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04 晚上放學我破天荒的沒有等他。秦景淮是個頂聰明的人,雖然他暫時無法理解,但也大概知道我在生什么氣,回去時就告訴我他拒絕了那個女生的告白。 我沒有問他,他主動提起,這很好。然而可怕的是,我壓抑的心情竟然沒有因為這個回答得到緩解,我甚至連一口氣都沒有松。 自此我才意識到,我是真的瘋了,瘋的不輕。 “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又不在乎。中考前拒絕別人,你也不怕影響人家妹子發揮?” 我只能這么回答,不然我還能說什么呢?說太好了?說我喜歡你?說你只能喜歡我? 我自認還沒有瘋到這個程度,我的自尊心、我的期待、我的害怕,還不允許我瘋到這個程度。 之后我們又因為什么瑣事爭吵了起來,時間太過久遠,我已經記不太清了。我們很少吵架,但我蠻橫,他固執,一旦著起火就燃的很兇。 都是十四五的年紀,吵起架來什么傷人說什么,不留絲毫情面。我不罵臟話,從氣勢上便輸了一大截,聲音蓋不過他,邏輯異?;靵y,看起來十足像坊間的潑婦。 “你就是個中央空調!中央空調!” 他冷冷地看我一眼:矯情。 我本想再回懟幾句,還沒等開口,他就突然爆發了:“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嗯?你能行行好告訴我嗎大少爺?我哪里又惹到你了?我他媽讓她來表白的?你喜歡她?你喜歡她就去追啊你沖我發什么神經!你……” 然后我就徹底閉嘴了,他后面說的什么話我已經沒心思再去聽了,因為我得控制住我的眼淚。我的理智不允許我發瘋,更不允許我在他面前流眼淚。 在我憋不住之前,我慢慢地轉身,帶上了門。 自打那次調換了座位之后,我們連續做了一年多的同桌。我本想和老師講調開座位的,但還是沒有舍得,因為我知道自己過幾天一定會后悔。馬上就畢業了,與其折騰來折騰去,鬧的兩人都尷尬,還不如少做一些破壞感情的事。 他臉色很差,看起來沒有和我打招呼道早安的欲望,我便索性閉了嘴,不自討沒趣。我裝作在桌兜里翻找卷子,心里罵著幼稚、幼稚,我只是罵了你一句中央空調,你都已經罵回來了,至不至于—— 他早上自己來的學校,還無視我幫他接的那杯開水??蓯褐翗O。 冷戰一直持續到晚上。 一整天! 其實我是個特別怕朋友生氣,也特別怕冷暴力的人,和他鬧別扭的每分每秒我都覺得惶恐不安。如果現在他能主動和我說一個字兒,恐怕我就會立刻拽著他的袖子即興創作一篇八千字的悔過書,聲淚俱下,字字真心。 然而他比我想的要小心眼兒多了。 晚自習后班里人都陸陸續續地離開,該回家的回家,該回宿舍的回宿舍,而秦景淮非要留在座位上解最后一道題。我在班里班外背著書包晃悠來晃悠去,想等他,又不想被他知道我是專門為他留下來。我發誓選擇恐懼癥的人都沒有我糾結。 我乒乒乓乓的聲音影響到了他做題時快速運轉的大腦,他扭頭向我這里瞄了一眼,我迅速地背過身去。 在我眼中,從學校到出租屋的那百八十步路,是我和他的專屬通道,一頭牽著昨日,一頭連著明天。沒有什么問題在這短短五分鐘的路上解決不了。這是我們秘密、微妙的相處方式,兩人雖不戳破,但都心知肚明。 所以秦景淮有點過分了。 他明明知道我在等他,在盡力彌補我的魯莽與過失,也知道我這個人臉皮薄,要面子,卻還是以他知道的、我最討厭的方式來對待我。 錯誤的應對便是傷害。我鼓足勇氣,決定率先打破僵局—— 然后就被人揪著領子摁在了后黑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