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什萬萬沒想到，初次見面的斯特蘭奇先生看見的未來居然還有他們倆之間的故事。

    法師言語曖昧，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思及兩個人的身份，伽什心里產生一絲不詳的預感。

    他試探地猜測道:“該不會......是我未來變成了一個大壞蛋，你負責殲滅我吧？”

    斯特蘭奇:......醒醒。

    你這個智商，這個戰斗力，可能都輪不到他出手，作惡的苗頭就被復仇者扼殺在嬰兒搖籃中了。

    伽什看懂了他無語的表情，額，那如果不是這樣，難道是斯特蘭奇先生變成壞蛋，走上了他們的對立面？

    伽什腦子里荒誕的想法層出不窮，可是他生怕自己問出口像是對法師的不尊敬，只好閉嘴不言。

    眼看斯特蘭奇沒有告訴他的意思，伽什只好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就當對方今天沒和他說過這句話。

    此時他們已經吃完了午餐，正享受著下午茶時光。

    伽什環視四周，高高的墻壁上滿是深奧的法術典籍，書脊上的字體顯示著有些書甚至還不是用英文著成。

    恐知識的伽什身處如此學術的環境，頓時心生敬畏，他咽了咽口水，問道:“隊長他們都在外面忙著，我可以出去幫些忙嗎？”

    埋首書中的斯特蘭奇抬起頭瞥他一眼，對比靜不住的小孩，顯然他沉穩得多。

    他淡定地喝了口茶，話語中不失鋒芒，“他們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如果你能老實呆著，那邊應該可以更快結束?！?/br>
    伽什:......orz。

    很好，認識的毒舌又多一個。

    他捧著杯墊，輕輕地吹沉不斷浮起來的茶葉，小聲吐槽道:“可是這里好無聊啊?！?/br>
    “我認為，你欠缺一些教育?！?/br>
    閑適的下午茶時光被聒噪的青少年弄亂，斯特蘭奇“嘭”地一聲合上書本。

    脖子上的異能抑制環被去掉，一只懸戒輕輕地被人放在伽什的掌心，他的目光追逐著望去，斯特蘭奇收回的傷痕累累的手微微顫抖，食指和中指間有一枚模樣相同的戒指。

    他眨眨眼，裝作自己什么都沒注意到。

    伽什捏起戒指，上面的紋路和破損的痕跡顯示著物件經歷過的年歲，“這是......”

    沒有詢問他的手，沒有冒冒失失地直接套上戒指，斯特蘭奇對于伽什監護人們對他的教育還算滿意。

    他在伽什眼前晃了晃自己帶著懸戒的手指，指示道:“戴上，我教你一些東西?！?/br>
    前有洛基要收他做信徒，后有秘術法師要教他法術，伽什難以相信自己這么幸運。

    而且，他補充道:“旺達是我的魔法老師，我是不是需要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見？”

    “你確定你要這么回答我？”斯特蘭奇挑眉，一語點破伽什的現狀，“旺達身體里隱藏著的巨大潛能都是在一次次大戰中積累的，讓她上戰場很容易，讓她教會別人她的那些靈感瞬間很難。你難道就沒感覺到你自己進步很慢嗎？”

    可他沒想到，伽什聽完他的話直接將懸戒放回了桌上。

    他板著臉看向小孩，“我有說錯嗎？”

    斯特蘭奇雖然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一些他的事情，但是恐怕對他和旺達之間的友誼不太了解。

    伽什氣鼓鼓地反駁道:“你胡說，旺達對我很好，我每次不舒服都是她用魔法幫我疏導，她還教我變更多的東西......”

    斯特蘭奇抬手打斷他，“這就是問題所在，我從不否定旺達法術的強大，但你的魔法力量絕不只是物體變幻，你需要更系統的學習?！?/br>
    如果伽什也有機會在戰場上和他們一樣經過現實的歷練，法術也會有更深厚地提高。

    但以上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復仇者放心他不會在外面弄死自己的基礎上。

    伽什才是個孩子，沒人能對他放下心來。

    斯特蘭奇無奈地用指節敲了敲伽什的前額，“不要像只小狗一樣，一不高興就咧牙要咬人，脾氣太糟糕了?！?/br>
    擺起長輩架子的法師先生已然忘記當年拜師古一時的自己倔得像頭驢，為了趕緊能治好自己的手，恨不得把古一整個殿都給掀翻。

    可是伽什確實年輕，一被大人批評就委屈地垂下腦袋乖乖認錯，他說道:“對不起，我太沒禮貌了?！?/br>
    斯特蘭奇玩得太過火把小孩弄傷心了，正煩惱該如何彌補，身后的懸浮斗篷直接替代他摸上了小孩的臉頰。

    毛絨絨還會摸人的斗篷，伽什第一次見還顯得有些拘謹，“你別摸我，有點癢......法師先生，您能管管它嗎？”

    古一說得果然沒錯，這個花心的斗篷。

    斯特蘭奇將斗篷抽到身后，無奈道:“他就這樣，不需要理他?，F在你戴上懸戒吧?！?/br>
    怎樣才能打發無聊的小孩？

    ——需要練上好長一段時間的空間傳送門可以。

    他轉身在面前的空地上隨便畫出一個空間傳送門，可以看見對面就是剛才他們見過的圣殿大廳。

    斯特蘭奇指著那個圈，側頭問道:“你想學這個嗎？”

    手中的懸戒比自己的指圍大了不少，伽什攥緊懸戒，激動地看著眼前的傳送門，“我也可以學這個嗎？”

    “嗯?！?/br>
    斯特蘭奇閑適地坐回凳子上，一邊喝著茶，一邊看書，“想象你想去的地方，你便可以做到?！?/br>
    可是，伽什一臉困惑地看著火星逐漸消逝的地面，看完老師畫一個圈就可以學會嗎？

    “哦，順便提醒一句，你最好在房間外面練，我不喜歡的時候有人在旁邊放煙花?！?/br>
    伽什乖乖地走出書房，找到了一個周圍沒有可燃物的地方施法。

    手勢，有。

    圈圈，有。

    可是幾十次嘗試后，空氣中連個火星子都沒有。

    伽什盤腿坐在地上，一臉郁悶，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斯特蘭奇既然有自信他只用說一句話，做一次演示，伽什就可以自己來練習，這說明，斯特蘭奇已經將自己所需要的外在條件全部給了他。

    也許傳送術本來就不要多么強大的外在條件，剩下的內在因素恐怕得自己去悟。

    斯特蘭奇說，想象自己想去的地方。

    ——本來歐洲旅行要去的倫敦？

    伽什重新站起身，聚精會神地重現了一遍流程，他的腦海中出現電視中看過的大本鐘、湊在一起說笑的皮特和內德。

    自己這個時候本應該出現在那兒。

    下一刻，火星憑空出現，隨著他手指上懸戒的指向在空中畫出一個半圓，一座大橋的光景出現在傳送門的另一邊。

    一墻之隔的書房里，斯特蘭奇眉心跳了跳。

    他看向手腕上破碎的手表，心里充滿了不可置信。

    才半個小時過去，門外的小孩居然就自己摸到了門路。

    只可惜傳送門只開了一半，因為想象力不足，提前消散在了空氣中。

    可小孩沒有氣餒，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走廊里重新畫了起來。

    這次他想了一個他最想去的地方，那個地方的樣子還在他的腦海中無比清晰，他可以去那兒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停，停，停！”

    斯特蘭奇瞬間擋在伽什面前。

    如果真的讓這聰明的小子畫出傳送門再趁他不注意走進去，自己就白把他偷出來。

    他一臉郁悶地揮散伽什化成形的傳送門，問道:“你怎么想的，居然想跑回被綁架的地方？”

    伽什看著地上的火星，惋惜道:“差點就成功了......”

    “我當然知道你就要成功從我手里跑掉了，”斯特蘭奇發現自己真是小瞧了小孩子的力量，有些無語，“你不會是想著要提前去終點和托尼他們匯合吧？”

    “怎么會呢?！?/br>
    伽什緩慢地眨眨眼，佯裝剛才有偷偷溜走想法的人不是自己。

    算了，看來今天是沒法安靜看書了，斯特蘭奇嘆氣，“過來，我再教你點別的?！?/br>
    “好啊好??！”

    不能去幫忙，能學點好玩的魔法也不錯。斯特蘭奇給點陽光，伽什瞬間笑得無比燦爛，背后飛快搖動的無形尾巴都快要顯出形了。

    斯特蘭奇仗著身高優勢，側頭偷看背后跟著的小尾巴。

    暈倒，圓圓的腦袋瓜、稚嫩的臉龐怎么看都是一個幼稚的小孩嘛，自己未來真的是和這人有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嗎？

    這怎么看怎么違法好嗎？

    唉，小孩的監護人為什么還不來接他回家？

    真正等到監護人來接人，伽什都在圣殿和斯特蘭奇同吃同住兩天了，花心的斗篷和伽什熟悉到都要飛到他身上去了。

    伽什面前放著一塊三明治，一盒牛奶，這是他的午餐，也成功花光了斯特蘭奇身上最后的兩美元。

    斯特蘭奇面無表情吃著燉土豆，“市政已經在做收尾工作，你很快就很回家了?！?/br>
    輕車熟路地跑到廚房拿來刀，伽什將三明治切成兩塊，推了一半到斯特蘭奇面前。

    聽見斯特蘭奇提及外面的情形，他松了口氣，“終于結束了?！?/br>
    明明可以用秘術將眼前的三明治恢復原狀、或者變成兩個，斯特蘭奇看著被不熟練的刀工切得餡都擠出來的三明治，又抬頭看對面捧著牛奶喝的小孩。

    他斂下眼瞼，默默把土豆推到一邊拿起了三明治。

    半晌，斯特蘭奇突然看向門的方向，“有客人來了?！?/br>
    果然沒過多久，身穿戰甲的托尼走進圣殿，倚靠在門框上朝他們揚下巴，“真不敢相信上次來你這兒看見的大坑還沒修好?！?/br>
    他自來熟地坐到餐桌前，掃視一圈他們的午餐，“就吃這些嗎，需要我為你們叫些外賣嗎？哦，也許還需要一支建筑隊來修修樓梯?！?/br>
    真正的大資本家出現。

    斯特蘭奇倒是有些習慣他那張能說會道的嘴了，他目不斜視地啃著三明治，沒有牛奶喝的他越吃越干。

    “不需要，你只需要把他領回去?！?/br>
    托尼早注意到桌子另一邊喝得一嘴奶泡的伽什了。

    他傲嬌地扭開頭:“只需要一塊披薩就能讓別人綁架走的小鬼，居然又在這兒吃半個三明治吃得不亦樂乎?！?/br>
    剛知道伽什失蹤時，因為猜不到對方的動機，找人的工作舉步維艱，所有人只能干上火，他甚至聽見史蒂夫口不擇言罵了臟話。

    無奈之下，他們最初的計劃是只要把恐怖組織端了，肯定就能找到伽什。只是不知道會持續多久，屆時伽什還是否安全。

    幸運的是，索爾來了，他們這才知道也許在紐約就有一位超能力者可以直接找到伽什。

    兩天前，得知伽什平安的他們終于能放下心來完成任務。

    現在看到伽什毫發無損，就和往常一樣地吃著飯，托尼的心終于有了落地的實在感。

    不過，真是為他cao了好大一份心，托尼還是覺得娜塔莎那個“等伽什回家一定得好好揍一頓屁股”的提議也許不算暴力，值得實施。

    居然是平時老和自己斗嘴的托尼來接他，伽什壓抑了好久的委屈終于爆發了。

    他忍不住上前抱住托尼的腰，臉貼著納尼戰甲，語氣中帶上哭腔:“那塊披薩根本沒有你做的牛排好吃，再也不吃了......我一直在等你們?！?/br>
    托尼真后悔剛才為了讓伽什看看他的戰甲，來之前沒把戰甲先收了，現在小家伙哭得眼睛都睜不開，臉都要被戰甲蹭紅了。

    他把伽什抱起來，向身旁看戲的斯特蘭奇點點頭。

    托尼笨拙地順著伽什的后背，“千萬哭鼻子，我已經很久沒看少兒頻道了，我可不會哄小孩，等回到基地他們還以為我欺負你呢?！?/br>
    看他們倆現在就要走，斯特蘭奇憑空變出兩本書遞給鋼鐵俠，“督促伽什看完這兩本書，還要記得讓他還我?！?/br>
    聽見他的話，伽什瞬間哭得更慘了。

    他好苦一男高中生，怎么放暑假還要讀書？

    斯特蘭奇幸災樂禍地變出一張餐巾紙貼在他臉上。

    他提議道:“你們倆飛過市區目標太大，伽什你可以學以致用了，目的地就是你現在最想去的地方?！?/br>
    伽什吸吸鼻子，趴在托尼的肩膀上在他背后開了一道門，透過傳送門，能看見基地那條通向會議室的走廊。

    托尼抱著他也有些稀奇，低頭起哄道:“所以你現在成了一個小巫師？你們這兒居然還培養哭鼻子的小巫師?！?/br>
    鋼鐵俠抱著小孩消失在傳送門那頭，整座圣殿重歸寧靜。

    被伽什撇下的半份三明治還一口未動，斯特蘭奇拿過來和自己的那份擺在一起。被他咬了幾口的三明治拼在一起也不算完整，不過全部都是他的了。

    他享受著一個人的午餐。

    他一個人喝下午茶。

    他獨自翻著墻上無窮無盡的秘術典籍。

    ......

    嗯，看來還是讓王早些回圣殿吧，這座房子安靜得讓人有些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