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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家象征性地打了個招呼,沒怎么把殷聆放在眼里。 朋友身邊的小情兒這種角色,誰認真去記,誰就是閑著沒事干,說不定一輩子就碰這一次面。下次再見,彼此身邊準會又換個伴。 在他們眼里,殷聆只是一個代號,像A、B、C一樣,下次還會有張霖,陳霖出現在季赫宣亦或是其他朋友身邊,被介紹以類似“這是我男人”的話。大家心照不宣,甭管誰的男人女人,前面都有個限定詞——“暫時的”,或者“今晚的”。這輩子,這些ABC也就這種時候能暫時地夠夠他們的衣角。 季赫宣對洛啟遞了個眼神,后者會意,點了剛剛那首讓殷聆一唱成名的歌,又把話筒遞過去。季赫宣接了,轉而拿給殷聆。 殷聆耳邊還嗡嗡的,沒想明白季赫宣今晚為什么要出爾反爾向別人公布他們的關系,眼前兀地出現一根話筒,想也沒想,問道:“干什么?” 話一出口,帶著點慍怒,季赫宣好心情散了一半,本想哄著人把歌唱了,此時語氣也強硬起來:“話筒遞給你你說干什么?不唱歌,叫你吃嗎?” 殷聆依舊冷冷的:“我沒說我要唱?!?/br> “我要你唱?!奔竞招灰篑鲞@場莫名其妙的拆臺惹怒了,話筒在手里掂了掂,“你唱,還是不唱?” 殷聆胸口憋著口氣,緊閉雙唇,不說話。他知道對季赫宣說“不”的下場是什么。 場面僵持著,原本有些熱起來的場子又慢慢被這兩人勢同水火的氣勢冷了下去。 大家逐漸重新注意到這邊。 季赫宣懶得管別人怎么看他,他就是要和殷聆賭這口沒由來的氣。 遂冷笑一聲:“我最后問你一遍,你唱不唱?” 洛啟眼看不好,季赫宣發起脾氣來不是開玩笑的,正準備耍嘴皮子解解圍:“嗨呀,小朋友今天不舒服就……” 話沒說完,“啪”的一聲,殷聆把酒杯砸在桌子上,霍然起身:“我去趟洗手間?!?/br> 洛啟登時臉上也掛不住,半路把人話打斷,太不給面子,何況人家還是替你說話。 殷聆來這兒太多次,幾乎是形成了肌rou記憶,說去洗手間,抬腳就往臥室里面走。以往和季赫宣兩個人在這兒住的時候,他就不愛去正廳的洗手間,總覺得臥室的干凈些。 剛進臥室浴室,身后連著砰砰兩道關門聲響,季赫宣跟進來了。 殷聆還沒來得及轉過去,被人抓著手腕往墻上摜,季赫宣欺身上來,眼里話里怒意都藏不住:“你甩什么臉子?” 殷聆別開臉,梗著脖子嘴硬:“我沒有?!?/br> “沒有?”季赫宣哼笑,“你當我瞎還是聾?老子第一次把你介紹給我朋友,你就這么掃我面子?” 這話正好戳到殷聆痛處,他在季赫宣的鉗制里掙扎了兩下,越用力,對方把他抓得越緊,眼看手掌已經被攥得充血,殷聆睨過去,譏諷道:“那我謝謝季總,讓我上了一次臺面?” “少他媽在這兒陰陽怪氣!”季赫宣低喝道,“嘴巴長來是好好說話的,你哪里不滿意你直說,老子沒工夫做你肚子里的蛔蟲跟你猜來猜去?!?/br> 殷聆不說話。季赫宣從打算公布他的身份起就沒給他提出抗議的機會,現在讓他說有個屁用。 季赫宣最討厭殷聆這副半天蹦不出一個字非要跟他打啞謎的樣子,一見他這樣就恨得牙癢癢,氣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殷聆也是氣上頭了,開始跟季赫宣比著看誰說話更難聽:“什么日子?季總把我叫過來賣唱還覺得給我臉的日子?!?/br> 季赫宣原本吵得臉紅脖子粗的,被殷聆這么一哂,怒到極點,反倒氣笑了,突然把人放開:“好,好啊,小鈴鐺,你挺會來事兒啊。有求于人的時候兩條腿夾得歡,事兒給你辦完了搞得像我求著要cao你一樣。我差點兒就以為是我欠了你幾個億?!?/br> 話音一落,殷聆臉色唰的一白。 季赫宣本身是不愛拿欠債的事威脅殷聆的,一來是覺得大老爺們兒老拿一件事掛在嘴邊不太體面,二來這是殷聆的心病,他也不愛多提。 可今天殷聆是真的把他惹生氣了。 上次兩個人見面還是兩個月以前,他飛法國出差前一晚。那晚上殷聆在床上對他很積極,什么花樣都陪著他玩。起先季赫宣心里還挺高興,覺得這是殷聆舍不得他,結果天一亮,把人折騰完,殷聆趁著他做舒服了,勾著他腳脖子說想要演個電視劇。 那是殷聆第一次找他討資源,以往都是他給什么殷聆做什么,基本就是在歌手圈帶他發展,影視圈這一塊,他還確實沒想到。 雖說心里有點失落,但還是刮了刮人鼻子,一口應下,還調侃殷聆:“想不到我家小鈴鐺挺有野心?!?/br> 這塊餅不好拿,導演班子是上位圈,個個位高權重,已經敲定的主演之一也是個出道一二十年從不接電視劇的影帝,這次破例就是因為看中這個劇本,加之身為投資方的一員,對自己的搭檔也是有很大話語權的。 季赫宣上下打點,費了好一番力氣,才讓殷聆拿了二番。消息一出,在娛樂圈引起不小風浪,接連有人發通告嘲殷聆是皇族中的皇族,聽說另一位主演那邊也不太滿意。 不過電話接通,聽見那頭殷聆明顯帶著興奮的聲音的時候,季赫宣還是覺得,什么都值了。 于是加班加點在法國趕進度,原本還有兩個月才能完成的工程,硬是讓他壓縮到一個月,為的就是生日這天能趕回來見見他家小鈴鐺。 結果自己提前一天打電話告知對方的下場還是殷聆的毫無表示,如果不是他今天壓著脾氣把人叫來,殷聆真就沒有見他的打算。 禮物什么他都不奢求了,在一起這兩年殷聆從來沒給他準備過,但是他沒想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殷聆連半句好聽的話都沒有,還毫不示弱地要跟他吵個高低。 季赫宣低頭撣了撣剛剛吵架時候弄皺的衣擺,轉頭準備走出浴室:“老子真是瞎了眼才幫你那么多?!?/br> 眼角余光里,身后的人明顯僵住。 跨出浴室門,季赫宣的手還沒摸到臥室門把上,袖子突然被人拉住,他很給面子地沒有甩開,停下腳步,給殷聆一個臺階。 “對不起?!?/br> 盡管聲若蚊蚋,但畢竟還是向他示弱了。 季赫宣繃著臉:“聽不見?!?/br> “對不起?!币篑龅椭^,吐字清晰道,“我不該……忘了你生日?!?/br> 他其實沒忘,只是單純地當作自己不記得了,他不想跟面前這個人有任何除了還債以外的聯系,稍微有點親密,都叫他惡心。 但是他怕,他怕自己已經到手的被今晚的爭吵毀于一旦,尊嚴算得了什么,在季赫宣面前,他早就沒有了,早就在十八歲那年被季赫宣一腳踩得稀碎。 是季赫宣這兩年對他太好,讓他忘了,自己本身毫無和對方談判講條件的本錢,他們的關系公不公布,本來就是由季赫宣決定的,他無權置喙。 身前的背影依舊一動不動,兩個人多僵持一秒,殷聆心里就多慌亂一分。 他害怕,他太害怕了,害怕自己賣力求歡討好得來的機會毀于一旦,他只想到那個劇組,和那個人一起拍戲。 季赫宣沉默了半晌,其實時間很短,剛打算轉過身隨便教訓小鈴鐺兩句就歡歡喜喜拉著人出去,沒想到今晚殷聆比他還性急,沒等他開口就沖上來一把從背后抱住他,聲音顫悠悠的:“季赫宣,你原諒我好不好?我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你原諒我,要我干什么我都答應?!?/br> 季赫宣不知想到了什么,把原諒兩個字暫時擱置了,側過臉意有所指地問:“干什么都答應?” 殷聆呼吸一滯。 因為信息素隔斷劑的緣故,別人察覺不到他的身份,可這并不能阻礙他感受到此時身前這位alpha散發出的信息素。 鋪天蓋地的崖柏氣味,濃郁得快讓他窒息。 殷聆默然片刻,慢慢把環在季赫宣腰間的手移到了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