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兩年前(三)
吃飽喝足后,欒楨要去做兼職,出門前如往常一樣囑咐阿強千萬不要出門,阿強一如既往地說好。 阿強洗完碗,百無聊賴地在屋里轉悠,支著拐杖走到書桌前,隨意翻開一本童話書看,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拼音,許多字被紅筆標上重點,旁邊的字典看起來也很破舊。 阿珍挺好學啊,不過這也太多字不認識了。 阿強把書放回原位,翻開旁邊的字帖,內心略感驚訝——阿珍竟然在臨摹楷書,練楷書跟練氣功一樣,練的是心,心正則字正,他寫得一手人人稱頌的楷書,人人卻說他品行不端正,思想墮落腐敗。 阿強丟下字帖,從窗臺背后陰暗的角落摸出一包煙,煙盒內霍然出現一張紙,他先抽出一根煙,點燃咬在嘴巴里,瞇起眼慢條斯理地看紙條的內容。 煙霧靜靜飄動,往窗外飄,直到煙灰落在地上,他才深深蓄一口煙,抖一抖夾著煙的手,又張嘴把煙咬住,劃開一根火柴,頃刻間,紙條在他指間心捻為灰燼,灼燒了皮膚,他竟不覺得痛。 阿強看著火苗燃燒又熄滅,冷哼一聲。 品行不端又如何?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往【1】,看他不順眼的人不計其數,而愿意給他賣命的人只多不少,既然有人關心他何時失勢,那么就有人只關心他的jiba硬不硬。 有錢、有權、有兄弟,何愁不能東山再起?背后嚼舌根的鬼,膽敢在他面前說一句不中聽的話嗎?不敢,他會一槍斃了他。 煙味散得一干二凈時,欒楨風塵仆仆地回到家,難掩疲態,他接過阿強遞的溫水,一口飲盡,身體總算暖和了些。 “你很缺錢?”阿強拍走他帽子蓋著的一層薄雪,問。 “嗯?!睓铇E脫下外套,言簡意賅。 問完,阿強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廢話,阿珍媽不疼爸不愛,小木屋破爛不堪,甚至連rou都吃不起,家庭條件絕對不好。 “你一晚掙多少錢?” “今晚掙了20個金幣?!?/br> 阿強努了努唇,最終什么話也沒說,欒楨知道他想說“真少”,但沒辦法,別人可以十分輕易獲得的20金幣甚至200金幣,對他來說,累死累活才配得上這一筆錢。 阿強拿出一個袋子,和埋在泥土里的袋子一模一樣,連里面裝的東西也一模一樣,他在欒楨驚愕的眼神中,豪放地往桌子上倒錢—— 嘩啦! 金幣像泄洪般沖下來,落在桌上發出清脆而美妙的聲音。 “3000個金幣,全部歸你?!卑妼ι蠙铇E濕漉漉的雙眼,淡淡地說。 欒楨從愕然中回神,很認真地問:“你哪來那么多錢?” “你救我那天晚上,我為了防止金幣全部被偷,把金幣仍進草叢里,但昏迷之前只來得及扔一袋,另一袋已經被偷,找回來的這一袋金幣全部歸你,我現在身無分文?!?/br> “我不是叫你別出門嗎?” 阿強沒想到他是這種反應,聲量比平時高,神色既有一絲慍怒更有一份埋怨。 欒楨又說:“我聽人說前幾天有一個S級殺人犯越獄了,至今未被抓回,所以現在街上巡邏的士兵越來越多,你腿傷未好,要是遇上他怎么辦?你會死的?!闭Z氣有些著急。 要是阿強真的遇上殺人不眨眼的在逃犯,不死也要脫層皮,到時候新傷加舊傷,他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阿強一天不走,他的心始終不安穩。 阿強定定地與他對視,把玩金幣的手懸在空中不動了,欒楨本來準備撿起掉在地上的金幣,可對方卻借此抓住他的手,緊緊握住手腕,目光灼灼。 “你很關心我?!?/br> 這句話讓欒楨吃驚不小,腦子里突然出現一個可怕的想法,他試圖睜開阿強的掌控,很輕易地逃開了。 “你給我這么多錢,不關心你才不正常吧......謝謝你的慷慨,但是希望阿強你不要給我添麻煩,我會感到困擾?!?/br> 文化水平不高,但說的話滴水不漏,所作所為卻相齟齬——昨晚主動投懷送抱的可是劉勇真自己! 阿強看著他那雙清澈干凈的眼睛,第一次有種沖動,把他弄臟,弄壞,弄哭,懲罰他戴上鐐銬,強迫他說真話,在他渾圓臀瓣留下鮮紅指印,還要將濃稠的jingye射在他臉上,他自尊崩塌,哭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阿強強力壓住這股沖動,深深吸了口氣,再吐出去,盡量不要讓自己不顯得太異常。 “你應該慶幸我不玩強迫那一套,否則你已經為亂說話付出代價?!?/br> “哦,那我以后不說了?!?/br> 說完,欒楨將金幣一個一個裝回袋子里,久久不語,阿強則坐在床邊生悶氣。 十一點,睡覺時間。 欒楨在腳上墊了一個暖水袋,依舊離阿強遠遠的,兩人中間仿若有狼牙棒,越線即頭破血流。前半夜,他借著暖意睡了過去,后半夜,他被冷醒,模模糊糊地下意識尋找溫暖,盲目地尋到一個炙熱的懷抱,暗自欣喜,順勢一頭扎進去,緊緊攀住“溫暖”,還不忘往懷里蹭一蹭,再次睡過去。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他中途翻了個身,又醒了一次,意識渾沌間感覺似乎有一個硬挺的東西頂著他,像一塊石頭頂在他臀瓣,他感到不舒服,掙扎了一下,“石頭”窮追不舍,蠻橫地貼上來,不動了。 漸漸地,欒楨覺得不對勁,慢慢睜開眼,遂怔住。 我居然躺在阿強懷里! 緊貼自己屁股的不是石頭,而是阿強下面的大家伙! ——他絕望地想著,渾身不動,其實心里直打鼓。 他又做了一次與言語相齟齬的行為,阿強下身直白的反應令人害怕,欒楨無法抑制地想起那玩意兒的形狀和尺寸。 房間沉悶得讓人窒息,空氣中回蕩著柴火燃燒的爆裂聲。 欒楨本來準備悄悄拉開距離,阿強突然動了動,情急之下,他本能地閉上眼睛。 阿強一直保持淺眠的習慣,所以在劉勇真撞進懷里時就蘇醒,甚至在他蹭來蹭去時硬了。 他不是輕易能被美色誘惑的人,但也不是偽君子,做不到坐懷不亂。 阿強扭頭看一眼身旁熟睡的劉勇真,沉思對方到底是無意之舉還是欲擒故縱。若是前者,則心性單純;后者,膽大包天。 說起來,他已經整整一年沒和正常人打交道,在那種地方鬼地方誰也不能信任,每天忙著對付那群沒人性的畜生,根本無心談戀愛或者上床,能說得上話的只有一盆花。 難以置信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那盆花被養得很漂亮,枝繁盛茂,劉勇真的相貌與它相比,絲毫不遜色。 不得不說,劉勇真的長相太有迷惑性,干凈單純的長相下隱藏著的真實想法,他暫時猜不透,然而早已不知不覺地栽了跟頭。 阿強伸手撫摸著劉勇真緊閉的雙眼,俯身貼近對方耳邊,說:“阿珍?!边@聲音極其低沉,含著nongnong的情欲,從欒楨的耳骨清晰地傳遍全身。 欒楨沉默,繼續裝睡,裝得了一時卻裝不了一世,阿強得不到回應后,起身拄著拐杖走進浴室,預想中的水聲遲遲未響。 他探出頭,小心翼翼往浴室一瞧,一下愣住,眼前一幕令他心驚rou跳。 浴室門大敞,阿強沒有拉上藍色遮光布,他赤身裸體靠在墻上,仰起頭,雙眼緊閉,昏黃的光線打在臉上,神情隱忍,眉頭微蹙。 比表情更色情的是他的動作,阿強把手放在硬挺的性器上,急速上下擼動,隨著胯下之物在他手中變得又粗又長,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喉間不由自主地發出粗重的喘氣。 阿強滿腦子都是劉勇真,腦子里全是劉勇真圓潤的翹臀,隱秘的臀縫......幻想他羞澀地撅著臀掰開臀瓣求cao的樣子;幻想他跪在地上,用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看著他,殷紅的嘴唇微微翕開,伸出舌頭舔弄guitou的樣子;幻想把他修長雙腿扛在肩上,流著淚攀上高潮的樣子。 光是幻覺,他也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滿欲望,腦袋忽然瞬間空白,眼前出現一束扭曲變換的白色光線,忍耐之弦陡然崩斷,性器抖動幾下,身體抽搐一瞬,濃稠白液射了出來,弄臟了地板。 阿強睜開眼,恍如隔世。 或許是太久沒做過愛的關系,或許是劉勇真的笑容,亦或是幻想太刺激,影響了他的理智,讓他不自覺地失控。 等了十幾秒,水聲響起,水順著阿強突起的喉結流下,淌過背上起伏的肌rou線條,結實的腰身,胸腹肌rou的線條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極其性感和誘人,腹部肌rou分明。 欒楨嚇得不敢在側目去看,整個人埋在被子里,強迫自己入睡,可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阿強甩出腦海,思前想后,心比絮亂。 東郭先生因為仁慈反而幾乎被狼所害,農夫救了一條毒蛇卻被反咬一口,他算不上仁慈但也沒想過害人,只因為貪念把阿強帶回家。 阿強不是他隨便能招惹的,若是他知道他拿走了另一袋金幣,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后悔。 徒留后悔。 嘩嘩流水聲停止,阿強關上燈,隨著一聲輕響,浴室陷入黑暗。他沒有直接上床睡覺,而是走到床尾,抽出劉勇真腳下涼透的暖水袋,重新裝入熱水,再用一條薄薄的毛巾包住,這樣不至于燙傷皮膚,然后才將暖水袋放回原位。 欒楨僵直了身體,唯恐阿強做出格的事,然而只是給暖水袋換水。 或許是長時間的折騰,或許是身體疲倦不堪,阿強一躺床上就睡著了,一條胳膊緊緊窟住欒楨的腰,下身貼得嚴絲合縫。 欒楨耳邊是阿強平緩的呼吸聲,一夜未眠。 過了今夜,漫長的夜晚,一切就當無事發生。 早上欒楨站在鏡子前刷牙,頂著黑眼圈,臉色愈發蒼白。 不多時,阿強走進浴室,看了劉勇真一眼,徑直從他背后伸出手拿牙刷,虛虛地圈著他,劉勇真矮他一個頭,一低頭就能將他的睫毛數清楚,隔著很近的距離,阿強盯著他,低聲說:“昨晚沒睡好?” 視線相撞,欒楨稍稍側頭看了阿強一眼,有點心不在焉,雖然在看他,但焦距并未投在他身上,像失了魂。 “嗯,沒睡好......” 躲開目光,不想多說一句話,欒楨還是從鏡子里感受到阿強強烈的視線。 半晌無言,兩人擠在逼仄的浴室里,一前一后對鏡刷牙。 欒楨迅速刷完牙,把牙刷放回去,恰巧碰到阿強的手腕,他馬上收回手,惶恐滿面,畏罪潛逃似的跑了。 阿強敏銳地捕捉到他的反常,但沒說什么,意味深長地看著對方的背影。 時間就這樣過去,除了午飯和晚飯外,欒楨借口有事出門,盡量不與阿強共處一室,阿強不發一言,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今晚兼職工作出乎意料的多,欒楨將近十一點才下班,平常這個時間點他已經睡覺了,但辛苦是值得的,他今晚掙了85個金幣,是平時的好幾倍。 夜色深沉,巡邏的士兵早已下班,欒楨站在樹林入口,一眼望去,小路陰森空曠,光禿禿的樹杈像鋒利尖銳的毒牙,路燈依然忽閃忽閃。 恐懼再次席卷而來,他捏緊口袋的金幣,鼓起膽子邁開腳步。 欒楨踏雪而走,漸漸加快腳步,腳印瞬間被大雪覆蓋,忽然間,一陣寒風呼嘯而過,樹影綽綽,仿佛預感到什么,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一眼,身后沒有人,再回頭,頓時渾身一僵,怔在原地,眼睛發直,像看到黑洞一樣,突然有一種被毀滅的感覺。 站在面前的絕不是黑洞,而是——五個兇神惡煞的小混混,他們各執棍棒,色瞇瞇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