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活一世,我卻又傷了主人
笨拙地給精致的禮盒打上一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承暄惟輕輕舒了一口氣。他拿出手機,快速地撥出電話。 一如往常,電話未響三聲,清冷卻帶著幾分細膩的嗓音傳了出來。 “主人.....” “怎么還沒回來???”承暄惟輕咳了一聲,緊張地手心都出了汗。 “已經在樓下了!對不起,今天學校旁邊的那家店售空了,校園北路的也沒開門......”電話另一頭的聲音氣喘吁吁,帶著幾絲顫抖止不住地道歉。 “怎么不早說,害得你白跑一趟!你快上來吧!”承暄惟心下有些抱歉,沖著那幾個出餿主意的兄弟狠狠瞪了一眼。掛了電話, 他緊張地搓搓手,把禮盒小心地藏在身后,屏住呼吸,偷偷給門口的幾個兄弟使了個眼色。 許曄一開門,五顏六色的彩帶迎面而來落了他滿頭,歡呼聲起哄聲此起彼伏;他拎著冰激凌蛋糕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目光驚惶地看著面對他負手而立的主人。 “阿曄,祝你畢業快樂?!背嘘盐┬Σ[瞇地說道。 “您也畢業快樂?!痹S曄被這奇怪的一幕晃得有些出神。他抬眼又對上自家主人狡黠的笑容,心中不寒而栗,趕忙回應道。 承暄惟嘿嘿地笑了兩聲。他幾步走到許曄面前,將一直偷偷藏在身后的禮盒遞到他面前。 “哦~~~”圍觀的同學拉著長音起哄。 “阿曄,這是我親手做的,希望你喜歡?!背嘘盐蠐项^,像個青澀的小男生一樣漲得滿臉通紅。 “承暄惟,別磨磨唧唧的,再不說我就先跟許學長表白了??!” “就是的,這都快畢業了,再不說沒機會了!” 在眾人的攛掇下,承暄惟沉默半晌,緩緩開口。 “阿曄,我怕以后沒有機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表白了;我不想留下遺憾?!背嘘盐┩蝗皇樟俗约阂回灤蟠筮诌值谋砬?,他凝望著低垂眼眸的許曄,眼神深邃而悠遠,眼底竟透著絲絲的愧疚和心痛。 “阿曄,我喜歡你?!彼钋榈匚兆≡S曄的手,一直拿著冰激凌的手濕潤而冰涼。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大家的起哄也給承暄惟壯了膽;見許曄沒有拒絕,承暄惟一只手輕輕搭上他的腰,著了迷一般對著他的薄唇吻了上去。 只聽見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承暄惟感到懷中的人忽然抬頭;他喘著粗氣用力掙扎,然后狠狠地將自己推了出去。始料未及的攻擊使承暄惟毫無防備,狠狠地磕在客廳的桌子上,將桌子推出很遠。 緊接著是死一般的寂靜。 吃瓜群眾都驚呆了。 許曄大口喘著氣,如雨般的冷汗順著額頭滑落,浸濕了襯衫。他像是才反應過來做了什么一般,一雙漂亮的眼睛盡是痛苦和絕望。 他剛才,是狠狠推了主人嗎? 令人窒息的恐懼籠罩著他。只有幾步之遙,他想飛奔過去扶起承暄惟,卻腿一軟摔倒在地,只能眼睜睜看著承暄惟被幾個好哥們扶起來,捂著腰坐到沙發上。 人群里,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開始響起。 “學長,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幾個學弟學妹慌忙上前將許曄也扶了起來。 許曄知道自己現在癱軟的樣子狼狽不堪,而他卻也無暇顧及了。 他本來便是奴隸,本來就不配有臉面。 前世的噩夢,眼前的噩夢...... 他哆嗦著身體,大腦一片空白,一心只想著連滾帶爬到主人面前,求他饒恕自己的無禮,求他不要讓自己再回到那個魔鬼般的地獄,求他放過自己的親人。 好好的表白就這樣被他搞砸了,主人的顏面也因此掃地,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笑柄。 許曄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活過今天; 若是免不了責罰,能讓他痛快地死也是一種賞賜了。 “沒事。就是可能......嘶!”就在許曄接近絕望的時候,承暄惟突然出了聲。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手輕輕揉了揉腰卻痛得直咧嘴。 “沒事,我承暄惟臉皮厚著呢!這一次不成還有下次呢!果然強吻我們S大男神是會挨打的?!彼b作沒事人一樣嘻嘻笑著揮了揮拳頭,逗得全場直笑。 “今天是畢業典禮,大家別掃了興;好吃好喝好玩,今天我請客,祝大家都畢業快樂,奔個好前程!” “好嘞,謝謝我們承哥!這可是最后一晚了,我們可得一醉方休,誰也不許耍賴??!”一個留著雞冠頭發型的男生跳出來摟住承暄惟的肩膀,笑著指著一旁幾個男生。 “誰耍賴?鄭灝你等著,我今天非把你喝吐了不可!”另一個男生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大家哄笑一堂。 幾句玩笑話讓大家將剛才的小插曲拋之腦后,各自尋著各自的朋友把酒言歡,享受這學生生涯的最后一天去了。 承暄惟也不例外;他現在心里五味雜陳,更不知道如何面對許曄。 余光瞟了一眼驚魂未定低垂著頭坐在沙發一角小口抿著白水的心上人,他心下黯然,重新換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去找兄弟喝酒去了。 許曄就一動不動地坐在那;直到他發現主人已經離開了,正在不遠的地方和朋友打牌打得正歡。 沒有責罵,也沒有懲罰。他抬起頭,茫然地眨眨眼。 主人根本不屑于懲罰他了嗎? 還是......他不想要自己了? 自己又要被拋棄了嗎? 恐懼逐漸填滿他的內心,杯子中的水隨著他的顫抖撒了一身。 不知白晝黑夜,他被四肢大開地鎖在床上,身體被各種道具和男人的陽具貫穿; 而他只得到主人最后一句冰冷的命令。 不許死。 于是他不敢死;他有多害怕主人遷怒自己的弟弟meimei。 他不知道自己渾渾噩噩地撐了多久;渾身都痛,他一次次地痛到昏迷,腦海中一直回蕩不許死的命令,于是又一次次地被拉回殘酷的人間地獄。 承曄,這是你應得的報應。主人的話還回蕩在耳邊。 可他終究是血rou之軀......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天,陷入昏迷之前,他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體溫隨著血液的流失逐漸降低,極度虛弱讓他無法動一根手指。 他仿佛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可是他已經再也沒有力氣回應了。 如果這樣死了,也很好。 而他竟然回到了他和主人大學畢業的這一年。 這一次一切都不一樣了;主人對他呵護有加,甚至向家奴管事要了自己的奴籍,讓自己改回了原本的姓氏,甚至大庭廣眾下跟自己表白。 并且這一世,主人的身邊沒有了康忱的身影。 可這一切都讓他誠惶誠恐;他難以想象,若是這一世的主人知道自己曾經是害死他最愛的人的罪魁禍首,自己是不是會落得比上一世更悲慘的下場。 他自認是了解主人的;主人愛玩,捉弄人的把戲多得是,只是不知道這次又是什么新鮮的玩法。 他剛剛拒絕了主人,甚至還推開了他......雖然現在礙著面子不想暴露身份主人不會說什么,晚上指不定會是什么樣的腥風血雨。 而自己能做的,只有跪在他腳邊求他不要棄了自己吧。許曄咬咬嘴唇,低垂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他認命了。 重活一世,他只想小心翼翼卑微地侍奉好主人,不再存著那些不該有的尊嚴和小心思; 他只想保護好自己的弟弟meimei,讓他們無憂無慮地長大。 這便是他全部的心愿了;至于主人的愛...... 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不是他可以奢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