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又夢到了
2 之后的事情我不記得了。 破天荒的,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早上八點,這與我平時的睡到中午才醒的作息可差得太遠了。窗外太陽高照,我伸了個懶腰,大概是高燒的原因,我的渾身的肌rou都十分酸脹。 但好在除此之外,我并沒有感到別的不適,大概是我昨晚睡著之后沒有再燒起來,這次的病來得突然,去得更加突然,連嗓子都沒啞。 外面廚房油煙機轟鳴,隔著房門我也能聽見,我掀開毯子,打算趁著難得早起的機會,看看江麟在干什么。 站起來之后,我更進一步感受到了高燒的后遺癥,坐著的時候不甚明顯,但我雙腿一落地,我的大腿從根部就傳來一陣酸軟,我扶著窗臺站直了身體,腿竟然微微地抖了起來。 我走了兩步,熟悉了這股令人一言難盡的不適感,才一瘸一拐,走著外八,像只螃蟹一樣往外面走去。 廚房門大開著,江麟站在燃氣灶前,背對著我,一手扶著鍋柄,一手拿著鍋鏟,看起來一副很是熟練的架勢??吹浇?,我心底翻涌起一股十分異樣的感覺,胃像是突然被什么攥了一下,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大約還是后遺癥,我想,我盡量不去在意這古怪的反應,光著腳朝他挪去,想看看他在煮什么。 我已經挪到了廚房門口,房子很小,不過兩室一廳一廚衛,兩間臥室和衛生間很寬敞,相對的,廚房和客廳就比較窄小,因此,當我站到廚房門口的時候,江麟離我不過只有半米的距離。 我并不打算嚇著他,于是我想先拍拍他和他打個招呼,以免他受到驚嚇,發生廚房事故。 剛抬起手,還沒有碰到他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他露在外面的肩頸位置,有兩道不算明顯的細小劃痕。 他又受傷了? 我的腦袋里飛速地閃過一些畫面,隨之而來的,我覺得鼻腔一熱,我伸在半空的手轉向捂住了我自己的鼻子,我不得不開口求助江麟:“江,江麟,我流鼻血……” “魏遙?”聽到我的聲音,江麟回頭看了我一眼,迅速關掉了油煙機,四周一下安靜下來。我揚著下巴,聽見他放下鍋鏟的聲音,緊接著,江麟一手抬起我的下巴,一手制住了我的后頸,扶著我往客廳走去。 即使是夏天,江麟的手還是冷的,他緊貼著我肩膀的胸口也并沒有讓我感到熱意。 想到這里,我總覺得我忘記了什么,我在沙發上坐下來,在他的引導下,把腦袋擱在了沙發上,我甕聲甕氣地開口:“你很冷嗎?” “不冷,怎么?”江麟的聲音隨著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了,大概是去拿醫藥箱了。 很快,他“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又傳來了,這會是越走越近。 大概是低血糖,我的心跳有點快,我聽著江麟的腳步聲,突然感覺到一絲疑惑…… 昨天的江麟好像不是這個樣子的。 江麟很快回來了,他從藥箱里取出一小團棉花,搓了搓,放在我手里,示意我自己堵上鼻子,我照做了,他沒有說什么,我也不知道說什么,于是我們在這個尷尬的氣氛中保持安靜了幾分鐘,等到我自己覺得鼻子里不再流血了,才慢慢地把頭低下來。 江麟在笑。 我腦袋一熱,下意識又去捂鼻子,電光火石間,我突然明白了我剛才看到江麟背影時的古怪反應是什么了。 我的天啊,我昨天神志不清,做了一個關于他的春夢。 暫且不論在我光怪陸離的夢里他變成了一條長著巨大魚尾的人魚這一點,春夢那部分才是我不能忍受的的。 離奇的是,那畫面真實得讓我想吐(是好事,說明我還保有人性),更糟糕的是,當我看到江麟,他勃起的粗大yinjing在我屁股里進出的感覺變得那樣真實…… 一陣酸麻攀著我的尾椎骨,直達我的大腦,我的下腹也有些發熱…… “魏遙?”江麟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嗯?咳咳……”我被自己嗆到,猛地咳嗽起來,好一陣折騰,我喝上了江麟遞過來的水,我不敢看他,尷尬地一邊喝水,一邊躲著他的視線。 江麟沒有察覺到我的心虛,見我平靜了下來,鼻血也止住了,便友好地問我:“沒再發燒了吧,我做了煎蛋,吃嗎?” 巨大的窘迫中,我先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我的余光掃到江麟站了起來,往廚房走去了,而我的身體還是有種蠢蠢欲動的沖動,我一口喝完了水杯里的水,在江麟招呼我過去餐桌的時候,深吸一口氣,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同手同腳地挪了過去。 我狼吞虎咽,迅速完成進食,向江麟道謝之后,匆匆沖了個澡,史上第一次,在上午趕到了辦公室。 雖然這一天里,我的大腦和身體都十分留戀那個詭異又香艷的夢境,無論我做什么,在浴缸里的畫面總是會不合時宜地出現在我的眼前,而每當想起我將大腿分開,用那個尷尬的位置接受了江麟的yinjing,伴隨著羞恥和自我厭惡一同而來的,還有我敏感發熱的身體。 我日,我罵了一聲,尷尬地挪了挪屁股。 不過萬幸,這樣的日子只持續了半天,當晚下班前,我和我的團隊接到了一個新的項目——這意味著我九月之前,我同我的室友,都難以有機會打照面了。 …… 那之后我有相當一段時間沒有做任何夢,只是頭沾到枕頭,便眼前一黑陷入沉睡,同時,意料之中,我也有相當一段時間沒有見到江麟,往往我出門的時候,他已經出門,而我到家的時候,他已經睡了。 工作間隙,我也會狠狠地掐自己——這也是我很不解的,那個夢的影響并沒有就此消散,大約是內容過于離奇,又挑戰了我的直男自尊,它并沒有像以往的夢一樣,迷失在我現實和記憶交錯的長河之中。 雖然我頗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江麟,但每當我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喝著冰咖啡的時候,那些畫面就會再次出現在我眼前。 更讓我隱隱感到不安的是,那些突然出現的畫面,確實很好的刺激了我的性欲。 或許我應該找個女朋友了,我安慰自己。 …… 江麟找到了工作,這是我同他小半個月沒見之后,一天我提前下班回家,在客廳同他打了個照面時,他簡短地和我說起過的。因為公司位置和我上班的地方相近,他順便詢問了我交通情況和周邊配套。 彼時我正因為自己滿腦子都塞滿江麟那張好看的臉和他在我耳邊吹氣般的聲音而無法專心工作,因此請了個小假提前回家。所以當他真人出現在我面前,微微帶著興奮的神情和開心的微笑同我說話時,我只草草答應了幾句,便漲紅了臉,弓著腰落荒而逃了。 這件事也被我一并拋到了腦后。 九月底,項目迎來了尾聲,組員們個個面帶疲色,老板和總監也看不下去,特批大家提前下班,第二天也休假,正好接上十一長假,等到十一返工再聚會慶祝。 和尾聲一同迎來的還有一場突然的傾盆大雨。 公司離家不遠,但同事們幾乎都住在我的反方向,早早組了團搭順風車走了,我和同組新來的設計面面相覷,我想了想,說:“我打車送你?!?/br> 還沒有拿出手機,遠遠我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撐著傘朝寫字樓跑來。 設計是個比我小兩歲的小女生,和江麟一樣,也是今年夏初剛剛畢業,她拉了拉我的胳膊,興奮地指著雨中的人影:“哇,遙哥,你看那個男生,肯定是來接女朋友下班的!” 我看著那個人另一只手里拿著的長柄傘,對此存疑:“為什么?” 她和我解釋:“啊不然嘞,跑這么急,給老板送傘嗎?” “搞不好真是,接女朋友怎么會再拿一把傘呢,應該是給人送傘吧?!蔽艺f。 唐糖不跟我爭辯,但是也按著我的手機,不讓我繼續打車,示意我好好等著他跑過來揭曉正確答案。 我環視了一圈,現在這個時間并不是下班的點,加上惡劣天氣,空蕩的大廳里只有零星幾個人,站在自動門前面望雨長嘆的也僅有我和她兩個人。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應該不是我們座的,就算等他跑過來,我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干嘛的,搞不好是跑腿送傘的——不然我請你喝奶茶?” 她不睬我,我也只好順著她的目光,呆呆地看著那個在雨里狂奔的男生。 隨著他越跑越近,在我自己反應過來之前,我的頭皮先是一緊,然后我頓時僵直了脖子,那是江麟。 一眨眼,江麟就跑到了眼前,他跑得急,一躍沖進了大門,我拉著唐糖后退了兩步,才沒讓他迎面撞上,他一下收了傘,把兩把濕噠噠的傘扔在了地上,輕輕地拽了我一下,他還喘著粗氣,語氣倒還是平靜:“魏遙你躲什么,我又不能吃人?!?/br>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唐糖,她卻沒在看我,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渾身都濕透的江麟。 見我沒說話,江麟松開了我的手:“走吧,回去?!?/br> 江麟的手一如既往的冷,但任誰被雨淋成這樣,大概都熱不起來,我想起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也是渾身濕透的。 “你不上班了?”我奇道。 他搖搖頭:“下午沒事?!闭f著,他彎腰撿起了兩把傘,把沒有撐開的那把遞給了我,“走?!?/br> 我還處于震驚之中,下意識地接過了傘拿在手里,正要跟著江麟往外走,突然想起來唐糖的車還沒打。我回頭一看,唐糖正一臉好奇地看著我:“遙哥,你認識???” “呃,”我決定實話實說,“他是我室——” “我是他弟弟?!苯虢釉?。 “……我先幫你打車,”我一邊對唐糖說,一邊拉住江麟,“等她上車我們再走吧?!?/br> 江麟略一思忖,點了點頭,我剛打開打車軟件,就聽見江麟突然問說:“你住哪?!?/br> 我意識到他不是在和我說話,便扭頭去看唐糖。我記得唐糖家離我家不遠,但是也不順路。她報了個地名,與我記憶中的地點沒有什么出入,我順勢在目的地欄里輸入了地址,沒過幾秒,就有司機接單了。 “這把傘給你,”江麟說,拉著我的手,就著我的手,把我手里的傘遞到唐糖的面前,“打車也還要走一段路吧?!?/br> 我詫異地看向江麟,唐糖連連拒絕:“這樣你們不好撐……” “沒事,我已經濕了?!苯胩谷坏?。 確實,他剛剛跑過來的時候,我就暗暗想著,這么大的雨,雖然撐著傘,但是跑得這么快,多半也跟沒有撐傘一樣了。 “那謝謝哦?!碧铺悄眠^了傘,抿了抿嘴唇,沖江麟投去一個感激的笑容。 她又對我眨眨眼睛:“遙哥我們都不知道你有個弟弟啊,而且你們感情真好……” 我頗為心虛地攬了攬比我高小半頭的江麟:“嗯,還行……”心想我也是剛才被告知我有個弟弟的。我連江麟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都毫無頭緒,但我又不想當著別人的面問他到底怎么回事拆他的臺,一時間我心里情緒翻涌,十分復雜。 好在車到了,我和江麟目送著唐糖上了車,隔著車窗和大雨與她揮手道別。 “走吧,哥哥?!苯霌纹饌?,示意我過去。 不知道為什么,這時候的江麟讓我有種詭異又熟悉的感覺。 雨仍下得很大,沒有半點要收斂的意思,我看著他濕淋淋的樣子,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我們初遇那天晚上的他。 我們一直站在門口,自動門就一直大開,一陣大風夾著雨撲來,我打了個哆嗦,突然就不想和江麟同撐一把傘了,我一向不太會隱藏情緒,一旦生出這種想法之后,我立刻提議:“雨這么大,要不我們也打車吧?!?/br> “不用?!苯刖芙^得很快。 我頓時有些不爽,臉上也有點掛不住,掙扎片刻,見四周沒有人注意我們,我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怎么來了?為什么說你是我弟弟?!?/br> 江麟極其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絲不安。他的外形十分出色,同那些所謂的明星愛豆比也毫不遜色,連我這個男的都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帥,或許正因如此,我才會連做春夢都夢到他。 干,我更加不爽,居然在這個時候想起了這個夢。 江麟把我看得有些發毛,我正想跳過這個話題,他撇了撇嘴,這樣生動的表情很少出現在他臉上,我心頭的壓迫感立刻煙消云散了,我兀自松了一口氣,聽到他說:“我準備回家,看到你發朋友圈,想給你打個電話,但是看到你站在這里,就直接過來了?!?/br> 我本能地看向他跑來的方向,確實,兩棟樓之間的距離并沒有那么遠,剛才我沒有發現是他,多半是因為我潛意識里覺得他是個陌生人,壓根沒想仔細看。而我今天穿著件橙色的短袖,從他們樓的前廳大門一眼望過來,哪怕雨下得不小,也能快速地看到我。 “走吧?!彼挥甏驖竦膸卓|額發貼在額頭上,另外的發絲還在往下滴水,如果不是擔心他感冒,我甚至想帶他去拍個海報,網上一發,說不好就火了。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緊接著感到一陣良心不安,我立刻閉上嘴,低頭鉆進了他的傘里,往大雨中走去。 平時步行不過十來分鐘的路程,因為大雨,我們走得慢了一點,大概二十分鐘之后,我們到了。 兩個大男人共撐一把傘,兩個人都濕得差不多了,我比江麟好一點,上半身還是干的。不過奇怪的是,江麟的手搭著我的肩膀的位置,倒是濕了一大塊。 我抖了抖衣服,跺了跺腳,招呼他快進門。 江麟身上摸起來更冷了,我怕他感冒,讓他先去洗澡,他執意讓我先洗,我們僵持不下,江麟想了想說:“要么你先洗,要么我們一起洗,你選吧?!?/br> 我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居然看到了一絲得逞的意味,我本來覺得無所謂,但那個困擾我一個多月的夢似乎得到了召喚,又不合時宜地浮現出來,我連忙進了浴室,匆匆地沖了個澡。 江麟堅持讓我先洗澡的后果就是,晚飯后不久,他就發起了燒。江麟渾身發燙,尤其是手腳,我一面找出個兒童退燒貼給他貼在額頭上,一面用濕巾擦著他的手心。我有些后悔沒有選擇兩個人一起洗澡了,雖然我會極度尷尬,但至少這樣,江麟就不一定會生病。 和我上次發燒不一樣,江麟意識清醒,精神也還好,只是身體guntang,這讓我總是微微懸著的心放下來了一點。江麟身上若有若無的涼意消散了,他散發出來的熱意裹挾著我多天的疲倦朝我襲來,我趴在沙發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客廳只開了一圈側燈,陽臺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眼前的沙發上只留著一床薄毯,還有人睡過的痕跡,想必是江麟起來了,我揉了揉我已經麻痹的雙腿,站了起來。 小兔崽子,燒退了怎么不叫我?我嘶牙咧嘴地走了兩步,害我趴在沙發上睡著,腿麻得像針扎一樣,真沒有良心。我疼得受不了,扶著電視機柜站定,等雙腿恢復知覺,我們兩間相鄰的房間房門緊閉,我猜江麟大概是回房間了。 但衛生間的燈開著,沒有關緊的門縫中漏出了一縷光線。 我動了動腳趾,刺痛感已經消去大半,我狐疑地推開了衛生間的門,上次我摔進浴缸的時候扯壞了浴簾,因此門一開便能看見浴缸和浴缸里的江麟。 看清江麟的一瞬間,我渾身像是被釘死在十字架上般無法動彈。我渾身的血液幾乎在一瞬間都沖上了腦門,我感到一陣眩暈,于是抓緊了門框,我想要后退,但雙腿卻不聽使喚。 “你……”我聽到我干澀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啞的呻吟,我又閉上嘴。 江麟愜意地(?)動了動他巨大的垂在浴缸外的魚尾:“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