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小秘書二十八歲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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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述回到家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粉色包裝的大盒子,外面掛著一張心形的賀卡,里面簡簡單單寫了四個字——生日快樂。 第二次了,不知道是誰送來的禮物,隔著盒子,許述都聞到了里面的榴蓮味道,應該是榴蓮蛋糕。 而如果不是這塊蛋糕,他今天的生日,可能真就渾渾噩噩的忘過去了。 二十八歲的生日,真的沒什么好慶祝的。因為他發現自己活了二十八年,一如既往的懦弱又無能,不美滿的家庭,身體的殘疾,帶來的是一輩子的自卑,這是他身上立整的西裝和精英的皮囊都無法掩蓋的,從骨子里透露出來的怯懦。 他連認為自己是一個普通人的勇氣都沒有了。 等眼淚落到了鏡片上,他才回過神,手有些顫抖的把眼鏡取了下來,捏著細細的鏡腿,卻不知如何安置,有些無措的在棉麻料子的西裝外套上蹭了一下,蹭完又覺得不甚得體,看著鉛灰色西裝上印出的水漬,嘆了口氣,掏鑰匙準備進屋。 那脆弱好像就存在了一刻,回到房子里,許述像是回到殼子里的蝸牛,一種自我欺騙似的安全感包裹了他。 蝸?;氐搅藲だ?,外面的狂風暴雨就可以當做不存在了,待在殼里,就可以偏安一隅。 那塊不知道是誰送的生日蛋糕,許述沒有吃,來路不明的東西,他也不敢吃。只是擺了出來,放在桌子上,給這個特殊的、差點被他自己忽略的日子一點儀式感。 手機里仍舊是一封又一封垃圾祝福信息,也沒有同事發的,也沒有朋友發的。 換上居家服將弄臟的西裝收進袋子里準備第二天上班順路送去干洗的許述,在搭配明天的西裝和領帶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明天是五月一,公司提前半個月就說要放三天假的日子。 于是他又把拿出來的亞麻格子西裝掛回了衣柜,在屋子里溜溜達達轉了一圈,沒找到什么其他要做的事情后,就進了廚房,從櫥柜里拿出速食面,拆了包裝準備煮。 家里一點泡面伴侶都沒有,許述今天卻格外想在面里臥一顆雞蛋。 他順手打開冰箱,卻發現這常年不插電的冰箱在工作,被他打開還發出了一聲‘滴答答’,好像在高興一樣,冷藏室的第一層有一袋沈康年上次做早餐留下來的面包片,放了一周,有點變質,而第二層是滾在一團的三枚雞蛋,藏在角落里,被許述一眼發現。 二十八歲的生日,許述吃了臥了三個雞蛋的泡面。 蛋放晚了,拎出來還是糖心的,為了遷就雞蛋,面煮久了,軟踏踏的。 許述吃完了面,把碗洗干凈晾了起來。 外面的天色已經不早了,太陽的余韻難以窺見,月亮站在云間,小區里的路燈打開,灑下一塊又一塊的光斑。 不加班正常到家的日子,許述的生活其實很無聊。 吃飯,看書,睡覺,偶爾做下家務。 他沒什么朋友,也沒有主動去外界社交,享受年輕人夜生活的沖動。 他活的像是個老年人,處處都透露著一種遲鈍和緩慢,日子得過且過,不享受也不覺得難熬。 喜歡沈康年,或許就是他這無力人生中,濃墨重彩的一筆亮色,遲鈍腐朽中的荒唐事。 可他真的好膽小,也好無力,他和沈康年從來都不是勢均力敵的平等關系,正因為他對沈康年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他不想那幻想最終都變成現實里的不盡人意。 早知道不能到手的東西,就不該伸手去試探。 像是沈康年和周清月這樣的人,是有少年意氣的,至今存在,而許述只有少年老成,他的身世沒有給他肆意奔跑感受青春的機會。 他們那樣的人看到下雨,想著去淋雨,就沖進了雨里。 許述看到下雨,會想今天回家褲腳會不會濕,鞋子會不會臟,這雨要下多久,如果洗了褲子,刷了鞋,明天會不會干,不干的話,可能就沒有換洗的衣服穿了。 家境、出身帶來的差距,是無法彌補的鴻溝。 許述是優秀的,但這樣的優秀之下,是被他藏進心底的自卑和膽怯,是無法消滅的敵人,是時不時就會出來興風作浪妄圖毀掉他的魔鬼。 第二天七點鐘,許述就從床上爬起來了,睡得早,起的也就早。 他出去跑了一圈,順帶買了早餐。 早餐之后,就是長長的愣神。 電視機里播放著今年小長假的外出高峰,景點旅客人次刷新,窗外是居家出游的鄰居,大人說車加滿了油,小孩子嘰嘰喳喳笑個不停,鬧著要吃巧克力。 許述關了電視,關了窗,世界再度恢復安靜,可房子里的空蕩蕩,卻讓他格外不適應。 他沒病,不會在房子里自言自語,所以他沉默,房子回贈給他的,也是沉默。 以前許述想過養個小寵物,但是工作太忙了,狗要天天遛,貓也需要陪伴,嘗試過的幾次養魚,都在某天回家,突然想起魚缸里還有魚,結果看到一只只已經翻了肚子的小東西,他就再也下不去手殘害生命了。 人是群居動物,哪怕習慣孤獨,也會在某年某月某一天看著別人闔家歡樂心生寂寞。 許述穿了一身休閑裝出門,他想去人多的地方走一走,心里有了目的地的他去超市買了一堆零食,還有些玩具兒童畫冊,打車直奔郊外。 接到許述短信的孤兒院院長,很早就站在門口張望了,她年紀大了,帶上了老花鏡,身邊兒有幾個膽子大的皮孩子,跟她一起立在門口等。 從孤兒院離開的孩子很少有主動回來的,無論是被領養,還是成年后離開的。 大概是這孤兒院也沒什么值得懷念的美好日子,回來也是觸景傷懷。 老院長記得從這里走出去的每一個孩子,她也不希望他們回來,不回孤兒院,就證明外面比這里好,知道他們在外面過得好好的,就夠了。 許述不太一樣,他從考上大學開始,每個暑假寒假都會回來做義工,一直到大學畢業,后來開始工作了,回來的就少了,但是每個季度都會給孤兒院捐贈物資,打款。 老院長很感謝許述,但她同樣擔心,許述永遠走不出這個孤兒院。 “李院長?!痹S述看到門口的人,露出了個清淺的笑:“我來看看孩子們?!?/br> 膽子大的孩子一哄而上,圍著許述要他手里的玩具和零食,老院長看的直皺眉,“你們別搶!哥哥都沒辦法走路了!” 孩子們有點人來瘋,那過度的熱情,全是因為來人手里的新鮮玩具和零食,許述把東西給他們,里面的孩子王自發拎著就跑,連帶著其他孩子也跟著散了。 “你帶這么多東西,都讓那幾個調皮的搶走了?!痹洪L嘆了口氣。 許述指了指外面的出租車,“后備箱還有,讓趙老師他們拿走,給屋里的孩子們分吧?!?/br> 他小時候就是鋸嘴葫蘆的那種,悶悶的不吭聲,外面來人了也不進院子,就在屋子里,扒著窗戶邊瞧一眼。 “述述啊,今天怎么有空來,”院長帶著許述進了辦公室,還是之前的舊屋子,許述離開這些年來,陳設都沒怎么變,“好不容易放假,沒和朋友出去玩?” 許述低頭喝水,潤了潤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他也算是長袖善舞的人,在這個職位上,鍛煉的極會說話,只是那些都是客套,真三分假三分都是搪塞人的。 對著老院長,那些完美至極的理由卻說不出口了。 “沒有朋友?!?/br> “怎么會沒朋友啊?!崩显洪L坐到了椅子上,她頭發已經花白,穿著襯衣和老太太的喇叭褲,和小孩子相處多了,身上帶著一種親和。 “我還指望,你什么時候帶個愛人回來呢!你之前不是和我說,有個喜歡的人了嗎?” 見許述不說話,老院長又說:“前兩天,不還有一個年輕人來過,說是你的朋友,要走了你好些相片呢?!?/br> “什么?”許述瞬間警覺,之前有人跟蹤他,現在又有人查到了孤兒院? “是什么人,長什么樣子?我沒有什么朋友知道這里,他會不會是——” “述述,別怕,我確認了,他是好心的,”院長嘆了口氣,“但是我答應他,如果你還沒見過他,我就先不告訴你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br> “你也到了該徹底離開這里的時候了?!?/br> “李院長?” “述述,孤兒院是你的一段經歷,你不能讓經歷困住你?!?/br> “我很久很久之前就告訴過你,你和他們沒什么不同,他們是普通人,你也是,你怎么就是記不住呢?” “不一樣,”許述抿唇,“人和人,還是不一樣的?!?/br> “如果人人都一樣,那你對別人還有什么吸引力?述述啊,總有人喜歡你,想對你好,你在外面要是害怕別人對你好,那就是寒了喜歡你的人的心?!?/br> “我和他走不到一起,”許述眨眨眼,壓抑住眼眶里的波瀾,“他比我好太多了,家境好,見識廣……” “你這么年輕,為什么要考慮那么多呀,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經結婚了,我老伴,那還不是我死纏爛打來的?!?/br> 老院長提起老伴,臉上浮現了回憶往昔的溫柔神色,繼而長長的嘆了口氣。 “只不過你沒見過他,他走得早?!?/br> “院長,您……”許述想安慰她,卻被老院長堵了回來,“沒事,我早不難過了?!?/br> “這家孤兒院是他留下的遺產經營的,我守在這里,落個念想?!?/br> “述述啊,因為我想到什么就做了,所以沒什么后悔的難過的,你明白嗎?” “不要想那么多,在你去考量計算浪費的日子里,消耗的都是別人對你的愛?!?/br> 許述不明白,為什么總有人能做到那樣灑脫,為什么那個灑脫的人,從來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