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李和楚穹久就這么對峙著，一個擺出低微的姿勢卻目光偏執，一個態度強硬但紅著眼眶，怪異的氣氛在不大的房間里騰起來。

    他們都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像彈盡糧絕的獵人和瀕死的獅子在周旋——這時門被敲響了，不大的聲音恍如驚雷打破凝滯的空氣。

    木李咽了口口水，起身去開門。是李mama端著水果等在外面，她小聲問：“打擾到你們了嗎？穹久寫題呢吧？”

    “我來就行了，您忙吧?！蹦纠罱舆^盤子，沖李mama笑了笑。

    楚穹久捏著筆坐在電腦椅上，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眼前都是虛的。他不敢動，僵硬地等著木李一步一步走過來，把盤子放在桌子上。

    橘子葡萄和火龍果擺出鮮艷的顏色。晶瑩水珠滾落下來的時候，木李拈起一瓣橘子遞到楚穹久嘴邊。楚穹久顫顫地抬眼瞄一下，猶豫著張開嘴，心跳的聲音沖著他的頭腦。

    但他還是張嘴了。他向那瓣橘子張了嘴，也向木李的唇舌張了嘴，當木李吮吸他的下唇，他只好嗚咽著摟住他的脖子。

    他明明沒有答應木李，可是怎么身體拒絕不了他，怎么親起來又這么舒服的？

    木李理智尚存，親了楚穹久幾口就松開了，又擺出一副愛而不得的舔狗樣子來騙他。

    “小九，我真的好喜歡你……”他說這話的時候面上裝可憐，手還輕輕拍打楚穹久的后背，像是哄一只貓咪，“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你繼續做你自己，只要知道我一直喜歡你就行了，好不好？”

    楚穹久從小就抵擋不了木李裝可憐，更別說他現在被人摟在懷里輕輕拍著，整個人就暈暈乎乎地給騙住了，好像自己是被人高高捧起的一種珍寶。

    雖然木李就是想捧著他，可是楚穹久未免太沒有危機意識，太容易上當受騙。所以當他露出輕蔑又暗藏期待的表情時，木李就知道楚穹久接受了他的癡迷，甚至還會樂在其中。

    果不其然，楚穹久在這之后輕易地就進入了趾高氣昂的被狠狠喜歡的角色，本身之前就愛對木李任性，現在更上一層樓，變著法地折騰木李。只不過如果木李表現好，他就賞他一個吻，也說不清到底是誰賺了。

    于是整個初三下來，楚穹久的嘴唇有幾道褶木李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鎖骨下面也被他嗦過好幾次。楚穹久第一次被嘬出印的時候氣得差點兒揍上木李漂亮的臉，但是拳頭都提起來了，又不舍得下手。

    楚穹久中考的那兩天木李上課，他一整天都坐立難安，第一次在心里埋怨起學校的晚自習。終于到了八點放學，木李抓起書包就沖，全無十八中冷面男神的樣子。

    那兩天楚穹久除了考試休息就是安慰木李，煩都煩死了，最后能心態穩住也是奇跡。

    可能是一種命運，雖然沒高多少，但楚穹久還是過了十八中的分數線。為了慶祝，那天他和木李反鎖房門，在屋里親了個大的，親到楚穹久眼前發黑在床上跪著就倒下了，木李喘著粗氣壓到他身上。

    “嗯嗯……沉……”楚穹久無力地扒拉身上的人，發出缺氧之后的沙啞低哼。

    木李挪到一邊，手心貼手背地扣住楚穹久的手，放到臉上摩擦，眼里的狂喜把楚穹久盯得趕緊扭開臉。

    “十八中是啥樣??？”楚穹久扭捏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問。

    木李彎著眼睛看他：“特別大，有兩個cao場，還有一個籃球館和一個羽毛球館，教室很大很亮，全是數字化，可高級了，你肯定喜歡?！?/br>
    “食堂呢？”楚穹久把身子正過來，滿懷期待。不怪他，他們初中食堂太難吃了，他可不想再過那種苦日子。

    “非常好吃，有三個食堂，種類特別多?！蹦纠钫J真地回答，畢竟他也是吃了三年黑暗料理的人。

    楚穹久問清楚了情況，滿意地趴過來，用上目線直勾勾地看木李，黑白分明的雙眼誘惑得不行：“那就請多指教啦，木李學長?！?/br>
    這木李可受不了，他一下就當機了，在楚穹久的驚呼中醒過來，一模鼻子發現竟然流鼻血了。楚穹久一邊拿紙一邊大笑，都快喘不上氣了。

    “是，是因為天氣太熱……”

    “嗯嗯，是哈?！背肪谜ＵＱ劬?，又忍不住笑出來。

    他明白了自己對木李真的有著莫大的吸引力。說實話他還是不知道木李喜歡自己什么，木李那么好看，學習又好，還會彈鋼琴，別說女生覺得他是白馬王子，男生也在不服氣的同時承認他真的很優秀?？墒呛軆炐愕哪纠顬槭裁磿矚g上一起長大的不那么優秀的楚穹久呢？他想不通。

    可能是他的身體真的在同齡人里很酷很壯，讓白凈的木李羨慕，產生了一些出于羨慕的奇怪的渴望。楚穹久這么想著。

    開學之后楚穹久依然跟木李一起上學，好像不管路是通向哪里，都是他們兩個人一起走過。

    報到那天楚穹久在自己班里看到了肖菲菲，對方一副“不會吧真的考上了”的震驚樣子讓他偷笑了一上午。肖菲菲早在初三上學期就看透了楚穹久和木李那點事兒，本著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基佬的心態轉移了目標，現在的男朋友在十六中，也是不錯的學校。

    不過肖菲菲給楚穹久的不上心戀愛心理提出了多少建設性意見就是后話了。

    楚穹久經過一個暑假的瘋玩兒，皮膚又曬黑了，身體更加結實有力，成長期的肌rou讓他經常會餓。木李特意在書包里裝了一個小零食袋，一到課間就跑到高一那層給楚穹久投喂牛rou干和巧克力，也借此機會親密接觸一下。

    但在親昵之前木李總是克制的，有時候楚穹久都等煩了也不上前來親他。就好比現在楚穹久在消防通道里勾著木李的手指蹭，舌尖上還留著一塊巧克力等著另一個人的體溫融化，可那人就是不來，還結結巴巴地讓他不要這樣了，樓梯間會有人的。

    楚穹久就不高興了：你不是喜歡我喜歡得不行嗎？這可是我給你的福利，讓你單戀得別太辛苦，你不愿意要我還不愿意給呢！

    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他竟然真以為這段關系里木李是低到土里自己是高到天上，不管自己的嘴被探入多少次，前胸后背又被摸過多少次。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因為他沒有對木李那句喜歡做出回應，他就覺得沒在談戀愛，他遇見喜歡的人就可以從木李的懷里抽身離開。

    如果這話現在就讓木李知道了，保不齊就是一場大型青少年破處現場，所幸他也讀不了心，楚穹久的下體就還安全。

    可是他眼下猶猶豫豫的，怎么滿足得了楚穹久呢？

    楚穹久耐著心等了一會兒，見木李窩囊得看不都看他，氣得直接要走了。木李慌了，趕緊拉住他，輕拍他后背：“我錯了我錯了，小九，別生我氣?！?/br>
    “滾，一天到晚你錯了，我看你哪回也沒真覺得你錯了！”楚穹久又開始發脾氣了，他慣是雷聲大雨點小地使性子，木李早摸透了。

    “真錯了真錯了，”木李說著把楚穹久攔腰帶過來要去親他，一開始遭到了小規模反抗，但吮住了楚穹久的舌頭之后他就乖了，還會輕輕哼出聲。

    黏乎乎地親完了，木李很漂亮地笑著，說道：“小九真甜啊，巧克力味兒的口水真好吃?！?/br>
    楚穹久被油得咧著嘴要跑，又被抓回來親鼻子眼睛，難耐地在木李臂彎間扭動。他剛要張嘴說話，被上課鈴打斷了。兩人俱是一愣，趕緊打開消防通道的門往出跑，頗有勞燕分飛的架勢。

    回了座位，老師還沒來，楚穹久拿作業本當扇子拼命扇風，但是臉上的春意和紅暈沒那么好扇下去。

    肖菲菲坐在他右邊，轉著筆揶揄他：“木李不行啊，這一個課間就完事兒啦？”

    楚穹久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明白之后面色猙獰：“肖菲菲你要瘋吧，小姑娘家不許說黃段子！”

    切，肖菲菲嗤笑一聲，那你臉別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