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廊故事
綿陽的發廊的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都是當街一個圓弧形的大沙發,沙發 上坐著四五個小姐,可以隨時使喚。 yuhuo焚身的人,傍午傍晚受不了,每每花幾十元錢,叫一個小姐,——這是 二十多年前的事,現在每個小姐要幾百元,——就在沙發上干,爽爽的日了走人; 倘肯多花幾百,便可以叫一個幼齒,或者玩3P,能躺在按摩床上了,假如 出到一千元,那就能叫一個沒開苞的,但這些嫖客,多是些白領,大抵沒有這樣 闊綽。只有當領導的,才踱進發廊隔壁的暗房里,要了小姐,慢慢地壓著干。 我從十二歲起,便在綿陽的「日日爽」發廊里當皮條客,老鳩說,樣子太傻, 怕拉不了當領導的,就在外面做點事罷。外面的白領,雖然輕易說話,但嘮嘮叨 叨纏夾不清的也很不少。 他們往往要親眼看著小姐的健康證實書,看過陰部有病沒有,又親手將套子 戴在jiba上,然后放心:在這嚴重兼督下,小姐也很為難。 所以過了幾天,老鳩又說我干不了這事。幸虧員警的情面大,辭退不得,便 改為專管送安全套的一種無聊職務了。 我從此便整天的坐在沙發上,專管我的職務。雖然沒有什么失職,但總覺得 有些單調,有些無聊。老鳩是一副丑臉孔,小姐也沒有長得靚的,教人偷窺不得; 只有孔乙己到店,才可以笑幾聲,所以至今還記得。 孔乙己是在沙發上干而當領導的唯一的人。他yinjing粗壯;guitou烏黑,包皮上 時常沾著些液體;一部亂蓬蓬的花白的陰毛。 雖然是個領導,可是內褲又臟又臭,似乎十多年沒有換內褲,也沒有洗澡。 他對人說話,總是滿口巨乳幼齒,教人半懂不懂的。 因為他姓孔,小姐們便從春宮圖上的「巨炮孔乙己」這半懂不懂的話里,替 他取下一個綽號,叫作孔乙己??滓壹阂坏桨l廊,所有嫖娼的人便都看著他笑, 有的叫道,「孔乙己,你jiba又被彈腫了!」 他不回答,對柜里說:「人妻兩個,再要個幼齒?!贡闩懦鑫灏僭X。他們 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又嫖了霸王娼了!」孔乙己睜大眼睛說:「你怎么 這樣憑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天親眼見你嫖了」天天干「的小姐不給錢,被老鳩扯住雞 巴彈?!?/br> 孔乙己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那天!……我還沒干 夠就射了,出去買偉哥能算嫖霸王娼么?」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么「癡漢熟女」, 什么「滴蠟」之類,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發廊內外布滿了快活的空氣。 聽人家背地里談論,孔乙己原來也當過領導,但終於沒有貪污,又不受賄; 於是愈過愈窮,沒錢嫖小姐,弄到將要自慰了。幸而一次能干很久,便每個月拿 點工資出來,一日就是一天??上钟幸粯訅钠?,便是干昏了小姐就跑。 干不到幾天,便連人和小姐沙發套子,一齊失蹤。如是幾次,愿意讓他嫖的 小姐也沒有了。 孔乙己沒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嫖霸王娼的事。但他在我們發廊里,品行 卻比別人都好,就是從不拖欠;雖然嫖了沒有現錢,暫時在粉板上記住名字,但 不出一月,定然還清,便從粉板上抹去了孔乙己。 孔乙己調了一會兒情,漲紅的臉色漸漸復了原,旁人便又問道,「孔乙己, 你當真當過領導么?」孔乙己看著問他的人,顯出不屑置辯的神氣。他們便接著 說道:「你怎的連半個二奶也撈不到呢?」 孔乙己馬上顯出頹唐不安模樣,臉上籠上了一層灰色,嘴里說些話;這回可 是全是滴蠟露毛之類,一些不懂了。在這時候,眾人也都哄笑起來:發廊內外布 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這些時候,我可以附和著笑,老鳩是決不責備的。而且老鳩見了孔乙己, 也每每這樣問他,引人發笑??滓壹鹤约褐啦荒芎退麄冋勌?,便只好向皮條客 們說話。 有一回對我說道:「你嫖過娼么?」我略略點一點頭。他說:「嫖過娼,… …我便考你一考。未開苞的處女,處女膜是什么外形的?」我想,得了性病的人, 也配考我么?便回過臉去,不再理會。 孔乙己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知道罷?……我教給你,記著!這些 應該記著。將來做老鳩的時候,驗處要用?!?/br> 我暗想我和老鳩的等級還很遠呢,而且我們老鳩也從不驗處,因為他知道那 是假處女;又好笑,又不耐煩,懶懶的答他道,「誰要你教,不是一個圓形的薄 膜中間一個小洞么?」 孔乙己顯出極興奮的樣子,將手指撥弄著小姐的yinchun,點頭說:「對呀對呀! ……處女膜有幾種外形,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煩了,努著嘴走遠。 孔乙己剛用指甲蘸了yin水,想撥開小姐下身,見我毫不熱心,便又嘆一口氣, 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有幾回,隔壁小姐聽得笑聲,也趕熱鬧,圍住了孔乙己。他便和她們群交, 一人插一下。小姐高潮后,仍然不散,眼睛都望著jiba。 孔乙己著了慌,伸開五指將jiba罩住,彎腰下去說道:「要射了,我已經要 射了?!怪逼鹕碛挚匆豢磈iba,自己搖頭說:「射了射了!射乎哉?已射也?!?/br> 於是這一群小姐都在笑聲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別人也便這么過。 有一天,大約是 掃黃前的兩三天,老鳩正在慢慢的結賬,取出粉板,忽然說:「孔乙己長久沒有 來了。還欠幾個小姐的嫖資呢!」我才也覺得他的確長久沒有來了。 一個正在玩3P的嫖客說道:「他怎么會來?……他搞折了jiba了?!?/br> 掌柜說:「日!」 「他總仍然是嫖霸王娼。這一回,是自己發昏,竟嫖到夜總會里去了。那里 的小姐,干得昏的么?」 「后來怎么樣?」 「怎么樣?先寫服辯,后來是輪jian,搞了大半夜,就被搞折了jiba?!?/br> 「后來呢?」 「后來搞折了jiba了?!?/br> 「搞折了怎樣呢?」 「怎樣?……誰曉得?許是死了?!估哮F也不再問,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賬。 掃黃之后,員警是一天比一天查得緊,看看將近初冬;我整天的靠著火,也 須穿上棉襖了。一天的下半天,沒有一個嫖客,我正合了眼坐著。 忽然間聽得一個聲音,「來個小姐?!惯@聲音雖然極低,卻很耳熟??磿r又 全沒有人。 站起來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玻璃門下對了沙發弓著腰著。他臉上黑而且 瘦,已經不成樣子;穿一件破夾襖,捂著檔,下面墊一個衛生巾,用套子在腰上 掛??;見了我,又說道:「要一個小姐?!?/br> 老鳩也伸出頭去,一面說:「孔乙己么?你還欠600塊錢呢!」 孔乙己很頹唐的仰面答道,「這……下回還清罷。這一回是現錢,要一個沒 開苞的,幼齒?!?/br> 老鳩仍然同平常一樣,笑著對他說,「孔乙己,你又嫖霸王娼了!」但他這 回卻不十分分辯,單說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是不嫖霸王娼,怎么會搞斷jiba?」孔乙己低聲說道:「日斷, 日,日……」他的眼色,很像懇求老鳩,不要再提。 此時已經聚集了幾個嫖客,便和老鳩都笑了。我叫了小姐,拿套子出去,放 在沙發上。 他從破衣袋里摸出一千元錢,放在我手里,見他滿手是精,原來他便用這手 一直捂住斷了的jiba。不一會,他射了,便又在旁人的說笑聲中,捂著jiba慢慢 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長久沒有看見孔乙己。到了年關,掌柜取下粉板說:「孔乙己 還欠600塊錢呢!」 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說「孔乙己還欠600塊錢嫖資呢!」到掃黃可是沒有 說,再到年關也沒有看見他。 我到現在終於沒有見——大約孔乙己的確被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