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一對苦命鴛鴦
雷蕾眼皮跳得厲害,心也慌得很,直覺告訴她林書鈺肯定遭遇了些什么。 她將林書鈺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都不見林書鈺的蹤影,最后她決定又返回顧漫位于五樓的畫室。 嗒嗒嗒 三步并做兩步,雷蕾揮動著雙臂,喘著粗氣,樓梯跑過一層又一層。 剛踏出樓梯間,就看到顧漫跟林書鈺并排著走來,雷蕾往前邁的步伐一頓,整個人僵在了原地,怔怔地看著迎面走來的兩人。 林書鈺原本扎在腦后的長發被放了下來,分成兩股垂在胸前,微微闔著眼眸,雙手壓緊裙擺,似乎不敢邁開步子似的,小步小步走著。 林書鈺白,膝蓋內側的紅印就特別明顯,烙印似的,嘴唇也微微紅腫著,對比于她平常稍淡的唇色,這一抹殷紅給她清冷疏離的臉上增添了幾分嬌艷。 學校里很是安靜,偶爾只有一兩聲將死之蟬的絕望鳴叫,雷蕾因奔跑而狂跳的一顆心也逐漸歸于死寂。 雷蕾跑上跑下,熱得像正在冒氣的蒸籠,此刻汗濕的后背被初秋的涼爽的風一吹,渾身打了個寒顫,毛孔紛紛立了起來。 風也吹散了林書鈺右胸前的發,那被頭發遮掩的右胸露了出來,上面的襯衫褶皺很明顯。 “書鈺...” 哀凄得過分的聲音。 林書鈺聽到動靜,猛地抬頭,望進一雙心碎的眼眸,平靜的臉上產生了幾道細小的紋路,還沒等她有所反應,幾乎是瞬間,那雙眼睛里的碎片消散,露出一雙堅毅的眸子。 小小的身體有大大的能量,雷蕾向前邁了一步,一把攥住林書鈺的手腕,將她從顧漫身旁拉過來,以一個保護的姿態擋住林書鈺的半邊身子。 拳頭握得死緊,身體繃緊,像拉滿的弓,仿佛下一秒就要沖出去,狠狠地撞在顧漫身上。 她臉上布滿被憤怒熏染的殷紅,眼睛射出兩道火苗,咬牙切齒地說到, “顧漫,你是不是欺負書鈺了?” “不準你欺負她!” 顧漫發出一聲嗤笑,很輕,但落在雷蕾身上卻是像千斤一般沉重。 顧漫看也沒看眼前這個劍拔弩張的女孩,視線越過她,直直望向林書鈺。 她勾了勾唇角,仿佛雷蕾不存在似的,朝林書鈺招了招手。 “林書鈺,過來?!?/br> 她的聲音很平靜,完全沒有用命令的口吻,可林書鈺卻是從她眼神中讀出了危險的訊息,本能地挪了挪腳步。 與林書鈺緊挨著的雷蕾自然是感覺到了林書鈺的動靜,看了看顧漫,又轉頭看著林書鈺。 “書鈺,不要...” 雷蕾搖著頭,目光戚戚,霞光映在她盈盈的眸子里,林書鈺生出幾分不忍,垂在腿邊的手收緊了。 初秋依舊燥熱的風將女孩散落在臉頰兩側的發拂到她唇邊、鼻梁,嘴唇微微顫抖著,用幾乎是哀求的口吻說到。 “跟我回去好不好?” 那過分悲戚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擴散出去,消逝在熔漿般濃稠的潮紅色晚霞中。 林書鈺心頭猛地一顫,一貫清冷的聲音竟也放柔了許多。 “沒有,雷蕾,她沒有欺負我,你先回去?!?/br> 林書鈺是側對著顧漫的,露出半張白凈的側臉,霞光籠在她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圣潔,溫柔得不像話。 蕾蕾? cao。 那兩個字眼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卻觸動了顧漫的不爽點。 冷眼看著兩人的顧漫臉色更冷了,沉郁陰翳的模樣叫人看了心里發怵。 她雙臂環胸,心臟越來越沉,也越來越冷,像是被鎖在了冰柜,慢慢發白,一點一點結霜。 雷蕾只是一味地搖著頭,手也不肯松開。 林書鈺披散著的發,她紅腫的嘴唇,臉上泛起的紅暈,膝蓋上的紅印。 那個字眼幾乎就在意識的邊緣徘徊了,可雷蕾硬是將它死死壓了下去,固執地認為只要她自己不承認,不愿意正眼看這顯而易見的真相,那么就沒有所謂的真相。 “雷蕾,你先回去好不好,我待會就下去,我還有些事情要跟她商量?!?/br> 她們能有什么事商量! 雷蕾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幾乎一瞬便炸開了毛。 她剛剛才去過位于頂樓的畫室,人不在,怎么她掃了一圈,她倆就出現在頂樓的樓梯間了? 她們剛才究竟在不在畫室,又或者說在緊閉的畫室里做了什么? 林書鈺為什么死死按住裙擺?她的嘴唇為什么是紅腫的?她右胸前的布料為什么格外皺一些? 就像...就像被人用手狠狠抓揉過一樣。 雷蕾連忙甩開自己的想法,不想細想,也不敢細想下去,只求林書鈺能跟她走。 林書鈺留意到她們的糾纏是有一段時間了,不安漸漸從心底升起。 她目光往顧漫那邊一掃,看到雙臂環胸,稍稍斜著身體慵懶站立的顧漫宛若鬼魅一般,冷幽幽地看著她們。 她心下一驚,心臟被捏緊,呼吸變得困難。 “雷蕾,回去?!?/br> 她用另一只手扣住雷蕾的手背,目光堅定,聲音竟帶了幾分嚴厲。 林書鈺不想把雷蕾牽扯進來,有些東西,她一個人承受就夠了,她不想連累別人,特別是對她施展好意的雷蕾。 還未等那多余之人開口,顧漫便冷冷地勾了唇角,”啪啪”兩聲的鼓掌聲閑散地響起。 “喲,你倆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啊?!?/br> 說罷,顧漫看也不看兩人,擦著林書鈺的肩膀下了樓梯。 顧漫走過時帶過的風,像鋒利的刀子一般割向林書鈺怔愣的臉。 她身上夾帶著淡淡尼古丁的侵略感十足的氣息順著這股風,鉆進林書鈺的鼻腔,喚醒林書鈺潛意識的恐懼。 那些痛苦的畫面與感受一股腦地沖進她的大腦,她感到咽喉仿佛被狠狠掐住了一般,產生了痛苦的梗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