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林書鈺，顧漫在想怎么警告某個不長眼的家伙。

    顧漫都不用自己動手，只要她想，自會有人要做她的爪牙，替她收拾雷蕾，她也可以勒令對方退學。

    但她覺得這兩種方式都不夠狠，不能夠斬草除根。

    最后她想到了一個陰招，能確保這沒有眼力見的丫頭片子徹底死心。

    她在馬桶上待了好一會兒才出來，用平板剪輯了一個視頻，又搞到了雷蕾的電話號碼，將視頻成功發出后臉上才浮現了笑意。想了一會兒，又朝那個號碼發出去了幾條短訊。

    雷蕾洗完澡出來已經十一點半了，她剛出來，手機便震動了一下，她疑惑地眨了眨眼，心想誰這么晚了還給她發消息。

    她三兩步走到書桌前，拿起手機一看，沒有備注的陌生手機號發來了一個視頻，封面是光裸的白皙后背和扣在纖細腰肢上的一只深色手掌。

    背很明顯是女生的背，而且很可能是個美女，那只手的手掌雖然有些寬大，但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明顯也是個女生的手。

    Emmmmmm，收到垃圾黃色短信了。

    雷蕾不會冒險點開這個視頻的，怕點開后手機會中毒，她正想拉黑刪除這個手機號，手機在掌心里震動了一下。

    待她看清界面上的內容時，臉”唰”地一下就變得慘白了，瞳孔震顫。

    “你上畫室叫小貓的時候，我正在她體內，她聽到外面有聲音，很緊張，絞得也很緊?！?/br>
    沾著水汽的嘴唇開始顫抖，指尖的溫度盡數退去，屏幕晃得厲害，雷蕾知道那是因為自己的手在抖，劇烈地顫抖。

    “知道什么叫地下戀嗎？別不長眼力見?！?/br>
    “離她遠一點，懂嗎？”

    手機又接連震動了兩下，雷蕾在看清上面的內容后，臉都扭曲了。

    她將手機狠狠摜在床上。

    憤怒、絕望、悲戚，她臉上揉合了多種表情，很是復雜。

    “不！”

    她低吼了一聲后，猛地蹲了下來，雙手捂著自己的耳朵。

    “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她自欺欺人地喃喃自語到，聲音已是帶著悲愴的哭腔了。

    大概是過了兩分鐘，雷蕾先是小聲地哭了出來，然后哭聲越來越壓抑，眼淚一顆顆砸在地上，形成數個小水坑。

    那個纖細光滑的后背，顯然就是林書鈺的了，那只深色的手掌，毫無疑問，就是顧漫了。

    待情緒恢復了一些，雷蕾兩只眼睛腫成了核桃，她從地上爬起來，抓著床上的手機，抽泣著點開了那個視頻。

    視頻不長，五分鐘不到。

    視頻里先是穿著白襯衫的纖細后背，腰上圈了一只緊致有力的手臂的畫面。

    開屏便是嘖嘖的水聲，雷蕾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針尖大小，眼淚涌出來，畫面變得模糊，她用力眨了眨，淚珠從眼球正下方滾落了下來，滴在她握著手機的虎口處。

    眼淚落下來后，畫面又變得清晰了。

    倩麗的背影微微晃動著，以及手臂逐漸收緊的動作，一看便知道是在深吻。

    大概是吻得太激烈，林書鈺沒法呼吸了，她偏過頭分開了和對方緊貼的唇，畫面上邊緣精致小巧的下巴一閃而過。

    “唔——”

    雖然是含糊的嗚咽，但是也能夠聽出那人清冷的聲線。

    雷蕾更林書鈺認識這么久，怎么可能聽不出她的聲音？

    是林書鈺無疑了，雷蕾面如死灰。

    畫面一切，場景換了，接吻的畫面大概是在客廳，現在應該是在臥室，燈光明顯暗了很多。

    兩人側對著鏡頭，穿著白襯衫的林書鈺坐在顧漫腿上，顧漫像摟著個大娃娃，前胸緊貼著林書鈺的后背，下巴搭在林書鈺肩頭，畫面上邊緣出現了線條清晰的下頜，薄涼的菱形唇，還有顧漫標志性的張揚紅發。

    黑發、紅發糾纏在一起，像是黑暗中熊熊燃起的火焰，簡直灼燒了雷蕾的臉。

    很安靜，手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雷蕾還以為自己不小心把聲音調低了，她去按音量鍵時才發現已經是最大的音量了。

    將耳朵湊近音量孔，才能聽到極輕微的呼吸聲，然后呼吸聲變得有些喘了，雷蕾趕忙將手機挪到面前來看。

    深色手臂順著襯衫下擺鉆了進去，襯衫左胸的位置隆了起來。

    那只手在衣服下揉弄著，衣服的面料順著動作被微微帶起。

    瞳孔縮成針尖大小，雷蕾按下暫停鍵，慌忙抽了抽屜找耳機。

    將耳機插好、戴好后，才指尖顫抖著將視頻點開。

    戴上耳機后，喘息聲就更明顯了，而且在手的揉弄下，那喘息聲已漸漸帶著一點甜膩的味道了。

    衣擺被撩起一點，露出纖細柔軟的白腰，那只有著緊致線條感的深色手臂搭在上面，衣服下的狎昵風光一點也看不見，但就憑這強烈的視覺沖擊，林書鈺克制的喘息聲，加上昏暗的環境。

    畫面色氣十足。

    處于悲憤中的雷蕾悲哀地發現自己喉頭緊澀，心跳加速，雙頰微微發熱。

    畫面應該是經過剪輯，剪去了一些過程。

    因為先前的畫面是從顧漫搭在林書鈺肩膀上的下巴到臀部的，現在畫面的最低端是林書鈺腰部的位置。

    畫面位置有了變化，雷蕾的眼皮狠狠地跳動了一下，幾乎是她心底咯噔了一下，耳機便傳來了一聲清晰的嗚咽。

    “嗚——”

    纖細到脆弱的手指扣上橫在腰間的手臂，這突如其來的嗚咽聲是夾帶著哭腔的，絲絲繞繞，很奶。

    在聽到這聲音之前，雷蕾是絕對不可能將這聲音跟林書鈺聯系起來的，但現在，一切又變得這樣合理，仿佛就該如此。

    伴隨著這嗚咽的是坐在顧漫腿上的林書鈺被頂得往上躥了躥。

    雷蕾攥緊了手，腦海中浮現出那條短訊。

    “你上畫室叫小貓的時候，我正在她體內，她聽到外面有聲音，很緊張，絞得也很緊?！?/br>
    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雷蕾自虐般看著正在進行著的歡愛。

    雷蕾看到林書鈺稍稍扭過腰，應該是要跟顧漫說些什么。

    她會說什么呢？

    她說話時的聲音是怎樣呢？

    她會朝顧漫用撒嬌的語氣求她輕一點，慢一點嗎？

    雷蕾呼吸急促，身體緊繃，仿佛在迎接接下來的一切。

    但她卻并沒有聽到林書鈺的聲音，因為下一秒便是林書鈺做出了雙手捂嘴的動作，纖細的身子被頂得幾度離開了畫面。

    畫面經過了消聲處理，因為耳機里安安靜靜，就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了。

    最后的畫面是林書鈺高高挺起胸，脖子朝后仰，像一把拉滿了的弓，這個姿勢停留的時間大概有兩秒，接著她像是被抽走了筋骨，整個人軟在了顧漫懷里。

    那雙深色的手臂環著她的腰，環著她的胸，整個地將她錮在懷里了。

    林書鈺瑩潤的頸是潮濕的，白襯衫也濕了一片，幾乎是透明地貼在她的后腰上。

    雷蕾不由得懷疑，視頻封面上的圖片就是接下來顧漫將林書鈺濕掉的襯衫脫下來，接著......

    她的思緒很快被打斷，注意力被畫面吸引。

    骨節分明的手卡著顏色白皙的下顎，轉過來，張揚的紅發垂了下來，擋住了那人的臉。

    畫面戛然而止。

    雷蕾看著黑掉的屏幕，胸膛劇烈起伏著，雙眼發紅，皮膚燥熱，最后她悲哀地發現她的內褲竟然濡濕一片。

    她蒙頭倒在枕頭里，放聲痛哭。

    她的哭聲驚動了父母，敲門聲一聲比一聲急切，呼喚她的聲音充滿著擔憂。

    畫面明顯是經過裁剪的，直到最后一秒播完，每一幀都見不到兩位主人公的臉。

    從頭到尾除了一兩聲喘息嗚咽，再無其他的聲音。

    就算這視頻傳了出去，也不能確定上面的人究竟是誰。

    晚上睡覺的時候，顧漫像摟著娃娃一樣從林書鈺后背將她抱了個滿懷。

    皮膚接觸的那一瞬，顧漫能夠明顯地感受到對方肢體的僵硬。

    “睡覺?！?/br>
    黑暗中傳來一聲放輕了的帶著磁性的聲音。

    喉嚨噴了藥，涼涼的，雙腿間也是清涼的一片，落在床面上的月光，也是如水一般薄涼。

    視線范圍內均是溶溶月光，林書鈺睜著眼睛，神游著。

    顧漫在她身邊，她實在睡不著。

    很久，很久后，那股子不自在終于被強烈的睡意打敗，林書鈺闔上了眼睛，混沌的大腦終于停止了運轉，她睡著了。

    身后呼吸一直悠長均勻的顧漫卻突然掙開了眼睛，目光清明，不像睡過的模樣，她瞥了一眼床頭柜上擺放著的LED夜光中，將近三點半了。

    比上一次早了二十分鐘。

    顧漫摟著林書鈺的動作沒有松開過，即使意志上再不愿意，只要身體習慣了，意志上的堅持也會逐漸消弱。

    ......　......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待林書鈺從綺麗的物理世界抽出神來的時候，她猛地發現，這幾天，雷蕾從未轉過身來跟她說些什么。

    一個悶熱的午后，化學老師在講臺上講得唾沫橫飛，汗流浹背，廣藤成績最頂尖的一班同學們聚精會神，跟著老師的思路，一步步邁進繽紛的化學世界。

    林書鈺卻看著雷蕾的背陷入了沉思。

    其實這么些年來，雷蕾一直坐在她附近，她已經習慣對方每次急沖沖轉過來的一張笑臉了。

    林書鈺手撐著下顎，筆尖在簡潔的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著。

    她覺得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種微妙的矛盾里，究竟是什么呢？林書鈺想了很久，還是沒能想到，她那貧瘠的與人相處經歷并不能為她解答出這樣復雜的人際問題。

    明明那天下午還哀切地要她跟她回教室，怎么這會兒又如此冷漠？

    人的情感為什么會變得這么快？說疏離就疏離了？

    林書鈺感覺心口悶悶地疼。

    日子不冷不淡地一天天過去了，直到他們班開始換座位，雷蕾沒有爭取。

    林書鈺和雷蕾被安排到了教室對角線的位置，一南一北，那種微妙的聯系就像風箏斷了線，”啪”的一聲，眼看著越飛越遠了，卻只能任它遠去。

    雷蕾不主動跟林書鈺說話后，林書鈺便真的成為班上的一座孤島了，不是同學們孤立她。

    而是因為她適合被景仰、被供奉，是廣藤學子心目中的神，但真要跟她相處，她那顆不溫不熱的心，清冷疏離的行事作風就能將人的熱情擊退。

    所以，廣藤的學子們將自動地將林書鈺劃進一個圈里，他們站在圈外狂歡，膜拜。

    現實的學生生活中，林書鈺是很寂寥，但好在林書鈺也習慣了，她還有物理，不是嗎？別人對她的看法，不重要。

    她，一個人，一座城，城門緊閉，守護著她最熱愛的，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