從此兩人恢復之前和諧的“隊友”狀態。

    江啟軒仰頭靠在沙發椅背上看著天花板,心道自己真是一不在拍戲就閑出病了。發個祝福短信的事,至于這么糾結嗎。

    “……”

    等江啟軒回過神來的時候,電話已經撥出去了。

    下午鄒晏鳴應該在工作。江啟軒聽著“滴”的聲音突然有些后悔,要打電話也應該晚上再打的。然而就當江啟軒準備掛掉時,電話卻接通了。至此電話只響了兩聲。

    “喂?”

    鄒晏鳴的聲音響起。江啟軒沒想到他會接得這么快,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一般第二句鄒晏鳴都會追問“怎么了?”,或是“有什么事?”,此時他卻沒問,又重復了一遍“喂?”

    江啟軒回過神來:“哦,我還以為你肯定在工作呢?!?/br>
    “那你還打?”鄒晏鳴淡淡道,從語氣聽不出他此話是在發表不滿還是開玩笑。

    不知怎么,聽到彼此聲音的那一刻,之前糾結了很久的事和尷尬的氛圍竟然霎那間煙消云散了。

    江啟軒笑了一下:“那我晚上再打?”

    “還好,現在不忙,”鄒晏鳴道,“是有什么情況嗎?”

    江啟軒道:“你希望出什么情況嗎?沒什么事,就是……今天不是那個什么來著嗎……”

    “……”

    鄒晏鳴沒有接話,在電話那邊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江啟軒繼續道:“……平安夜,對吧?我也是今天收到別人群發的消息才想起來的。雖然是個洋節,我以前都沒怎么注意過。你不是在外國待了幾年嗎?這方面應該比我熟悉吧?!?/br>
    “……哦。是吧?!编u晏鳴含糊道。

    “嗯?怎么了?”江啟軒覺得鄒晏鳴的聲音有些遲疑,也許只是他的錯覺。

    “沒什么。其實我也不過平安夜這些節日的,沒什么意思?!编u晏鳴回道。

    “……你可真會聊天?!苯瓎④師o奈道。

    鄒晏鳴聽他的語氣仿佛能看到他的表情,笑道:“我實話實話而已。沒看出來你對這種節日感興趣,在外國其實平安夜沒有國內這么濃厚的商業氛圍,只是和家人一起吃個飯聚一聚,本來也不叫平安夜,只叫’圣誕前夜’。但是多虧了國內消費群體的過節熱情,每年這個時候商場和餐飲都……”

    江啟軒聽著鄒晏鳴話題越說越偏,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謝家除了娛樂產業,在商場、餐飲、旅游業都有建樹,在這種節日里鄒晏鳴他是屬于想盡法子撈錢的那一邊。這么一想,頓時所有的節日美好氣息一下子就散得一干二凈。

    “你也太現實了?!苯瓎④幒眯Φ?。

    鄒晏鳴也察覺自己說跑題了,止住了自己在商業方面的見解,又好像在給前陣子的尷尬情況找補:“最近年末就是一直在忙這些?!?/br>
    江啟軒敏銳地察覺到鄒晏鳴話里的意思,順著臺階下道:“我也是,最近臨時接了一部新戲,緊趕慢趕地進組了。這兩天劇組里大家都有事,這才閑下來?!?/br>
    鄒晏鳴“嗯”了一聲:“我知道。雖然有些晚了,不過恭喜你拿到新角色。好像是個很不錯的資源?!?/br>
    江啟軒驚訝道:“等等,你知道我接了什么新戲?”

    “……前陣子我聽賀濱聽你經紀人說的,”鄒晏鳴說罷又補了一句,“定期了解公司情況的時候聽說的?!?/br>
    江啟軒笑了,坦誠道:“謝謝。的確是個很好的資源,雖然戲份不多,但在劇組里學到很多新東西?!?/br>
    鄒晏鳴隔著電話都能聽出江啟軒話中的愉快之意。他發自內心喜歡演戲的那種心情簡直蓋都蓋不住。鄒晏鳴仿佛都被這種愉快感染了。他對此挺羨慕的,他并不像江啟軒一樣發自內心喜歡工作,可他所做的一切是必要的,為了維護保持住現有的東西不被奪走,不得不去做。

    “S市也下雪了嗎?”江啟軒站了起來,手指貼著冰冰涼的窗戶玻璃望著外面問道。

    他突然覺得這個觸感有些熟悉,仔細一想似乎有點像喝酒談心那天,他摩擦著玻璃酒杯時的感覺。

    電話對面傳來一陣摩擦聲,鄒晏鳴似乎是拿著電話站了起來走了幾步,打斷了江啟軒的奇妙聯想:“我才發現,是在下。不過下的不大?!?/br>
    S市和J市離得很近。江啟軒猜S市八成也是從上午就開始飄雪了,推測道:“你該不會是從上午開始就一直坐在辦公室里頭都沒抬一下吧?”

    鄒晏鳴語氣平淡地抬杠道:“我抬過頭。但窗戶都在我背后?!?/br>
    江啟軒笑出聲來:“行了。我不打擾你工作了?!?/br>
    “你打來就是為了提前祝我平安夜快樂?”鄒晏鳴問道。

    江啟軒隱約聽到他又坐回椅子上的聲音,緊接著傳來筆在紙張上摩擦的刷刷聲,可能是鄒晏鳴在文件上簽名之類的。

    “平安夜么。雖然你說它原本沒有’平安’的意思,我本來以為有的,就當它入鄉隨俗了吧,”江啟軒頓了頓,語氣誠懇道,“我們上輩子過得太不順了。好在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那就祝我們這輩子平安吧?!?/br>
    “……”

    鄒晏鳴在電話那頭愣了一會兒。

    “把我自己也捎上了?!苯瓎④幮Φ?。

    只聽鄒晏鳴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傳來:“應該的?!?/br>
    “祝我們這輩子過得平安?!?/br>
    如此神奇的一句話,卻很適合他們兩個。也許這世界上他們是唯二有機會這么說的人。

    “真的掛了。你工作吧?!?/br>
    兩人沒再多說什么,就這么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江啟軒又保持著站著的姿勢在窗邊看了一會兒。雪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越下越大,反而在他掛了電話后沒一會兒就停了。

    江啟軒笑了笑,前陣子壓在心中的某種東西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對未來隱隱的期待。

    很快就是新的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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