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 欲懲

    小桃實在是好奇這發亮的小黑石頭到底有甚古怪，竟叫殿下激動得步子邁得極大，好幾次差點撞上他人。

    自從被殿下買為府作了奴婢，姬蘇這些年陸續想出的新鮮事物小桃倒是極為清楚的，殿下大慧，又體恤百姓，此物能叫殿下一時忘記禮制儀表，可見必是重要之物。

    小桃抱蔞子的手更用力了些，見殿下又低下頭邊走邊去瞧他手中那塊黑石，不由得出聲提醒：“公子，小心些，要撞……”

    她話未說完，姬蘇便真撞著了從旁邊小巷出來的一個男子。

    那男子走得急，遇上姬蘇步子亦大，不由得退后兩步方穩住身形，正不悅的瞪起眼看過來。

    小桃見姬蘇身形晃動，情急之下拋卻了尊卑，騰的一只手出來抓住了姬蘇小臂。她天生大力，一抓一扯，倒把姬蘇扯著踉蹌幾步，還是靠著她小半肩膀才穩住。

    “汝怎生走路?撞上他人心中不愧竟還先瞪眼，怎的?可是見吾家公子衣著上等，便想訛上一訛?”

    那男子突然被個漂亮小娘指著鼻子一頓兇，頓時愕然，姬蘇都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哎喲我個媽，小桃居然還有如此犀利深沉的攻擊力，她是怎么保持著這幾年不顯山露水的?

    小桃全未注意自家殿下看自己的眼神怎生個閃閃發光帶著崇拜，正橫眉怒目繼續向撞了殿下的這個高大的文士裝扮的男子開火：“瞧汝人模人樣還著文人衣裳，想不到竟做出這種折殺文人風骨之茍且之事，也不怕為天下文人名士學子大夫們蒙羞！吾若是汝，必收好汝之惡鬼般大眼掩面而去?！?/br>
    ……

    姬蘇微微張大了嘴，呆怔之下被小桃護著擠出圍看熱鬧的人群離開，走了十來步了，姬蘇回神急道：“快回去，吾手中那小石掉了?！?/br>
    小桃啊的一聲，趕緊扯著姬蘇又往回奔。

    那男子頭戴大花玉簪，微敞胸膛，雖風流俊逸，此時卻被人群指點著面色不佳得很，見姬蘇主仆竟折身回來，頓時惡聲惡氣的道：“怎的，仗著身份嫌方才折辱在下不夠?還欲回來再罵上幾個回合?”

    小桃揚聲：“小人便是小人，心胸狹礙得很，公子不過回來尋找方才被汝撞落之物，汝便又借機攀咬。諸位鄉親明查作證，這人說這話，可就是看公子出身良好，又想借機訛一訛?光天化日行此污行，走，與吾前往官衙請官爺明判嚴查?！?/br>
    姬蘇簡直想捂額，好聲道：“小桃，汝退下?！?/br>
    又面向那被人群指點得更厲害，臉黑得快和黑石一般的文士一揖：“兄臺，走路不顧前后，撞上在下還好，若撞著嫗翁稚兒便大大不妥。在下婢子也是護主心切，故言下有失，在下這作主子的并無事，亦請兄臺大人大量，不予計較?！?/br>
    姬蘇聲音好聽，如珠落玉盤，又如潺溪清流，說話時不急不徐，條理分明，既說明對方不看路撞上自己的事實，又為小桃的越主行為好言好語道歉，他的身份在那，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非常的謙和了。

    周圍的人里好些也見著事發經過，對這個亦作文人裝扮的俊俏公子心生好感，都低聲交談這位公子好生風度，不曾計較被人撞上之事。

    那文士顯然也不意姬蘇說這樣的話，微微吃驚，臉色雖難看，卻比方才要好上一些，他微恣意的上下打量姬蘇一番，作揖成九十度，回了個大禮：“方才心中想事，不曾看顧前方，沖撞到公子，是鉞之不是?！?/br>
    又直身看向小桃，卻是面露欣賞了：“護主于前，雖是小娘，倒勇氣可嘉獎。這位公子有好奴，就是嘴忒利了些?！?/br>
    再次再與姬蘇一揖，摸出一角碎碎的銀角邊遞與姬蘇， “鉞身有急事，不宜久留，此點財物稍作醫藥之償?！?/br>
    姬蘇欲拒，這文士一彈手，銀錢便飛向姬蘇，他自己則道了聲告罪了，轉身便揚長而去。

    拿著錢，姬蘇丟給小桃，人群見無熱鬧可看便散開了去，主仆兩便于地面尋找丟失的黑石。

    小石還在，只是被人踢來踢去跑出了老遠，小桃眼尖先看到，跑過去撿起來回來遞與姬蘇：“公子，撿到了撿到了?！?/br>
    她話音剛落，街角涌過來一大隊兵馬，領頭之人兩側眼神掃視，見到主仆兩人手一揮，大聲道：“正巧一男一女一主一仆，都帶回去?！?/br>
    小桃嚇得手往懷里伸，被姬蘇一把按住。

    “是護軍，怕是出來尋吾的，且隨他們回去?！?/br>
    姬蘇正低聲說話，一隊士兵上前來把二人圍住，領頭的軍士作了個請：“這位公子勿需驚慌，吾家大人不過有事相詢，還請與在下走此一趟，方保公子無恙?！?/br>
    這些護軍見姬蘇兩人老實，便也客氣，直把他們送到官衙才離開。

    姬蘇興奮完了才回想起自己算是離家出走?這會怕是大佬們尋人，見到挨個摸臉檢查有沒有易容的唐山于淳廷等時，微微愧疚的輕咳一聲，不自在的看于淳侍衛一眼后快速低下頭。

    小桃慫得躲在姬蘇背后，嘴里直念叨：“完了完了，師父臉好黑，肯定要罰小桃默千遍毒經了?！?/br>
    她正想把自己縮小點，就聽到殿下小聲道：“別怕，本殿保汝無事。小桃上，把易容去了給唐侍衛看?！?/br>
    小桃聽話又縮了一下，最后還是咬牙站出來，微拱著肩，聲音顫顫的喊：“師父?！?/br>
    姬氏兄弟心急如焚，于淳廷更是守著一個一個的檢查不敢錯失半分，而武帝礙于身份只能坐于高堂一個隱蔽之角，拿屏風隔著按捺著聽著檢查的動靜。

    兩人都不住的腦補兒子出去后會不會租車出城跑了，會不會又狡詐的換了臉型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等風聲過去再尋機離開?會不會遇到了壞人?會不會輕易叫人騙了去?

    這會兒小桃的聲音一響起，簡直如天籟，姬霆猛的站起來，甚至帶動了案幾，劃拉出好大一聲響聲，連撞倒了屏風都不去管，奔將出來便雙眼如鷹在隊列里尋找兒子的身影。

    姬蘇被姬霆克忍得鐵青的臉色與隱忍擔心的眼神嚇了一大跳，不由得心頭軟下來。

    他輕咳一聲，主動站出一步來，幾個侍衛并武帝的貼身侍衛擁上來，把姬蘇圍在中間迅速跟在武帝身后帶了下去。

    姬蘇的儀容打扮此時說不上好，先前蹲在地上撿黑石，這黑石脫色，沾得衣襟內外側好些黑痕，后來姬蘇又手握著一個小的把玩，兩手簡直黑如炭，便是再多的火氣，再多的怒氣，見到兒子平安歸來，又這般有些狼狽的模樣，姬氏兄弟哪還說得出重話，連喚人送熱湯來洗浴。

    兩人不敢離開片刻，坐后屏風后不錯眼的盯著，難得的安靜的聽著兒子出水的聲音，一人拿巾一人拿衣便上前包住姬蘇。

    姬蘇的不自在又從心底冒出來了。

    他正想疑惑拒絕，可武帝先開了口，把姬蘇的思緒瞬間引開：“汝方才怎的弄得那般狼狽?那黑石是何物?”

    聽到黑石，姬蘇的眉毛高高揚起，他這會不著易容之物，本就舉手投足仿若逸仙叫人神往心向，聽聞此話眼中剎時光亮閃過，萬千點星子似是在其眼中炸開，竟是姬氏兄弟被這美麗窒息得屏住了呼息。

    姬蘇并不自覺，高興的道：“說起來此物怕是極有用處。兒臣帶小桃上街，撞上一位醫女救下被欺辱小兒，欲上前幫忙，卻發現此子攜了栗子、石鍋及此小石，鄭城炒栗盛行，帶著石鍋定是想要炒栗販賣，可并不見他帶有柴薪，唯此石量大，故兒臣猜測此物可燃，便買回來想讓匠人們瞧瞧，一同研究一番此物可否燃火?！?/br>
    姬蘇想煤炭想了很久很久了，現在的人民生活水平還停在燒柴，雖然可以制炭，可卻麻煩，故炭也有，量卻少，僅供貴族階層享用。姬蘇一直想找到煤，煤是個好東西，大胤地大物博，又征戰小國不少，只要用心找，肯定能找到巨大的礦藏，有了煤，平民百姓也能用之燒火做飯取暖，入了冬便可活人無數。雖說煙煤污染大，但可以試驗，試著摻黃泥稀釋做煤餅燒，一定程度能減少污染，同時還能保護森林不被過度砍伐。如果能弄出最好的無煙煤，就還可以改變墨的制作弄出煤煙制的墨，讓松樹不被采伐過多造成山貧土松，遇到暴雨洪水垮體而泄毀壞人居與性命。

    然而身為太子，他不可能想走就走去尋山訪水尋找可能的煤礦，尤其這個時代交通還不夠發達，他也不是地質墈探學家，對煤的認知只停留在書本上的知識里，若非今日遇到這個孩子，姬蘇這個缺憾還不知道要抱想多久，真是得來作不費功夫。

    姬蘇是很想欣喜若狂，想隨便找個人抱緊了慶祝，可他也只覺得這小石很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東西，在沒有證實之前，只能壓抑自己的興奮。

    找回兒子，心才落到實處，甚至還沒來得及想怎么教訓兒子的姬氏兄弟聽到此言大吃一驚，登時忘了與兒子擦身穿衣，一左一右迫近了問：“當真?”

    “自然當真，兒臣不止買下他所有小石，并予了定金道還有此石明日可送至珍寶樓?！?/br>
    “馬上讓匠人去城外營地拿此小石試驗，讓護軍加強戒備?！?/br>
    “吾再另派人手看好珍寶樓，等那小兒上門?！?/br>
    于淳廷轉身欲去下令，姬蘇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低聲下氣的懇求。

    “父皇、不，大父，小父，請讓兒臣在側協……觀看匠人們試火?！?/br>
    姬蘇此時未著片縷，不自知的在后貼上了父親的手，那份溫暖與緊彈的rou體感覺透過衣物傳至姬武心頭，叫他心頭狠狠抓一跳，瞬間回想起兒子的美味來。

    姬霆落于后方，眼神便自覺的落于兒子背上。

    濕發貼著姬蘇背脊，發稍的水順著那瑩白的背rou往下滑動，龍骨處更是微微下凹出一條誘人的曲線，帶著晶水瑩光直直滑入因為身子微微前傾而微向挺起的緊實窄小兩團rou臀間……

    姬霆不由得呼吸及下身同時一緊，頭皮都發麻。

    兩兄弟并未交流視線，卻心有靈犀的同時作了個決定：蘇吃軟不吃硬，罰他又如何呢?叫他更脾性大的與自己頂撞讓自己難受?倒不如換個方式好生罰他一罰……

    想到這里，兩人眼神頓時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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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佩書友生日，在此說聲生日快樂。

    笑，本要加快寫速，但看群情激動期待老父親體罰叛逆兒子，好吧，明天就再燉點兒湯吧。

    煤：是一種可燃的黑色或棕黑色沉積巖，這樣的沉積巖通常是發生在被稱為煤床或煤層的巖石地層中或礦脈中。因為后來暴露于升高的溫度和壓力下，較硬的形式的煤可以被認為是變質巖。

    煤被認為是遠古植物遺骸埋在地層下經過泥炭→褐煤→煙煤→無煙煤的轉變所形成的，無煙煤還可以進一步轉化為石墨。

    徐珂、第五十三回載有“銀霜炭”，無煙，難燃，不易熄，或為無煙煤。

    古人用的墨分為松煙與石墨，因文需要，文中文人所用，乃松煙制的墨。

    北魏賈思勰著卷第九第九十一篇最早紀述制墨的方法：“用上好煙搗細，過篩；一斤煙末和上五兩好膠，浸在梣樹皮汁中，再加五個雞蛋白，又將一兩朱沙，二兩犀香搗細和入，放入鐵臼，搗三萬下。每錠墨不超過二三兩，寧可小，不可大”。

    北宋沈括記載他首創的石油煙墨。 明代宋應星著的卷十六篇的章，對用油煙、松煙制墨的方法有詳細的敘述。墨煙的原料包括桐油、菜油、豆油、豬油、和松木；其中以松木占十分之九，其余占十分之一。

    （宋）趙彥衛有一段文字記載燒桐油制墨法：“邇來墨工以水槽盛水，中列盆碗，燃以桐油，上覆以一碗，專人掃媒，和以牛膠，揉成之，其法甚快便，謂之油煙?；蛴犉涮珗?，少以松節油或漆油同取媒，尤佳?！?/br>