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偷歡07-09(完結)
07 “溫郎!唔啊——肚子…肚子疼死了!” 溫辭漁被杜綰秋一聲慘呼喚回神來,杜綰秋被他抓著兩手,只有膨然脹大的巨腹兀自擰動個不停,他不知何時出了滿頭冷汗,下巴脖子上都泛著水光,胸口更是洼糟糟一片乳香,“疼死我了——你快出去吧…我——我——………啊————” 溫辭漁正往外急退,杜綰秋戛然停了聲音,突然又暴起一聲肝膽俱裂的大喝,兩腿蹬踹,高腹直聳,“啊——啊——咯…咯…”,溫辭漁怕他叫壞了嗓子,邊退邊捂住他的嘴,杜綰秋喉頭抖動著發出咯…咯…的難受聲音,眼睛里直淌淚。 等溫辭漁完全退出來,杜綰秋才打開他的手,別過腦袋悶頭直喘,“呃啊…呃啊…溫辭漁…你…” “我不是人,不是東西,哥哥想怎么罵都成,可是哥哥…你胎水…方才破了…”溫辭漁望著那幾乎是開全了xue口,他方才一退出來,緊跟著一股腥黃熱液就往外沖,灑在杜綰秋身下的干草堆上,一層一層地往下浸,杜綰秋可能以為還是自己的yin水漣漣,岔開了腿任它往外噴涌。 “胎水…我胎水破了?我要生了…溫郎…怎么辦?怎么辦…快帶我回去,我不要生在這里…我不要生在這里…嗯——又來了!溫郎!又來了!……疼啊…疼啊……” “綰秋!綰秋…”溫辭漁把曲著兩條腿的痛苦嘶叫的人拉進懷里,緊緊摟住,“別怕…別怕!我們回家生…不會生在外面的…你忍著…忍著!” 杜綰秋在他懷里拼命踢蹬著雙腿,羊水洶涌,說明胎頭還未下降,他摟著劇痛不已的腹底,一口銀牙咬在溫辭漁的肩上。 “唔唔——唔唔——” 溫辭漁你這個混蛋,王八蛋,王八羔子投胎轉世的王八犢子?。?! “唔唔——” 腦子里只長了個根棒子的仔種?。?! “唔——?。?!” 下次再射到他肚子里試試?。?!和離?。?!他要和離?。?! “綰秋…綰秋…你再用力孩子就下來了!實在不行,就在此處生吧!”溫辭漁五指伸進他xue口里一番摸索,什么也沒摸到,直到整只手腕都陷了進去,才抵到一個蠕動著的濕滑胎頭。 他心道不好,羊水已破,產門大開,這孩子怎么沒反應。 “你…你莫騙我了…我感覺得到…我撐得住…我們回去吧…”杜綰秋松開嘴,貝齒上的血不知是他的還是溫辭漁的。 溫辭漁剛把人連拖帶拽起來,杜綰秋就抱著肚子哎哈—哎哈——地往下跪,最終還是沒有跪下去,梗著脖子說快走!快走!溫辭漁趁他肚子里惱火著,把手伸到他褲襠里去摸他的產門,松松垮垮的,就是摸不到孩子。 杜綰秋褲子方才脫下仍在了一邊,現在還算干凈,他又走到那棵老槐樹下,生理反射似的就想在那里蹲一會,溫辭漁不怕他蹲著蹲著就把孩子生出來,只擔心這孩子是哪吒胎,緊著不肯出來。 “啊嗯——”杜綰秋正把那根百用百靈的汗巾往自己xue里塞,免得羊水打濕了褲子,一會到了市集集丟人現眼,他剛塞好,肚子里的娃就等不住似的,火急火燎地往下拱,“等等、等等…別出來——求你了——啊呵——”xue里擰成一團的汗巾被他推出來一截,濕乎乎地吊在他屁股后面,隔著褲子溫辭漁還以為胎頭出來了,托著他的咯吱窩就要把人放倒。 杜綰秋知道自己這一倒可能就真的要生在這里,嘴里嗚哇哀叫,“不生——不生——不能生啊——不能…我不能——嗯——嗯——” 他前半句還阻止著自己,下半句就屏了氣控制不住地往下推,奇怪的是胎兒本來不大,他紅著雙頰哼哧哼哧,唔唔啊啊好幾回,肚子倒是rou眼可見的一墜一墜的,溫辭漁扯開布巾往里又往里,才摸到了一努一努的胎頭。 杜綰秋莫不是…難產了,可是穩婆明明說他胎位很正,雖年近而立,一碗催胎湯下去,多走動走動應該是不難生產,若想再快些,通通xue便是。以上都做完了,距杜綰秋第一次感覺到腹痛應該也有十幾個時辰了。 溫辭漁這下才開始急了,他本想著哪怕杜綰秋生在家門口也沒關系,沒想到孩子不下來,“綰秋…綰秋…感覺孩子要出來了嗎?” “嗯…嗯…”杜綰秋抱著肚子縮在他懷里,兩腿自然而然地張開著,小腿上的肌rou都在發抖,他邊答應邊點頭,又撿了布巾來準備塞回去。 “臟了…”溫辭漁給他拿開,在他汗濕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扯住自己里衣的袖子,嘩啦撕了一片下來,擰了擰,緩緩推進了杜綰秋的xue里。 “嗯…哼……”雖然他用力極輕極輕,本想著排出點什么的產道又被塞進來一團東西,還是收縮起來,惹得杜綰秋扶著膝蓋直甩頭。 08 溫辭漁都不知道,杜綰秋是怎么夾著產道里的胎頭,還能神態自若地同那些攤主打招呼的,他撐在腰上,青筋四散的手卻出賣了他,還有他分得越來越開的腿,幾乎是掂著走路的腳尖。 溫辭漁不敢碰他的肚子,只能抄著腋下把人攏在懷里,杜綰秋的身子卻越來越沉,越來越沉,“杜哥哥…哥哥…綰秋…杜綰秋?” 他連喊了三個稱呼懷里的人都沒應他,直到他急迫地喊了一聲“杜綰秋”,杜綰秋才揚起了頭,下唇上都是血珠,“到家了嗎?…嗯…” 那些攤主也看出他不好了,臉上的笑顏都換作了擔憂,稱呼也從“賣魚家的媳婦兒”變成了“少夫人”。 溫府門口的整個市集南北長逾百米,東西各有三條道,中有小路相通,林林總總攤位一百五十余個,看起來雜亂無序,實則各有行當,賣魚的,賣梅的,賣布的,賣香料的,賣絹紙的,賣玉器的,賣畫本的,賣花木的…茶博士,手藝人,說書匠,沽酒娘,行腳僧…紛紛攘攘三百來號人都停了手上的伙計…杯盤相碰聲,談笑叫罵聲…徐徐而止,風輕雅靜。 “少夫人這是…娃鬧了?還是要生了?” “我看看…這…肚子都快垂到膝蓋了…哎呦喂…胎水都破了…” “溫少爺,我看少夫人是捱不住了,就地接了吧,別把娃憋壞了…” 溫辭漁也看到了從杜綰秋褲腿里灌下來的羊水,還夾帶著血絲和絮狀物,還沒等他把疼蒙過去的杜綰秋放在地上,地上啪的一聲,沾滿血的布團從杜綰秋褲管里掉了出來,緊接著,就是一股一股的血順著他的腿川流了下來。 杜綰秋揪著腹頂的衣服疼得說不出話來,看到血涌出來了,滴了一地,才拉著溫辭漁咬牙切齒地說對不住孩子。 “誰腳程快些!去我府上喊穩婆過來??!”溫辭漁一喊,便有幾個漢子跑了出去,賣布的老板趕緊抱了幾匹布出來,扯散了給杜綰秋墊在身下,“多抱些?。?!別愣著?。?!生過孩子的過來幫忙?。?!” 眾人七手八腳,竟就當街搭了個產棚出來,四面用屏風圍了擋風,上面用鮫綃搭了個棚頂,既遮光又不至于太暗,至于熱水,剪刀,白布,小火爐這些必備之物,市集里湊不齊的,府里的下人也源源不斷地往這邊運。 參茶的香氣飄起來,杜綰秋恍恍惚惚覺得他就是在自己臥房里了。 “少夫人,吸氣…對…屏住了!慢慢推……”穩婆一手摁著杜綰秋的腹頂,一手伸進杜綰秋的產道里去摸孩子,孩子沒摸到,一手的血。 血是涼的,他的產道里也是涼的,“少爺,夫人的產道是幾時開全的?你可知曉…” 穩婆也覺得不對勁,特別是杜綰秋一直閉著眼睛,一副不敢與她對視的樣子,哪怕是疼得緊了也只是咯吱咯吱咬牙,跟著她的指令往下使勁,配合得有些…不像話了。 “應當是早就開全了…只是孩子遲遲下不來…”溫辭漁頓了頓,低聲道,“孩子…若是沒了…就…罷了…夫人不能有事…”他看著杜綰秋身下浸透了幾層布的一汪血,眨了眨發熱的眼睛,喏喏道,“我只有這一個…世間難尋的好哥哥…” “都怪我……都怪我……呃…”杜綰秋淚眼朦朧,聲音哽咽,“我害怕…我害怕…所以吃了延產藥…想等著你下月…出關驗貨的時候再生…沒想…知秋生辰那日貪嘴吃了涼物,腹瀉了幾回…這才害了肚子…是我害了孩子…都是我…” “哥哥…你怕什么…告訴我…你怕什么?怕我嗎?!怕我陪著你嗎?”溫辭漁沒想到真相是如此,一下子也落了淚,十年夫妻,十年相付,竟然,不識枕邊人…“你防我什么?杜綰秋,你防我什么?…” 他說著說著泣不成聲,像是要把這十年的委屈都哭訴出來。 兩人初次那晚,他以為杜綰秋去了東都就不回來了,強要了杜綰秋之后,杜綰秋燒了一天一夜,還怕他被爹娘罵,不讓他請大夫,他就跪在杜綰秋床邊嚎啕大哭,整整哭了一個晚上。 如今將三十歲的人了,快要是兩個孩子的爹了,還哭得跟個半大孩子似的。 穩婆知道他們別扭,沒想到別扭成這樣,看著一個產夫一個準爹哭作一堆,也不好插話說延產藥是需要從月份小的時候就開始服用的,杜綰秋的藥都由她親自把著,約莫是自己偷偷喝了一兩副,還以為真的有奇效。 09 市集的人又走動起來,誰也不覺得路中間那個臨時搭的棚子看起來是那么的突兀,即使里面間或傳來幾聲歇斯底里的痛吟聲。 “小少爺,摸到了嗎?” “知秋?” “呃啊——快點、快點——我忍不住了——想生——我想生——” “摸…摸到meimei了…”知秋小小的身子跪在杜綰秋雙腿之間,緊閉著眼睛,兩只手臂都伸進了那個攪動著的甬道里。 “知秋做的好…現在把繩子…從meimei脖子上…松開…一定要慢慢的,別弄傷你阿爹…”溫辭漁抱著杜綰秋掙動著的上半身,他的肚子墜得狠了,羊水所剩無幾,胎兒的形狀明顯至極,溫辭漁把他的臉埋在自己懷里,不讓他看,自己卻不得不一直膽戰心驚地盯著。 穩婆方才趁著杜綰秋哭暈過去,往深處檢查了一番,是臍帶纏住了胎兒的脖子,不知道活不活的成。 溫辭漁哭得頭昏腦脹,以為是杜綰秋活不成了,拿起旁邊的剪刀就準備自裁了之,被穩婆一把奪了下來,“再有三胎別找我接了!一個比一個混!” 一碗烈性催生藥哺下去,杜綰秋就抱著肚子左翻右滾,疼得前仰后合,恨不得滿地打滾,穩婆一個女人當然按不住,溫辭漁嚇慘了,只知道哥哥哥哥地叫,像個老母雞似的。 最后還是杜綰秋自己冷靜下來,把著腿說肚子疼!他要生! 好好好,穩婆這才請人拉了溫知秋過來,溫知秋開始還不愿意,說不讓弟弟出來,后來杜綰秋疼得慘了,就跟他說一定是個meimei,小孩兒眼睛一下就亮了,撅著小屁股就弓了下去。 “meimei呀,meimei,快出來吧~”溫知秋完成任務之后就被趕了出去,還不忘對著杜綰秋的肚子念叨了幾聲。 他這幾聲像是法咒似的,胎頭一下子就頂出來了,杜綰秋沒想到這么快,瞪著眼睛尖叫了一聲,翻過身子來就哼哧哼哧地喘了起來。 穩婆剝玉米似的把他松得不行的產口剝開,胎頭已經露出半截了,他一哼哧就往外一頂一頂的,穩婆也懶得叫他用力了,反正杜綰秋現在鐵定是脹得厲害,恨不得快點把孩子娩出來。 不過他這回不喊要產!要產!了,松了力氣之后,摸了摸凸出來的半個胎頭,胎發刺啦啦的扎手,“溫郎…我生不下來…你讓他們陪我…讓他們陪我…” 不一會,產棚外此起彼伏… 先是倒茶的小二踩到茶水之后破了水,緊接著化緣的僧侶被他絆倒,也捂著僧衣下的肚腹說著貧僧的肚子不好了,殺魚的漢子正在笑他怎么一個和尚也會生孩子,一刀對著魚肚劃下去,丟下刮鱗刀捂著屁股就往巷子里跑,巷子里正有一個乞丐蜷著身子身下都濕透了,說你趕緊別處去生這里是我的地兒哎呦哎呦不行了,一會竟真的抱出個娃娃來擦了擦血就抱著去大街上哭孤兒寡“母”,一個婦人聽他喊是個帶把的,正問他賣不賣的時候,她旁邊的男人突然表情猙獰地扶住墻,沒一會就疼得死去活來,忍不住呻吟用力,那個婦人就在他旁邊咋咋呼呼地給他鼓勁,“來~一二——推!——再來!一二——推!——” “我不行了!?。。?!——”產棚里一聲尖嚎,接著嬰兒的哭聲傳了出來。 所有人都松了力氣,含著淚花直念謝謝菩薩保佑好人。 …… 杜綰秋果然一舉得女,溫家一大一小都稀罕得不行。 他傷了身子,小養了半年才好,這小半年也沒怎么說話,有時候去“幻市”轉轉,想著這是溫辭漁一點一點給他建起來的,只是為了讓他偶爾做一回“賣魚女”。 他卻依舊不知道如何同溫辭漁坦白,他從頭到尾,裝的都是“杜綰秋”。 后來溫辭漁留下一紙“和離書”,帶著兩個孩子消失了蹤跡。他捂著隔不了幾月又將隆起的肚子,收拾了一個小包袱,也邁出了溫府的大門。 穿過集市,到了近郊,走過水磨坊,眼前出現了一戶農家,一身粗布衣裳的男人正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懷里抱著一個,腿上掛著一個,“這婚書又該怎么擬???” “我教你?!倍啪U秋拿過他手上的筆,小舌輕吐,沾濕了筆頭,在溫辭漁臉上畫了個大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