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零、誅殺
一五零、 誅殺 武將比及文官要血性沖動許多,他們紅了眼反而持刀更往前沖,卻只見姬鄌詭異一笑,抬手擊掌。 隨著掌聲響起,鎧甲與踏步聲霍霍響起,殿門外竟是涌進來不知數量的身著大胤鎧甲的軍士。 百官只看一眼,心便紛紛向著無底深淵下沉。 ——這些軍士竟身著禁衛之甲,難怪姬鄌道他已經掌控后宮。他究竟是何時混入宮內,又用何法掌管了陛下親衛大軍??? 武將們便是厲害,都叫這突然的變化閃了心神,好幾人被抓到破綻,被擊傷,禁衛們一涌而上,把他們壓住用力往下按,便是再不肯屈的武人都架不住他等人多示眾,有兩人被當場斬了頭顱,血濺四方,一些膽小的文官見到此等可怕的情景嚇得雙膝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繳了他等兵器!” 隨著姬鄌令下,禁衛們涌上來清繳文臣武將腰間所配兵器。 于淳大司馬三子于淳厚一開始便被父親與大兄按住,見此情形怒氣沖頂,奮力一掙便想奪刀沖出去。 他動作快,可大兄于淳正與二兄于淳直速度更快,一人一邊制了他xue道,將他死死按下。然于淳厚抬步時內力傳至腳板,腳下竟細細的咔嚓聲響起,就像響于每個人的心臟,迅速裂出了一道道細紋,如同蛛網,告訴著這天,是真的變了。 兩相搖了搖頭,閉眼再睜開,面容仿佛蒼老了十幾歲,聽著姬鄌囂張狂妄的命令,兩相巍然不肯動,姬鄌嗤笑一聲,眼珠一轉便指向謝太尉。 “汝來?!?/br> 謝太尉沉默不出聲,兩相與其他太尉紅著眼看著他,眼見謝太尉不動,正欲心里悲贊其節,卻不想謝太尉忽的大步上前,左手扯住右袖,提筆沾墨開始揮毫。 姬鄌志得意滿的看著兩相與殿下眾臣。 這皇位,他終究要奪回來了! 作為桓帝三子,姬鄌是有野心的。 姬氏權利國家在手六百年,所娶皆美,故后人皮相皆好。姬鄌聰明,小時候便借著玉雪天真之貌討得父皇歡心,更借著年幼可愛的表皮向別的兄弟使絆子,最為可怕的是年紀小小就因為目睹生母與侍衛有染而知男女情事,使出毒計,策動宮女誘惑因為出身嫡長而被立為太子的大哥郅,以至郅過早嘗到男女情事的銷魂滋味,而漸漸失去自制,沉迷尋歡作樂,早早為聲色掏空了身體,漸漸為父皇不喜,后又因元陽泄多,甫一為姬武囚禁,便死于宮女身上。 他坑害了自己的大皇兄,指使小侍推九歲的四皇子邒冬日落水,以致傷了根基終年病弱,又為了拍更得父皇喜愛的二皇兄姬鄘馬屁,想出折磨七皇子的法子割rou奉母。十六歲那年見華夫人養了體大如虎的貢犬,又借生母偷情的侍衛之手得來令狗狂暴的藥粉,在秋狩上殘撕五皇子姬鄺。 姬鄌像條毒蛇,為著皇權而隨心所欲的隱于暗處殘害手足,并漸漸沉迷著害人的樂趣,甚至于自己的封地王府里開辟了一處專門虐殺活人的暗室。 他擅于偽裝,人前端方,人后毒辣自私,又豢養私軍,先前倒還叫朝臣世家們贊嘆一聲如珠如玉真君子,當年朝臣世家不少為其禮賢下士之風采折服,誰料得姬武與一眾世家大族旁支微末子連合,血洗世家與朝堂逼迫父皇禪位與其,姬鄌失了朝臣支持與耳目,及至八年前武帝出京,他與追隨自己的八皇子于京中叛亂,才叫人看清其真面目來。 坐于高高的皇位之上,俯看著下方百官敢怒不敢言,被禁衛們壓著跪下朝拜自己,姬鄌的心情是澎湃且得意的。 他等這一天,等了許久,甚至為此付出了全家被誅的代價,可那又如何?他還有一子活著,他得了天下,大把的美人可以玩弄,想要多少孩子就能有多少孩子。 姬武啊姬武,小時候對汝未能一舉鏟除,叫汝鉆到空子搶先占據這位置,汝竟還敢誅本皇府眾人,本皇忍,慢慢籌謀此久,定叫汝不得好死。汝這些后人,本皇必要慢慢玩弄,叫他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姬鄌愉快的想著,接過手下遞來的謝太尉所書的廢帝詔書。 “若夫武王數不仁之舉,不能掛其萬一;沈謝書昌邑之過,未足舉其毫厘。假以中才之君,有一于此,足以霣社殘宗,污宮潴廟,況總斯惡逆孝殘手足罔長倫以萃天下之位!其得亡,亦為幸矣。子業未曰嫡長,少稟兇毒,不仁不孝,著自髫齔。詈辱祖考,以為戲謔……” 姬鄌邊看邊念,拍案道好:“太尉好文筆!” 他得了廢帝詔書,愉快得很,得意的看著兩相氣得捂住了胸口搖搖欲墜的模樣,招手喚謝太尉上前。 “與謝太尉看座?!?/br> “謝陛下?!?/br> 謝太尉面上露出笑來,作了禮老神在在的坐下。 諸臣面色大變,沈相氣得指向謝太尉的手指都不停顫抖。 “知人知面卻不知心,爾竟私結反王,包藏禍心為禍朝廷,亂臣賊子爾!” 謝太尉悠然一笑,“沈相,汝年事已高,眼瞎耳聾跟隨篡國暴君,是時候回去故土面壁悔對祖先了?!?/br> 沈相氣急攻心,眼前一黑便栽倒下去,驚得旁邊兩位太尉趕緊摻扶。 姬鄌看著這一幕,愉悅的環視眾人:“上前署印者,朕即刻讓人前往府上解除毒性,另升汝官位?!?/br> 他話音一落,三三兩兩有文臣竟是站出來上前來簽名按手印,邑相看得雙目通紅,顫抖著嘴唇老淚縱橫不已。 于淳謙咬緊牙關側過臉去。 待得人簽名之時,姬鄌問謝太尉:“謝太尉這些年為朕勞心勞力,實是感激不盡,今即升太尉為相國?!?/br> 謝太尉喜作大禮謝之,為姬鄌雙手禮賢相扶。 “謝相可知那武賊將鎮國玉璽置于何處?” 謝太尉笑看兩相一眼,道:“那武賊性多疑,看重之物并心喜之物皆藏至元和殿,陛下,可去那處搜尋?!?/br> 這下便是邑相都氣得渾身失了力氣,被旁邊于淳大司馬托住后背方未躍倒。 他怒罵,姬鄌與謝太尉卻并不在意,反叫禁衛上前把邑相捆綁起來,拿布巾捂住了嘴。 姬鄌看向自己的手下兩個首領一眼:“子庭,汝看好他等,李將軍隨朕前去元和殿?!?/br> “謝相,朕那好弟弟使得一招連合縱橫才謀奪了不屬于他之位置,這滿堂朝臣,便交與汝降伏罷。不降者,誅九族?!?/br> 他說著,自懷里摸出一物抖開,卻是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往面上一貼,伸手整理了,看到的朝臣莫不是驚得說不出來話來。 那竟是霍無工霍將軍的面容! 難怪姬鄌能悄無聲息掌握皇宮!難怪他能一夜攪動風云抓住誠王江王及兩位公主!也難怪他能遣人潛入眾人家中下毒不為人查! 姬莊與姬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昨天還親切有加的,為父皇信任有加的禁庭郎中令霍將軍竟是他等應在七年前京變中死去的三皇叔姬鄌假扮! 他兄弟二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兩個公主只在一側無聲抽泣,慌亂驚恐的不知發生何事,卻直覺的不敢發出聲音。朝中的人皆人精,只看到姬鄌這個面容,再看他身后的謝雉謝太尉,哪還不明白七年前的京中兩王謀反,姬鄌明明為于淳大司馬并霍大人斬殺,現在卻突然現身再次謀逆有極大關聯。 謝雉并兩個首領應諾,留守于大殿的將軍年約三十,高大魁梧,面目冷峻,渾身殺氣如實質,讓人上前將不肯書名的朝臣們一一捆綁,眼見著姬鄌一只腳踏出了議事殿,殿里,于淳謙忽然笑了一聲,揚聲道:“誅?!?/br> 他聲音用上了內力,語音一出,便舉起手臂。 殿內的那首領瞳孔迅速受激放大,便見于淳廷衣袖之內有寒光激奔自己而來,他反應極是迅速的拔刀一擋,叮叮叮的幾聲脆響,古怪攻擊被他擋下,然而背上與肋下卻傳來劇痛,銳物砍進皮rou的觸感那般真實,真實得他方側轉一點腦袋,便見地面與人離自己越來越低,幾個禁衛與無聲侍于殿壁下的內侍宮女們纏斗上了跟著鄌王奪宮的偽禁衛下屬們。 他也看到自己剛才站的位置,幾把刀砍在像是自己的身體的背上與肋下,那俱身體已經失去了頭,鮮血迸濺噴出老高,濺在那些動手的禁衛們身上臉上,他們卻一臉冷漠,隨后有人一腳踢起,便把那無頭身體踹于地上。 那是誰? 那是誰? 他想不明白,也沒有時間與他再想明白,帶著不敢置信,這首領的頭顱從高處落下,滾了幾滾后被混亂的人群像皮球般踢來又踢去,踩了不知多少腳后滾在了玉階之下不再動彈。 姬鄌聽到那聲誅字,心頭重重一跳,然而不給他反應時間,寒光帶著呼嘯聲從遠處已經激射過來。 他伸手便抓住一個禁衛欲往胸前阻擋,這禁衛擋住了來襲的數十支箭,他卻沒有擋住站在殿門兩側兩股戰戰的內侍。 內侍們一改驚恐的模樣,袖一甩便從袖內滑出短刀或弩箭。他們看著年輕,身手卻如閃電,手起刀落一個照面便占著暴起偷襲之利割了好幾個禁衛的喉嚨。 姬鄌嚇得大喚:“李將軍,快護駕!快護駕!” 他嘴里的李將軍卻是被暴起攻擊的禁衛們逼得手忙腳亂,連回話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禁衛力道奇巨,刀刀砍下時如同沉岳劈山,李將軍抬刀一擋,當的一聲刀往下沉幾欲脫手,手臂都麻痛無比。 姬鄌把射成刺猬的禁衛推向左側襲來的內侍,眼見這高大的侍衛擋住了三人,不想有人忽然從他們后頭高高躍起,揮手就是一揚。 一陣甜香撲鼻,姬鄌心知不好,卻是晚了一步,那人身形嬌小卻極為靈巧,速度快似閃電,粉塵在姬鄌閉氣之前紛紛揚揚落在他頭面身上。 姬鄌只一個吸氣,便身體一軟,踉蹌著倒在地上抽動著四肢再不能反抗。 遠處有人鼓掌而近,姬鄌躺在地上,只見自假山奇石后轉出來的動作威武一致的鐵甲靴之中,一雙鑲了淺金云紋的銀靴慢慢步到了自己面前。 他費力的抬起眼,便見到自己這輩子恨不得啖其rou飲其血的臉,正高高在上,如同云中神只般俯視著微小塵埃般的蔑視著自己。 姬武! ************************************** 廢帝詔書此段文取自,說的是南朝宋前廢帝劉子業,配合本文,稍作了些改動。 劉子業是南北朝時期南朝宋第六位皇帝,南北朝時期著名的暴君。宋孝武帝劉駿長子,母為文穆皇后王憲嫄。他荒yin無道,乃史上最為昏庸不堪的皇帝,有興趣的大家可以百度他的資料看看,簡直不堪入目嘆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