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少年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他整個放空，仰躺在床上。昨天的性事突破了他的心里防線，頭腦中不受控制地不斷回憶起他暈厥前液體從他身后噴出的畫面，他羞憤難當，眼角濕潤，卻還是咬著下嘴唇避免自己哭出來。

    不過他想起今天要去西街的扇子鋪賣扇面，他便打起精神爬起來，強迫自己忽略身體遺留的感覺，穿好了衣服。

    “醒了？”聽到屋里的動靜，眠從屋外推門而入，手里端了碗面條。

    “我估摸著你快醒了，給你下了碗面條?！?/br>
    眠將面條放下，過去牽林芃的手。林芃將他的手拍開，卻沒有拒絕眠的食物。

    眠被林芃拍開，本想說什么，卻看見少年紅了的眼角，頓時啞了聲音，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少年在臥室的圓桌邊坐下，面無表情地吃著面。

    眠坐在少年對面，幾次想開口，卻又不知道如何起頭。這次他的確是做得太過了，少年本來就對自己被開發了的身體感到非常羞恥，這回眠竟是在他肚子里撒尿，這對少年來說簡直就是侮辱，雖然在眠看來這頂多是情趣。

    少年默默吃好面，本想就這么出門，但他又覺得自己是寄人籬下，不得不低頭，便語氣生硬地說：“我今日要出門?！?/br>
    眠驚喜于少年首先和自己說話，馬上回道“要我陪你嗎？”

    “不用了?！比缓笊倌暾酒鹕砭鸵鲩T。

    “你出門要做什么？”聽到少年冷淡地回答，眠心里有些慌亂，忙問。

    “西街的扇子鋪子?！绷制M腳步不停，出門就往書房走。

    “你要買扇子嗎？我這里有幾把不錯的，我送與你，你不用特意去買。而且你最近不是畫了很多扇面？我覺得都很不錯，我可以讓人把它們都做成扇子……”眠落后一步走在林芃身后說個不停，希望少年再回自己一句。

    少年許是不適應山神大人這樣喋喋不休，又許是聽得有些煩，他停下腳步，回頭對眠嚴肅說道：“我是去賣那些扇面的，你不要再跟在我身后了，我下午就回來?！?/br>
    眠聽到少年是去賣扇面，疑惑道：“你賣扇面干什么？”

    少年無語的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回答道：“我總要存些錢的?！?/br>
    “我有很多錢?！泵呃^續跟在少年身后小心翼翼地說。

    “那是你的錢，現在因為我要為你懷孩子，所以吃穿用度都用你的，若是我不能給你生孩子或者是以后我生完了孩子，我總要自己過日子的?！?/br>
    少年已走到書房門前，推門走進去，完全不理會聽完他的話愣在原地的眠。

    眠的心里發慌，他不想聽到少年說要自己過日子，他覺得和少年的這些日子是他這幾百年來最舒心的日子，他想把日子就這樣過下去。

    于是他急急忙忙跟進門，看著整理東西的林芃說道：“生了孩子后你就不管了嗎？”

    “我生不生得了還另說呢?！绷制M頭也不抬地說。

    “總有一天能生的?！?/br>
    林芃聽到眠這樣說，火氣嘭的一下就上來了，一直以來隱藏在內心的彷徨、委屈、屈辱、不甘一股腦地沖上來，他將手里的一疊扇面往桌上一拍，對著眠嚷道：“我是男人！我沒法給你生孩子！我若是不能生，你要像昨天那樣折辱我一輩子嗎？”

    眠沒見過林芃這樣生氣的樣子，他被少年吼得蒙了神，訥訥道：“我昨天并不是折辱你，我是……”

    “怎么不是折辱！那就是在侮辱我！那種東西……那種東西……”少年簡直是羞于將那樣的行為說出口，他說著就覺得實在是氣急了，拿起手邊的硯臺就往眠身上砸去。

    眠被少年說得歉疚非常，心里急于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絕沒有侮辱他的意思。他們妖怪一直以來在這種事上玩得很開，也沒什么羞恥心，更過分的他以前都玩過，實在是沒想到這種地步對少年來說已經是無法容忍的了。

    他任笨重的硯臺砸在自己的額頭上，還特意撤去了保護在周身的靈氣，讓硯臺給自己來了個皮開rou綻血rou模糊。

    少年沒想到這個山神就這樣被自己打出了個窟窿，嚇得連忙跑過來按住眠冒血的額頭，問道：“你……你……你怎么流血了，還好嗎？要緊嗎？我去找大夫?！?/br>
    眠握住少年的手，不讓少年真出門找大夫去了，趁著少年現在正慌亂自責呢，趕緊解釋“我沒事，不要緊。我只是想讓你消消氣才讓自己受傷的，這點小傷馬上就能好的?！泵吣瞄_少年捂著自己額頭的手，用法力讓自己的傷口愈合，讓少年看。

    少年看眠的傷口愈合，終于松了口氣。

    “林芃，”眠認真地讓少年看著自己的雙眼，解釋道：

    “你聽我說，我昨天沒有想要侮辱你，我只是想要增加點情趣?！?/br>
    林芃見眠表情嚴肅，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終于心里稍稍松動了些，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對這么認真的眠，便偏過頭去，錯開了眠深邃的雙眼。

    眠見林芃偏過頭去，以為林芃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內心著急，繼續說道“我可以以道心發誓，我絕沒有一點想要折辱你的心思。你上次問我，如果你不能為我孕育子嗣要如何，我其實一直在想這個問題?！?/br>
    說到這里眠停頓了一下，然后輕輕將林芃擁入懷中，溫柔地說道：“林芃，我想你是我孩子的另一位父親，一開始或許是因為那老頭的話，但如今，我卻覺得，除了你，沒人會是那個人了?！?/br>
    少年在眠的懷了，他覺得內心非常的矛盾，他對眠多數時候其實是畏懼的。盡管他在和眠相處的時候摸清了這位的脾氣，知道山神大人其實人還不錯，能夠容忍一些不觸及底線的冒犯。

    但是，被改變的身體，隱秘的性欲，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預言都讓他對未來充滿著恐懼。

    他畏懼男人對自己的改變，他畏懼或許會到來的孩子，他還畏懼被束縛了的未來……

    但是，此時，男人抱著他，和他說這樣的話，他心里又隱秘地覺得……得意。

    “我說了，我是男人，不會生孩子?！鄙倌晖屏四腥艘幌?，想要從男人的懷里出來。

    眠感受到少年的拒絕，他將懷里的少年抱得更緊，連忙說：“沒有孩子也沒關系，本來我們玄蛇一族子嗣就稀少，能夠有子嗣的成蛇本來就鳳毛麟角。有些大妖和伴侶千年也未育有一子，我不過五百來歲，和你也才不過月余，沒有便沒有吧?！?/br>
    眠感受到少年聽到自己的話軟了下來，于是親了親少年的額頭，盯著少年的眼睛說：“小苗苗，我喜歡上你了，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嗎？”

    少年這么大以來，第一次被表白，和他表白的人又是這么俊美強大的山神大人，他的身體已經適應了男人的侵入，于是心理上對男人的表白也不覺得不適。

    但是，他知道，他并不喜歡眠，他接受和眠一起生活，與眠性交，甚至是此時他被眠表白時他還有些得意，但是，這些都不是愛情。

    他沒有回答眠，他知道，即使自己不愛眠，他也無法拒絕山神大人。他的拒絕是微不足道的，是毫無意義的，他拒絕了，便能離開了嗎？

    眠緊緊盯著少年的雙眼，他從少年的眼里讀出了很多情緒，但卻沒有讀到歡喜與愛意，他心里發苦，卻還是笑著擁住了少年：“沒關系的，小苗苗，你總有一天會說愿意的?！?/br>
    ……

    等少年真的出門，太陽已經偏西了，他抱著一疊扇面到了西街的韋氏扇鋪。

    韋老板見林芃抱著一疊扇面進門，急忙過去幫忙。

    “小林書生這么久沒來了，我還以為你找到了其他路子了呢?！崩习鍖⒘制M的扇面放在柜臺上，一張張翻看著，然后忍不住贊嘆道：“小林你的畫越來越好了，這么些日子是拜了哪位大家為師了嗎？你看這四君子圖，一幅比一幅妙?！?/br>
    林芃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回答道：“于一位相熟的朋友借了些名家大作，這才有些進益?！?/br>
    這位相熟的朋友自然是眠，眠見林芃沒事除了看書就是畫畫，就從相熟的大妖那換了些名家收藏來給林芃臨摹學習。如今林芃學有小得，被韋老板一通夸獎，又憶起出門時眠的情意綿綿，心里多少有些甜意。

    “小林你也可以多畫些卷軸拿來我這里，我有一位朋友最愛收一些年輕書生的作品，若是畫得好，他價錢出得也不低?！?/br>
    林芃高興地道了謝，又和老板談好了此次扇面的價錢，就帶著銀子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