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6

    沒有用司機，月尹哲親自開車接送兩人。

    一路上三人都沉默著，平時只要周圍沒有信不過的人在，月初習和月尹哲會談事情，這次那對人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上車時一個比一個臉黑。

    月尹哲覺察到后座那兩人之間的氣場冷到了極點，像是空調的出風口開在了他背后，一股森然的涼氣直冒上來。他實在是想不通，那個孩子不應該是感到高興嗎。

    暮顏一直看著車窗外的世界出神，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讓他的脖頸很酸痛，但他沒有半分想要轉頭的意思。

    直到街景讓他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心里的忐忑越來越重。

    “這是哪里？！”少年驚疑地問出聲，湊到車窗邊仔細地看著。

    “不是你要的禮物？”月初習冷冷地看著這條路。

    從月家到暮顏學校的路。

    揪過幾乎要把臉貼在窗上的少年把他壓在身下，月初習盯著他的眼睛很深邃，充滿了暮顏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撫摸著身下人那張精致美好觸感滑嫩，過于年少的臉，月初習冷冷笑著，身下這個人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他一個從這所學校畢業了十來年的人，有多么熟悉從每一個方向來到這里的路。

    暮顏被綁架的那天，從一輛車里被拉出來塞到另一輛車里，他不會知道那個在后座上從背后緊緊擁抱著他的人默默渴望了多久，又對這個決定有多絕望和痛苦。

    月初習禁錮著他，像個變態一樣把頭埋在他肩上深深地嗅著他氣息。

    他終于得到了他盯上的人。少年上身被綁著卻還拼命伸著長腿踢打他和前排座椅的靠背，不甘不肯放棄希望。

    暮顏被堵著嘴蒙著眼，失去了視覺感官，在充滿危險和惡意的黑暗中發出嘶吼，月初習卻對暮顏的絕望充耳不聞，暮顏終于屬于他。

    他曾經懷著那樣激動欣喜卻又絕望到谷底的心情抱著他，他知道他們完了，他知道他們之間再無可能除了恨以外，有那么一絲像樣的感情。

    低下頭封住那少年的嘴唇，暮顏皺起眉頭不情愿，男人的手撫上他的臉，怕被卡著下頜骨的疼痛，暮顏終于微微張開嘴。

    “到了?！痹乱芡Ｏ萝?，抬眼看了毫無回應的后座一眼，后視鏡里暮顏被月初習堵著嘴細細親吻著，他低下頭，住了嘴不再出聲打擾。

    暮顏的身體已經僵住了，他心不在焉地承受著男人的吻，想推開男人起身卻又不敢。

    他要見血親一面，還得犧牲身體和尊嚴拼命討好另一個男性。眼里有些悲涼，暮顏勾著男人的脖子報復性地學著男人在他身上瀉火時那種粗暴激烈的像啃咬一樣的吻算作回應。

    月尹哲默默堵住耳朵隔絕后座傳出的激吻聲，心里暗罵像只公狗一樣發情不看場合的月初習混球。

    “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境該有多好”

    干凈清澈的少年音在月初習身上響起。

    “六點半，你哥哥要來帶你一起回家了?！痹鲁趿暦砰_了對暮顏的壓制，微喘著在他耳邊輕笑。

    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暮顏腫脹的嘴唇刺刺的，發著疼，他一怔，也不在乎放在書房里的手機被月初習拿走，回過神后就推開月初習往車窗外看去。

    朝顏的聲音還在認真地唱著。

    “至今仍能與你在夢中相遇

    如同取回遺忘之物一般

    細細拂去將回憶覆蓋的塵?！?/br>
    被少年推開了月初習也不氣，從內袋里掏出暮顏的手機按掉鬧鐘，理了理被弄亂的衣服后又去整理暮顏的。

    暮顏任他擺弄，說不定就算月初習現在要上他，他也不會移開盯著窗外的視線。

    已經陌生了的校園看得他有些恍若隔世的意味，暮顏眼里激動的光一下子黯淡下來，他已再無可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穿著校服到學校上學。

    學習這個詞現在于他來說，就是在月家的房間里，聽著那些家庭教師的課，學那些月初習覺得對他有用的知識，不管他喜不喜歡合不合適，都要在那些大學講師的手里拿到優秀的成績。

    否則就是無止境的折辱他的懲罰。

    朝顏一身很漂亮的紅色球服，配上他都十分惹眼的身高長相笑容和發色，一出現就成了校門口的焦點。

    連人緣也是極好的少年和同伴大聲笑鬧著，盡管書包歪歪斜斜地單肩吊在背后，懷里干凈的制服外套包著天天在地上滾的籃球，也只是給他的青春添上了一筆張揚的色彩，因為有他這樣幾乎完美的存在站在中間，經過他們的人絕不會因為他們的喧鬧而心生厭惡。

    暮顏以為他會擔心天冷了朝顏打完球還是只穿著球服著涼，　以為他會因為朝顏又把書包斜挎著容易高低肩而生氣，以為他會因為離漪辛辛苦苦幫朝顏洗干凈的外套不被愛惜心疼。

    但是都沒有，他只是看著他，很想就這樣永遠看下去。

    貪戀的目光再也無法從陽光下那個笑容燦爛的少年身上移開。

    這個視角和眼神，像極了曾經躲在陰暗處的自己。月初習看著這樣特別的暮顏，目光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樣一個清淺得像是即便面對死亡也能平靜接受的人，原來這個世界上也會有讓他露出貪戀神情的東西，原來他也會有在意的人和事。

    紀家的孩子似乎第六感生來就很強，朝顏很快疑惑地轉過頭，精準地鎖定了暮顏的方向，隔著那一扇漆黑的車窗和暮顏對上了眼。

    盡管知道車外的人看不見，月初習還是內心一緊。

    他不想讓暮顏的家人發現暮顏的處境是因為暮顏太過在意他們，他不愿意讓暮顏的家人也陷入不好過的處境里，給暮顏的情緒雪上加霜。

    像是雙胞胎間心靈感應的指導，平時的朝顏即使有疑惑也不會放在心上，這次卻告別了同行的朋友，鬼使神差地向這輛車的后座走來。

    怕暮顏忍不住暴露自己，月初習捂住他的嘴把他按進自己懷里悄聲警告：“如果你不想他一輩子都活在為你報仇的執念里，就不要癡心妄想回到原來的生活，你回不去了?！?/br>
    暮顏的眼睛依然緊緊盯著那張熟悉的、和自己幾乎沒有差別的面孔，眼前已經浮上一層水霧模糊了他的視線。

    隱隱約約中他看著那個少年猶豫了一會，抬手輕輕地敲了敲車窗，再到誤以為沒人的失望和尷尬，最后覺得自己想太多，自嘲地笑了笑轉身漸漸走遠。

    不要走。

    救救我。

    月初習放開了渾身顫抖的暮顏，他小聲啜泣著，第一次在月初習面前克制不住展露脆弱。

    前座的月尹哲手指無聲地敲打著方向盤，助紂為虐，做出拆散一家普通人這種罪惡的事情，他一定也會遭報應的吧。

    一時之間車里的三個人都不好受。

    “你要是這幅樣子，我以后不會帶你來看他了?！毙娜绲督g，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月初習脫口而出的話語變成了威脅。

    月尹哲暗暗搖頭。

    暮顏身體一僵，立刻環上男人的脖頸，討好般地把頭埋進男人胸口。月初習摟緊暮顏，心里卻并不為這個暮顏委屈求全來的擁抱感到高興。

    沒關系，他在自己身邊就夠了。

    摟著暮顏強硬地覆上他的嘴唇，也許是剛得到天大的甜頭，暮顏不再抗拒，毫無保留地順從男人的索取，在偶爾被親狠了的疼痛中低吟一聲，引得男人摟他更緊，仿佛喜愛到了骨子里便恨不得把懷里的人揉碎進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