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章 九千歲(十三)安穩時光
謝旭還是總是來找馮裕比試,連蘇擇揭的命令都不管用,謝旭總能找到機會偷偷溜過來。微生月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微生月在的時候和謝旭自然不會少打一架,面對微生月的警告,謝旭表面上笑瞇瞇的應了,下次被收拾了還是跑來找馮裕。 馮裕真是煩透了這個家伙,不過微生月不在的時候皇宮里確實無聊。每次謝旭來的時候也會提著合他口味的東西來找他談天喝酒,時間久了,馮裕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除了謝旭,還有莫名其妙變了態度小心翼翼接近他的衛涉,還每次都以公事來找他。馮裕以下屬打發,衛涉也不惱,下次還來。有時和謝旭撞見了,氣氛一時古怪得要命。更別提馮裕身邊這兩年里還多了一個古板的、執行自己上司微生月離開時的命令,面無表情攔著二人的新侍衛零一。 時間流逝,已經徹底長開、變成面目艷麗青年的馮裕頭疼的揉了揉太陽xue。微生月出去替他辦事了,因為不放心他,微生月在兩年前就調教好了零一送到他身邊保護他。然而零一哪里都好,就是為人呆板簡直和木頭一樣。零一和這倆人其中任何一個撞見都是讓人頭疼的局面。 “零一,下去吧?!贝┲惴那嗄晟袂殂紤?,從樓上走下來。也是出來的時間恰巧,如果再晚上點,謝旭恐怕就要逼著零一和他打一架了?!爸x統領和衛丞相怎么今日都這么有閑心到本座這里來?”馮裕帶著幾分嘲諷挑刺的意味,總之他什么時候不損這二人幾句就不舒服。 一見等的人出現,謝旭就露出了笑容,他拎著那壇子酒對著似笑非笑的青年拍了拍:“我是來找九千歲喝酒 的?!倍慌栽九c謝旭形成無聲對峙局面,一身青衫氣質出眾的年輕男人抬眸,對視上從樓上下來的人目光時,袖子里的手顫了顫,他竭力平穩聲線:“九千歲大人?!?/br> 不用說謝旭來找馮裕是為了喝酒還有找馮裕身邊新任絕佳陪練練手的,而衛涉自然是拿政事做借口。任性的九千歲表現得非常不耐煩,也不知道他那個皇帝哥哥是抽了什么風,這兩年居然在對他放權。蘇擇揭不揭破,馮裕自然也不會去提當初的事情。二人默契的平和下來,雙方勢力甚至漸漸和諧起來。只是馮裕確實不耐煩一些本來不屬于自己處理的政事被推給他處理。尤其是衛涉這個沒眼色的家伙還故意拿著一些事情來煩他。不得不說,小心翼翼想要靠近任性脾氣古怪的九千歲顯然使錯了招。 三個人居然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一起喝了一次酒,旁邊杵著木頭似的零一。零一很守規矩,是微生月一路調教上來的,自然不會出格的和自家大人坐在一起。四個人背后是擠眉弄眼的小胖子小太監云之和不動聲色提醒他規矩些的小蘭子。 酒喝到一半,謝旭就笑瞇瞇的說要和零一比試一場。馮裕也沒拒絕,早已經習以為常,對著向他投來聽命令目光的零一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還懶散的加了句:“別對他留手,謝統領就是欠打?!?/br> 本來笑開的謝旭:“……”他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神情慵懶看戲眉眼艷麗的青年,一時之間有些恍惚。眨眼睛,他來皇宮認識這個他師父預言中的人已經兩年了。傳言都說九千歲殘忍狠毒,是一大亂黨。然而兩年來的相處,卻讓他漸漸發現這個人與外界傳言完全不同的一面?;蛘哒f,這個人與外界傳言的,完全不一樣。 外界傳言九千歲動輒打殺,為人殘暴。然而謝旭這兩年從來只見馮裕生氣卻不罰人,大多時候都是戰戰兢兢膽小得很的月綺閣宮人自己先跪下去求饒了。謝旭看得出青年也很無語,卻并沒有過多指責,只是隨手把人打發下去。月綺閣這批宮人,依舊是兩年前的那些宮人。連謝旭都幾乎能將這些膽子毫無長進的人認全了。 外界說九千歲動輒打殺,然而月綺閣兩年沒換過伺候的宮人。外界說九千歲不近人情,然而月綺閣那兩個小太監小蘭子和云之敢和九千歲搶吃的,每每把九千歲氣得面色陰晴不定,最后也只是罰了他們一頓零食。外界說九千歲為人殘暴,然而每每節日,月綺閣的宮人們不僅會有賞賜還會有與家人團聚的假期。外界說九千歲殺人如麻,然而謝旭知道,這個人殺人格外的有原則。殺的人也都是想要他命的人,甚至不會連帶旁人。如果這樣的人都是不近人情殺人如麻的……那么 真正殺人如麻不近人情的人又該是什么樣子呢? 謝旭抽出劍與面容冷酷舉止嚴肅的零一真刀真槍的比起來,二人劍花翻飛,謝旭還有空閑調笑零一:“零一這身手見長啊?!币慌砸еc心的馮裕翻了個白眼,還真把他的人當免費陪練了。一旁的衛涉靜靜的看著眼前慵懶的人,不動聲色的替對面昏昏欲睡的人倒茶。午后的陽光曬得人渾身暖暖的,眼前的人神情懶散卻不掩氣度,只是看著便讓人心靜下來,似乎院子里不斷鳴叫的知了都不那么讓人煩悶起來。 而批改完奏折的蘇擇揭沒要多余的人跟著,只帶了總管站在遠遠的走廊轉角處,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個在涼亭里昏昏欲睡的青年?!氨菹?,要不要……”總管小聲的開口,還沒說完就被男人的手勢制止住了?!吧洗嗡瓦^去的東西,他可收了?”蘇擇揭看著那個青年,輕聲問道?!盎乇菹?,上次送過去的那些貢品,九千歲大人都收下了。奴瞧大人的神情,是高興的?!笨偣苓B忙回道。蘇擇揭露出一絲笑容來,阿?!艿芟矚g就好。午后的涼亭里漸漸睡過去的青年不知道,有人在花樹繁茂的遠處靜靜的看著他。在白天隱藏得悄無聲息的一點微光閃過,無聲的落在了正對青年對面的樹梢上,沒有任何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